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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府上侍者的指引下,李恪正走在一条极为奢华的长廊上。
虽然此时已经入夜了,但这座王府里头已然亮如白昼。别的不说,但就是李恪眼下经过的每一根廊柱上都镶嵌着七枚直径和通宝钱差不多大的夜明珠。每根柱子上的夜明珠都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直把这王府照得亮如白昼。
只一枚便足以让一个富家翁为之散尽家财的夜明珠,居然在这王府里头成了随处可见的东西。李恪觉得,虽然这些夜明珠单拿出来肯定都比不上宫中的随侯珠,但架不住人家量多啊!
李恪想不通,明明每月领导的月供都是有数的,可他这位四弟究竟是……
罢了。
李恪摇了摇头,也是,这是人家的做派,又与他有何关联?
这是李恪四弟李泰的王府,由于这只是一次极为寻常的宴饮,为了显示亲近,李恪的身旁紧跟着一个小厮。
此刻这个小厮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那名持灯引路的侍者。
这么亮还打灯,你也不怕照瞎了眼。
李恪带来的这名小厮小声嘟囔了一句。
走在此二人中间的李恪下意识地看了面前的持灯侍者,发现他并没有甚么异样,只是恭恭敬敬地在前头走着,似乎并没有听到李恪这小厮的话。
三人来到了一处拐角,李恪趁势回头瞪了一眼这小厮。但这小厮却是咧嘴一笑,不但没有收敛,反而继续低声说道:“阿郎今日这衣服可不成啊!”
确实,虽然李恪身上穿的这件圆领袍无论做工还是用料都是上上之选,可和眼前的这座王府比起来,着实还是差了些。
“这是私宴,我到自家兄弟府上穿的那么隆重做甚么!”李恪压低了声音道,“我说你可闭嘴罢!”
不知道为甚么,面对这个小厮,李恪竟然用上了哀求的语气。虽然李恪平日里一向以待人温和著称,但好歹也是个吴王,可面对这个小厮,这位堂堂的吴王居然觉得有些束手无策。
不过好在,这王府虽大,也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说话间,三人已然到了要去的地方了。
这是一个池塘。
或者说是一个湖心岛。
因为这就是一个浮在湖面上的小岛!
不要问为甚么这里会有一个足以让人肆意泛舟的湖泊,问就是找人挖的。也不要问为甚么这里会有一座可以让人“登高望远”的石头,问就是假山。
那一直为李恪主仆二人引路的侍者停在了码头旁——是的,王府里有码头。
在那里,一艘盛满鲜花,芳香扑鼻的锦绣小舟已经等候多时了。
负责撑船划桨的,是四个看上去曼妙无比的佳人,举手投足间总是那般的美妙,再加上粼粼湖光的映照,简直就像是是为来到凡间的湖中仙子。
每一位,都是书中写的那秦罗敷一般的存在,可这里居然一连出现了四位。
“拜见吴王殿下。”这四位佳人一齐向着李恪行礼道,声音就像是唱着歌儿一般婉转动听。
李恪带来的这个小厮显然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面,下巴都要掉了。
“大王,”那方才一直在为李恪引路的侍者回身行礼道,“我家阿郎就在这‘养心小山’上设宴静候,可接下来的路,仆就不方便去了,还望大王体谅一二,莫要怪罪。”
“无妨,你自去罢。”李恪点了点头,毕竟他这个四弟平日里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是明白的。
只不过这人听完了李恪的话后却并未如他这吴王说的那般自行离去,而去直接转头看向了李恪身旁的小厮。
“此人是我带来的,自然是要随我一同去赴宴。”李恪淡淡地说道。
这一回,李恪温和的声音中却也带上了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那侍者不敢再多说些甚么,只是施了一礼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于是,李恪二人便直接登上了眼前的锦绣小舟。
别看这小舟上的四人柔柔弱弱的,但这船桨在这四人手上可听话得紧,小舟也是划得极快又稳,明明不是在地上,可舟身却不见丝毫的晃荡。
李恪静静地坐在小舟上,听着船桨在水面划过的声音,竟从中听到了几分“韵律”来。
这四位姑娘,看来都是练家子啊。
正当李恪沉思的时候,他带来的小厮又一次不合时宜地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说你这个吴王莫不是个假的罢?”
“……”果然,这人说的话也和他说话的时机一般令人不悦。
但万幸的是,这里这毕竟只是一个开凿在府内花园当中的人工湖而已,看起来再怎么大,也不会大得无边无际,这小舟很快就停到了湖上这所谓的“养心小山”旁。
李恪站在小舟上仰头大量了一下这“小山”,应当是一块完整的巨石,约莫有一丈高。至于宽么……因为视线受阻而无法看清这块巨石的全貌,李恪没办法猜出个具体的数来,但看起来,在这块巨石上头站上十个人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啊呀,终究还是来迟一步啊!”
一个李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李恪身后响起。
李恪回过头来,望向这声音传来的地方。
映入眼帘的,是个大胖球。
“四弟来了。”李恪微笑着说道。
这个说着自己来迟的人,便是邀请李恪来这里赴宴的人,李恪的四弟,也是今上的嫡次子,李泰。
“阿兄唤我作青雀便好。”李泰同样微笑着说道。
那小厮看了看李泰,又看了看眼前这巨大无比的“养心小山”。
这也太像了罢!
小厮忍不住在心里叹道。
怎么说呢,若是小厮的这句话被李恪知道了,那他一定会回他一句:“言之有理。”
与李恪所载的小舟相比,这李泰的船简直就是“楼船”。
李恪看着那宽阔的甲板,心里头想着,这船怕是可以跑马了罢?
“青雀啊……”李恪犹豫了几下,终究还是继续说道,“你平时可少吃些罢。”
此言一出,李泰脸上的笑容顿时都耷拉了下来。
“阿兄你要是在这样说,那我可就要把亭中的宴席撤了。”
“你也舍得?”李恪笑道。
“自然是舍不得的。”
酒席还未正式开始,这兄弟二人便你一句我一句地在各自的小船上聊开了。
站在一旁的小厮低下了头,心中想着:这酒席还吃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