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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飞光逐电,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置身何处,生生死死,悲悲欢欢,天地并而神明往,乾坤覆而万物生,也许真实也许虚幻。平生纵横成梦,千年世事走马。
无数的混沌混乱混浊之中,他什么也抓不住,只是不能忘记脑中一个念头,那么固执,可过了太久的时间与空间,他甚至快要想不起来到底在执著什么……
一双温柔的手不住给他轻轻擦汗,那么熟悉亲切那么细腻辗转,迷糊中他忽然失声说:“见翔!”
是了,他的白国他的妻子他的公主!
赵登峰出了一头的冷汗,猛然大大睁开眼睛,想也不想就一把抓住了那手。
“好痛。”白翦翦低声抱怨一句,亮晶晶的眼中却浮动着喜色,忍不住笑了:“混蛋家伙,还有这蛮劲,看来你很快可以恢复啦。”
“翦翦……”赵登峰松了口气,这才发现高空中阳光普照,门外传来青草和泥土的芳香,原来他躺在蒙古包里。梦中那种揪心断肠的感觉慢慢淡去,可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闹不清眼前是怎么回事。
随即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从后面冒出来,飞快说出一大串鸟语,赵登峰一句话也听不懂,昏头昏脑瞧着这狗熊般高大厚重的大胡子男人发呆,眼见他穿着蒙古人的皮袍,也看不出是什么人物,半天说:“翦翦,我们这是穿越了……还是没穿呢?”
白翦翦瞪他一眼,却又噗哧一笑,敲了他一记:“穿你的大头。这位安德烈先生是俄罗斯远东社科院的专家,他们在蒙古有个俄蒙联合考古队,在青托罗盖一带寻找匈奴文化的残留物,风暴的时侯也在附近避险,事后搜救同伴,正好把我们也一起救了。”
赵登峰这才明白,想必这俄罗斯仁兄为了入乡随俗弄成这德行,倒把他给蒙迷糊了。他捂着激辣辣作痛的脑袋,赶紧给这位大胡子恩人道谢。却见大胡子只是看着他傻笑,赵登峰忽然想起,大胡子多半不懂中文,自己说啥都白说,正打算打手势致谢,不料大胡子忽然清清楚楚冒出一句中文。
“不客气,你们中国人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做恩公为快乐之本……所以……”
“嘎?”赵登峰听得一愣,差点傻了,想不到这俄国人还是会点中文的,不愧是远东社科院出来的主儿,不过怎么越听越搞笑呢?白翦翦怕他让安德烈尴尬,轻咳一声,连忙岔开话题:“赵登峰,你知道你晕了多久吗?足足两天!我都又写了一节金匣书的译稿啦。”
赵登峰一喜,随即有些诧异。因为金匣书后面部分语言复杂,又缺乏史料和实物佐证,基本上两人早就不抱直接破译的希望了。白翦翦这部分译稿倒是怎么弄出来的?
白翦翦似乎看出他的困惑,有些神秘地一笑:“我亲眼看到的。”
赵登峰吃了一惊,忽然想起那巨大的“敖包电影”,顿时明白过来,不由得好一阵惆怅迷惘。难道,风暴中出现的幻影真的是千年前的赵墨和白见翔一行么?难道,两人真的亲眼看到了自己前生旧事?
生生死死,如烟如梦啊。
安德烈听到两人交谈,结结巴巴地补充:“我听白小姐说过了,可以解释。有磁石,地磁变异后,重现,对,重现场景——”
白翦翦双目闪亮,见安德烈说中文实在费劲,便顺着他的意思讲了下去。
赵登峰听了,慢慢明白过来。原来这敖包的构成主要是磁石和铁矿石,可能无意地记录了信息,地磁异常的天气被引起磁石和铁矿的异动,就好像老式录像机的信息又被激发重放了出来。
白翦翦还说,之前两人躲避风暴的那个小沟,怎么走都好像走回了原地,那还真没弄错。其实那道小沟正好构成包围铁石敖包的一个圆形,两人自然怎么走都是大兜圈子。
赵登峰听得暗自称奇,围绕敖包的圆形沟道,这应该是人工开挖的东西吧?也不知道以前是干什么用的,会不会也和赵墨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他咬咬牙,摇摇晃晃坐了起来,低声说:“翦翦,扶我去看看那敖包和沟道。”
几个人一出来,考察队别的人也从其他帐篷钻出来了,看到赵白二人,纷纷友好地微笑招呼。还好俄蒙联合考察队的帐篷距离大敖包只有几百米,白翦翦搀扶着赵登峰,没费多少劲儿就过去了。
一问起安德烈才知道,这一带也有丰富的匈奴文化残留,甚至还有远在匈奴之前的草原文明遗迹,是个历史积淀异常丰富的地方,所以俄蒙联合考察队已经在这一带驻扎大半年了,挖出来不少有趣的东西。安德烈磕巴着说到后面,甚至兴奋得手舞足蹈,看得出也是个远东史学的狂热分子。
白翦翦心里一动,问他们有没有挖到过白朝文物。安德烈面色微变,瞧了白翦翦一眼,结结巴巴说:“白朝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一说,白翦翦就算明知道对方装傻,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了。心里可有些嘀咕:白朝在中国历史上占据了一百多年的时间,也不算短命王朝了。如果安德烈醉心于远东历史,没可能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隐瞒呢?
赵登峰分明也有疑问,还没开口就被白翦翦一个眼色按下去。他只好摇摇头,自顾查看那圆形沟道,看了还嫌不够,又自己跳下去摸索,忽然微微惊呼一声。
白翦翦看出不对,忙问怎么了。一边安德烈也好奇地凑了过来。赵登峰用手扒了几下子沙土,指着沟底低声说:“下面是石板,果然是人工挖掘的——”
安德烈一听,也来了干劲。他从来随身带着工具包,于是也跳下来,取出小刷子和锉刀小心翼翼刷勒了一阵子,石板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慢慢浮现出一朵莲花的轮廓。刀工用的是罕见的阳刻刀法,这种刻法因为所刻物质突出表面,容易被风沙腐蚀,在中国北方非常罕见,用于这朔草劲风的蒙古大草原更是意想不到。更幸运的是,莲花印轮廓清晰可辨,居然没怎么残损。大概是处于沟道里面,被风沙湮没保护的缘故。
三人瞪大眼看着越来越清晰的莲花印,轻轻抽了口寒气。安德烈忽然来了精神,大声说:“一定不止一块吧?会不会整个沟道布满了莲花?”
白翦翦心里一动,点点头,忽然眼中闪闪生辉:“再挖下去,如果是五十三块缀连的莲花印的话——”她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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