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爱打瞌睡的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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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顾念在包寄桃那里呆到了更晚一点的时间,街上都没有人了,开了后门,弄了辆买菜的小推车,推着顾念回家,包寄桃跟她一道。

    哑姑一直在家里等着,先前报信的伙计并没有说实情,只是遵照大厨的吩咐,说顾念被留下试新菜。

    听到铃响,哑姑出来开门,顾念迈进门槛的那几步,哑姑丝毫没有看出异常。

    进了门,包寄桃随即顶上门闩,把手上装药的包袱塞到哑姑怀里,来到顾念身前,微蹲身子,将顾念背起,快步走进上房。

    哑姑这才意识到出事了,脸上变了颜色,紧跟在后。

    在卧房里,把顾念脱了外衣鞋袜,重新在床上躺好之后,包寄桃才有空把经过告诉哑姑,并在她情绪爆发之前,赶她出去打盆热水给顾念擦身,好擦药。

    哑姑匆匆忙忙地走了,包寄桃又里里外外地忙活起来,她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炭,重新生起旺火,还拿来了客厅的火盆帮助一块升温,不然一会儿脱了衣服会着凉。

    哑姑过了一会儿才提着一冷一热两个水壶进来,先给顾念灌了个汤婆子捂着,又兑了一盆温水,然后小心地扶起顾念给她一件件的脱去衣服,包寄桃背对她俩,站在圆桌前整理药瓶,嘴里还不忘提醒顾念翻身趴着,因为她被人掼在墙上,怕是后背留下大片淤青。

    顾念被解除了上半身全部的布料,包括那长长的裹胸布,龇牙咧嘴忍着各种疼痛,小心地趴下。哑姑一看就忍不住掉眼泪,尽管冬衣衣服厚。可顾念背上肩胛骨和背部仍浮现了几块青肿,可见当时那个流氓为了逃跑用了多大的力气。

    检查了一番后。伤处都集中在背部,用热巾子擦了一遍后,换包寄桃接手,拿了一瓶跌打酒在床沿坐下,教哑姑擦跌打酒的手法。

    淤血要揉开,疼得顾念哇哇叫,幸好这院子隔音不错,不会让邻居听见她的惨叫。

    包寄桃给顾念擦了一半的药酒,就让哑姑自己上手。她不敢全部代劳,男女授受不亲,她做到这份上已经可以了,她可不想日后被顾念千里追杀。

    哑姑被顾念呼痛的声音吓得手软。虽然手法是对的。但是力道不够,包寄桃一直要她手重一点,可她刚手重一点顾念就哇的惨叫。吓得又收了力,然后被包寄桃骂。

    这一会儿手重,一会儿手轻的,可把顾念折腾得够呛,实在受不了这酷刑一般的上药过程,直呼包寄桃接手代劳。先过了今晚,明天再让哑姑练手。

    哑姑如释重负地把药酒硬塞到包寄桃手上。起身把她推回到床沿坐下。

    包寄桃倒了一点药酒在手心里,双手搓热,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坚定信念,眼睛一闭,手掌压在了顾念的伤口上。

    顾念没完没了地惨叫,给她擦个药,累包寄桃一身汗,好不容易擦完了,包寄桃甩着膀子,感觉这比小时候练功还要辛苦。

    在暖和的被窝里小心地翻个身,脸冲外侧躺着,背上因为药酒和按摩的缘故有些发热,哑姑换了盆温水给顾念擦脸,然后在她脸上擦了点药酒,还不忘给她去掉假喉结。

    顾念的眼皮子半耷拉着,周身暖意融融,她的睡意又上来了。见状,包寄桃与她道别,让她安心在家养伤,秦如栩会给她请病假,时候不影响行动了再去上课,幸好没几天就要放年假了,正经弟子们都忙着各种考试,她这不记名弟子缺几天课也不打紧。

    顾念强打精神应了几声,往被窝里缩了缩,眨眨眼的工夫就睡着了。

    包寄桃看着顾念睡熟了才走,哑姑蹑手蹑脚地把东西都收拾了,才回自己房去休息。

    差不多同一时间,陆老二那帮衙役,已经把逃跑的那两个混混给成功抓获,连同早些时候,从包记酒馆那里提到的三号嫌犯一起,三个家伙被关在衙门监牢的一处僻静牢房里,两边都没有邻居,不怕他们嚷嚷得谁都知道,只等明日白天大人升堂问案。

    这夜深人静的时间,家家户户都熄灯睡觉,命苦的秦如栩才刚刚回到聚兴顺他的小窝里。

    这一晚上他可累坏了,在城里穿梭来去,宋宅离和安堂总号有些距离,他和同伴吃了饭返程,到岔路上分手,那时候街上还能雇到车子,可车夫只送了他这一趟就收工了,幸而宋亦柏借了他一匹马,不至于靠他两条腿在这冷死人的冬夜走回家去。

    倒在床上时,想起宋亦柏闻听顾念英雄救美光荣负伤的那个诧异表情,他就直乐,别看顾念那副小身板,倒是有大勇气,敢跟三个流氓搏斗。

    歇了一会儿,秦如栩到外面准备洗漱睡觉,古剑心提着一个小酒壶加两个酒盅过来找他喝酒夜话,聊些兄弟间的心事。

    两人天南海北地聊着,不知触到话题,秦如栩把顾念今天那见义勇为的事给讲了,当然没有更多的内容,他到底是官家身份,案子未正式结案之前,他有保密义务。

    古剑心的反应跟宋亦柏一样,对小身板的顾念有如此勇气感到很吃惊和佩服,另外也很理解受害人失踪这一情况,好在还有顾念这个人证,中止了嫌犯的犯罪行为,但光就这个意图而言,怎么着也得去矿山做一两年工。

    两人从这个话题又扩展到城里年前的治安重担,接着又扯到城里江湖人的新势力划分,东拉西扯一番之后,主题再次失踪,最后因为酒喝完了,夜话散场,各自休息。

    次日上午,宋二公子把顾念的消息带到医学堂,跟杨益怀讲了。杨老师吓得脊背冷汗直流,无法想象顾念是怎么做到英雄救美这种危险行为的,好在他今日没课,只是过来办点例行公事。当这消息差不多在师生当中都传开的时候,杨益怀也匆匆离了学堂。乘车去顾念家。

    清早准时准点,万宝宝过来干活,昨晚上她回到家,没有引起街坊的注意,却逃不过爷爷的眼睛。在听了孙女讲述的经过后,从来都舍不得体罚的万大夫,暴怒地给了他的宝贝孙女一记耳光,勒令她一定要跟顾念赔礼道歉,而且再不准有任何忤逆顾大夫的事件发生。

    万宝宝跪在地上哭着祈求爷爷的原谅。发誓一定好好听顾念的话,再不惹他。

    万宝宝来的时候,顾念还没睡醒,哑姑本不想理她。但架不住她的苦苦哀求和连续的几个重誓。这才稍稍地原谅她,挥着手让她去药房把昨天落下的活干完。

    之后没多久,包寄桃提着食盒来看望顾念。带了点高汤熬的清粥和一些开胃小菜,见她未醒,就与哑姑在客厅闲坐。

    顾念这一觉好睡,醒来时神清气爽,可当她要坐起来穿衣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两肩膀居然抬不起来了。酸痛难耐,就像轻按在严重淤青的伤口上的那种难以明说的感受。连自己穿衣都办不到,最后还是在哑姑和包寄桃的伺候下,才勉强完成了穿衣梳洗化妆的工作。

    街上的街坊暂时还不知道有事,他们只以为今天上午顾念是要去上课的,对紧闭的街门丝毫没有在意,直到看到杨益怀,认出他是顾念的老师,才惊讶地发现原来顾大夫又生病了。

    听到院里铃铛响,哑姑出来应门,见是杨益怀,赶紧领他进屋,后面跟着一帮姑嫂奶奶等妇人。

    可怜的顾念连自己端碗吃饭都做不到,只好由包寄桃喂她,杨益怀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暂时压下对眼前这诡异情景的愕然,先上前询问顾念的伤势。

    后面跟进来的妇人对这一幕倒是见怪不怪,只是关心顾念的情况,见她这会儿吃饭都要人喂,不免起了好奇之心,再仔细一看顾大夫那鼻青脸肿的一张脸,街坊们登时嚷嚷起来。

    “顾大夫,你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小顾大夫,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哎呦,可怜的小顾大夫,怎么让人打成这样,脸都肿了半边。”

    “顾大夫,谁欺负你了,说出来,找人给你报仇。”

    街坊们围着顾念七嘴八舌,打扰了杨益怀的问诊,哑姑和包寄桃把妇人们劝开,让顾念二人到卧房好好检查伤势。

    哑姑陪着在里面照应,包寄桃在外面招呼街坊,顺便把顾念英雄救美光荣负伤的勇敢表现讲给妇人们听,博得她们一致的惊叹和赞美,马上就有人到外面宣扬出去,并不因受害人身份不明而对这个故事有任何的怀疑。

    杨益怀担心顾念所表现的症状是骨头受伤,一番仔细地检查之后,确认骨头没事,大家都松了口气。然后又检查了那几瓶跌打药酒,居然都是他们和安堂出品,而且也都对症,再细问之下,最后怀疑是顾念在睡梦中担心压到背部和脸上的伤,整晚睡姿不良造成的。本来像她这样,更应保持正确睡姿,确保血液循环顺畅。

    切了脉,开了药方,杨益怀先出去应付街坊们的问题,等顾念穿好衣服出来感谢街坊们的关心。

    就这点时间,这消息在这烟花后巷打了几个转,基本上家家户户只要耳朵不聋的人就都听说了此事,越来越多的街坊过来看望顾念,有的还提来了水果和点心,屋里挤满了人,热闹嘈杂。

    过了两刻钟,人才渐渐少了,清静了没一会儿,又来一贵客,宋亦柏来了,还带来一笔慰问金。

    并不意外杨益怀会在这里,他知道杨老师今天学堂里没事,听说了消息一定会过来看看。倒是顾念那张可怜巴巴的脸让宋亦柏大皱眉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问杨益怀顾念的伤势如何,听闻没事,未伤及骨头,放心之余又遗憾地摇头。

    “你最近这阵子真是倒霉,不是生病就是受伤,后天又有个酒宴,看样子你是来不了了。”

    顾念小心地摸摸自己的脸,歪着嘴巴口齿不清地道:“要是大公子不介意我惊吓客人的话,我也是愿意出席酒宴的。”

    宋亦柏抬手给了顾念一个爆栗,“少贫嘴。这次人家请客,要见几位药家的少东家,我还想让你跟他们认识认识。你在山区长大,对新鲜药材有一定认识,像柳家在山里就有药田,你可以跟他们好好探讨一番,提醒他们注意药材品质,别耍花招。”

    顾念偷偷跟杨益怀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心底有些庆幸托受伤的福,再次躲过了跟柳家人见面的机会,可从宋亦柏的话里,她又发现了让人不安的疑问。

    “柳家怎么了?大公子听到风声了?他们的药田管理出问题了?”

    杨益怀脸上也显露出担心的神色。

    包寄桃见他们要谈正事,正打算告辞,院里又进来两人,一个是衙役,另一个竟然是好久不见的廖诚。

    那二人进了屋,双方互相见礼,然后廖诚讲了此番来意。

    昨晚上那三个流氓都被成功抓获,大人要升堂问案,需要证人证言,又听说救美的英雄在家养伤,这才派了衙役和仵作过来取口供以及验伤。

    众人于是立马转移到书房,哑姑在桌上铺了纸笔,包寄桃研墨,廖诚先验伤。

    脸上的伤好验,一看便知,但身上的伤就不能让人看了,好在有医学堂老师作证,还有包寄桃的从旁补充,以及看得到的双肩僵硬疼痛,和挺得笔直一下都不敢弯的背部,验伤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验完伤,接下来写口供。顾念把昨天发生的经过完整地叙述了一遍,对所救的姑娘推说不认识,眼生,是听到姑娘挣扎叫骂才引起了自己的注意。之后怎么挨打的拣还记得的说,事发突然,其实对那段记忆的印象并不太深刻。

    好在那个衙役说三个嫌犯都已认罪,并且为了减轻罪责互相指责另二人是主谋,因此凭顾念的验伤结论和口供已足够官府定罪,不需要花时间去找出那个差点受害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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