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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时光总是流逝的飞快,不知不觉已然入秋,惟一已经在这呆了大半年,她的伤势已经好转了大半,但是法力却依旧没有恢复,这一日,惟一一如往常坐在树下听着澄空诵经,惟一看着澄空的侧脸,想着这些日子一来的相处,在他的脸上永远都可以看到微笑,他从来不会对人恶言相向永远是那样的温和,这样的人真好,惟一想着想着脸上就挂上了笑容,不知不觉竟然就睡了过去。
秋天的夜总是凉的一阵风吹来,木鱼声忽地停住,澄空转头看了一眼缩了缩身子的惟一,不由浅笑摇头,起身拿了一床厚毯盖在了她身上,看着她额前散了的发丝,伸手想去拨正,却又忽的停在了半空中,他心中只觉不妥,便转身盘腿坐在她身旁,为她挡住了秋风,随后继续念起刚刚的经文,经文未变,澄空的脸色也未变,木鱼的的节奏未变,只是谁都不知道,心中清澈而平静无澜的湖面是否如往昔一般未曾泛起过一丝丝的涟漪。
惟一醒来只觉得浑身舒坦,她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般的安稳,一夜无梦,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澄空并不宽厚的背,略显消瘦的身躯就这样为她挡了一夜的风,惟一只觉心中泛出丝丝甜意,不由偷笑出声,却又急忙捂住了嘴,生怕惊扰了他,只敢偷偷的用余光看着他,却不知为何突然红了眼眶。
澄空终究是个凡人,在这种秋夜里穿着单薄的袈裟吹了一夜的冷风,第二天半夜里便发起了高烧,他压抑着咳嗽声,不愿意惊扰惟一的睡梦,强撑着身子出来喝水时,再也支持不住,打翻了水壶晕倒在了地上,水壶的破裂声惊醒了向来眠浅的惟一,澄空的小院只有一间里屋,自惟一来了之后,澄空便将里屋让给她住,而他就在客厅随意搭了一长木板,白天收起,晚上安睡。
惟一听到声响立刻被惊醒,她急忙下床跑到客厅便见到晕倒在地,脸颊通红的澄空!她伸手抚上了澄空的额头,只觉一阵灼热,惟一从来不曾遇到这种情况,哪怕是自己有伤也是咬牙硬撑过去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听着澄空越来越重的呼吸声,惟一的心也是越来越沉,这一刻,她有的竟然只是害怕,害怕澄空会死,会同她的母亲一般在她的面前死去,许久未曾想起来的噩梦再次浮现在了她的脑海,惟一死死将澄空抱在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澄空才不会离她而去。
“别怕,别怕!”
混沌的思绪,惟一突然听到了一丝熟悉温和的声音,她随着那声音渐渐清明,她知道那是澄空的声音,惟一低头看着他,澄空却并没有醒来,可不知为何,她突然就生出了勇气,她将澄空扶进了里屋的小床上。
“澄空,我这就去找大夫,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惟一的话不知道是说给澄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说完她便跑了出去,这会儿已是深夜,秋夜本就凉,街上早已没有人影,店铺更是早早的就关上了门,惟一心中着急,恨不得脚下生风立刻就跑到药堂,她第一次痛恨自己失去法力,终于她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药堂,可药堂早就已经关上了大门,惟一走到门口,不住用力的敲门,厚重的店门挡住了惟一焦急的声音,她的手掌早已红肿,可是却浑然不觉,也不知道敲了多久,店门终于开了,大夫出来看着她有些不耐烦。
“大夫澄空病了!你快跟我去看看他!”惟一早已哭得一脸泪水。
“大师病了?”澄空的名声一向很好,那大夫一听是澄空病了倒也不在拿乔,又见惟一哭得伤心,心中不由猜测澄空是否得了疾病病重,急急忙忙拿了药箱同惟一赶了回去。
大夫正给澄空诊察,惟一在一旁直抹眼泪,那大夫终于看不过去道,“放心小姑娘,大师只是感染了风寒,一时病气郁闭热邪不散才会高热昏迷,吃几贴药就好了!”
“你说他不会死了!”惟一抽泣着,听到大夫说澄空不会死的消息不由想笑,却又觉心中发酸,她的表情复杂的让大夫都看呆了。
大夫让惟一跟回去抓药,看着拿了药一溜烟就跑了的惟一,大夫不由摇了摇头,“瞧着这丫头哭的那模样,到对大师真是情深一片啊!”
刚说完大夫自己便觉得不妥,“我看你真是老喽,在那胡思乱想什么,那可是人人敬仰的圣僧!这事也是可以胡乱说的?”
惟一回到小屋,依照大夫所教的方法将帕子浸湿敷在澄空的额头上退热,就这样惟一忙活了大半夜,澄空总算是退热了。
天刚亮,澄空便醒了过来,往日他也是这时起来做早课,他发现自己并未躺在客厅的木板床上,而是睡在了里屋,而他的身体也不像昨日那般沉重,而是清爽了不少,他闭眼回想起昨晚他似乎晕倒在了客厅,昏睡中似乎听到了惟一的哭声,她的哭声是那样的绝望。
“惟一。”
澄空起身刚打开门便见到惟一顶着一张黑漆漆的脸手里还端着一碗药。
“澄空!你醒啦!”惟一眼中的欣喜太过热切,她连忙将手中的药递到他的手里,“正好,趁热把这药喝了,我还熬了粥,等会就可以吃喽!”
边说惟一便把澄空拉到了桌前,“澄空我和你说哦,你们这的火也太难升了,我弄了好久才把火给升起来,我没受伤的时候啊,哼一个手指就可以把火升起来了!”
澄空没有听到惟一叽里咕噜的抱怨,只见到她散乱的发髻,黑漆漆的脸蛋,还有带着伤痕红肿的双手,和一双连鞋子都没有穿早已被碎石扎破的双脚。
“你快把药喝了啊!”见澄空久久不动,惟一怕要凉了影响药效,连连催促着,却又见到澄空看着自己带着担忧的目光。
她顺着澄空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双脚,不由叫了出来,“呀,昨晚跑的太急,竟连鞋袜也忘了!”
惟一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惟一姑娘,昨晚多谢你!”澄空将药一口喝下。
惟一笑道,“你要是真的要谢谢我,以后啊,就不要姑娘姑娘的叫我了,直接叫我惟一可好!”
听着惟一的要求,澄空不由浅笑,“人的样貌皮囊都是身外之物,称呼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姑娘又何必执着我叫你什么?”
“既然你说的称呼又只是一个称呼而已,那你叫我惟一和叫惟一姑娘又有什么不同呢!”
“这番说来倒是我执念了!阿弥陀佛!”澄空温和一笑,起身做早课去了。
惟一第一次突然有些厌恶澄空念的那句“阿弥陀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澄空念出那句话时心里竟有几分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