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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内人陈长安,看着眼前显露出来的场景,金色眸光微微一凝。
在其他人眼里广袤无边的天地,此刻在他眼里只是一片幽暗的空间,无门无窗,除去能同时容纳上千人的开阔外,结构与寻常的楼层并无多大区别,布局也要简单的多,几根红木柱石,四面青砖石墙,再无其他。
陈长安打量了眼,收回眸光,感受到之前的压力消散后,他尝试着朝前踏出一步。
右脚小心翼翼落下,微微激起地上的埃尘。
即使四周一片黑暗也能移动?
陈长安眼底有些古怪,步子不再犹豫,赶紧拖着极度疲惫的身子朝远处走。
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此刻除他之外,一楼早已空无一人。陈长安估摸着,这个时候,外面石碑必定开始浮现排名了,想要拿到甲字评等,得赶快攀登台阶,排在前十八等才是。
好在楼内的空间虽然宽阔,左右不过两百丈,他身体是极度倦怠,但日复一日的武道锤炼下,体魄比起一般人要超出太多,此刻脚步并不慢多少。
转了一圈,金色的眸光里除了八根柱石四面青砖外,并没见到九十九层石阶,多少有些意外。
原以为能够移动,必然就能够找到石阶进行攀登,眼下看来,并没想象的那么简单。
难道见灵真经窥破的黑暗,并非真实?
陈长安有些狐疑。
皱了皱眉,再度打量一圈,金色的眸光不经意间落在红木柱石上。
通体朱红的圆木柱石高约数丈,粗有一人环抱,下方垫有一只石墩。初看时平平无奇,只觉着大抵不过是通真楼用以支撑的柱石。此刻再看,却是能看出一些不同来。
柱石依照八卦方位分布于此,他目光看着的是乾字位的。只见红木之上,有一道旋转缠绕的古怪的纹络,隐于其中。
陈长安见多了神阙内那半枚符篆,自然一眼就认出,看似如同雕饰的纹络,实则是被称为非三品真君不能临摹刻画的符篆。
他曾经翻阅过无数经卷典籍,抽丝剥茧般的仔细推敲,才能略微知道点,符篆是这方世间一种隐秘的大手段,非三品不可闻,非三品不可知,即使是青州道学宫这样的地方,也有只言片语的记载,由此可见其隐秘程度。
陈长安迄今所知道的,就是符篆有种九纹,再上,则是他神阙穴内疑似的先天至宝。以他目前的眼界,自然无法瞧出这是几纹符篆,只觉与自己体内的相较而言,这枚符篆太过简单了些,远不及神阙内的千万分之一。
心里想着,走到红木之前,细细打量。
符篆表面上缠绕着无数细丝,如蛇游离,绵延自虚空之中。
瞳仁里金光流转,在见灵真经加持下,眸光直接透过纷繁游离的细丝,透过那些玄妙不可知的纹络,落在了符篆核心之中。
那是一个细小的篆字,与他他识海里近两千字的古篆,并不相同。
下一刻,那枚篆字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分解,然后重组,随即根根纹络沿着篆字延伸缠绕,旋转蔓延。
世间非三品不可临摹,非三品不能刻画的符篆,此刻,在陈长安见灵的眸子里,解开了部分神秘面纱。
他怔怔地看着,金色的眸眼里,神采奕奕。
三品看得,我也看得。
在陈长安窥探到这方世界真正一角时,楼外的通灵石碑已经开始显露字迹,按照境界修为,一一排列。
李道玄为了能够及时知道消息,专门安排了位手脚伶俐的教谕候在这里,让他随时将石碑上十八等的变动誊抄下来,汇报到擂台这里。
第一份名录被送来的时候,坐在学宫末席的夏妙嫣也看了一遍。
当先第一等是甲戌金无咎二楼八十九阶;谢元佑与他相差并不大,目前是在二楼八十七阶;紧随两人之后的是乾榜吴见陵和郑红袖,其余便是六座甲字学舍里,出类拔萃之辈,第十八等周然二楼三十八阶。
陈长安的名字并不在其中。
这倒有些意外。
昨日在鱼莲雅舍的时候,她原本还想着指点陈长安一二,结果动手时才惊觉,陈长安心思隐忍,手段也刁钻阴险,当时嘴上说着是些旁门左道的小手段,但要是不动用九品境的灵力,想轻松赢下他,也是千难万难。
按照当时他能拈出四记基础道法手印来看,修为至少也在觉灵巅峰,怎么才第一层楼,名字就跌落十八等之外了。
这是他在故意藏拙不动,还是楼内谢家和吴家下了黑手,导致里面出了变故了?
夏妙嫣清冷的眸子沉了下去。
相比于夏妙嫣的复杂心思,观礼的其他人则要快意的多。
青州此次前来的,除去州牧和忠武将军,这样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外,也有不少宛平府的门阀世家。那几位大人自持身份,不会为家中儿郎吹嘘,其他见着自家小辈出现在榜上的,却没这个顾忌,少不得跟旁边人说上两句,看似自谦,实则眉眼之间都是毫不遮掩的的骄傲和得意。
乾榜六个名额不去作想,但修为测评在十八名内,到时候学宫怎么着也能给个甲字评等,一千八百修士里的甲字,那也是极有脸面的事情。
再者,万一家里小辈争气,乾榜之争时,再拿下个第六等的甲寅名号也未可知。毕竟如今的那个甲寅,听说是个修为不济的贱民,眼下可是连十八等都没入。
心里快意地想着,果然身边就有人议论起来,“那个要争甲子名号的,叫什么长安的,你们看,竟然没在这个排名里。”
看似不可置信,语气里却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青州年轻一辈最顶尖的几人,都不敢对甲子名号有什么想法,区区一介贱民,也敢大言不惭地说要去争?结果境界测评连前十八等都入不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有人讶声道:“张兄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没记错的话,乾榜六人,除去离州甲子外,也就只有那个甲寅不在了。”
有人笑道:“他怎么配和那位比,依我所见,就算最后登楼结束,这个所谓的甲寅,排名都入不了前十八等。”
青州那两位大人物都明确表达了对这个陈长安的厌恶,座中权贵自然少不了点头附和。
笑脸迎合,捧高踩低,无论到了什么身份地位,都逃脱不了这些世故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