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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说,凡跟人相关的一切东西,都不可能是单纯的,烟酒也一样。为此,我曾做过专门研究,自觉颇有心得,现讲出来与大家共同斟酌。
其一,关于烟。
烟是一种草,又称烟草。这种草点燃了有香味吸到肚里能够让人产生通畅心肺的感觉,吸多了有时候会晕乎乎的,叫“吸醉了”。
或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在我们那个地方连百岁老寿星也说不清村里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只记得他小的时候他爷爷就吸烟,他爷爷说他爷爷的爷爷也吸烟。
在这个过程中,人们对烟的功效做了精辟而又形象的总结:天冷了,人们会说抽袋烟暖和暖和吧;天热了,会说抽袋烟风凉风凉吧;累了,会说抽袋烟歇息歇息吧;困了乏了,会说抽袋烟提提神吧等等。
所谓袋,通称烟袋,是一种吸烟工具,一般在细竹管的一端安着烟袋锅儿,可以装烟,另一端安着玉石、翡翠等的嘴儿,可以衔在嘴里吸,一袋就是一烟锅儿。
我小的时候,村里人多吸这种烟袋,给我印象最深的便是我爹晚上烦的时候把烟袋锅儿凑到火苗不大的煤油灯上去点烟一袋接一袋“吧嗒吧嗒”吸个不停的形象,忽有一口呛入肺里,便不住地咳直至涕泪交加。
我娘便止不住地埋怨呛,我爹便只顾嘿嘿地笑,我娘便逗我,贤儿是个好孩子,长大了不抽烟,我便奶声奶气地说不抽,我爹和我娘便笑个不停。
埋怨归埋怨,我娘从未真正反对过我爹吸烟。在她的心目中,有着跟村里绝大多数女人一样的观点:嘴里叼着旱烟袋,旱烟袋下面系一只做工精致用来装烟的荷包,绝对是一种标准的男子汉形象。
女人因此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既崇拜又自豪的表情丝毫不会亚于现代人对于明星的狂热,因为旱烟袋和荷包多是女人送的定情信物,不仅体现了一个女人的品味和技艺,而且显示着两个人之间的亲密程度,更重要的是吸烟者抽的烟多是自家产的并花不了多少钱,而且即使自家产的,也多是些烟骨和及早脱落的底烟叶子。吸烟者却说,这种烟虽差点儿,却是烟身上劲儿最足的部分,其香味绝对强过小心翼翼才能晒出来的油黄黄的二烟叶子。
其实,又何尝如此,油黄黄的二烟叶子是可以多卖钱的,一家人的油盐酱醋总离不了这些钱。
到了我该吸烟的年龄,烟袋已换成了烟斗。烟斗多用坚硬的木头制成,叼在嘴里比之烟袋又潇洒了许多。这两种物事现今已成为古董,据说一件上档次的价值上万元。
烟袋换烟斗完全是受了电影的影响,那时候轮番放映的多是英雄的故事,经常有英雄手持烟斗的潇洒镜头,就象当时的电影本身让村里人感到新颖、好奇、新潮,于是便争相效仿,如果有人能得到一只精美的烟斗必会首先在公众场合得意洋洋地使用,几乎能引起所有人的注目。
千万别不相信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是不可预料的,记不清的哪天开始谁先有了第一只烟斗,村里人便纷纷通过各自的渠道和方式去挑选烟斗,而且速度快得惊人,在绝对不超过一个周的时间内,村里的吸烟者手里就都换成了烟斗:瓷的、木的、铜的;红的、紫的、蓝的;雕花纹的、镂图案的、带猪牛羊之类常见动物头部造型的,不胜枚举,品种多样,花色各异。
仔细甄别一下,做工精致的多是经济尚来得及通过求亲告友从外面捎来的,实在困难的也必备一只,不过只能自己去动手,虽做工粗糙些,但会在造型上更别致一些,论美观大方并不见得逊色到哪里去。至此时,烟的质量似乎倒是降到了从属的地位。
由于人的心眼儿跟烟斗的花色品种一样存在着差异,心眼儿多的只要看好了别人的便要千方百计地谋到手,或购买或交换或打赌讲输赢,已经到了不计成本的地步。心眼儿少的并不是真少,只是差在反应的快慢上,回到家里反复思量或者事儿刚完,已觉得自己吃了亏便要反悔,白赚个赖皮的名声。
在我们那个地方,不讲信用是最令人厌恶的。既要反悔,便要准备闹翻脸皮,偏又碰上分明自己吃了亏却非要以为沾了便宜者涎皮赖脸地拒不肯反悔,对方再是个自称英雄敢于仗义执言者,偶有言语不和,便会孩子一样发生格斗。
格斗屡有发生,好在地点选在了野外,而且事先有了各自家人不准参加团斗的约定,即使碰破了脸磕伤了胳膊也只能自认倒霉,各自以最合适的谎言来骗取家人的信任。要不然,万一有哪家的家人参加了团斗,不闹到老婆哭孩子叫打翻了天那才叫怪呢。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烟斗被卷纸烟所取代。
所谓卷纸烟,村里人又称之为“纸烟”:随便地找一块宽约两指长约十几公分的小纸条,譬如条件好的人往往去买那些既白且软又卫生的封窗纸,而条件差一点儿的则常常从学生正反两面儿全用尽了的作业本或者废旧报纸上撕下一片,按照标准儿整好形状,卷成喇叭筒状,放上适量的烟沫或烟丝,把口用手捻紧便可以点吸。
吸纸烟确比抽烟斗方便了许多,只要一沓儿纸片随同烟草装入荷包,便既赶了时髦又免去了时常忘却带烟斗或烟斗携带不方便的麻烦。我由于恪守了小时候的诺言,没能亲自经历抽烟袋、烟斗和吸纸烟的阶段。
事实上,纸烟和烟卷儿几乎是并行的,有的人甚至至今仍在吸纸烟,但烟早已不是过去的烟骨和底烟叶子,而往往是经过精心挑选的烤烟叶子,而且要经过香料或料酒的泡制,其味道远远超出了现在不少几十块钱一包的高档烟卷儿。
但当时的烟卷儿千真万确是在纸烟兴起之后才传入我们村的,先是七分钱一包的“葵花”“金鱼”,那是村里有身份的譬如村干部或者家里办丧亡喜事儿接待客人才能够吸上的难得的奢侈品;后来又有了三毛八分钱一包的“蓝金鹿”和五毛钱一包的“大前门”,虽仍不带过滤嘴儿,在当时却只有公社一级的干部才能抽得上,这些烟现今市面上已难得能见得到,有不少人或许因为当初没能享用到便产生了恋旧情结,时常不无遗憾地说,那才叫真正的烟卷儿,如果算上物价上涨的因素,足能够抵得上高档烟的价钱;再后来,人们更加注重卫生和健康,香烟都带了过滤嘴儿,品种也日渐丰富起来。
我开始吸烟大约就是这个时候,村里人的油盐酱醋早已有了保障,谁也不会再去在乎卖烟叶儿赚来的这俩小钱儿,烟草的种植也因效益的问题慢慢绝了迹,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对烟草的需求。
说心里话,我学吸烟似乎没有任何目的,或许原该如此,便可有可无地偶尔买一两包拿来吸,都是块儿八毛的价儿,三天也不过一包的量。
但作为村里为数不多的挣工资吃国家粮的人吸烟的档次自然要略高一点儿,在村里有人给我敬烟时,我常说抽我的吧,说着便颇自豪地去兜里掏常只剩下三五根的烟盒。
敬烟者便尴尬地笑着说还是先吸好的吧,经常碰到我的烟有不够分的情况,我便把烟盒随手团成一个团儿,装作不经意其实非常在意地扔掉,伸了手便去接试探着递过来的档次稍差一点儿的烟,然后故意拖延掏火的时间待别人提醒着才突然记起似地装作没有一丝架子地去借别人正吸着的烟头儿引火,人家自是不肯,非要忙掏火帮着点了,才满满地吸一口,在嘴里稍憋一会儿,而后慢慢地吐出去,绝不让一丁点儿的烟进入肚里。
就这样反复演着戏,不觉竟上了瘾:一旦闲来无事,就要去掏衣兜,摸出烟盒,轻轻地把烟盒屁股一弹,抽出一根燃上,深深地吸两口,心里便会感到莫名的享受;而若是兜里没了烟,心里就会急切的空落落的不停地去掏兜,象是会有奇迹发生似的,常因此而掏破了衣兜;迫于无奈,只好涎着脸去向别人暂且讨一根,而且有一句振振有词的理由,烟火不分家嘛;不分家也不能常做,沾了一丁点儿小便宜,却要搭上脸皮,不划算。
因此,我临出门前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儿,便是检查烟火是否带齐,因总担心自己会忘记了常常在心里不自觉地念叨着“烟火,烟火”,这样毕竟向人讨烟的机会才少。
那一段时间,我吸烟还是不讲档次的,也少去关注周围的变化,同样是烟,好烟劣烟能有多大分别?只是烟抽得恰如丽萍所说跟吃了一般凶。即使这样,我也没能找到那种烟能解愁的功效或者象人们传说的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早晨空腹的时候抽醉了倒是常有——脑袋晕乎乎的恍惚一下子就突然失去了记忆,必需要好长时间才能逐步恢复过来,却还是要抽,仿佛已经离不开了。
我是一个表面温和内心特犟的人,凡事着了瘾必伴随一些不良习惯,譬如这吸烟,自打着了瘾便拼命地吸,尽管丽萍始终不断地态度并不是太坚决地反对着,我还是渐渐地养成了这样的一些习惯:
饭前必要吸一根,否则即使美味也常常没有了味道;饭后当然还要吸,否则心里就会象丢失了物件一样不安生;睡前更要吸,否则不仅觉睡不安稳,而且会整宿地做梦,早晨刚起来已累得头晕脑涨,于是披了衣又吸,常烫坏了衣被,惹得丽萍老大不高兴,小嘴儿噘得能拴住头驴;只要闲来无事或手头无活就要吸,这似乎已成了我的一个下意识动作。
有了烟瘾,吸烟常不分场合,有了想法就吸,有人结伙时吸得更多一根接一根连续不断地吸,常搞得周围烟雾缭绕,烟味刺鼻,连身上都攒满了烟味。
直接受害者自然是自己的妻小和要好的朋友或者只是在一起办公至多办公之余相互吹吹牛并没有多少真话的同事,他们也吸,只是频率不高,最大受害者只能剩下自己的妻小,女儿尚小不懂事,便只有丽萍了,她也因工作或生活方面的原因渐渐地由皱眉、挤眼、噘嘴儿、心烦意乱地坚决反对而习惯了,不再去做着意地过多地关注。
人的注意力往往会因为身份或地位的变化而发生转移,做了镇长后,她对我的管束愈见松了,因为她即使要管也已经无此精力,反而经常隔三差五地给我带回三两条高档香烟,也算是对我的一种补偿吧。
难怪人们常说穿衣穿牌子抽烟抽品牌,穿牌子抽品牌多不需要自己掏腰包,不仅省去了一大笔费用,而且这好烟终究不同于劣烟,吸到口里就是不一样。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人们不再象过去那样讨厌地去过多地关注烟的来路——何必呢?那是人家的本事儿,只要有好烟吸就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儿,吸烟者自是在众人既羡且妒的目光中高大潇洒了许多。
多是因为这种感觉,我的烟也在丽萍如愿以偿地做了镇委书记后换成了档次较高的且牌子还算固定的烟,低于这些品牌的烟再绝少去抽,比这更高档的则象小时候过年吃饺子或改善生活那样抽掉了不少。
这当然需要花掉许多钱让人心疼,心疼归心疼,但我绝不能象其他当权人的“家属”那样拿去卖掉,扔掉了霉烂了又可惜,既然无法退掉,抽掉了又何妨?能够如此想,心里便安生多了。
人的思维永远都这样怪,只有站到更高的角度才有可能去关注更远的事情,只有自己真正抽上了品牌烟才有心情去观察别人家的烟事儿。严格地讲,我对于烟的讲究的关注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在这里,我们所研究的“烟”显然不是表面上或形式上的烟草,而是脱离了其本来意义的社会烟,凡社会的东西都有档次,从某种意义上讲,档次就是讲究。以我所能了解到的范围为例,按照“烟”的档次大致可以把人分为四等:
一等人所吸烟的品牌始终走在时髦的前列,直到现在固定到了近千元一条的品牌上,除了他们的上级或者比他们身份地位更高的至少是平级或者在他们面前有头有脸的下级敬烟,他们绝少去吸其他的牌子,即使曾经风骚一时的外烟,他们也极不情愿去接。
有一些他们的下级往往不能耐心地去心领神会他们的喜好,非常冒昧地去递烟敬酒,常常因此搞得很没面子,重者甚至会因此而丢了历尽千辛万苦才争来的弥足珍贵的位子。
当然另一类人除外,他们常常明知故犯地偏去试探他们的态度,因此遭到了冷遇甚至是训斥不仅不恼反而沾沾自喜,他们有违常例或者应称之为逆向思维地认为只要领导尚能训斥就说明领导还在看中,不过此为险招,只能去试,绝不可以明知故犯而屡教不改,倘若真有这样的人,头上的乌纱或大瞪着眼盯着的梦寐以求期待着的利益不久将化为乌有。
除了安分守己地去参加更加重要的会议或者晋见更加重要的大人物之外,他们多是随意地把烟扔到面前,只要想,随手拈来就吸,哪里管什么公众场合或者别人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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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别不服,人只要大了,连普通地见个面也不再叫见面而叫做晋见接见会见之流。我曾经有幸见过或许能算得上一等人的他们中的三两位,倒不象有些不够斤两却绝不是虾皮蟹子毛之类的人物那样难见,他们多是慈祥的平日近人的,有什么需要请示的,他们往往随口就能答复。
他们经常分烟,但绝不是递或敬,而是甩,那种甩的姿势极为优雅潇洒,常让人倍觉欢喜和亲近。这样计算,他们的烟需量定不会太少,如果非要死钻牛角尖儿地去考虑他们的收入,定然是傻瓜才能做的事儿。
由此可见,一等人的烟已经不是吸不吸的问题,更重要的则是一种象征、一种身份、一种风度,举手投足间便有许多总有人试图去猜测却虽费尽了脑力多半猜不透的暗示,岂能随随便便地就让人猜透?
依此类推,二三等人的吸烟习惯和作派勿需说便足以栩栩如生地展现到你的面前,唯一的不同,恐怕便是他们的烟虽已固定地有了居于二三等水平的牌子,但品种并不像一等人限制得那样死:他们的兜里常会装原属于自己的牌子和档次高于自己牌子的两种烟,偶尔地在自己同事或下属面前展露一下,有的甚至独喜同事或自认为近密的下属哄抢他们高档烟的那种得意洋洋的感觉,人嘛,活得不就是这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吗?
这当然也需要分场合,在上司面前便绝不可这样,否则只要一句“某某的烟档提高很快嘛”的感叹便足以让他们辗转反侧地费尽思量。此时或者没人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吸自己的牌子好,或者故作可怜地去讨上司一两只烟的便宜,指不定会惹他高兴而碰上机遇呢。
二三等人的划分标准与一等人类同,或者说只是一等人在更低层次的翻版,这也是自作主张地把他们放到一起去描述的理由之一。他们与一等人一样,都因为会经常感到自己地位和身份的危机而极力地追求场面——人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这不单是主观上的原因,现实便不能接受后退的人,如此,凡事还是循规蹈矩的好。
四等人则是真正的烟民,尽管不少的上等人或出于表白自己或出于功利目的等看起来绝对合情合理的理由总喜欢把自己列入四等人的行列,但档次与目的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四等人吸的多是劣质烟,但他们丝毫不受脸面等主客观环境的影响,从来都是公开的大胆的安心地去吸,由于需要自己掏腰包去买,从不舍得浪费分毫而显得吝啬,却能够真正地享受到吸烟的乐趣。
人都或多或少地存有上进的欲望,正是由于这种欲望才导致了各等人的划分不是固定的一成不变的,总会有人进步有人一着不慎而跌落下来。
进步的当然志得意满,跌落的自要失魂落魄。志得意满无疑都是一样的,而失魂落魄则各有各的不同,在这里只说烟:最好把烟戒了,但到了这个份儿上却愈是戒不了,反而更加拼命地吸,烟的档次在经过了一段竭力维持后不可避免地要到了混乱不堪的地步——只能深藏于兜里,吸的时候从不摸出来,只用两根手指伸到衣兜里摸索着去夹出一根点上,别人自是无法窥辨烟的档次,偏有不识货色的小人非要鉴别一番,待强逼着把烟摸出,小人却又慢吞吞地从自己兜里掏出档次稍高一点儿的烟,说这便是自己的牌子。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风光的时候,你小子还穿开裆裤呢。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但免不了还要经常这样想,想着便脸上尴尬地笑着,嘴里不出声却恶狠狠地骂着。
当然也有不计烟的档次的例外,凡事都有例外,这才是真正的烟民。
忽有一日,某报纸说,吸烟能致癌,得了癌就等于判了死刑。人怎么会这样无能,连个癌都治不了。埋怨归埋怨,人的生命毕竟才是最可宝贵的。于是,各类禁烟广告遍地都是,吸烟一下子就成了不文明的行为。
可各大烟厂为什么还要不断地生产烟,而且烟的档次越来越高?还没有死人嘛,难道非要到死了人?什么都可以试验,难道生命也能试验?不用管,反正还没死了,没死了就有侥幸。
侥幸也能产生分化:越来越多的人在戒烟,唯恐戒得稍晚了点儿便会要了命似地;而那些不知死活的和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仍在不知死活地疯狂地吸。好心人便劝他们,他们居然不服气地反问,难道独癌症能死人,车祸就不能死人了吗?什么话?真是气死人。
生气干生气,他们照旧在吸:明着不让就偷着吸;公众场合不让吸便躲到家里吸,在家里吸总没有法律能管得着吧,没有法律,还有家里人,反正讨厌。
讨厌干讨厌,你算个毬?凭啥管?吸吧,早晚吸得肺发黑,个子矮得象侏儒;吸吧,早晚吸得大清早象得了癌似地咳个不止,恶心不止,吐痰不止,吐到只剩黄水;吸吧,早晚吸死你。
骂过了,有一问题却必须一提:上等人与下等人之间的区别表现在生活的各个方面,不仅在吸烟上有许多讲究,戒烟也各有各的门道——下等人干脆利落,说戒烟就戒烟绝无二话;而上等人则要按照惯例首先研究一番,再三权衡利弊,终于做出了决定却又听说突然戒烟会打乱内分泌而影响健康,健康是重要的,自是只能逐次递减了。
另外,上等人最讲究礼仪,即使戒了烟,桌上等显眼位置也必摆烟,偶尔有亲密的或还吸烟的客人到来,偶尔陪吸一二根儿也是有的,否则岂不损了交情?
后来我意外地发现连丽萍这等不吸烟的女人竟也在桌上摆了烟,难道就为了所谓的礼貌?要不然,既不吸烟又何苦要摆烟?传言被动吸烟比主动吸烟对身体的危害更大,传言很盛,难道他们独不怕死?他们都是骨子里就极有主见的人,虽坚信传言,但必认真地去探究一番,因为他们只相信证据,没有充分的证据难以让他们实打实地相信。证据自是不明显的,总不能让人死一回来当证据。难道他们已发现传言不真的证据?
至我们这次聚会前,我听说了两则故事,才让我诸多的疑惑稍稍减轻了些,或许可算作对烟草的讲究的补充吧。
其一,说是某烟厂为了促销,在烟盒上设计了六个奖项,明文注明“盒盒有奖,逢买必中”,最高为万元大奖,仅年前就出了十几个。
抽什么牌子不是抽,这岂不是天上掉馅饼?虽没听说过天上掉馅饼,但如果不事先张开口冲天等着,即使当真掉了也掉不到你嘴里。幸好这烟的价格还能让人接受,烟民们便蜂拥而上,有谁不想一时吉星高照中得头奖?
不料,买来了十几条全都揭开,不是一元钱一块的五等奖肥皂,就是印有“欢迎品尝”字样的六等奖,连二三等奖的“羽绒服”“太空被”之类也没听说有人中出过,人人关注的只想中得的头奖自更是捕风捉影的事儿。
但此次大奖的设计分明经过了公证部门的公正,岂能有假?电视新闻不是隆重地连播三天吗?那个黑猫警长一样的公证员抑扬顿挫的声音至今仍能清晰地在人的耳边想起来。
于是传言又来了,说是大奖至今仍没能中出,新一轮高潮随之而来。要不是烟厂副厂长他爹也想发财,恐怕这事会一直不停地炒作下去,烟厂必要发大财。——这位副厂长的爹也是禁不住人人都去争大奖的诱惑便一时冲动地去抢购了上百条,强迫老婆停了原本很赚钱的销烟买卖专去开盒,销烟再赚钱也总得本钱,哪里能有中头奖来得容易来得痛快?
正想着下一盒必中头奖,副厂长回家见状皱着眉说,还是算了吧,想办法把开了的烟卖掉吧。再三追问缘由,副厂长才不情愿地说,早让厂长当礼物送给了县长。
副厂长刚说完就后悔了,再三强调要保密,但消息还是被传出来了:怎么会这样呢?这岂不是拿人当猴儿耍吗?烟民们大怒,待要去讨一说法,想想尽是些没边没影儿的传言又哪里去找证据,又有谁能给没边没影儿的传言一说法?只能去咒烟厂厂长的八辈祖宗缺了德。谁让你不是厂长县长?要是县长,你也中头奖,咒一万遍也乐意。
其二,说是某局长因戒了烟便拿烟不当回事儿,下属送了烟,档次高的便送人,档次低的随手就扔了。说有一位退休了的局长,因退了休便没人再送烟,舍不得自掏腰包,两眼便紧盯着现任局长,只要现任局长扔了烟便捡去吸,心里自是甚不平衡。
有一次,退休局长捡了烟便忙不迭地揭开正要吸,不觉惊呆了:原来烟盒里尽是卷成了烟卷状的百元大钞,足足有十几万。
退休局长也是党员,正因去找自己一手培养提拔的现任局长办事儿吃了软钉子而骂着白眼狼心里窝着火,一时间正义凛然,当即便把烟交给了纪检委,时间、地点、人物说得清清楚楚详详细细。
现任局长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两规了,退休局长自也没能如其所愿地被请回去临时主持工作。
后来的现实是,再也没人扔烟了,退休局长只能自掏腰包去买,气得干脆把烟戒了,据说竟然活到了八十多,有人便说祸害万万年。
凡事儿总得有个理由,但以上故事尽属传言,姑妄言之,姑妄听之,姑妄信之。
其二,关于酒。
提起酒,我可不象烟对烟那样在行:根本不需去看牌子,只要抽上一口就立马能判出优劣。这不等于说我没有喝过酒醉过酒,或者说没有对酒进行过认真地观察,主要因为我的初始教育和周遭的客观环境让我对酒始终充满了矛盾。
人一生所有的行为几乎都要受到客观环境的制约和影响,初始教育实际上就是人自出生到上学前由于受到客观环境潜移默化的作用便已形成的判别是非的标准,这种是非观念是最牢固的极不易改变的,往往会影响人的一生。
因为我已故的大舅,老家人对于酒的热情自是比烟淡了许多,虽不竭力反对,却也没人去提倡,因为饮酒是被当作不过日子的典型来看待的。
我大舅是喝酒醉死的,抛下我大舅妈和五个大小相差无几的孩子便走了。那个时候,老家关于已婚女人绝不可以再嫁的风俗已然有所松动:已婚女人,只要尚未生育是可以改嫁的,而如果已生了娃,则必须待将娃抚养成人方能改嫁。否则,据说改嫁者会连续三年日夜都能听到死鬼的哭嚎,在阳世则会被人呼之为“破鞋”。苦苦熬了三年之后,名誉上的束缚终抵不过现实的生活,我大舅妈带着五个孩子远嫁了他乡,传言五个孩子都随了后父的姓,我大舅一脉在老家便断了“后路”。村里人认为,人活的就是“后路”,如果断了“后路”,无论生前如何风光,都是莫大的罪过。
其实,我大舅嗜酒是有原因的,并非完全来自于遗传,因为我姥爷家的上八代都是老实巴脚的庄稼人,并无一人有饮酒的记录。都怪我大舅妈生育能力太强,到第五个娃出生后,仅靠我大舅一个劳力从生产队挣得的工分已然分不到多少粮食,如果说其他人家是在过日子的话,那么我大舅一家至多能说成勉强度日。
我大舅原本是个性格倔强好要面子的人,偷自是不会,借又张不开口,便无师自通地练就了一手砌墙的好手艺。据我娘说,我大舅砌的墙不仅直而且坚固,尤其他砌的炕,不仅不倒烟热得快而且省柴火,晚上躺倒上面,滚烫滚烫的能治风湿,在我老家从没听说有人得过风湿病,大概都是因了这炕。可惜,那个年代的手艺只能用作帮工而绝不可以用来挣钱甚至谋生。当然,修主用帮工也是需要管饭的,饭菜都是些连过年也难得一见的白面馒头和炒菜,还有酒。
吃这样的饭菜,我大舅不由自主地就要去想五个饿得如同馋猫儿似的孩子和虽瘦骨嶙峋却依然姿色艳丽的我大舅妈。据村里人说,我大舅妈如果有现在的生活,身材绝不会亚于电影《红高粱》里的“我奶奶”。想到他们,酒量本来不大的我大舅便只喝酒少吃或者不吃东西,累了一天已然饥肠辘辘的我大舅认为既然酒是粮食的精华,酒一定是可以充饥的,岂不知就却偏醉空腹人,有了这样的想法,我大舅往往只用一会儿便已烂醉如泥。
既如此,修主便常常过意不去,总要收拾一些剩菜剩饭送到我大舅家,我大舅要的就是这效果,因为即使剩菜剩饭也比我大舅家的伙食要高出若干倍。其中当然也不乏我大舅认为小气的人家便故作醉酒或溅了酒或犯腻歪弄脏了的,但五个被我大舅戏称之为的“饿猫儿”的小家伙儿见了照例能够过年似地欢呼雀跃一番,然后数着一二三蜂拥而上抢食而光,而我大舅妈自是轮不上去吃一口,只能用开水把碗底冲洗几遍喝下,也算是开了荤腥。
日子久了,我大舅妈便多了心眼儿,事先都要预留出一点儿给我大舅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儿,因为我大舅醉酒醒来后总要去吃俩菜团子喝两瓢凉水。我大舅自是更舍不得吃,常常故作自豪地把嘴一抹,说凭咱这手艺修主还能不管咱吃个饱,说着就用手抚着自己的肚皮,嘴里不停地打着饱嗝,仿佛果真正撑得慌。
我大舅妈便信了,笑了;我大舅便亲一口儿我大舅妈,强逼着我大舅妈当真吃两口儿;我大舅妈半推半就着,任凭我大舅把美味儿强行送进她嘴里,装作一脸的幸福,却乘我大舅一不留神之机又吐回碗里,留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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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做的结果不仅没能让我大舅家彻底摆脱一年当中至少有五六个月缺粮的窘困,反而让村里有些不得不求我大舅而被我大舅认为小气便借故推脱掉的人或者因烦我大舅实在嘴里不便说便心里记恨着的人把我大舅说成了酒鬼儿,之所以穷便是因为能喝酒。
可能有人会问:既然穷到了这份儿上,为什么不出去要饭?据我娘后来回忆说,我们村那时候正在“放卫星”创“红旗村”,讨饭是丢村集体脸的事儿,所以把关非常严,根本出不去。在红黑分明的年代,谁不愿去做“红的”而宁肯去做“黑的”?更可况我大舅妈因高生育刚得了个“模范”,村里可是敲着锣打着鼓正儿巴经地送过光荣牌和大红花,“模范”岂有带头违反规定的?
人活着难免就要是是非非,即使想躲也躲不开,但是非归是非,终究还要活着。我大舅就这样活着,酒却愈发不堪了。如果说他刚开始喝酒多少还有所企图的话,后来便完全丧失了目标。
譬如,他原先只要沾了酒,总会找千般理由向修主告辞回家,而且绝不让人送,因为只要一顿饭的功夫他便憋了一肚子话要去向我大舅妈诉说,其实这些话也算不得什么要紧的话,多是我大舅酒间闷声不响听到的自认为有趣的酒话或者偶有感而发或者在外面由于精神高度集中而不显醉态到了家里略有放松便醉态毕露嘴里喊着没有醉实已醉了却自认清醒地去竭力回顾着喝酒的场景唯恐有了闪失,回顾着便非要絮絮叨叨地讲给我大舅妈听,我大舅妈便象哄孩子似地哄着他,装作认真地听他讲,脸上露着笑,实已思谋生活去了,由于没有人搭讪,我大舅讲着讲着已然睡了过去。
渐渐地,我大舅醉了酒便让人送,而且送到家里不再有那么多废话,而是倒头就睡,直至睡醒,起先还有一些悔意,后来连悔意也没有了。间或哪天修主有事儿送不了我大舅,我大舅便回不了家,常象村里的其他醉汉一样躺倒街中央便睡,直到有人喊了我大舅妈把他拖回家去。
我小时候常不解村里逢年过节何以会有如此多的醉汉,至后来自己喝酒才明白,原来过去喝酒的菜多是一种摆设根本没有多少油水:没有人会傻到肯因为请一次客把自家一年的油水全吃光的地步,有的会办事的人家虽常请客善充大方,其实他家里即使砸锅卖铁也拿不出多少好东西,请客这时真的只是一种心意的表示。
发展到了最后,我大舅醉了酒便不肯再让人送,也没有人再乐意去送,因为怕受到我大舅妈的刁难和责骂:为什么你们都不醉偏偏把他喝醉了?显然我大舅妈已经厌烦了我大舅的经常醉酒,常常这样口不择言地数落着人家。
岂不知我大舅遇酒必喝,逢喝必醉,而且不烂醉如泥是绝对不肯走的。鉴于我大舅妈的态度,我大舅醉酒睡到街中央的机会便多,别人偶尔有那么一两次,他常有。
我大舅妈便劝他少喝,他嘴里应着,到了酒桌上却仍是一发不可收拾,而且不把他彻底喝倒,他就会骂街,好在村里人多受过他的帮忙没有人去跟他计较,但酒名却是从此远播了,连别的村庄的人也知道了我们村有这么一个不堪的醉汉。既然这样,村里人便不再请他帮工,自也不会再请他喝酒:何苦为了这么一点儿小活儿而弄得鸡飞狗跳全家人都添堵不安生呢?
此时,我大舅肯定已有了酒瘾,没人请喝,他嘴馋的不行便常偷家里原本不多的瓜干去村里的供销社换酒喝,每次都不多,现换现喝,喝完即走。这样喝必不过瘾,但我大舅实在无法,因为我大舅妈虑及我大舅的酒瘾早已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家里哪怕少得可怜的经济大权也全部由自己亲自掌握。从我大舅身上看,凡事不可着瘾,一旦着了瘾连性情都会随之改变。我猜想,我大舅必是因此与我大舅妈产生了对抗,对于自己溺爱的五个“馋猫儿”和珍爱的美人已全然不管不顾了,只千方百计地不肯放弃任何一次已是少得可怜的喝酒的机会。
那年生产队年终开支,我大舅瞒着我大舅妈去支钱,由于会计事先受过我大舅妈的关照便不肯给,我大舅便死缠硬磨,会计只好把当年的五元钱开支给了他,但会计想到我大舅因长期醉酒而变得又红又迷糊的双眼便害怕,给了他便急着告诉了我大舅妈。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我大舅已醉得人事儿不醒。这是我大舅惯有的状态,我大舅妈便托人把他背回家放到炕上,只认为他睡一会儿就会醒来,不曾想他再也没有醒过来。
这便是我大舅去世的全部过程,我一直不相信我大舅是醉死的,肯定是得了诸如脑溢血心肌梗死之类的病延误了救治,“醉死”一说应该完全是个推脱责任的托词,反正就这么草草火化又草草入土为安了,已然无从考证。
但我大舅何以会变成这样,村里人有颇多议论,最典型的有这么一说:说是我大舅妈有洁癖,所以夏天常到村东的小河去洗澡,绿树、野花、小溪和肌肤洁白如雪的我舅妈……生产队长偏巧巡坡回来有幸欣赏了这难得一见的一幕,尤其是我大舅妈****着坐到水里歪着头洗发的专注的神情,只见了一眼就深深地烙进了脑里,回到家里吃着饭跟老婆做着爱都在想。
生产队长管着上百人的吃喝拉撒睡,是个实权人物,打那以后便日夜思谋着去找合适的理由和机会接近我大舅妈。手中有权当然就好办事,生产队长轻而易举地便找到了入情入理别人虽心里不服面儿上却无从反对的机会:
安排我大舅妈白天去看场院,说是她孩子最多需要照顾;安排我大舅去当小组长,说是我大舅手巧。我大舅当组长,活儿便轻,而且因为大小是个官儿,挣工分一个人可以顶一个半人;我大舅妈看场院,既可以照顾孩子,又能够挣一个人的工分,还可以带着五个孩子憋足了劲儿地去偷吃场院里的粮食,当然回家的时候,我大舅妈也绝不会放弃如此难得的机会,自己和五个孩子的衣兜都着意做得特大,而且总是装得鼓鼓囊囊的。
生产队长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看不见。仅凭此,我大舅一家七口总算过了半年多不缺粮的日子。不仅如此,他还经常借故请我大舅喝酒,自是每次都要喝得烂醉如泥。
突然降临的好运一时间让我大舅和我大舅妈乱了阵脚,不仅没能领悟队长的好意,反而经常反复地商量如何去报答队长,却怎么也没商量出个结果。
有的人就是这样藏不住事儿,自从心里有了事儿,原就怕羞的我大舅妈见了队长便更羞了。我大舅妈本来就是一个美女,必然有着所有美女的共同特征:越羞越艳丽。有些女人往往喜欢出风头,自以为出了风头就会招人喜欢,其实不然。
我大舅妈克服了上述女人的所有缺点而保留了美女几乎所有的优点——生育过五个子女又经过了大半年饱饭的滋润,再加上我大舅妈对队长借机先是小心翼翼继而渐渐放肆大胆起来的挑逗的愤怒的娇羞,越发撩拨得队长欲火难耐。我猜想那时的队长必着了魔一样,不知从哪听来些说是女人见了自己越害羞越说明对自己有意思之类的歪理邪说,愈发认为我大舅妈对他有意思。
那个年代,男女关系是能害人命的大事儿。慑于此,队长必不敢霸王硬上弓。他往我大舅家跑得更勤了,有事没事儿便跑,而且总是提着东西,绝不空手:或从生产队的库里捎带三二十斤瓜干,或用瓜干换了酒,故意吆五喝六地连嚷我大舅妈去炒菜要跟按辈分他应叫大侄子的我大舅喝两盅,其实心思全在我大舅妈身上。
女人都有第六感觉,我大舅妈必是感觉到了点儿什么,自是懒得去动,但经不住我大舅先是哄再是劝接着大声叫嚷最后骂出来的催,只好去动手做菜。我大舅馋酒,见了酒一会就醉了。见我大舅醉了,我大舅妈便连拖带扶我大舅去炕上睡觉,而同样沾了酒但绝对不会醉的队长却一门心思打我大舅妈的主意,两眼只死死地盯着因忙于炒菜而热出了一身汗的我大舅妈。
我大舅妈那天刚洗过澡,穿了件领口开得稍低的女式汗衫,从领口就能够看到那对硕大的****在不安分地晃,晃得队长直眼晕。队长便象眼里落了尘似地用力去搓自己的双眼,搓完眼展现到面前的则是额上冒了汗正用湿毛巾擦的我大舅妈,或许因毛巾上沾了烟灰,刚擦过的脸上已然描了两道细长的灰,滑稽可笑因而愈加撩人。
酒壮色胆,队长虽紧张兴奋得嗓子直发干,嘴里却开始不由自主地说一些诸如“大侄儿媳妇你脸上有块灰过来我帮你擦擦或者我眼里落了尘帮我吹吹”之类的混蛋话逐步试探挑逗着,见我大舅妈毫无反应,误以为是同意了,便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
完事后,我大舅妈哭了,此时的她必定会反复地考虑过四件事:一是对我大舅不住;二是面子,如果传出去可怎么活?三是队长确对咱有恩;四是充盈的幸福感,常年沉迷于酒的我大舅必难满足美女,传言美女的性要求跟她们的美貌一样高。
且不去管她当时内心是如何想的,我大舅妈没有去张扬此事却是铁定的事实,而且只做过这么一次,绝没有第二次。这是符合逻辑的,或许是队长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或许我大舅妈绝不会允许再有第二次。
但从那以后,我大舅的酒便喝疯了。难道他当场就知道此事只是因酒的原因而无能为力?难道他并没有醉而只是考验我大舅妈的忠贞?难道他醉酒后仍然能够保持意识清醒?我猜想,他绝不可能醉得那么死,因为他临死的那天晚上,同样醉得不行,却曾用力地握过我大舅妈的手,但我大舅妈没能及时领会,只能成了谜。正为此,我的初始教育便是,长大后绝不能也绝不应该喝酒。
我的别无选择的选择让我能够较好地坚持了我的初始教育的要求,但社会不会让任何人群总保持一成不变,现在先看这种变化:
我们这一曾被视为臭老九的也应当算作一个阶层的行当,尤其是义务教育这部分,多是民办教师或单薪家庭,工资不高,以是否存在臆想中的灰色收入为标准的工资含金量也低,迫于生活的压力不可避免地要把我们的视野长期局限到一个狭小的圈子内,对自己的要求的表达往往比别人更直露了些,与众不同的直露常常会让人觉得自私可笑,尽管这种直露同样反映着同样的内心要求。譬如受了外界的影响,一向视钱如命的我们偶尔也会凑到一起吃一顿,又称“凑穷”。
同样都是吃,吃法却不一样了。我们的吃,那可是精于算计因此也绝对公平的“吃”——吃也要有提议,多会在期中或期末考的间隙人们忙过手头的活儿之后闲扯淡时提出来,但必须逐一征求意见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而且必须经过反复再三地权衡计算才能确定最终“吃”的标准。
既是凑,便必须平均,这位就提出了肚量大小的问题,而且没人觉得不合适,就决定把统一采购回来的东西按照个人自报的数量分成价格多少不等的若干份儿,然后由个人按所需自掏三五元不等的钱认购,吃却必须凑到一起吃,酒自是没有的。
但即使认购也难免有剩余,剩余了便各自小心翼翼地打包带回家,这就跟老太太去菜市场买菜同一个理同样地无可厚非。大家不妨回想一下,有哪位老太太去菜市场买菜不是三分五分都竭力在争?岂不知卖菜者只要稍在斤两里动一下手脚,便足够你争上三两个钟头,却故意让你去争直争得你自觉得了便宜而沾沾自喜时毫不容情地而且让你心甘情愿地把你的钱骗到手。其实,又何必去争,儿子玩一宿麻将输掉的钱足够你吃一年的菜,即使省一包烟或一壶酒的钱儿,又能够买多少菜呢?
但人活着就活这么一个理儿,偏偏不知从哪里冒出这么一位聪明先生或是为了表达高尚或是为了显摆气派无端演绎出了听起来就别扭的故事:说是几位教师一起“凑穷”吃饺子,平均分完后还余一个,为了公平,几个人便商量着每人咬一口来解决掉这只剩余的无法分配的饺子,因其中的一位口大多咬了点儿,几位便干了起来,打破了他的头。
去门诊部的路上,负责采购的那位突然记起“凑穷”的钱还剩了两毛,恰参与者是个单数而实在无法分配,正各自默默地想着分配的办法,准备去包扎的那位插话说,不妨去买一盒火柴分。都觉有理,便立马去买了火柴来分,结果又多了一盒火柴。
总算有了上次的经验,轻易地便想到了按火柴根数来分,结果又少了两根。破头的那位因忙着去包扎便说,还是少我两根儿吧,不过火柴盒得归我。说着,血已流了下来,便顾不得正欲争竞的其他各位,一把抓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往门诊部急赶。
我不知道故事中的人物是否真有其人,即使有,也纯******尽往夸大了说地作贱人,难道你如此丰富的想象不是老师教的而是从你娘胎里带来的?
后来,“老九”臭到了底终又香了过来,所有的民办都如愿转成了公办,单薪的老公办优势丧失殆尽,不再象过去那样趾高气扬,尽管他们都已分别担任了校长主任之类的职务,当官有什么了不起,是骡子是马课堂上蹓蹓,果真教出了好成绩,那才叫本事呢,原该如此吧。
人得了势就容易变脸张狂,老民办一朝转了正,民办的时间也算工龄,工资一下子窜上老高,撑得有些人连走路的姿势都变了,竟然跟老公办叫上了板儿:在他们的撺掇下,“凑穷”虽仍保持着绝对公平,档次却提了上来,最突出的标志便是有了酒。我不喝酒,便专心看他们喝。真不曾料到,端量人的酒态会这么有意思——
人因酒的变化最快的是脸,脸的变化大致有三种:一种是喝几口就脸红,一直持续到最后,连脖子、手、脚等部位都会变红,尤其是眼,仿佛要滴出血来似的。这种人必好面子酒量却不大,属典型的酒精过敏,往往硬撑着喝多了,酒后必躲到暗处去抓挠自己的皮肤,常抓得青一道白一道,痒到狠处甚至会自己抓破皮挠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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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种只是开始脸红,越喝反而会渐渐地变黄变白。这种人酒量多不可忽视,却只适宜喝顿酒,连续作战便不行了,多了易伤身,轻者落下个肠炎之类的症候,重者甚至能喝得胃出血。
第三种是脸不变色者,其实也不是不变色,如果能仔细地辨认,这种人喝到最后脸会变得惨白。这种人最有量,喝吧,多少随你,不要说量,单是气势就足以镇住你,是酒场上最场面的“不倒翁”,不过,据说这种人受酒精的伤害最大,尤其是肝功。
其次是嘴,嘴连着态度:第一杯多谦让,及至二三杯下肚,普遍地会豪气顿生,嘴便会和舌头一样大起来,喝醉了非说没喝醉,不让再喝偏喝,没个三招两式趁早别管,否则让你当场下不了台。
除却了这些共性,另有四种个例:一种是刚开始还能够说几句话,越喝越没有声音。这种人多是对自己的酒量有自信,任你说,我只管喝酒,看你能到底能喝多少。
恰恰与之相反的一种便是前三杯只闷声喝酒,三杯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先是些自我吹嘘的醉话,渐渐地就会拿真事当假话说,最后嘴巴连把门的都丢了,即使最敏感的人际关系也敢议论,再后来甚至干脆把绝密的隐私也拿出来张扬。
这种人最不堪,而且固执,听不得人劝,即使你竭力地去袒护他以防泄密,他也会咬住牙与你死犟到底,非把绝密的东西说个透彻不可,似乎不说透彻内心便会不安似的,而且只怕别人听不明白,颠三倒四地说个不休。所以又称酒壮话胆型:平日绝不敢说的话现在也不怕了,随你讨厌,随你反感,随你把我的好印象一扫而光,日后穿小鞋后悔也是日后的事儿。
第三种是沉默寡言型,自始至终说不了三两句话,让人很难从表面上看透他,所以总给人谋定而后动的印象。
这种人或酒量极大或精于谋略与第一种人或多或少有类似的地方,当然也有或酒量不大勉力维持着的或出口粗俗或因担心“井喷”而不敢出口说话的一类。
所谓“井喷”,便是因酒过量而稍有不慎就会把酒和入肚即成秽物的佳饶当场喷出来,因为狼藉,常常能把酒场搅乱搅散,是酒场上最丢脸面的一种表现。
第四种则表现为从头至尾都在高谈阔论,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纵至类人猿横至联合国换秘书,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却尽是废话,从中挑不出任何一点有用的东西。逼急了,顺嘴便是一个黄段子、一个明显生编乱造的故事或者一个时地皆宜的笑话,而且总那么形象逼真,你想不笑都不行,直逗得你忘了当时的主题。
这种人最具交际手腕,不仅喝酒的目的轻而易举地便能达到,而且从不多喝酒。在他们看来,酒不过是为他们的目的服务的工具,所以他们从不悋懎酒,只要你晕涨涨地稍不留意,他们就会干净利落地把酒浪费掉,绝不会让你有丝毫的感觉和别扭,即使作假,也能假到让你千真万确地相信。这才是真正的酒鬼。所谓的鬼,实际上就是会游戏,游戏到真亦假假亦真的程度。
其三,千奇百怪的醉态:或哭,只因触及伤心事儿而嚎啕大哭,乍一听还以为死了亲娘老子,因为嘴里便是这样哭的,继续听下去,又让人不明就里,听不出个所以然,只是那份伤心欲绝的劲儿却要直到酒醒或睡过去。
或笑,笑有浅笑和大笑两种,因了或许并不可笑的小事儿便会笑个不止,只要开笑,即使笑的事由已然过去,独自想想又会笑,指不定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谁的记忆库里没有三二件笑料?
或怒,不需要任何理由,莫名其妙地就会暴怒不已,有强烈的破坏欲,最突出的表现便是摔杯子摔碗踹门砸玻璃之类的小物件,但从未见有人把自家的房屋烧掉,连砸碎彩电冰箱之类稍大一点儿物件的也不多见。
或骂,骂便骂个不停,小到鸡毛蒜皮儿,大至国家领袖外国首脑,中间则是身边的人和事儿,诸如自己的妻儿老小单位同事和领导,其他的骂无人去管,独这一件不行:即使酒醒后再四地解释说是酒后的无心之过,也会让人不自在,只要让人不自在,就会有人去阻止,阻止的方式或掌嘴或喷凉水,往往还止不住,便只能往嘴里灌大粪汤了,以臭攻臭,颇多灵验。
或说,自言自语地说个不休不止,别人勿需也无法插话,因为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以上苦笑怒骂说当归位一类,还有五种形象可按照酒后的精神状态分为酒精萎缩型和酒精兴奋型两类。所谓酒精萎缩型,表现单一,多是酒后精神萎靡不振,或沉默寡言或肢体发软,轻者两腿打摽儿坐立不稳,重则当场跌入桌底,任是桌底或路边的沟壑也能睡过去。
与之相反的所谓酒精兴奋型,顾名思义便是兴奋不已,此中又有四种表现:一是放酒豪歌型,只要沾了酒,往日的胆怯与羞涩便会一扫而光,不论嗓音和身材,哪怕歌如鬼哭舞如企鹅摆尾,也必须或歌或舞一曲,非要把自己折腾到声音嘶哑筋疲力尽不可。一则民间故事曾说,一驴到田里啃麦苗,一老农扬鞭击之,驴大叫着又蹦又跳,老农骂之,你以为你是干部,吃饱了喝足了,还要跳舞唱卡拉OK?云云。
二是搞笑滑稽型,即使平日最本分老实的人,也会手舞足蹈地专喜往人多的地方钻,或吹嘘一些自觉大增脸面而让别人百般反感的人和事儿,或操着原本伶俐却因酒而变短的口舌开一些或黄或白或蓝自觉极为有趣其实毫无意义的玩笑以博得众人的哄堂大笑为荣,或搞一些冷不丁摘掉秃头的帽子捂别人的眼睛亲女同志的脸等恶作剧,别人待要恼时却又因其滑稽可笑而恼不得,只以此为乐,把别人的数落当笑话来听。
三是疯狂张扬型,有两种情况,或说话专挑别人的语病和漏洞,不惜把酒友揭得张口结舌,一时言语不合,便会大打出手,弄得鼻青脸肿;或喜打抱不平,最见不得别人打架,即使人家只是亲友或酒友之间的拌嘴儿,必也能冲上去帮着理论一番,万一碰上了同类人,被人打断了肋骨也只能自认倒霉。
四是沉默狂奔型,自然是不说话,只顾走,哪管春秋冬夏和风力达七八级的顺风逆风,非要走到酒醒,最多的能够步行或骑车上百里。
有了结果,当然便不能不关注更加丰富多彩的过程:老家人有句话,说“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赌钱”,这说明喝酒赌钱都是多个人一起共同从事的营生。既是共同的营生,便要“平抬”。所谓“平抬”,就是要平均地去喝相同数量的酒,因人的酒量有大小,必会有人劝酒有人逃酒。
逃酒的方法很多,或说自己脸红必是酒精过敏实在喝不得酒;或说身体有病正吃药,这病这药绝对不宜喝酒,不信?不妨当众掏出药检验;或说开车或者有只要喝酒就足以误了命运前途的大事儿,没有人会因为逼人喝酒而断送了别人的命运前途,虽不尽信,再三劝过之后也可达成谅解,这种方法有效但不长久,任何人都不可能逢酒场就有这样的理由;或说自己是女同志,似乎喝酒是男同志的专利。
逃酒的方法多,劝酒的方法则更多,因为一张酒桌上如果不彻底喝倒或喝醉几个便算不得尽兴,宁肯冒多少出一点儿事的风险,也绝不能让酒席冷了场,那样将是主人最没面子的事儿,因此我们老家因喝酒出事的便多。
既有这样的讲究,必得要劝,劝就要研究战略战术:首先要“知彼知己,明确目标”。久经酒场的人只要放眼一端量,立马就能判出桌上人酒量的大小,而且不会有太大的出余。
事实上,这不仅来源于眼力,更多的则是得益于事先的了解,尽管关于这方面的了解多属传闻,传闻常名不符实,但确定目标只需要大致的了解,还要综合目标的身份、地位、性格、喜好、酒量、酒后表现、语言表达能力以及自身的酒量等八大因素。因此,目标的选择不单纯是小酒量者,醉得更多的往往是能说会道的大酒量。
其次要“排除干扰,突出重点”。有了目标,首当其冲的便要排除干扰。干扰多来自于逃酒者众多的乍听起来入情入理的逃酒理由,针对这些理由,劝酒者便提出了“三个不可忽视”:脸红的不可忽视,吃药的不可忽视,女同志不可忽视。
酒场实践告诉大家,这三种人中常有黑马凸现,出人意料地就打乱了酒场的格局,尤其女同志,只要敢于用嘴去碰酒杯,酒必不可限量,不少自负酒量的男子汉常于此翻了船,造出了多少终生引以为憾的故事。只有当真排出了干扰,酒场才能渐入佳境。
最后“灵活运用战术,各个击破”。通常的做法是,先由主副陪各敬三杯,敬天、敬地、敬父母,酒杯虽小,但必酒满,而且必须一口干。之所以敬三杯,便是取“三三不断绵延不绝”之意,除非有极特殊的原因,断不可擅自变更。接下来才能依次由次陪、边陪、次客、主客轮流敬酒,敬酒的杯数虽不能超了主副陪,酒的数量却已没了严格的限制,祝酒词也变成了随心所欲的事业爱情财运之类的吉利话。
经过了一番敬酒之后才能“放坡”,即逐对或锁定一个或几个目标拼酒,杯子也慢慢地变成了大的,祝官祝财祝福又单独地敬父母敬祖宗敬老婆敬孩子敬情人,反正只要想喝,就会有无穷吉利的说辞,直喝得昏天黑地,不信有海量就喝不翻你。当真喝翻了似乎才尽了意,事后自又多了一些吹嘘或闲聊时的笑谈话题。
酒喝到了这个份儿上,必要醉酒,经常醉酒会伤身。说什么宁伤身体不伤感情,纯******扯淡,难道喝到跟仇敌似的也能增加感情?落下个肝功能衰竭、胃粘膜破损或者胃肠炎什么的常年拉稀不止可不是闹着玩的。既要场面,又要不醉酒,哪里去找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
嘴里说着大话,心里却想着解酒的办法,醉了酒的那种头昏脑胀胸口胀痛呼吸短促欲吐不能的感觉当真让人受不了,不妨学几招解酒的妙法:其一便是吐,吐可分为酒后吐、酒中吐、喝一口吐一口三类。刚开始的时候,只要喝了酒张口就能吐;渐渐地便吐不出来了,只能把手指伸到嗓子里去搅去扣,嗓子一痒便连胆汁都给吐了出来;及至后来即使扣也吐不上来了,今天的酒必须放到明天才能吐,吐出来的尽是带有浓重酒精味的黄水。
再一种方法,便是在酒里加鸡蛋牛奶之类的蛋白质含量丰富的食物,说是可以降低酒精对胃的刺激和伤害。从道理上看,确能讲得通,连鸡蛋都能烧熟的酒精直接进到胃里岂不刀割一般?但只要喝多了,照醉不误,显然是治标不治本。
另一种方法是酒后喝醋或白糖水,用避孕药洗脚等。实在不见效,又有人说吃一种什么叫做龙肝泻胆丸的药可以解酒,而且必须事先吃,原理便是护肝,据说吃了这种药便可以千杯不醉。对此,我没有试验过,据说而已。
若是还要有法的话,便只有打点滴输液了,当然,最好的法儿还是不醉为好。
对酒的观察多了,便总想着去试一把,尤其是在经历了一连串的事件后,真的好想,禁不住就要去想师范毕业那年的那次醉酒: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喝酒,而且只有啤酒,因设宴者是我崇拜的授业恩师,面对着倒入杯子里仍泛着白沫的浅黄色液体,竟尽是莫名的紧张、兴奋、激动,几乎没有任何感觉就醉了酒……
真的好奇怪,人有时候越努力地去回忆某事,精力反而越分散,越是记不起任何东西,而越是记不起越要去回忆,累得脑子生疼,偏加重了自己的好奇。
受这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人总会或多或少地发生些变化,这种变化是悄悄的微妙的当事人往往只有在事后才能真切地感受到,但外人必自开始便明显地感受到了:我不再象过去那样注重仪容,每天用来整理发型曾引起同室人强烈反感的吹风机也长期弃之不用了,授课时开始出现穿背心或拖鞋的问题。
同时,我又在怕丢了似地竭力地维护着自我,维护自我无异于天人交战,是人最痛苦的事情之一。这是典型的正统人的表现,正统人便容易走极端。我不能说甚至没有资格说自己高尚,但我至少还保持着绝不象我有的同事那样利用自己手中如果能够称得上权的所谓权的方便去讨学生家长的便宜这最后一点儿的清醒。
——现在的孩子娇惯了任性了也自私了,家长的期望却在如日升高,逮住有权的或经济状况宽裕一点儿的吃一顿喝一顿揩一点儿油办一点儿私事并非难事,戏称之为“物有所值价格规律”。更有甚者,以此相威胁,有谁敢拿自己孩子的前途作赌注呢?这到底算******什么事吗?
某一天,试一把的念头再次泛上来,我便躲到宿舍里喝了足足有两瓶连名都没有看清的酒:这东西入口辣辣的,喝过之后顿觉轻飘飘的,人却不犯糊涂,仍清醒地记得午后第一节便是自己的课……我居然当堂尿了裤子!
这不仅是轰动全校令人大损颜面的事儿,按照校规,我是应该被开除的,但我没有被开除,而且身边发生了两种变化:一是我的同事不再象过去那样对我不理不睬,仿佛因了这一事件竟一下子把距离拉近了许多;二是我被调去管人人都羡慕的因不用授课而轻松的后勤。
人对事物的理解是有差距的,我的看法是,咱是教师,教师如果不授课又算什么教师,我还是坚持要授课。人嘛,其实是不能靠治的,谁又治得了谁?总得有最起码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