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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春日已到,宫妃们又有了新的衣物布料,闲云再三叮嘱容真注意这个注意那个的,终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去尚衣局取份例了。
她是容真身边的大宫女,这些贴身衣物什么的,自然还是亲自去挑选要放心些,毕竟谁也不准会不会有人起了歹心,半路动手脚。特别是眼下容真又有孕在身,这些方面自然是要更加谨慎的。
半路上,闲云隐隐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当下心里紧了紧,快走几步转过了长廊。
果不其然,就在她等在转角处时,一个鬼鬼祟祟的太监忽地冒了出来,一走过转角就碰上了正在那里等候的她。
那太监被吓了一大跳,光想着赶紧跟上来,以免跟丢了人,哪里知道闲云会在这里守株待兔呢?
闲云正欲发作,那太监忽地从袖子里撤出一块帕子,使出大力去捂在她面上,闲云被这举动杀了个措手不及,正欲挣扎,岂料却吸进了那帕子上的香气,浑身一下子软绵绵的,失去了力气。
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她掐紧掌心想要清醒些,却最终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趁着四周无人,那太监忙将闲云头上的一支玉簪拔了下来,又从自己的衣襟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后撒了些粉末在闲云的衣袖处,末了还仔仔细细地往她的指甲缝里撒了些。
做完这一切后,那太监匆忙地把闲云拖进一旁的灌木丛后,这才四下瞧了瞧,在确定无人看到这一切后,迅速逃离了现场。
同一时间,看守冷宫的江嬷嬷收到了一份厚礼,如意笑眯眯地把那绸子包起来的东西递给满脸褶子的老妇人,“这是充仪娘娘赏你的。”
江嬷嬷笑得合不拢嘴,赶忙接过来打开,顿时惊在原地。
那绸子里竟然包了数绽金锭,闪闪发光,几乎灼伤了她的眼!
如意淡淡地瞥她一眼,“钱收下了,知道话该如何了么?”
江嬷嬷连连头,捧着金锭笑得满脸的褶子都开了花,“知道知道,姑娘放心,老奴省得该如何如何做,您就请娘娘放心吧。”
“金子只是一方面,若是做得好,事成之后娘娘还会有奖赏;但若是做的不好,走漏了风声——”如意面色一冷,直勾勾地看着江嬷嬷,“你在宫外似乎还有个孙子吧?”
江嬷嬷神情一僵,随即会意,忙头哈腰地,“姑娘放心,老奴在这冷宫里守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那人钱财□的道理。还请姑娘千万放心,也保老奴孙子的安全。”
正如她所,她在冷宫守了这么多年,进了冷宫的都是失宠的主,昔日结仇的人大有来奚落嘲讽的,只要稍微给她些赏赐,她自然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毕竟那群人已经进了冷宫,外面也没人会在意了,谁又理她们死活呢?
而软硬兼施,这便是蒋充仪控制一个人的最好手段。
如意从冷宫回去后,就和蒋充仪待在廷芳斋里,再也不曾出去过,而此刻,如顺仪也按照蒋充仪的安排,往冷宫去了。
毕竟冷宫里的日子不同于外面,没有宫女照顾着,谁也会发现沈充媛一不心滑胎了呢?
而如顺仪要做的,便是这个顺道去冷宫探望故友、岂料却撞见她滑胎的人。
正值黄昏时分,冷宫里传来了一个女人凄惨的尖叫,那声音凄厉又尖锐,吓得停歇在屋檐上的几只燕子呼啦一下拍打着翅膀,飞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如顺仪看着床上那个捧着肚子惊慌失措的疯子,后退两步,视线滑落至她不断涌出鲜血的下-体,呼吸有些不稳,“红映,快去请太医,记住,是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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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容真尚在书房里躺在榻上看书时,闲云忽然跌跌撞撞地推门而入,发髻散乱,满头大汗,神情惊慌失措。
容真抬头看着她这样反常的模样,忽然心头一沉,“发生什么事了?”
她原本就在纳闷为何大下午的就去了尚衣局的人迟迟不回来,如今忽然见到素来稳重从容的闲云变成了这般模样,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闲云的声音在颤抖,好像要努力支撑着自己才能站稳,“主子,大事不好了,奴婢在去尚衣局的路上被人跟踪,后来被人下药迷晕,方才才醒过来……怕是,怕是有人要对主子不利啊!”
容真的表情倏地沉下来,“你什么?有人把你迷晕了?”
她猛地将手里的书放在榻上,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把事情经过清楚,是什么人做的,过程如何,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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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严殿,顾渊尚在桌后批阅最后几本折子,门外忽地响起郑安的声音,“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进来。”低沉悦耳的声音自屋内响起,今日皇帝的心情都很好,光从语气也能分辨出来。
郑安有些惶恐,怕是这个消息出来了,皇上就高兴不起来了。
顾渊不疑有他,轻描淡写地问了句,“何事?”
郑安把头垂了下去,忧心忡忡地,“如顺仪身边的宫女前来禀报皇上,是,是冷宫里的沈充媛……滑胎了。”
滑胎了?
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道响雷劈在顾渊心头。
沈充媛滑胎了?
她什么时候有孕了?
书桌后的人霍地站起身来,“把那宫女叫进来!”
于是郑安忙不迭地跑出御书房,把红映叫了进来。
皇帝的面上一片铁青,冷冰冰地看着她,“究竟怎么回事?!”
红映心头有慌,却死命掐着手心,用带着颤音的嗓音道,“回皇上的话,奴婢与顺仪主子一同去冷宫探望沈充媛,岂料……岂料推门进去时,竟看见沈充媛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主子赶忙吩咐奴婢去请太医,太医到了之后才,沈充媛是……是滑胎了……”
亲自从她嘴里听到过程的和先前郑安的不够详尽的结果自然听起来不可同日而语,顾渊的心在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竟然有了个孩子!
而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个孩子又离他而去!
太阳穴突突的跳着,顾渊再也不理会桌上的奏折,快步往外走去,嗓子绷得紧紧的,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备车!”
他坐在车上,哪怕此去冷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心里却好似忍受着长时间的煎熬。
他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对沈充媛也许没有感情,可是那个孩子毕竟是他的亲骨肉,血浓于水,骨肉相连,如今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忽然得知孩子没了,叫他如何不震惊,如何不痛心?
更何况,是他亲自下旨把沈充媛打入冷宫的,如今孩子没了,无异于是他亲手害死的……
可是孩子是怎么没了的?为何沈充媛会无缘无故滑胎?
心头跳得厉害,顾渊的唇抿得紧紧的,好似片刻都没有办法放松下来。
而真正令人震惊的还在后面。
马车停在冷宫之外,他猛地掀开车帘踏下车去,昔日冷冷清清的冷宫里站了一堆奴才,皆是平日里在冷宫里负责打扫亦或送膳的人,江嬷嬷也惊慌失措地站在那里,也是最先回过头来看到他的人。
“皇……皇上!”江嬷嬷惊呼一声,忙俯□去,“老奴参见皇上。”
一群候在主殿的奴才都跪了下去,又是惶恐又是不安地高呼着皇上万岁,而顾渊看着一地的奴才,眉心紧蹙,“沈充媛呢?”
“在,在偏殿……”江嬷嬷战战兢兢地带着他往偏殿走,转过了好几个转角,终于到达了沈充媛的住处。
大门半开着,太医和几个医女正在努力地帮床上躺着的人止血,一旁站着如顺仪,死死地扶着桌角,好似被这一幕场景吓得就要失去力气,摇摇欲坠。
顾渊要推门进去,岂料江嬷嬷忙拉住他的衣袖,“皇上,皇上不可进去啊!沈充媛如今滑胎,出血不止,此刻皇上万万不能进去,否则太不吉利……这是祖宗之制啊。”
顾渊倏地拉回袖子,愠怒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滚!朕的孩子,朕为何不能看?”
他面色铁青地踏进屋内,而刚才那几句话自然以惊动了里面的人,如顺仪苍白着脸转过头来,太医也跟着转身行礼。
张太医这一转身,顾渊就瞧见了榻上的人,只见沈充媛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脸色半血色也没了,双眼紧闭,胸口也没有起伏,就和死了一样。
而更触目惊心的是,那床上全是鲜血,包括沈充媛的裙子也一样被染红了,可怕至极。
顾渊被这样一幕震在原地,胸口跳个不停,“她……她怎么样了?”
张太医神色悲恸地,“回皇上,微臣……微臣无能为力。”
无能为了?
那个女人……顾渊看着一动不动的身影,心头一下子颤了一下。
“那,那孩子……”他听见自己干涩无力的声音。
“微臣赶到之时,孩子,孩子就已经没了……”张太医惶恐地将身子埋得更低,“求皇上责罚,是罪臣来晚了。”
顾渊张着嘴,半天才,“起来,朕不怪你……”
他的视线停留在床上那个已无生气的人面上,胸口涌起一阵无力。
沈充媛死了。
孩子也没了。
是谁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他深深地看着这鲜血淋漓的一幕,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屋子。
“传朕旨意,今日来过冷宫的人,统统带到正殿去,包括太医医女……还有如顺仪,朕要弄清楚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他的宫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无缘无故好端端的女人怀着孩子一起死去。
顾渊只觉得心头的无名怒火猛地涌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狗血情节不会出现,皇上已经洗白,再渣就矫情了。
体现本文中心思想的时刻到了:虐奸妃!
阴谋来临,高-潮在即,我已经摩拳擦掌了哈哈哈!
霸王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