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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C.2025年七月十六日,已经执政整整五十年的定远侯杨新罗正式宣布退位,并将侯爵位交给几个月前被立为世子的杨希恩。
这是一件让定远府上上下下都十分关注的大事,对于定远府的普通百姓来说,自从杨希恩开始执政之后他们的日子过得好了很多——原来那些欺压百姓压榨民脂民膏的殖民地总督要么被杀要么进了大狱。换上来的人虽然大多跟原本的总督属于同一家族,在那场清洗行动的余威面前也不得不收敛自己的贪婪和残暴,这使得忍受杨牧暴政许久的百姓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如今素有英名的杨希恩正式承袭侯爵,定远府的百姓们都期盼着新侯爷能够带领定远府蒸蒸日上更上一层楼,谁都想过得好一点不是么?
对于定远府的贵族阶层来说,他们对杨希恩的感情就比较复杂。原本利于他们的利益分配完全被杨新罗和杨希恩给接着杨牧叛乱的机会给打碎了,很多家族因为站错队伍彻底失势,但是畏惧于杨新罗在执行清洗时的雷霆手段没有人敢再公开出来反对,然而私底下的小动作还是偶尔会进行。
不过他们多少还是对杨希恩抱有希望的,毕竟这位号称唯才是举的新侯爷怎么都不可能完全脱离他们这帮地头蛇直接统治偌大一个定远领。既然还要借助于他们的力量,杨希恩就必须给他们点甜头让他们能继续支持定远府的统治,所以至少在目前看来绝大多数家族都表现良好,他们都在翘首以盼杨希恩会从定远领这块大饼上割出多大一块分给自己。
就在一片期待之中,爵位承袭的仪式在新昆明上开始举行。
仪仗兵和红地毯组成的夹道之间,一身帝国朝服的杨希恩英姿飒爽地阔步走来,每过一处对应的两名仪仗兵就会举起手中的火药步枪向天鸣枪示意,走过漫长的道路,整整七十二声枪响,杨希恩来到了道路的尽头。
等待在那里的是即将卸任的侯爵杨新罗,年迈体弱的他虽然不得不靠轮椅来支撑身体,但今日的他精神却十分矍铄。放在他两膝上的是象征着定远府权威的两件古物:长剑名曰尚方剑,乃是首任定远侯在接受任命时被开国皇帝亲赐的仪式佩剑,手持此剑者即上呈皇命下呈黎民,定远境内若有胆敢不从者皆可以此剑斩之;玉佩名曰狼头佩,是取自定远领内一块天然奇石,象征着天命对于定远杨家的祝福,也是定远府内唯一一块能够在任何地方通行的绝对令牌。
长剑是力量,玉佩是财富,正是最符合权力的写照。
“不肖孙杨希恩,拜见祖父大人。”来到杨新罗近前,杨希恩单膝跪地,低头拜礼。
“我有三问,你要一一应答,事关重大,不可虚妄。”俯视着台阶下的爱孙,杨新罗平静地说道。
“是,定不会妄言。”杨希恩微微点头,语气自信。
“学礼了吗?”礼便是阶级,礼便是体制,无礼则乱,君子不学礼便无以立身,这是远古大贤先师的教诲,也是侯爵在继承时面对的第一问。
“略通。”不知为不知,杨希恩的回答很诚实。
“习武了吗?”武便是力量,武便是无畏,君子疏于习武则弛,国家疏于习武则亡,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若忽视武备就无法统帅领地抵御外侮,所以才会有这第二问。
“习武四年,征战一年余,自觉小有成功。”知之为知之,杨希恩从来不会过度谦虚。
“经世了吗?”经即是经济,世即是世事,不通经济就会忽视民生,不明世事则无法分辨真伪,君子当勤政爱民明察秋毫,因此出现了这第三问。
“历练尚浅,但不敢有所懈怠。”作为一个出世不久的年轻人,杨希恩很清楚自己还有很多东西要从时间中学习。
“嗯,好。”杨新罗点点头,左手举起了宝剑,右手抬起了碧玉,“接下它们吧,定远杨家以后的重担要由你的肩膀来负担了,记得时时勤勉自律,切勿沉迷声色好大喜功。”
“是,必定谨遵教诲。”杨希恩双手高举接过两件宝器,这一刻也宣告了杨希恩在此时正式成为新一任定远府侯爵。
“愿定远府在您的治下安稳强盛。”宝器交接过后,杨新罗朝站起身来的杨希恩微微低头致意,这超越长幼的礼仪既是祝福,也是对新侯爵的承认和服从。
“哦!”这时观礼人群的欢声才从四处兴起,仪仗兵们退弹上膛向天连开三枪表示交接已达天听,会场内掌声如雷,这些掌声随着电波扩散到了新昆明,扩散到了每一处被定远府统治的角落,自发驻足在广场上观看直播的人们高举双手欢呼祝福。
定远府的新时代,开启了。
——几小时后·定远侯爵府——
“恭喜主公袭爵!看到主公在台上的英姿真是让臣感动莫名。”见杨希恩走上厅堂,高克俭迫不及待地走上去祝贺,他坚持要跟杨希恩一同前来就是为了亲眼见证这个时刻。
“没想到除了出谋划策,你溜须拍马的本事还是一流。”杨希恩诙谐地瞟了他一眼,“不过这马屁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呀?我的妻子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先上来了。”
“哦,您看我真是……”高克俭笑呵呵地一拍脑门,“请原谅属下的僭越,只是属下刚才太激动了,这就把时间让给主母。”
“行了行了,还不知道你吗?”杨希恩随意地笑笑将目光转向陆佳慧,“佳慧,人家克俭都上来祝贺了,你就没点什么想说的?”
“祝贺夫君,不过正式承袭爵位之后您肩膀上的担子就更重了,还希望您不要请看了身负的责任,别让对您寄予厚望的老侯爷和黎民百姓们失望。”陆佳慧的贺词别具一格,与其说是道贺更像是勉励和告诫。
“唉,真是闲不下来呀。”虽是叹息但杨希恩是笑着叹出来的,痛并快乐着,大概就是杨希恩现在的心情。
“主公,既然如今已经名正言顺,之前商量好的府中改革是不是该付诸实施了?”催促杨希恩赶紧去干活的可不只陆佳慧一个,高克俭看起来比什么人都急不可耐,早在最初投靠杨希恩的时候他就已经给杨希恩上书了很多关于对定远府进行改革清除积弊的建议,里面不少内容杨希恩颇为赞许,只是碍于身份还不能实施。
“你可真急呀,我当上这个侯爵才三小时二十分钟就催我去得罪人了。”杨希恩抬手看看表,笑道。
“所谓打铁要趁热就是这么回事,如今各地各方的总督和提督都会前来朝贺,正是发表改革计划的最好机会,想必谁也不会在您的第一场府议上就公开跟您唱反调吧?”高克俭这么急当然有他的理由。
“确实没有那么不识趣的人,就怕他们心里面打什么小算盘。”这回杨希恩是真叹气了,“佳慧、克俭,我最后问你们一遍,你们两个都觉得这个改革计划没问题?”
“属下心中筹谋这个计划已经很多年,可保万无一失。”高克俭的表态十分自信。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既然是个能够诱之以利的计划,妾身觉得大家接收的可能性很大。”陆佳慧也点头首肯,这份计划在她嫁给杨希恩之后她也参与了制定。
“你能这么说就好,不过发布之后就会触动陆家的权益,你家里人会不会……”杨希恩担心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位贤妻。
“妾身早有准备,但凡不服从的都已经被妾身用手段边缘化了权力,而且这么多事务让妾身一个人来做也确实难以承担重担,请夫君不必顾虑放心施行。”仿佛早就料到杨希恩会有此一问,陆佳慧回答得胸有成竹。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辜负了你们的心血和牺牲!”杨希恩的表情这才恢复到坚定,为了完成他心中熊熊燃烧的野望,有些事情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