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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之走后,纪云舒瘫坐在地上。
她的手撑在冰凉的地板上,头发如瀑地披垂于身后。
这样活着,她早就觉得没有什么意趣。
等她将父兄救出之后,找个尼姑庵去当姑子,亦或去死,她都无所谓。
可是,霍尽渊已经凯旋归来,眼看着就差一步了,就差一步了。
不!
在他父兄获救之前,她不能离开金都,更不能去死!
自己的父亲调查楚家旧案,想要为萧氏一族和萧皇后平冤。
太子已经弃过纪家一次了,纪云舒不敢保证,太子会不会再弃纪家第二次。
而纪家与霍尽渊没有利益冲突,霍尽渊虽冷厉,却重旧情,一诺千金。
他说过他会救自己的父兄,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吧?
可是,如果他发现了自己欺骗了他,还有了太子的孩子,他还会信守承诺吗?
那如果自己死了,他是不是就能原谅自己,而不迁怒自己的父兄?
纪云舒正失神想着,忽然就感到身子被一个温热的怀抱拥住。
一个低沉而浑厚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膜:“怎么坐在地上?”
继而,自己被人腾空抱起,抬眸向上,纪云舒只看到霍尽渊清晰的下颌骨,和他身上凌冽的松木香气。
霍尽渊将她放在榻上,俯身看着她:“这是怎么了?”
他心里记挂着纪云舒,将军中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便赶紧回来见她,还亲自将青鸢和蓝屏都带了回来。
他一回到澜音小筑,便听烧云说,太子妃沈念之来过了。
他皱了皱眉,担心纪云舒,便赶紧往屋里走。
果然一进屋,便见到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纪云舒抬眸,乌黑的双眸水雾盈盈,连睫羽上都沾着晶莹的泪珠。
霍尽渊扶住纪云舒的双肩,道:“她和你说什么了?”
其实,沈念之走后,方才纪云舒还想明白一层。
太子妃沈念之今日来兴师问罪,却不是为了太子霍千澜。
而是为了霍尽渊!
她要处置自己,不是因为自己和太子有了苟且,威胁到她的地位。
也是,一个身份低微的贱奴所怀的孩子,怎么会影响到她正妃嫡长子的地位呢?
那她为什么还要走这一趟?
她是在为霍尽渊出头!
她觉得自己玩弄了霍尽渊的感情,替霍尽渊不值!
她……就是他第一次要了自己的那个晚上,梦魇中仍然念念不忘、声声呼唤的“阿念”吧?
纪云舒抬脸,仰头注视着霍尽渊,脸上甚至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殿下,她……便是你的心上人吧?”
霍尽渊先是一怔,眸中的阴翳深了深。
他没有说话,手却松开了纪云舒的肩膀。
他转过身去。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沈念之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尤其是在有了纪云舒之后。
他对纪云舒,会时时挂念,处处悬心。
他喜欢与她在一起,更时时刻刻想要占有她,不管是她的身子,还是她的心。
沈念之更像是自己对儿时生活的一种执念。
她在他心中,是温暖的,是圣洁的,是像母亲和姐姐一样的存在。
他对她从来没有亵渎之心,没有存过非分之想。
他渴望留住她,更像是渴望留住往日的那些美好与回忆。
这些,都是在许久许久以后,霍尽渊才慢慢想明白的。
此时,他只觉得心中一片混沌,一团乱麻。
他不知要如何回答,便用玩笑去掩饰,他伸手抬起纪云舒的下巴:“沅沅不会是吃醋了吧?”
这番动作,在纪云舒看来,却是谐谑狎昵。
他将她视为高山雪莲,夜之皎月,那他又将自己视作是什么呢?
他这么问自己,是不是便承认了,他的心上人,是沈念之?
想到这里,纪云舒的心不由自主地痉挛着。
她便扭扭头:“妾这般身份低贱之人,有什么资格吃太子妃的醋?”
霍尽渊本就不是那擅长口舌之快的人,见纪云舒这般,便只当她真的是在吃味。
这么想着,他便将纪云舒推倒在榻上,欺身吻了下去。
纪云舒还欲说些什么,却被霍尽渊箍住身子,噙着她的两瓣海棠红唇,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霍尽渊的吻越来越深入,纪云舒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在他的身子下挣扎着。
娇喘微微,吐息如兰,原本是抗拒的动作,却愈发叫霍尽渊浑身燥热。
他幽邃的眸色更加暗沉,星目中却有烈火在燃烧。
纪云舒感受到危险的气息,为了不让霍尽渊碰自己,她声音沙哑道:
“王爷心里既然住着她,为何不去找她,来磋磨妾做什么?”
“是了!她是王妃,是王爷的皇弟妹,妾……”她冷笑一声:
“不过是一个任人玩弄践踏的官奴罢了!”
霍尽渊手上的动作一滞,眸光一凛,尽量用温和的声音道:
“沅沅……你何苦这么说?”
“本王……只是一时情动,何曾真有轻慢之心?”
“你若不愿意……告诉本王便是。你在本王心中,自是与他人不同。”
听他这么说,纪云舒便用双手撑起身子,直视着霍尽渊的目光,道:
“不同?有何不同?我是你什么人?一个你用来刺激太子的侍妾罢了!”
“我们之间,不过一场利益的交换!”
“我委身于你,不过是想要借你之力救我的父兄。你掳我入府,也不过是想要给太子难堪,气一气他罢了!”
“你想要气他,难道不是因为他抢了你的心上人?你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们之间,既然只是这样相互利用的关系,那就借助彼此达成目的就行了,不必惺惺作态!”
纪云舒一口气说完,身子都在轻微地颤抖着。
霍尽渊却是如被当头棒喝一般,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眸中的柔光全然褪去,只剩下可怖的如风暴般的阴沉。
他的喉咙中发出嘶鸣,像是受伤的野兽一般,他冷笑道:“原来,你就是这么认为的?”
忽然,他死死捏住纪云舒的手,眸光锐利而又森冷: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你的意思,你是霍千澜的心上人?”
纪云舒仰头直视着霍尽渊:“不然他为何要救我?又为何将我藏匿于梨花别苑?”
纪云舒忽的一笑,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决绝与冷然:
“燕王,你若是要想要气他,妾大可以配合你,装深情秀恩爱都可以,但是妾奉劝你,不要入戏太深!”
霍尽渊的眸中已经猩红一片,他未曾想到,他日思夜想的女人,竟然只当他是个交易!
这一个月来,即便是在战场上,在与敌人肉搏厮杀之时,这个女人,都跳动在他的胸口。
他告诉自己,一定要赢,不能输!因为只有赢,他才能回来见到她!
他才能为她开天辟地!
未曾想,这女人竟是狠狠地给他泼了一盆冰冷的水。
他的胸中被激起发狂的巨兽。
他再也不去顾忌她的感受,双手抓住她身上的衣衫,嘶啦一声,便撕开了几条大口子。
他眼神发冷,手上的动作也愈加冷厉蛮暴,须臾之间,她的衣衫已被他尽数剥了去。
纪云舒颤抖着,双手交叠在胸前,她咬着打着颤的牙,冷声道:
“燕王殿下对她也会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