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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鹤潜与易凤栖被赐婚的消息不胫而走,不过小半日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国都的大户人家。
至于太子,他听到的消息要更快一些。
短短一瞬间,太子心中便涌现出了些许说不出的慌乱。
一种他父皇要易太子的念头传上心头。
太子立刻找了自己东宫内的官员过来协商,并将自己心中慌乱告知。
“太子放心,老臣听闻,圣人在太后宫殿见淮南郡主之时,说了一些关于宸王对淮南郡主的看法,郡主从寿康宫出来时,脸色极其不好看。”
太子太傅,也是太子的老丈人分析道,“臣命人去看了宸王府与易国公府,两家在接到圣旨之后,都闭门谢客,别说放鞭炮了,连周围庆祝的百姓都尽数被赶走,足可见他们彼此对这门婚事的不喜程度。”
“虽然不喜,但他们到底日后会成为夫妻,若是私下里背着我等合作,我们恐怕是连知晓都不知道。”太子甚是着急,“岳丈,您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太傅捻了捻胡子,想起昨日来的那位李修撰,缓缓说道,“太子,臣以为太子应当提防的是淮南郡主身后的淮南十六军,而非易家军。”
“说来说去,易家军仍旧是我们大燕的军队,这日后边关发生了什么战事,易家军还是得听我们大燕的话,而淮南十六军却不同了。”
“李修撰为殿下您送来了这么好的东西,只要验证了那血玉是真的,淮南十六军便能顺理成章地落入我们手中。”
太傅抓住他们面前的一个刻章,伸到太子眼前,“如今宸王风光又怎么样,就算现在他被圣人赐婚,可他能活到与淮南郡主成亲的那一刻吗?”
太子听到这话,顿时想到了他们之间的计划。
太子面上渐渐露出了阴狠笑容,“岳丈言之有理,就算周鹤潜想娶,他怕是也没命娶了。”
“所以,太子只需要将心安在肚子里,想法子将李少清手中的那块血玉拿到淮南道,淮南十六军所在的地方去证实。
不管那块儿血玉是不是真的,我们都得把它变成真的,如此这般,我们才能折断易家羽翼,易家才永远都不可能再掀起波浪。”
太子与太傅相视一眼,明白了彼此眼中所代表的情绪。
如今只需要等着边关消息传来,周鹤潜就要走到命尽之时。
就凭他也敢跟他争夺帝位,也不看看他几斤几两。
太子在心中狠毒地想着,只恨不得消息能来得再快一些,将周鹤潜彻底压进泥土之中,永远都不可能翻身才好。
周鹤潜每日将不悦挂在脸上,将自己对这门亲事的不喜表现得淋漓尽致,朝廷上不少人观察了几日,联想到周鹤潜在没有被赐婚之前,所流传出去的那些消息,顿时明白了。
原来这易凤栖嫁过去,不是为了让宸王与易家联盟,这是让易凤栖过去掩盖周鹤潜的短处啊。
怪不得宸王不高兴,易凤栖也闭门谢客,这不是摆明了说圣人硬把两人放在一块儿凑数吗?
季敛在三日一次的朝会之后,很是不高兴地找上了周鹤潜。
“王爷你先等等!”
“有事儿?”周鹤潜停住要继续往礼部走的动作,声音冷淡的说道。
“自然是有些事情找王爷。”季敛看着他,没有往常那般脸上带着熟稔笑容,此时此刻他更像是审视,“下官曾在其他地方听了一些消息,以下官这些年与王爷打交道的经验,下官认为那些都是胡扯,是其他人故意散播谣传。”
周鹤潜任由季敛就像是审视犯人时才会露出的目光打量,并没有接他的话茬。
“下官想问王爷,可是真心实意娶我表妹?”
周鹤潜平静了片刻,方才说道,“圣意难为。”
季敛被气笑了,“好一个圣意难为。”
“只望王爷好生对待我表妹,日后若是我表妹过得不开心,我必然要去找圣人,让你们和离。”
季敛声音里面透着一股生气,“王爷好自为之。”
说完,季敛恼怒地走了。
周鹤潜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也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抬步往礼部走去。
季敛生气,而他的夫人周宝珊却过得十分快活。
她已怀胎五月,肚子显怀,也稳了许多,这些日子一直在家中待着,骨头都待酥麻了,正好易凤栖从府上出来解闷儿,就带着易随和施若瑜一起,拉着她和季轻然去游湖。
昨儿晚下了一场大雨,今日湖边显得凉爽许多,一行人到了湖边,便直接登上船,让船夫往湖心亭划。
“好些日子没有出来过了,以往觉得这湫淞湖没甚好瞧的景色如今看来也变得新奇多了。”周宝珊兴致勃勃的说道。
旁边的侍女手脚麻利的拿出了从两府带出来的吃食,冰镇的乌梅汤,从井里拿出来的凉瓜,香瓜,葡萄,凉糕……还有一些绿豆糕,面果子等等将小几上摆得满满的。
易随与施若瑜年纪小,季轻然给他们一人拿了一块香瓜吃,声音含笑,“嫂嫂早就在家中唠叨着表姐你怎么还不去府上玩儿,就等着你开口邀请她出去呢。”
“怎么?我不邀请,你还出不来?”易凤栖扬着眉,拿了葵瓜子剥开,往易随嘴里塞了一颗。
易随一口香瓜一口瓜子的,吃得不亦乐乎,还不忘拿些葡萄乖乖的每个人给了一粒,一碗水端平了水她也不偏袒。
“我这怀的头胎,公公婆婆都颇为上心,我便想着能好生休息就好生休息,不要让他们担心。”周宝珊摸着自己的肚子,眼底带着宠溺幸福的笑,“我也想让他好一点儿才行。”
季轻然对易凤栖说道,“我娘想着要是先生个儿子就好了,日后嫂嫂想不想再生就随嫂嫂。”
“舅母不喜欢女孩儿?”易凤栖有些惊讶。
“怎么会?”季轻然连忙解释,“是嫂嫂她孕后反应特别厉害,前几个月吃什么吐什么,我娘和哥哥都不想让嫂嫂再受罪了。”
周宝珊点点头,“是的。”
易凤栖应了一声表示明白。
周宝珊看着她,又看看易随,这才小声问道,“栖栖,你当真对这一门亲事不喜啊?”
易凤栖表情未变,说道,“圣旨自然无法违抗。”
“宸王不好吗?”季轻然有些不理解,“他生的好看,身边又没有什么混乱关系,洁身自好,表姐有易家军,嫁过去自然也不怕什么。”
周宝珊到底是皇家的人,她对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多少了解一些,对季轻然说道,“这其中有不少的门道,你现在不知道,日后必定会明白的。”
季轻然只好似懂非懂的点头。
周宝珊想起了自己之前看到过的画面,心想,她可不相信易凤栖与周鹤潜只见当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彼此不对付也绝不可能。
“郡主,世子夫人,小姐,湖心亭到了。”船夫在外面禀报道。
易凤栖拍了拍易随的脑袋,“别吃了,要去湖心亭上玩儿。”
“那一会儿还能吃吗?”易随把吃到一半的凉瓜放下,还有些意犹未尽。
“当然能吃了,不过我们得先登岛。”
易随这才将手中的东西给放下来,抓住易凤栖的手,往湖心亭走去。
这里其实是一个人工的岛,在上面种了各种树木植物,能看到风景最好的地方还修了一个湖心亭,圣人也来过,还特地写了匾额挂在上面,使得不少人都慕名而来。
季家早就让人登了岛,客客气气的对抵达这里的人说了他们季国公府的女眷要来这里游玩,有些人听了之后,自然不可能与季家人硬碰硬,而有些人就不一样了。
譬如这景安侯府的千金景千凝,她身边还站着月娴郡主,后面一个拿着食盒的人赫然就是户部侍郎的千金,宁明珠。
易凤栖等人走过去时,就听见景千凝刻薄的声音响起,“这湖心亭谁先来谁待,你们季国公府来了几个随从,就认为是先到先得?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这……景小姐,湖心亭内向来都是各家随从先提前过来打好招呼,这儿到底不是谁家的私人产业不是?”季国公府家的随从很是恭敬的解释。
易凤栖约的时间并不晚,季国公府的人提前了两日对负责管理湫淞湖的人说明清楚了事情,也定下了今日回过来。
怎么现在景千凝先比易凤栖她们到,这地儿就得要她们让出来?哪里来的道理。
“你家主子都不敢这般与本郡主说话,你胆子倒是大得很。”月娴郡主如今越发显得尖酸刻薄起来,浑身都透着一股不好惹的模样。
“你们季国公府若是不知道该怎么教导奴婢,不如本郡主来帮忙教训教训?”
“我倒是不知道,月娴郡主这般爱替他人做主。”闲散的女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季国公府的人听到表小姐的声音,大喜过望,“表小姐!”
易凤栖牵着易随的手,看着月娴郡主,十分惊讶的说道“郡主这是遭了什么事儿,怎么老了这么多?”
月娴郡主这些日子被景安侯夫人折磨得不轻,大长公主又不管她,她虽然顶着郡主的名头,但身在景安侯府,那郡主的名头就变得不好用起来了,月娴郡主整日里只管着勾心斗角,哪里还记着让自己活得好?
这一日接着一日,自然而然老了许多。
她身边的人自然不敢直接了当的对月娴郡主说,更何况是其他人?
如今月娴郡主的难看被易凤栖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再看看同样是新婚不久,被养的面色红润,穿着比她还要贵重衣服的周宝珊,月娴郡主心中的不平几乎涨到了极点。
月娴郡主尖刻道,“我老不老与你何干?也不看看你多少岁了,竟然还有脸说本郡主?”
“你倒也知道我比你大啊?”易凤栖扯着唇笑了,视线落在景千凝与月娴郡主身后的宁明珠身上,“我听说你和景少光大婚的时候,宁明珠上了你的车辇上,差点替了你去拜堂?”
“看来是你还记着那日的仇,给气坏了吧?”
季轻然与周宝珊想到了月娴郡主与景少光大婚时所发生的的事情,不禁低声笑了出来。
月娴郡主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甚是难看。
景千凝看向易凤栖,带着怨恨,“那也比你好!”
“你以为你能嫁给宸王殿下,你就真能成为宸王妃了?”景千凝嫉妒几乎无法掩饰,“宸王殿下可不会喜欢你!”
她喜欢周鹤潜这么久,她都没能嫁给周鹤潜,怎么圣人就能想到把易凤栖嫁给周鹤潜!
景千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气的都要炸了。
她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没想到还能碰见易凤栖,她就更难掩饰自己的酸意了。
“我能嫁给宸王,以后自然就是宸王妃,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日后都会是宸王妃。”易凤栖扬着眉,“现在我能当宸王妃,而你却连他的侧室都做不了,所以嫉妒了?”
“你少在这儿得了便宜又卖乖!”景千凝扭曲着面容。
易凤栖懒洋洋的说,“你连乖都卖不得,还能管得着我?”
月娴郡主拦住景千凝还要喋喋不休与易凤栖要较个高下的模样,冷声对易凤栖说道,“我们不与你在这儿耍嘴皮子,是我们先来的湖心亭,你们赶紧走!”
“要走也是你们走。”季轻然慢悠悠的说道,“我们早就定下要来湖心亭了,我们府上的人在这儿待了一上午都没人过来,怎么就是给你们看的了?”
“你们是不想让了?”
周宝珊也慢慢说道,“就算月娴郡主你闹到皇后那儿,我们也是不怕的,不如我们去皇宫与皇后说道说道?”
她们若是敢去找皇后,那还与他们在这儿说什么?
景安侯府都成了笑话,皇后脸上挂不住,已经很少见她们了。
两人神情扭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怨恨瞪了一眼易凤栖等人,然后不甘心的离开了湖心亭。
“好端端出来玩儿,还能碰见景安侯府的人,真是晦气。”季轻然拉着施若瑜的手,很是不喜的说道。
“没事儿,她们不过是嘴上的劲儿,你方才没瞧见月娴郡主与宁明珠,她们怕是早就内斗得厉害,虚得很。”周宝珊安慰道。
季轻然的情绪这才好了一些。
周宝珊神秘一笑,说道,“我看他们景安侯府用不了多久,必定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