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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你两个即刻速速离去,以免给吾这小小传舍招来麻烦!些许糕点,你且拿着路上充饥。”姬姜佯装嗔怒,要赶王浩走,但随手又从柜台上拿起一个装着糕饼的小包裹往王浩手里一塞,挥挥手如赶鸭子一般。
“哼,走就走,当吾两个稀罕在这破传舍待着呐!”赵莹耍起了小性子,冷哼一声便拉着王浩的胳膊往外拽。
王浩满脸尴尬地转身回望着姬姜,充满了感激之情。……
待王浩两人走远了,姬姜却在店门口凝望着,久久不曾离去,她逐渐陷入了沉思。其实昨晚王浩与贾少冲突的时候,她正躲在角落里里远远看着。
最初,她仅仅只是出于好奇关注事件的动态,倘若涉事双方闹得动静太大,必然会影响她“越悦传舍”的生意。
姬姜本身既看不惯贾少仗着自家娘舅狐假虎威、横行霸道的张狂样子,又极度厌烦那厮看见有点姿色的女子便老是用他那对小绿豆眼色眯眯地盯着人间脸蛋、胸部、臀部看个没完,即便是“霸王硬上弓”的恶劣行径,他也没少干。
有一次,贾少看上了一个从外地来槜李城探亲、颇有几分姿色的清秀少女李婉儿,便上前搭讪,人家女子不搭理他,他便伙同一帮混混将那少女堵在偏僻的小巷子内,趁着四下没人,强上了李婉儿,导致她怀孕。事后,李婉儿一时想不开便投河自尽了。
碍于贾少在槜李城的关系,身为普通布铺业主的吕二,也就是少女李婉儿的娘舅听闻外甥女被害的消息,抱着其尸体哭得撕心裂肺,他上门去找贾少讲理,却不料被恶少找人打个半死,真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贾少平时在传舍内进进出出,看到姬姜就要上前搭讪,眼睛时不时贼兮兮盯着她饱满的胸部 ,露出邪淫的目光,看得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当此之时,姬姜也希望那年约十四的少年能狠狠揍贾少一顿,然而,她又很担心这少年身体太过单薄,不是腰阔膀圆的贾少那厮对手。就在这么一种极度矛盾的内心斗争中,她目睹了这次冲突的来龙去脉。
姬姜无比羡慕赵莹能有一个为保护她不被轻薄、侮辱而敢于为她挺身而出、待她情深意重的小小少年郎,但又有些叹息这少年的冲动,做事不计后果。
好在最终那少年也不曾吃亏,她便装作完全不知有此事,不过,她预料以贾少这厮睚眦必报、不肯吃亏的性格,明日他必然会带人找回场子。
果不其然,次日早上就在她的传舍门前,就发生了众无赖围殴王浩的事件,他们竟还企图当着她的面,强闯传舍奸污良家少女,这她姬姜哪还能忍,一旦发生了此事,以后哪个还敢入住她这传舍?
姬姜帮王浩阻止贾少等人闯入传舍,带走赵莹,里面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同病相怜的复杂情绪,只是当时她自己也没有完全意识到而已。
这就要从她姬姜的身世说起了。昔年,周武王的儿子周成王在位期间,商朝后裔武庚发动叛乱,王叔周公旦辅佐侄子灭掉了伙同武庚叛乱的奄国,就此受封于奄国故土,封周公于少昊故墟曲阜是为鲁公。
因为要辅佐成王,不能去自已封国,周公之子伯禽沿用当初周公初封地“鲁”的称号,建立了鲁国。因而,在众多诸东周侯国中,鲁国乃是姬姓“宗邦”,诸侯“望国”,顾“周之最亲莫如鲁,而鲁所宜翼戴者莫如周 ”。鲁国成为典型周礼的保存者和实施者,因而世人有“周礼尽在鲁矣”一说。
相传鲁班所在的公输家族,乃为周王室后裔,春秋时代,姬姓乃是相当显赫之姓,当然,公输家族只是周王室的一支边缘分支而已。
到了春秋中期以后,姬姜、鲁班的家族逐渐沦为了逐渐了成为鲁国贵族的手工奴隶,直到春秋末期,“工商食官”制度被打破后,他们家族才逐渐恢复自由之身,成为 木匠世家。
到了姬姜的父亲这一代,家里是弟兄四人,其中鲁班的父亲是老四输贲,而老三是姬姜的父亲公输果,老二为是公输为,老大则是公输衍。家族里几乎个个都是能工巧匠,木工则是她家族祖传、赖以生存的手艺。
自小生在这样的家庭,她自然也是耳濡目染,深受家庭氛围熏陶,对木工手艺有着无比的热爱之情。她刻苦钻研、努力学习,但令她很无奈的是,那时候家族手艺讲究“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
这也没把办法,谁让华夏古代除了原始社会的“母系社会”时期,皆是男尊女卑的“父系”社会呢?按照周朝初期周公制定的礼制,规定男人可以有一妻多妾,并且男人可以毫无理由地休妻,这使得女人在很大程度上成为了男人的附庸。
东周时期,其他诸侯国倒还好,这些国家的女人地位并未完全将至最低点,她们在家庭和社会生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也取得了一定的尊重和谅解,而鲁国这个国家又最讲究周朝礼法的传承,这么一来他们这公输木匠世家,彻底阻断了她这位女性成员成为杰出女工匠的成长之路,最终还得依靠家中的男丁来传承、发扬光大。
这对她事业上的打击不可谓不大,然而,正所谓“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在她及笄之年,发生了一件在她看来是足够大的惊天大事,令她的认知发生了崩塌。
那日,是四年前的一个六月炎炎夏日,屋外,蝉鸣声如往日一般“吱、吱、吱”响个不停,姬姜正在房间里看着一份木工图纸,聚精会神地思考着什么。
突然,他阿父—公输果不声不响地走到了她身边,随着他一声干咳,姬姜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说道:“阿父,汝有何事乎?”
“如今,你已过了及笄之年,亦算是成年了,以往有些事一直不曾说与你知晓,若再不说,吾恐将来你会恨这个家!”公输果一脸凝重地说道。
姬姜本来还有些不以为意,此刻听他如是说,也变得紧张起来,一脸急迫地看着他,问道:“到底何事如此严重?阿父快说与吾听!”
“世人皆言公输家族,实则根本没有所谓公输家族,吾与你那伯伯衍、叔叔果贲皆出自鲁国公室,你乃鲁国昭公姬裯之孙女,而小盘(班)则是其亲孙!”公输果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