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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深冬时节,巢城纪念碑区的行人在广场两旁阴冷邪恶的绅士化光照中,匆匆地走着各自的路,在这寒冬中能够驻足的,也就只有在室内暖气的支撑下,可以悠闲谈天的那些自在人了。
简·托利文艺沙龙给这些自在人提供了一个温馨的场所,在荒废了的在建大楼中,唯独抽出第二十四层作豪华装修。没有电梯、没有用魔法的秘门、没有一捧仙尘洒在魔法壁炉或是梦中的七百七十阶阶梯,沙龙以一种独特、别样的方式向文艺爱好者们开放,通过相互介绍的方式在人群中传播。
在沙龙,透过四周不沾冰霜的落地窗,能看见冬日的囚徒在窗外的风雪里摇摆低吟这世界如何如何,然后这些人照老规矩,往往会各自来上一杯波本酒,讨论些文艺相关的话题。
“一个精神分裂者的故事”这不,托利提出了一个,“该如何去写呢?”
托利是早在一个暖和得稍显燥热的仲夏夜就开始思考这个故事了,在这个过程中他可一直没停下:用化学道具泡咖啡时,他在想这个;与九个工程师绘测人类未知领域的地图时,他在想这个;眼见小丑抹下粉状露出泣颜时,他在想这个——精神分裂者,一个精神分裂者的故事。
“写作的道理我都懂啦”梅林说,“但你怎么会说到这个的呢?”
“事实上——”托利说,“你还记得我以前说过我会去医院拿药吧?”
去医院拿药,这个成句按往前推几年的人类社会的说法,不单单是拿了药就走,也面临着复诊等问题。对托利本人来说,这意味着他将前往次次约好的医师所在的诊室,这意味着在路上——如果是用常人的步行的话——将途经精神科。
“所谓的……”托利说,“一个奇妙的无月仲夏夜,一次奇妙的际遇。”
一次奇妙的际遇,在这个场合里所指的是他在途经精神科的时候见到了几个流浪汉被绑在走廊的病床上。诚然,那些人已经不成样子、瘫成一滩烂泥了,甚至还能不能说上是人都是个不小的学术问题。简单的拘束带、简单的床并不能阻止那些人形在扭动、咆哮,甚至是翻起身来把床背着在走廊上跳动,于是精神科的医师做了个决定。
“所以他们就用,额,麻醉针来解决这件事了?”梅林说,“那样似乎不是很有趣。”
“我也这么觉得的,但是——”托利说,“那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精神分裂者的故事该如何写呢?”
《一个精神分裂者的故事》字数:0
事实上,关于这个故事,托利还完全没动笔呢。
“事实上——”静坐许久的夏·古德曼从旁发话了,“着重描写精神病人的创作先例,之前也有过许多。”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生气,只在图书馆偶尔歇业或轮班闲暇时才来沙龙里静坐一小段时间。在这室内你是绝对找不到他的影子的,透过他那副无论何时都反光的眼镜,也是绝看不见他具体的眼神的。他只是静静地找一处坐着,他绝不会喝沙龙里的美酒或饮料,也不会取自助或别人带来分享的点心来吃,只是默默地在椅子上端正地坐着,如同不是活人而是常能在游乐场见到的投币装置,只要一枚硬币就能让他再度“活起来”。
活起来,这里是指他用钢笔轻轻地敲打记事本活页夹的行为,那种敲打是绝不会扰人的,因为它只是持续发出着一种没有音色的诡秘声响罢了。
在空气中流动的,仿佛是一种沉重又陈旧的物质,散发着趋同于夏·古德曼本身的阴影般的物质,而在看见他的这种行为之前,只是会觉得周围更加阴郁罢了。
而他这种不为人所知又不扰人,只是会让人平添地觉得心烦的行为,还是真正恐怖于即使不投币,他也会一直保持这样的坏习惯
——直到他开始说话。
夏·古德曼指出,在那个精神病人还没有确切称呼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有关于精神病人的写作了。这些写作有的是描写精神病人所有的臆想与真实生活所产生的剧烈冲突的,有的是真正描写精神病人的日常生活并从此引发思考的,更是有源于精神病人自身的写作。
按这种一直以来的传统写作手法,一般会引述常人能理解的、具有时代与地区特点的广泛生活景象,并与精神病人自身所见的异象形成对比。这种间隔产生的荒诞感在环境描写上是非常有用的……之后,夏·古德曼又向在场的所有人介绍了几本图书馆有藏的久远或近代的著作,以证明他的论点。他也提出了精神病人所见的世界——引申出待人处事——
因为各自的病症不同,会有不同的结果,但广泛认为这种病症会让他们更加亲近于宇宙中游荡的神思,这种精神或物质层面所归属社会边缘的人,能轻而易举地被那些奇妙的新奇存在所吸引,进而抛弃他们往常的生活,投身于那晦涩的事业当中。
然后他就再度坐下来,这次他不再敲笔了,而是静静地坐在一边仿佛在聆听,又仿佛在等后续的提问。
“哎呀都说了,写作的道理我是懂啦。”梅林问,“但是落到具体的,应该怎么写才好呢?”
“是吗?一般来说……开篇会来一段描写异象风景的致辞。”他回答道,语气恭敬的像是在面对一位尊敬的人般。
《一个精神分裂者的故事》字数:56
苍穹遮蔽的孤独之星,星移异位的奇妙之夜,夜中斑斓的双生之月,月侧啼哭的昏暗之桥,桥上的人儿啊,你可曾有失去了影?
“唔……”看来这一小段后,在一旁的梅林闭起他其中一重瞳的眼,扮疑惑地说,“也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缺乏点……吸引力。”
梅林今天的打扮是绝不同平日工作时的,今天的他是作为福利担当而在场内活动的,穿着一件苏格兰风格的格子旅行服,下半身则是百褶裙、极短的底裤、假膝上袜与同样格子风格的短靴。
在这里之前的时光里,他一直在沙龙里乱窜,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今天讨论的每个话题都留下了他那少年独有的中性笑声。
他首先将手中点了几滴波本酒的胡椒薄荷圣代放在椅背上,接着站在椅面上开始手舞足蹈地讲起了自己演绎感十足的想法:
现在的读者早已不同了,他们只会因为你写出了他们爱看的作品而钦慕于你。大家都爱你的作品是关于他的,是能够对他有所启发、为他贫瘠的现实生活增色的,所以一个受喜爱的题材往往才是最重要的啦。但如果有优秀的写作手法,即使是不被人喜爱的——就拿精神病人来说吧——的题材,也一样能够关联上读者的现实生活。活在当代的人正如大家所知道的,谁的头脑里都多少会有一点点狂乱存在不是吗?用一个贴切于读者现实生活的浅显象征,将狂乱渐渐引出后再用文字来征服读者内心,这样做超棒的啦!至于如何才能吸引人、如何才能让读者信服理解,那就用最简单的方法就可以啦,把本身就很有趣的故事在简单的艺术加工后最直观地展示给读者看就好了。
——梅林举起冰淇淋坐了下来——
关键在于,永远不要为所有人写你的故事,真正好的故事永远不是属于所有人的,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故事只有一种低劣得如同透明薄膜般的形态。照顾你想照顾的小部分人,往你的故事里加入这小部分人所喜欢的元素,将一部分人类自然生态所追求的美丽用最直观的方式展现出来,这样就很好了啦。
说到这里,梅林将一大勺冰淇淋灌进嘴里,任由它们在微弱酒精的作用下完美地融在口腔。
“最后就是加入流行元素啦,托利大叔也懂年轻一代永远都是更好的读者的道理吧?他们会将一生奉献于你的作品的!”
《一个精神分裂者的故事》字数:655
苍穹遮蔽的孤独之星,星移异位的奇妙之夜,夜中斑斓的双生之月,月侧啼哭的昏暗之桥,桥上的人儿啊,你可曾有失去了影?
从摇摆的窗沿,透过窸窣破碎的窗帘,唯有那一块破碎的光明,投在我这连影子也模糊的屋里。我依稀记得,那是用儿时的七巧板能拼凑成的图形,就在四面墙的第四面上,靠床垫的地方。
我对此是非常疑惑的,我首先质问这是什么光,但在这只有影子包裹着虚无空气的地方,我的质问没有得到窗外游荡的失落神明们的回答。我仔细观察了那光亮,那的确就是一块纯粹的光亮,与其说是映在第四面墙上,不如说是悬浮着——是啊,那光亮绝不是从某一个角度导出的,而是立着、悬浮着、靠着那一面不靠谱的凹凸墙纸。
为了确认此事,我也有用手挥舞,试图站在某个奇妙的角度挡住那一块光亮,但即使我站在了第四面墙之中——光的背后——我也没能挡住那光在室内立着。在我短暂的人类生命里这事还是第一次发生,我不是很懂这是不是新奇又值得报道的,我的确有与外界联系,但只是简单的发展下生活趣味与日常的普通见闻的异化罢了,但这光是不同的存在,我想,没人会想知道这件事的。
抚摸我是绝不敢的,我只是远远的试着照下来,然后照片的墙上空无一物,只剩那些肉眼难以分辨的凹凸。难道是我狂乱了吗?我问自己,但很快我就懂得了其中的奥秘:那光是只悬在那面墙上的,是除了那面墙哪也不愿意去的,它不是在照片的墙上,甚至是不会在画作的墙上,它也不会实际在任何描写它的文字所描述出的墙上,只有那面墙,那面三面墙以外的第四面墙。这分明是一种显圣。
“还有啦,还有啦!”梅林在中途插嘴了,“流行文化、对美的追求,再怎么也加入一个现象级美少女吧?那样不但会人气大增,还能够卖周边喔!”
这现象级的立体光面预示着一位美少女将踏入他这繁复而乏味的人类生活……
“那样根本不算啦!”梅林嘟起嘴来,“呀嘛,也算了。”
这场讨论的站位更接近于窗边了,参与进来这次讨论或有意旁观的人都各自往窗外望去,试图找到一些更有趣的话题,但显然窗外只有匍匐的冬日囚徒还在风雪里缓缓地挪着它们那残破的肢体,这显然与室内的精美布置、适宜的温度湿度以及美味的自助点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出于某些原因,他们今天不会参与进慈善事业中。
“哟,我是很有必要在这里说两句啦”寇斯——著名的最不侦探的侦探加入了这场讨论,“因为你们的做法明显是错的啦,在各方面来讲。”
寇斯是在场最在意于自助点心与美酒的来宾之一,在之前的时间里——早在梅林做他想吃的冰淇淋之前——她就一直泡在自助餐区了。
在之前的时间里她相继战胜了“无情的洗劫者”“鱼生豪杰”“摘星追猎人”等沙龙中著名的自助餐杀手,成功地从他们手里捞到了如小山般的食物。
现在的寇斯还是她标准的老样子,穿着那套早已过时的学生装,杵着她那标志性的拐杖,至于她没瞎的那只眼则一直停留在梅林的身体部位上,又在五目相对时移开视线。
寇斯的动作是与在场所有人都不同的,无论是梅林那种小孩子的吃法,还是各种大人的吃法,在场的所有人都从未像她那样恶鬼般地享受自助区的饮食。
她说话的同时就嚼着三尾虾子,虾尾像三支小烟般在她的唇齿间转来转去,而她杵拐杖的那只手则同时夹着三支最大容量却完全不匹配的酒杯,分别倒满了三种最好的波本酒。
她的另一只手则是正用啤酒杯几乎九十度地把酒往嘴里倒,她似乎是完全不信造型、弧度那套杯子说辞的,但在那种情况下她还能保持说话没被呛着,本就算是件怪事了。
至于她一旁的桌上,则摆着她还没吃完的“杰作”,半座小山般的各类点心都被她摆在上面,几把明晃的厨刀插在一个诡秘的角度,天知道她是怎么弄到的。
而其中一只脚下则踩着一个人,具体来讲是一个穿休闲装的猪头人……按她的说法是“手下败将”,说是要带回去好好享用,也不知道她具体是什么意思。
就在换第二杯的间隙里,寇斯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创作应当保持作品其本身的完整性。
寇斯表明文学创作并非一定要制造空缺,引出受者本能地用他们各自未知的天赋去填补,从而获得一种只属于他的阅读体验,这种做法并不能让文字回归文字。
作品理应当给读者带来一种仪式化的体验,无论这种仪式是近在咫尺的还是远在天边的,都不能让读者自身的理解去干预这种仪式性的呈现,只能让读者止于见证。
我在这里这么久,已经听到了三千四百六十二——她瞅了眼另一边的讨论,又继续说——六十三次有关对于仪式性过于的复杂企鹅荒诞的疑问。我见到过有人指着那些半懂不懂的作家、诗人、评论家、画家、雕塑家、音乐家或别的什么鬼职业的鼻尖质问过创作中所有的仪式步骤是否真的必要,这些步骤是否无法被删减或被修改得简单易懂一些,至少有四个人明确声称或暗示这些仪式性的步骤是“明显荒谬的”。
作为一位长期兼职怪谈、地方宗教及人类未解之谜的处理与调查的侦探,这是我对这些问题的统一回答——她喝完第二杯,提高了音量,并将杯子稳重地砸在了桌上——我希望在场的所有对自身那点人类有些限度内的过往阅历自以为傲并因此轻视认知外事物的人都听好,我说完就走,不会因为之后的烦人抱怨而作出回应,我已经受够了那些恼人的纯粹抱怨,以及那些在谈笑风生中试图将这些仪式必要步骤删减并浅显化的所有官僚主义作祟的小人。
答案是不,很明显,任何一种仪式需维持原样,不会做任何改变。它既不该删减,也不该增加。它已经定制好,任何偏差——要是你是指做试验与实验——只能拿你自己和你的愚信徒的生命开玩笑,因为那将很容易导致凭你们那点学识无法理解与预测的灾难性的后果。
写作中产生的仪式性并非基于你们所理解的某些潜在的规则运作,特别是那些可以被解释的、能放在明面上来的。仪式的运作是因为它就是仪式,是因为这种仪式本身就是指代了一种代表规则本身的行为。它的运作是因为一个或一套步骤被完美无缺地执行了。单个看似曾经无意义的字、单个甚至不符合人类语法的词,通过仪式的组合就将变得有实际意义了。
就拿这部来说,现在的内容其本身就是一个用于请神——字面意思,用于请更高级存在显圣——的仪式。但现在你们却毫不尊重地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试图让这仪式的步骤产生别样的意义,想想看当你引起了那些自称为或被称为神明的注意,却对它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疯话,会发生些什么古怪事?
“也不是这样啦,寇斯姐姐,这只一个短篇而已……”梅林挠挠头说,“大家用来娱乐的啦,这样严肃会很奇怪的。”
少见的,寇斯脸红了,出于她的某种豪杰气质,她并不肯承认是在醉酒后看见可爱的男孩子而脸红的,但事实上她不但脸红,而且开始有点站不稳了。
虽然那只是短暂的一个瞬间的事,但她在那之后还是放弃了用那套有关仪式的理论说服在场的绅士淑女们,而且还说的确用来娱乐,加点吸引人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好。
“这仪式原本是给那些灵感枯竭的艺术家准备的。”寇斯强咽着唾液说,“与Elder联系神交,换得星间的信息,轻触后拼死以脱离狂乱。”
所以这仪式本身是不完整的——写到显圣为止——还缺交合与送神的部份呢,拿给别人看就是在害他们在宇宙级交流中失去公信力喔。
《一个精神分裂者的故事》:字数843
苍穹遮蔽的孤独之星,星移异位的奇妙之夜,夜中斑斓的双生之月,月侧啼哭的昏暗之桥,桥上的人儿啊,你可曾有失去了影?
从摇摆的窗沿,透过窸窣破碎的窗帘,唯有那一块破碎的光明,投在我这连影子也模糊的屋里。我依稀记得,那是用儿时的七巧板能拼凑成的图形,就在四面墙的第四面上,靠床垫的地方。
我对此是非常疑惑的,我首先质问这是什么光,但在这只有影子包裹着虚无空气的地方,我的质问没有得到窗外游荡的失落神明们的回答。我仔细观察了那光亮,那的确就是一块纯粹的光亮,与其说是映在第四面墙上,不如说是悬浮着——是啊,那光亮绝不是从某一个角度导出的,而是立着、悬浮着、靠着那一面不靠谱的凹凸墙纸。
为了确认此事,我也有用手挥舞,试图站在某个奇妙的角度挡住那一块光亮,但即使我站在了第四面墙之中——光的背后——我也没能挡住那光在室内立着。在我短暂的人类生命里这事还是第一次发生,我不是很懂这是不是新奇又值得报道的,我的确有与外界联系,但只是简单的发展下生活趣味与日常的普通见闻的异化罢了,但这光是不同的存在,我想,没人会想知道这件事的。
抚摸我是绝不敢的,我只是远远的试着照下来,然后照片的墙上空无一物,只剩那些肉眼难以分辨的凹凸。难道是我狂乱了吗?我问自己,但很快我就懂得了其中的奥秘:那光是只悬在那面墙上的,是除了那面墙哪也不愿意去的,它不是在照片的墙上,甚至是不会在画作的墙上,它也不会实际在任何描写它的文字所描述出的墙上,只有那面墙,那面三面墙以外的第四面墙。这分明是一种显圣。
这现象级的立体光面预示着一位美少女将踏入他这繁复而乏味的人类生活,那是一种熟稔的体验,在这个由虚无与影子组成的崩坏世界,只有这一道光才能引出生前的记忆,那令我感到温暖的颜色,难道正是这世界对我的怜悯与赏赐?在这第四面墙的边缘,我想借此走上并非孤独的前路——人啊,我想与你分享,与你投身于光。
在这四面墙的第四面上,我留下了我的影子。那是从我背后的灯光投出的浅陋的人影,那是一道可以拖动光明的影子,逐渐的,灯光微弱了,在电丝的跳动里,我触摸到了光明。
“好啦,到这里,一般的艺术家将会得到很长的一段顺利的创作时光。”寇斯说,“一段远比他们人类生命漫长的时光,按古人的说法‘简直停不下来’。”
那样不是会很可怜的吗?——梅林指出。
“是的。”夏·古德曼中途插了一句,“据资料记载,往往这些人会留存上千年,可惜伤痛不会痊愈,衰老也将继续。”
“以前的人大多都只拿到残本啦,都是那些古怪宗教的错。”寇斯说,“要是没有断绝知识的年代,他们就会知道该去巴比伦悬苑送神。”
“悬苑?那是哪里啊?”梅林知道那是奇迹之一,但不知道具体的信息,“真的是飘在空中的吗?”
“在当地人看来,悬苑是一座建立在巨型倒吊螺旋岩石上的花园城市。”一个陌生人加入了话题,“虽然在外地人看来就不是这样啦。”
寇斯称他说得不错,那座城市的确是倒着建立在巨型螺旋状岩石上的,可惜他没说对的地方是,那岩石本身不是倒吊的。
“在当地人看来是倒吊的,也不算说错就是了。”寇斯喜欢那陌生人的样貌,“可在外面的人看来,那岩石却是实打实长在地面上的啦。”
“诶诶?!到底是怎样的啦!”梅林不是很能理解这种说法,“难道有什么东西隔断了外面与悬苑的交流吗?”
那是一根在古巴比伦当地某座向上开口的洞窟的宏伟锥形石柱,刚好长在一个颠倒的重力异常区域,在那洞里一切都是向上掉落的。
“来自‘地下水’的瀑布也好,失足跌落的人也好,故意投放的牛羊也好,就这么掉向无垠的宇宙了。”寇斯说。
“远高于日月,远高于云层,远高于那些不可名状的飞鸟异兽,远高于那一望无际的星辰银河。”陌生的男人说。
“如宇宙的尽头般高悬,洞中的奇妙水晶映着苍穹的倒影,光与影都沉落于在脚下,这就是空中花园的真相。”两人比这动作齐声说。
“幸会幸会,我是为Deep?Co。,Ltd。处理外聘事宜的猎头。”那人拿出名片开说说起了客套话,“请您用我们部门的代号‘蜘蛛’称呼在下。”
“嘛,嗯,以后有时间再说吧。”寇斯有那么一瞬间,看那人的眼瞳出了神,“现在继续谈下一个用于送神的步骤。”
她看着梅林那超~超~超期待的眼神,不由得将整件事说得更加复杂了一点,包括一路上将接触到的人群以及当地的特产与秘宝……
但是实际上,这件事仍然是很简单的,只要找一个大晴天——太阳正烈的时候——往花园边缘的一个餐馆附近的金井盖站一小会儿就好了。
从那个点,影子会往着宇宙延伸,那早早定型在头颅的光也会一起延伸,但延伸并不是无限的,你的影子会根据身高在最多一小时内撕裂。
出于人体具有的物理性质以及肉体与阴影的联系来考虑问题,那会导致你当场爆裂死亡,之后深蓝色的宝石乌鸦会来啄食你的血肉。
你的骨头会被当地人拾去做成纪念品卖给游客,或是被硕鼠叼走做简单建筑的材料,而你的脑子残片会被风刮走去水中喂鱼。
——那是一般的情况——
你也有可能单纯变成一个没有影子的幻影人,当然,那是最凄惨的下场了。
“但是我们也可以不在这里停下故事啊、。”蜘蛛说,“可以不只是几千几万字就停下这个故事,可以继续写。”
他说这个故事有继续写的价值,有长久延续的商业潜力,这个故事可以持续不断的创作,无论是谁都可以被这个故事吸引,在之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他还说这个故事可以传达给那些不止于文字的读者,他们将变成真正的观众,他们将会沉迷在这故事创作的彩绘玻璃当中,沉迷于那些荧幕上的色彩影像。这个故事可以不单单只为了那一块光,可以是为了宇宙间所有被人遗忘的神明,可以将他们寄于一个简单人类的身体,反复地穿越四面墙中的第四面,让无数的人的灵感回归!这一切都能做到,只要你不停下写。
《一个精神分裂者的故事》字数:0
正在谈论的时候,一颗晶莹透亮的平头弹丸从外嵌进了沙龙的落地窗上,在所有人的诧异中,只有梅林试图离开现场,但他这才发现沙龙并没有出路。
“你的耳坠‘忘带’了。”不朽轻轻捏着一只玉髓耳坠出现在现场,“以及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翻手的一瞬,不朽由一个不可能的角度从空间中将异形燧发枪“鹤击”取了出来,并当场击毙了托利,可这当然不会威胁到那位沙龙主人的无尽生命。
只是在它恢复的短瞬,不朽又抓住了一旁的沉重空气,将这烂尾楼中的一整层都撕裂到了宇宙的另一处不知名的地方。
“这样根本不算潜入任务啦!我们不是说好了这是潜入任务吗?”梅林戴好耳坠对不朽不满地说,“而且最后也没有和平解决……”
但在他回头望去时,在场的来宾已经系数逃走了,唯一一个猪头人也在他回头时刚好跨进了星门里,现在只有托利一个在场了。
只剩托利,这一个它还在场地内了。
“后来她先是打了一顿,然后就丢进了塔里。”几天后,梅林在酒友会上说,“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那家沙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