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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人当然就是“长空帮”帮主“长空神指”桑书云。
他鬓凌乱衣襟几处灼焦、撕裂身上有血迹斑斑眼球也充满了红丝、疲惫但他整个人让人看来仍是那般光鲜、明亮依然那般悠闲、酒落。
方歌吟充满了亲切的一声呼唤:“桑帮主……”
桑书云目光充满了欣赏:“……不管救兵多少但你是第一个赶到的实在很有心!”语音一落旋即又道:“这儿可不止我别的前辈……可都来了。”
方歌吟环顾四周只见洞口还立衣衫遍血狠狠的雪峰神尼以及一脸血污、愤懑中的天象大师。这一僧一尼和方歌吟初遇时的庄严高雅已判若两人可见这一场战斗何等惨烈但这两人毕竟是正道中人。见方歌吟冒死冲入也出剑掌相护大家敌忾同仇起来。这两人并肩作战负伤却都有一种相依相凭的感觉。
而车占风正好及时将方歌吟一手抓进来如同在阎王殿中一手扳回一般。
桑书云似对背对洞口、倚墙而立的一人特别尊重笑道:“……这位你恐怕还未见过;正是武当派大风道长是也。”
只听那人哈哈一笑道:“我在洞内也看见你在洞外飞来飞去以少壮之龄力战三大魔头实是英雄出少年江湖上传闻一点也不差工哈哈哈……”
方歌吟因其人背洞而立看不清楚只觉一种迫人的气势自那人身上袭来而且气派非凡方歌吟定睛望去只见这道人着八卦两仪长袍袖长及地三络长须及胸而齐道骨仙风一派正气。
这时洞内忽有一股寒气逼来方歌吟回头一望只见伤者满地或濒临死亡或呻吟哀鸣都是各各门派的武林好手却有一人双眼直披头散状若痴狂喃喃自语方歌吟一瞥:此人好熟却不知是谁;略一沉思几叫出声来:“……严苍茫!”
这疯子一般的血污老儿竟是平日声势凌人、不可一世的“东海劫余岛”岛主严苍茫!
桑书云微喟一声车占风以沉实的步伐走过来搭向他的肩膀悄声道:“不要去惹他……他死了儿子!”
“什么?”方歌吟几乎跳了起来寻思:连“无情公子”严浪羽都已战死可见这一战之惨烈。瞥见严苍茫形容憔悴平日的张妄与托大一点都瞧不见了被汗水湿透的丝黏到额上来平日漂白的大袍也甚污秽双眼红丝满布方歌吟不由禁自生了悲悯之心这人虽曾害自己活不长久但也在晚年失掉了唯一的独生子心中悲怆可想而知。
“你是怎么样寻来这儿的呢?”桑书云微笑问。
“……对我们被困这许多天筋疲力尽却是无一人来援你又如何寻到这地方来的呢?”大风道长是洞中诸人里神色湛然最从容不迫的一人。
方歌吟在黜黑的洞中道长背光而立肩膀的弧线上映有一层蒙蒙的光轮廓五官都看不清楚方歌吟心头忽然有一个感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既有些惊惶但最主要的是不安这感觉来自熟悉他熟悉这个人。
他随即又想不可能他不可能见过大风道长而且以大风道长的身份跟那人也太风牛马不相及了于是他心里又稍为宁静了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大风道长微笑问:“方侠神色犹疑……似在想些什么?”
他问得十分温柔关心但方歌吟他不知怎的心里一微栗忙定过神来勉强笑道:“不是……是……晚辈是想跟道长好像……好像碰过……”
大风道长奇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少侠气宇迫人贫道若见到过必然会记得少侠。”
方歌吟恍惚了一下嗫嗫道:“不……不……可能我夹在人群中前辈叱吒风云自然难以留意到在下……”
桑书云笑道:“你怎么啦?来时受伤了?”言下关怀之情详表于色车占风调笑道:“怎么?岳父看女婿口水点点滴果尔不同。”
瀚海青凤矿湘霞也笑道:“看哪桑帮主这番后继有人了。”
这两番话抑说得桑书云、方歌吟心里各自一痛因为两人心里都知道方歌吟自己已不久于人世承受衣钵、光大门楣的事更谈都不要谈。这次共同对敌同舟共济在严浪羽未遇难前桑书云曾要求严苍茫交出解药严苍茫苦笑:“这解药我自己也没有要是有第一我就能自己先服“百日十龙丸”先剧埔功力了。第二在此情此境我俩生死未卜还要那姓方的小子小命做什么?”用语诚挚绝非撒谎。
如此一来方歌吟所中之毒真是连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桑书云疑然了一下就在这时洞口人影一晃。
这一晃原是极快人影就要闯入洞来。
就在这瞬间天象大师与雪峰神尼同时出手。
“大般若禅功”的是气与“天河神剑”的劲气一齐狂涌而出那人显然武功极高但人挤在狭窄的洞口连对两股奇功那里接得住只得闷哼一声飞闪而退去。
“再来.再来我宰了你!”
天象大师胡须根根倒竖。他带来的少林子弟十九都已壮烈牺牲这趟少林损失那末惨重他自觉罪责难咎一急之下那还有什么“善哉”、“戒杀”杀性大起什么话都骂得出口。
雪峰神尼淡淡一笑“大师不用吼待他再来真的宰了便好。”她说的极是平和其实心头恨极;她说的时候白玉也似的剑身乍爆出一道极眩目如赤电的光芒来。天象却甚听得进雪攀神尼的话当下不再痛骂。
方歌吟与雪峰神尼斗过剑自然知道她的利害。车占风瞧不禁又摧促道:“少侠还是先说出来由好让大家共商对策敌人见你来援怕援军又到攻得更急了。”
方歌吟当下把自己如何来到“七寒谷”前后情形从“金衣会”、“天罗坛”攻袭狙击自己的事都一一说了。只见桑书云、车占风、大风道长都脸有郁色。独有严苍茫犹兀自征征凝望着洞口不言不语。
桑书零点点头道:“没料咱们所放的信鸽竟也有一、二只落到贤侄手中……”
大风道人目光闪动道:“既然落入方少侠手中……不知是否也落于他人掌中?”
众人当然是如此祈望但又心知希望甚微一时间不作声。
方歌吟见名动武林的“三正四奇”除“天羽奇剑”宋自雪已逝世外天象大师、雪峰神尼、大风道人之“三正”“大漠仙掌”车占风、“长空神指”桑书云、“东海劫余岛”岛主“沧海怪叟”严苍茫都在此处仍没有办法突围心中疑惑愈来愈大于是想问大风道人等却早已看出方歌吟纳闷。
“你上恒山后贫道便得到消息说“血河车”为死而复生的“幽冥血奴”所驾御在贺兰山一带出没……”说到这时停了一停又道:““幽冥血奴”萧萧天生性残虐而今复出江湖是件辣手的事往昔我们“三正”联手合击也只不过稍胜而已今番再现并在“血河车”上搁不好已学成了“血河派”武功所以就带数名弟子匆匆下山找到雪封神尼并求桑帮主仗义相助还邀来了车大侠……”
桑书云接道:“近日我也接到讯息塞内塞外涌现大批不明来历的武林高手而且横威城外的“金衣会章、第天罗坛”等居然意图侵占中原所以也较为警惕邀得车兄弟前往并往邀天象大师……恰好严岛主也……也有兴致所以也就跟了来……”
其实严苍茫来意并不是为了“锄奸伏魔”最主要的“兴致”是针对“血河车”而言严苍茫硬跟了来正是醉翁之意却撞这凶杀之灾桑书云等乃瞧在严苍茫丧子之痛面上语气口上才没有椰谕几句。
“我们一干人在贺兰山一带跟踪了过去有可疑的形迹便追踪至此由大风道长偶然间现了此山谷我们当时匆忙间没有细虑留下几名弟子便跳下来探个究竟不料因而中伏……”
其实以“三正三奇”等真可以说是“艺高胆大”当时心想:自己几人在一起当今之世就算任狂来袭也抵挡得住有何可惧却不料……
“我们一旦下来之后退路即被封死留守的弟子尽皆被杀……”
“难怪!”方歌吟脱口道。“难怪什么?”桑书云倒为诧异。
“难怪谷外并没有什么猛烈的格斗痕迹加上山谷处地玄奇的确很难找到这里。”方歌吟道。
桑书云、车占风相顾一眼车占风叹道:“便是如此就算搜遍山林只怕也不易找到。”
瀚海青凤道:“不过有少侠安排了小娥接应只要能逃得出去以“长空帮”的实力或许……”
天象冷冷截道:“有什么用?外面的人成千上万高手如云别说一个“长空帮”就算十四大门派尽出精英只怕也奈不了洞外那十六个怪人的何!”
车占风辄然笑道:“大师这样小觑中原武林人物了……”天象还待辩驳剧然洞口人影一闪三条人影鱼贯前后想要硬闯进来。
雪峰神尼的剑如瀑雨般飞酒过去前一人闷哼一声肩头中剑暴退而出。
第二人却趁剑势之末一手抓住剑身另一手格过了天象大师势若奔雷的一掌。
但是车占风、桑书云这两大宗师怎肯让敌人随随便便就攻了进来十指两掌丝丝的风声夹杂在裂帛前凝炼郁闷的空气里袭出那人“哇”地吐了一口血伧然身退。
这时第三人又闪了进来就地一滚手持曲尺一尺拍出大风道人依然盘膝而坐但猝然伸手一捞已捉住了曲尺。
那曲尺陡然变作了紫色方歌吟一惊原来大风道人的“先天无上罡气”已运在手掌之中那人手抓曲尺如触炙铁急忙松手方歌吟一招“怒屈金虹”“嗤”地一道剑光返射了出去!
那人见势不妙连忙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滚了出去“嗤”地剑气在坚硬的地上射穿了一个深洞。
这七大高人联手来敌尽被迫了出去。
由于洞口极端狭窄仅供一人出入洞内却十分宽润所以敌人来犯只能逐个进入一旦前面遇伏撤退时定必与后面跟进的人挤在一起十分窒滞这次对方三人连攻显然是搭配已久。
大风道人横目瞧了方歌吟一眼道:“可喜可贺宋老弟真有了衣钵真传。”
桑书云因碍于自己与方歌吟关系不便而调。车占风是个出名仆直的人当下即点头道:“不错“三正四奇”中你功力最弱但恭居末座皆无置疑。”
矿湘霞笑接他丈夫的话下去:“难能可贵的是年纪如此之轻日后大有作为。”
车晶晶、车莹莹两人水灵灵的眼睛却不住往方歌吟身上瞟。方歌吟想谦逊几句桑书云却语重深长地道:“这次若只是“金衣会主”燕行凶“天罗坛主”唐本本“七寒谷主”曲凤不还凭他们三人之力尚不如“三正”联手之敌但洞外那一十六人神智似乎呆滞却功力十足若以一战一或可胜之以二战一则难应对这十六人究竟受谁控制却大是问题……”
方歌吟不禁问道:“这一十六人究竟是谁?”
桑书云脸上闪过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阴翳沉重地道:“昔年围攻“血河派”第十一代掌门人“血影神掌”欧阳独的事你知道么?”
方歌吟猛地一震涩声道:“桑帮主你……你是说……这二十……二十名高手……是……?”
桑书云冷沉地颔。这时石洞内的空气仍残留浓烟气血腥味但是人人脸色森沉静到了极点连出声呻吟的人也都住了口。
原来六十年前当世二十位最负盛名的年青高手围杀欧阳独结果一去无回结果普陀山上血迹斑斑“血影神掌”因此丧命但这二十名高手也杳如黄鹤有去无回。
难道而今助“七寒谷”等凶徒狙杀“三正四奇”武林精锐的十六高手就是最负惜日仗义除魔的二十高人?
这种事教方歌吟怎样想得通、想得透?
桑书云也瞧出了方歌吟约满腹狐疑:“我们也想不通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一进入谷底我们即刻撤退他们便似受药物操纵同我们横施攻制我们要说话他们即动上了手……若论武功以一敌一我们能胜之已属侥幸所幸他们武功虽高却因神智迷失故不能至尽挥我们方才能以一战二边打边退……返到这里死伤大半幸而恒山派那位小尼姑带来了两位救星……”桑书云说将手一引。
方歌吟遁引望去只见一宁秀端清的女尼一直凝望自己自己这别头看出她脸上陡地飞上两朵红云缓缓见礼。方歌吟在恒山上承她相助此刻见她很是喜欢。雪峰神尼却冷冷地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时洞外抢攻得非常紧迫大风道人气得在洞中怒啸三声元气充沛洞为之震。雪峰神尼冷冷地道:“大风你要想逞威风就到外面去张扬在这儿呼叫也不怕吵。”天象应声附和道:“照呀!”
大风不跟雪峰神尼趑趄向桑书云道:“咱们杀出去如何?”
桑书云回顾那一群在山洞深处或坐或卧的伤者苦道:“我们都出去拼命他们呢?总不能眼巴巴叫他们送命!”
大风道人“嘿、嘿、嘿”笑了三声目露凶光。方歌吟心中又是一冻。
雪客神尼生性极为局傲但知此等情形之下若无“长空帮”出手是断无可能脱困的于是问道:“令媛已去通知贵帮多时谅稍待即至……问题是“长空帮”为天下第一大帮但对手结合三大实力而且高手如云贫尼冒昧敢请教桑先生胜算若干?”
桑书云长嘘道:“现下我被困在此无法作决定……唯有仗赖辛深巷我不在时他可有全权决定一切若举棋倾力而为则可一拼……”
天象大师冷晒道:“围在外边的实力可不是乌合之众……”
车占风冷冷截道:“要是乌合之众也围不了咱们……”
便在这时又有人闪电般闯入!
雪峰神尼虽是女流守的却是第一线来人撞至她一剑就封了回去迫住了那人!
可是那人只是个幌子就在那人被迫于洞口之际他褥下忽然溜进了一人正是又矮又瘦又削又捷的“天罗坛主”唐本本。
唐本本一至扬手一挥蓬地自他手上乍扬起一团茅花也似的东西喷射过来。
要知道洞内虽润但人众多大半受伤闪躲谈何容易何况这蓬暗器细如牛毛无孔不钻那有余地可以退避?
但就在这瞬息间阴沉站在洞内一隅的严苍茫动了!
他猛把身上大袍骤脱了下来迅疾无伦地扑叮过去迎毒针张袍一罩竟将唐本本矮小的身躯连人带身包在里面!
这一来唐本本的毒针连一根都没法射出来反而全被里在袍里。
唐本本这一下真是名符其实被“天罗”所罩。
好个唐本本也真不是浪得虚名大喝一声身子硬生生往下一沉。
原来他运足气功双足便陷入土去他原本身裁便极矮小这一来令严苍茫抱了个空。
可是他所出的“满门刺”毒针也尽皆被严苍茫的长衫包住。
唐本本变成到了严苍茫腰际他一扬手左手钢爪右手铁钩向严苍茫下三路攻到!
严苍茫狂吼一声一脚端出。
“嘶”地一声唐本本的钢爪、铁钩在严苍茫大腿上各抓了一下渗出血丝来但严苍茫的一脚也把唐本木踢得飞了出去!
严苍茫厉吼一声披头散状若疯汪跟便也要追了出去桑书云、车占风分左右截住。
严苍茫大喝一声不顾一切奋力一扯竟然在两大高手擒拿之下硬冲三步头已伸出洞外!
他的头脸才一现露十五种不同的兵器、掌风迎脸打到!
晓是身经百战的严苍茫对这翻天覆地般的掌风、武器也怔住了一时不知挡好、守好还是退好、避好这呆得一呆惊涛裂岸的攻击已扑脸而到。
但是这时桑书云、车占风第二股大力又已涌到硬生生把严苍茫往洞内一抽三人因用力过猛把持不住只听“隆隆”一阵连响那些掌劲都打在洞口一时山摇地动风云变色碎石肩岩纷纷打落沙尘弥漫十分可怕。
桑书云、车占风、严苍茫三人伏在地上衣衫尽沾尘埃险死还生逃过大难。
严苍茫翻身坐起桑书云紧握住他的手道:“严兄不可轻生……”
严苍茫呆呆茫茫眼眶挂下了两行泪来。方歌吟在身旁见了也心头为之一酸。
“瀚海青凤”矿湘霞向方歌吟悄声道:“那刚才进来的矮子就是杀他儿子仇人之一严岛主见了自然愤怒若狂……”
这时只听一人喃喃道:“他们越攻越猛适才一击已用了全力奇怪……”方歌吟一看只这人衣衫碎裂原本是金色架婆现下都沾上泥尘血迹十分狼狈竟是威严庄穆曾与自己生死相搏的天龙大师!
二人本是生死大敌但现下在此石洞中相遇却十分亲切方歌吟不禁问道:“奇怪奇怪什么?”
天龙横了方歌吟一眼他对这人心中百感交集这人曾在众人面前将自己击败大大挫损了自己的威名但天龙毕竟也是少林一代僧豪因屡次交手自己败得心服对方歌吟也由衷地钦佩?当下虽然不情不愿却还是答道:“……他们好像已知我们援军来到故此全力攻侵似的。”
方歌吟听了心头又是一动。
这时又有两人攻了进来。
天象大师怒极胡子又根根倒竖如戟在“大般若禅功”“龙象般若禅功”一齐推出两腿狂踢滚滚而去把两人都送了出去。
此刻石洞中的情势已万分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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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小娥与方歌吟自林中分手后情知救人要紧万分火急心里一面惦念方歌吟的安危以及父亲的情形心念一横:这两人都是她这世界上至亲的人如果有什么不测她要“长空帮”倾力报仇后以身相殉便是了当下全力飞奔只想找到一二个“长空帮”的人:通知此事方为心安。
可是慌忙间竟辨识不了道路她从小骄生惯养出门无不仆从如云几时需要如此披荆斩棘此刻她身负老父和丈夫安危五内如焚仓急间更觅不出一条明路能重返绝崖之上的。
如此如同小鹿一般在密林间也不知被勾伤了几处她越奔越气喘密林一幢又一幢始终闯不出去她气喘嘘嘘拼命咬下唇咬得连唇都流了血她坚持要自己不能在这危在旦夕的状况下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