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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舒当初留下这枚玉佩,是因为她不确定霍尽渊会帮助自己救出父兄。
这枚玉佩是彼时她身上最有份量的东西了。
后来得罪了刑部尚书的公子,她没办法,便是借助太子的这枚玉佩,又去大理寺监牢探望过父兄几次。
她原本想和霍尽渊解释,她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归还玉佩。
没想到向来霸道的霍尽渊,这一次,居然没有追究。
她想着,这枚玉佩,还是得找机会还给太子,也算是两人之间,最后的了断。
霍尽渊如今,会帮助自己的吧?
不知道为何,在这次失窃事件之后,纪云舒忽然莫名的如此相信。
霍尽渊结束了西郊大营的公务,徐长林留他在营中喝酒,霍尽渊推拒了,马不停蹄地往回赶着。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纪云舒。
刚到王府门口,便见到逐风在门口等候。
逐风见他下马,忙迎上前去。
逐风接过霍尽渊手中的马鞭,禀报道:“王爷,鹰隼的消息,纪太傅中毒了!”
霍尽渊顿住脚步,神色骤冷,眉头紧蹙道:“怎么回事?”
逐风道:“月初纪太傅先是染了风寒之症,一直未好全,最近又添了呕吐腹泻的症状。”
霍尽渊眸光一凛:“谁下的手?”
逐风道:“我们的人细细查探过了纪太傅的吃穿用度,最后发现,是水的问题。”
霍尽渊眉头一皱,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下手了!
“查出是什么人了没有?”霍尽渊大步朝府内走着。
逐风道:“是沈相的人。”
霍尽渊又是一顿:“沈相?”
逐风点头:“鹰隼传回来的消息,错不了。”
鹰隼是霍尽渊设立的暗卫组织“幽刃门”的门主。
幽刃门最早是霍尽渊培养出来,刺探敌情的。
幽刃门的暗卫,都是从小便从军士中筛选的最顶尖的死士,无论是身手,还是获取情报的能力,都是无人能及。
霍尽渊先去临华殿陪萧晚晴用完膳,便去了蘅芜苑。
霍尽渊不让人禀报,自己轻手轻脚地进了寝殿。
纪云舒正躺在榻上,用两只被包得粽子一般的手,捧着一本书在看。
纪云舒看得入神,完全没听到霍尽渊的脚步。
霍尽渊将纪云舒的书抽走,笑眯眯道:“该喝药了!”
纪云舒吓了一大跳,脸色瞬间黯了下来。
蓝屏便将药端了进来,纪云舒看着霍尽渊,央求道:“殿下,妾已经好了……”
听到纪云舒这般柔婉地自称“妾”,霍尽渊胸中一股热流涌动。
“真的都好全啦?”
霍尽渊眼带笑意地看着纪云舒,纪云舒一下感觉到了霍尽渊眼神和话语中的别有他意。
她赶紧道:“妾……妾还需再调养几日……”
霍尽渊一副将她看穿的模样,将药递到纪云舒的面前,道:
“你把药喝了,本王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关于纪太傅的。”
听到霍尽渊提及父亲的名字,纪云舒神色一凛,坐直了身子。
她接过霍尽渊手中的药,仰头灌进嘴里,又将碗倒过来给霍尽渊看,一滴不剩。
霍尽渊抿了抿唇,道:“刑部的消息,纪太傅病了。”
纪云舒愣住了,她嚯地抓住霍尽渊的臂膀,十分紧张道:“父亲得了什么病?要紧吗?有大夫去看过他了吗?”
不等霍尽渊回答,纪云舒的两只粽子手焦急地轻拍着:
“不行,妾得马上去看看他,他年纪大了,又素有风疾,在天牢里待了这么久,肯定熬不住……”
霍尽渊按住她的手,看着她眼眶发红,柔声劝慰道:
“本王已经派人去请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了,他不会有事的。”
纪云舒摇摇头,语无伦次道:“不行,王爷,都是妾的错!你可以带妾去天牢看看他吗?”
“王爷,求求你了!妾以后一定不惹您生气!”
见她如此,霍尽渊心里一阵酸楚,他叹了口气,道:
“你先养好伤,等你伤好了,本王就带你去见他!”
纪云舒抬眸注视着霍尽渊,黑白分明的眸子莹莹如若星辰,道:“王爷,妾已经好了!你看!”
说着,便要去拆包裹在手上的棉布。
霍尽渊按住她的手,面带愠怒道:“纪云舒!”
纪云舒只好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霍尽渊见她神色萎靡,这才温声道:“我们现在去,会打草惊蛇。本王向你保证,一定会照顾好纪太傅的安全!”
纪云舒见他眸光灼灼,这才用力地点了点头。
随后的几日,纪云舒每天准时喝药,霍尽渊送来的金疮药,她每天让蓝屏给她多上几次。
没几天,外伤便都痊愈了,伤口愈合后,一丝疤痕也全无。
霍尽渊履行承诺,带她去了刑部天牢。
经过这几日的治疗与调养,纪太傅的中毒症状已经缓解,不再呕吐腹泻,风寒之症也好多了。
只是毕竟年纪大了,加之又在天牢日久,身子虚乏。
好在沈相的人下手谨慎,毕竟是成帝亲自下命关押的重犯,也怕被人发现了端倪。
所以用的是慢性毒,且每次剂量非常小,不然以纪墉的身体状况,恐怕早就毒发身亡了。
甫一见到纪墉,纪云舒便扑了上去,紧紧抓住监牢的门柱,低声轻唤着父兄的名字。
见到纪云舒,纪墉和纪云深皆眼前一亮。
纪墉头上的白发更多了,人也瘦了很多,精神也不是很好。
霍尽渊没有打扰他们父女相聚,只在外面静静地等着纪云舒。
在霍尽渊和纪云舒探监的时候,这个消息也传到了东宫。
太子放下正在议的正事,让所有人都先退了出去,只留下沈相一人。
他唇角仍带着笑意,但笑意却不达眼底:“纪墉的事,是你派人下的手么?”
沈钧儒本就没打算瞒着太子,略一拱手,道:“留着他始终是个祸害,不如早日除了去。”
太子道:“父皇判他秋后问斩,现在离问斩时间不过数月,有这个必要么?万一引起父皇猜疑,岂不作茧自缚?!”
沈相胸有成竹,朗声道:“纪墉获罪,是犯了陛下的忌讳,天王老子都救不了!”
“但是以他在大楚的威望,他在一天,就有一天的风险!不如趁早除了去,以绝后患!”
纪墉犯成帝忌讳的事情,背后都有沈相和东宫的手笔,这一点,太子也心知肚明。
但是,纪墉还不能动!
于是,太子勾唇道:“岳丈也说了,纪墉之事,是犯了父皇的忌讳。霍尽渊既然下定决心要捅这个马蜂窝,我们何不助他一臂之力?”
沈相抬眸看着太子,太子转动着手上的墨玉扳指,仍是一派清风明月的温润君子模样。
他忽然之间便明白了太子的意思,萧氏一族的事,本就是成帝与霍尽渊之间的心病,但这块心病一直隐忍不发。
“太子的意思是,让燕王与陛下,为了霍尽渊之事,彻底决裂?”
太子温煦地笑着,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