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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凝神细听皇太后的话,不觉回忆起这大半年的事。
是啊,本来江家势大,皇太后和江贵妃在后宫里只手遮天,皇后徒有其名,明熹帝虽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是懦弱胆小,毫不作为。
可突然,这一切都变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皇太后说得对,就是从小公主出生之后,那似乎是一个节点。
从那之后,明熹帝性格大变,在朝堂上杀伐果断,皇后在明熹帝的维护下,也拿回了中宫之权。
太子、二皇子,更是屡立大功,在朝堂,在民间,名声都极好。
而江家则是祸事不断,如今,一个人显赫的勋贵世家,竟然不到一年时间就元气大伤,削爵获罪,子孙也是七零八落。
平时,自己对皇后冷淡,来往甚少,所以见小公主的次数并不多。并没有觉察出小公主的异常。
也许,这个安国公主确实有问题。
或许是个妖孽也说不定。
贤妃拧眉细细思索着,自己或许可以从小公主这里下手。
当晚,贤妃回到自己的显德宫后,摒退了宫人,对心腹杨公公附耳道:“找几个信得过的人,盯着小公主。”
初冬,天变短了,亮的晚,黑的早。
夏正启去上朝时,天还是漆黑一片。
他让嬷嬷将夏妙元草草收拾了一下,用被子包了,带去上朝。
因为心疼女儿,并不舍得每天早上把她薅起来上朝,只在有棘手的事情时,才会把夏妙元抱过来听心声。
可昨天在午门斩首夏易、敬王几人时,现场发生了一些意外,引得朝野和坊间议论纷纷,料想今天早朝肯定也清净不了了。
【哎呀,本公主真命苦啊!】
夏妙元再一次在文武百官山呼万岁的声音中醒来。
【妈妈咪呀,这动静比绿皮火车经过还震撼,比早上的广场舞大妈还让人恼火。】
夏妙元躺在龙椅旁边,愤愤不平地 吐槽着。
为了让女儿舒服点,明熹帝索性在龙椅旁边放了一张小小的床,让夏妙元躺在上面。
夏正启:绿皮火车是什么?广场舞大妈又是什么?
“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御史东方易跨步出列,朗声道。
夏正启冲东方御史点了下头,示意他讲下去。
“昨日午门斩首时,那逆贼夏易在刑场大喊:皇帝昏聩,朝野黑暗,能人志士惨遭埋没,大夏不久必将灭亡。后面还骂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脏话……”
“臣认为,夏易逆贼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对陛下大不敬,实在是有损朝廷颜面。”
东方御史话音刚落,底下就有官员在窃窃私语。
“哎呀,真是不像话呀,该把夏易千刀万剐。”
“要我说,把他东方尸身拉出来鞭尸。”
夏正启重重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骂道:“逆贼!真是可恶!”
他昨天只是听到一点风声,说刑场上出了一点小状况,没想到这夏易竟然敢在刑场上这样辱骂他,诅咒大夏。
要说他过于仁弱他也就忍了,竟然骂他昏聩,不重视人才,这实在是不能忍。
“爱卿们,你们说说这事该怎么处理啊?”夏正启冷声问道。
文武百官见夏正启如此生气,立刻争先恐后抢答起来。
一个大臣喊道:“鞭尸!”
又有一个武将道“剁碎了扔到海里喂鱼!”
还有个大臣估计太过激动了,喊了一句:“诛他九族!”
夏正启和其他大臣瞬间齐刷刷看向他。
夏正启:你没病吧?他的九族就是我和整个皇室,你这是想团灭皇室,自己当皇帝么?
这句诛他九族,倒是让夏妙元清醒过来了:【妈呀,这个大臣是没睡醒吧,让我看看是谁说的。】
她从小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在群臣中搜寻着。
只见虎威将军吴勇满脸通红,窘迫地低着头。周围的大臣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吴将军啊,你要是对朕有意见,可以像他们文官那样细细写在奏折上,交给朕看。”夏正启冷声道。
吴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嘭嘭嘭磕了几个响头:“皇上,臣不是那个意思,臣……”
吴勇的大脑迅速转动着,寻找着理由,终于,他眼睛一亮,说道:“臣最近失眠严重,以至于脑子转不动了,才说了错话。”
“陛下恕罪啊,请陛下恕罪!”
夏正启气得直翻白眼,缓了缓心绪道:“赏你一个月不用上朝,你要好好在家里补觉,不过俸禄也停一个月。”
“噗!”夏妙元捂嘴笑:【爹爹好抠门啊,带薪假都不给。】
夏正启又冲德宝吩咐道:“下了朝你去国库拿100斤核桃给吴将军,让他多吃点核桃补补脑。”
“启禀陛下,臣倒是有不一样的看法。”一个睿智的声音传来。
夏妙元向下看去,说话那人是太子的老师翰林院大学士闫文景。
“哦?严大人有什么高见,讲出来听听。”夏正启正色道。
“臣以为,夏易身为郡王,居位食禄,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理应是满足感恩的,可他却藏着这么多的不满。”
“所以呢?”夏正启蹙眉问道。
“导致夏易如此的,大约两种原因,要么是他天性恶毒,不知满足,要么是他遭受了什么不公,对朝廷心生怨恨。”
“所以老臣认为,陛下不妨再深思一番。”
“这里面,没准真的藏着朝廷不为人知的弊端。”
夏正启虽然是仁君,但刚刚还在气头上,听了闫文景这番直白的话,还是忍不住涌上一股怒火。
【闫大人厉害啊!】夏妙元听了却是敬佩地拍了拍手。
【其实夏易的遭遇,确实令人同情。】
【我记得在书里,他可是个德才兼备的大才子,不论是明经还是治国之策,他都是佼佼者。】
【这样一个人,若是进入朝堂,绝对是个治世之才,做个尚书甚至宰辅都不在话下。】
夏正启听到这里,愣住了。
上次他只是草草听女儿讲了两句夏易文武双全,没想到他竟然才能如此出众。
【只可惜夏易命不好,他那支实在是混的不成样子。】
【按照大夏的制度,皇室成员若是想做官,就只有举荐这一条路。】
【他在皇族中无权无势,没人给他举荐。于是,他的才华就这样埋没了。】
【可他实在又不甘做一个闲散王爷,于是便生出了谋反之心。】
夏正启只觉心中一沉。那一瞬间,竟有些遗憾的感觉。
【哎,其实站在夏易的角度,他是很痛苦的。】
【对于一个庸庸碌碌的人来说,或许当一只皇室米虫,是特别幸福的事儿,但对于一个有才能有理想抱负发人来说,得不到施展自己才华的舞台,无异于是要了他们的命。】
夏正启紧紧攥着拳头,眸光沉重,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