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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会忘记,这苏云雪与云乾私通已久,想来从他那寻得一些丹药,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这苏云雪实在心狠,连自己的人也要加害!
“这下,你知道此事,并无你所想的那般简单了吧。”祖母用拐杖敲击地面,在鸦雀无声的大堂里发出‘嘭嘭’声响,语气更是恨铁不成钢,叫人听了心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以后万般不能如此大意!”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身边的黄嬷嬷见她咳嗽不止,便小心翼翼的说道:“老夫人,这事情算是有了些眉目,天已入三更,不如您就回房歇息吧,省些劳累身骨。”
定国侯也跟着附和,却引来老祖母几记冷眼。苏染夏不欲看着爹爹尴尬,便搀着祖母手臂,说道:“爹爹到底是孝顺您,夜里寒凉,祖母你还是先行歇息,这里有小辈照看着呢。”
祖母近来与苏染夏越发亲密,见着她素净如云烟的脸蛋儿,心里的郁气已然消了一半,拍拍她的手背后,就携着近身嬷嬷与奴才离开了。
祖母前脚刚踏入房门,老管家就前来禀报,钱房的火势终于熄灭,下人们正忙碌的补救局势。
定国侯听言,望了一眼敞开的门窗,天色已是弄得像磨不开的墨,便就只是嘱咐了几句勿要外扬,这场深夜闹剧就算落下帷幕。
苏染夏心事重重的回到染夏院,秋染与春晖等丫鬟,皆是被派到钱庄整理现场,院落里只有一两个小丫头贴身侍候着。苏染夏摆了摆手,遣她们出去,一人静坐桌前整理思绪。
这场火势的发生,陈姨娘与苏云雪定然脱不了干系,那七姨娘今夜刚得势,怎生会做出这番蠢事来。爹爹也是老眼昏花,旁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他怎就识不清楚!
苏染夏想起方才七姨娘的神情,就一阵烦躁,仿佛就像看到当初的自己。而她们的悲惨原由是何等的相似,作俑者竟也是同一人。
端起一杯凉茶喝了解气,忽而瞥见窗台前放着一藤篮,她走了过去拿起看着,是一篮子红润果子,她这才想起黑衣人丢她的那颗果子,惊慌之时被她丢在地上踩烂。
苏染夏灰心一下,一丝蜜意晕染在心,死寂般的心湖起了一圈涟漪。她拿起一颗果子在鼻下嗅着,甘甜如上佳的胭脂,清晰又如春日的嫩枝。她拿着果子在衣袖上擦了一擦,正想一口咬下,又看一只洁白的羽毛插在篮中。
那羽毛不知何鸟禽所出,静看是白色,拿在手中却又泛着幽蓝。苏染夏心觉惊奇,便忍不住拇指轻触羽毛,没曾想看似柔软的羽毛,却坚硬如铁。
苏染夏活了两辈子,也未曾见识过如此神奇的东西。这玩意儿小巧玲珑,若是藏在身上,作暗器是极佳的选择。
“哼。”苏染夏嗤笑一声,那黑衣人是记恨自己垂他一拳罢,拿着一只羽毛来嘲笑她恐高呢。心里虽是这样想着,苏染夏还是小心翼翼的将羽毛收起,丝毫没有半点别扭心思。
若那黑衣人在此,又识读她心中想法,必然是得以头抢地而,冤屈不止。
南海之上有一岛屿,岛上有奇花,名曰子兰。传说中的比翼鸟便是以此花为食,他寻了大半个海域,才寻得此岛,千方百计才得了比翼鸟的一只羽毛。
如此缠绵悱恻的情怀,到了苏染夏的眼里,竟成了斤斤计较的小把戏,真叫人无奈又可气。
一夜过后,府上的气氛依显凝重,呱噪的丫鬟不再嚼舌,只是低垂着脑袋匆忙而过,生生让阳气极重的宅子,多了丝诡异的阴沉。
昨夜的大火,并为对府上造成太大伤害,或是府上安全措施做的妥当,或是那纵火之人还有些良知。总之,在大火中成灰的,皆是相对廉价的物什。
可及时是这样,定国侯还是不能解心中气闷,不仅在家中乌云密布,在朝中也是臭着一张脸。还禁足了七姨娘,不许她出庭院半分,即使她大病为愈,连起床也得要人搀扶。
纵火之事,调查虽一刻不停,但得知的线索,也只是陈老二潜逃这一事。真相就像被扔进死海中,听不到一丝音讯。
府中无人管理多天,按捺不住的陈姨娘,终于在一天给老祖宗请安时,吐露了自己的心思。
“老祖宗,昨日我去见了七姨娘,她久躺病卧不起,我是止不住的抹眼泪。可这府上一日无人打理,便如散沙一盘,弊端是日积月累,老爷又那么烦闷,若是再惹些事端出来,我怕……”
陈姨娘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但老祖母清楚她寻思着什么,无非是想让她把大权再交于她!
陈姨娘忐忑不安的揪着手绢,为了不让目的显得过于刻意,她是惹了好些日子,才将闷在肚里的话说了出来。可不知这死老婆子想着什么,都半盏茶的功夫了,也不回话给自己。
终于,老祖宗终于开了‘金口’,陈姨娘听了她的话,差点撇不住嘴。
“你说的也是,既然这七姨娘不能管事,这府上又只有你一人是有经验的,那你便先顶替着她,等她病好在让她接管吧。”老祖宗淡淡的说道,眼里的情绪不冷不热,直盯着陈姨娘。
陈姨娘虽对那顶替之说,轻蔑不已,但权限转了几圈还是回到了她手上,自是欣喜的合不拢嘴。和她面子上还是得作出一副,只能如此的表情,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待陈姨娘满腹欢愉的出去,守在老祖宗身边的黄嬷嬷忍不住问道:“老夫人,你这是为何?”
老祖宗还是望着陈姨娘离开的方向,话音里带着不屑的说道:“这陈姨娘虽然心思歹毒,但管理府上事物还是有些能耐,她说的对,这府上不能有一日不管,她若今天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找她呢。”虽然话里有些夸奖的意思,但黄嬷嬷听了还是觉得心寒。
看来这陈姨娘的确是失势了,今天她且这么跳着,明日便是她的死期!
清晨一大早,空中还晕着雾气,宫里边传来了请帖,邀着定国侯两位千金,参加晚上宫中举行的宴会。
苏染夏叫秋染来,给自己盛装打扮一番,上轿之前在秋染耳旁耳语几声。
秋染听完,眼神黑幽晶亮,暗中看了周围并无人注意,才点了点头以示明白。
皇家举行的宴会一向盛大,歌台舞榭,鼓乐齐鸣。到场的宾客皆是贵臣与名流,衣着或鲜艳或雍容,给这泛着今光的夜色,更添了几分别样色彩。
因皇上与皇后并为到场,相知相熟的人凑在一起,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子,大有一番于世隔绝的意味。
苏染夏并无多少朋友,因而直能站在一堵堵肉墙之外,静数今夜的星辰。
苏云雪就站在离她不远的人群中,身穿一蓝色绣花长裙,样式新潮很是扎眼。她身边一位穿着粉红衣物的女孩,发鬓上的金步摇铃铃作响,就着她的眼神瞥去,问道:“那就是你的长姐吗,平时就是她欺负的你?”
话语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一句看似平凡的话,你若是改动几个字,它便会成另一个意思。
且如果说话时的情景不同,听在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意思。
苏云雪就常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表意是夸赞在苏染夏,实则是无形中给她泼墨。
“长生公主,姐姐待我很好,并没有欺负我的意思。”苏云雪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意,看起来好不另人怜惜,话里更是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长生公主见她这副柔弱样子,拧起眉头,为她打抱不平的说道:“你怕什么,有我在这里还能让你受罪不成。你既是我的伴读,便是有我庇护的人,我倒要看看,这苏染夏是怎个欺负你!”说完,就气焰高涨的向苏染夏走去。
身边的名媛公主见长生公主气恼,便也是一番恨意不绝的样子,忙跟在长生公主身后增加气势。苏云雪在身后又是哀叹又是求情,实则心里是乐开了花。
这长姐即将被欺凌,她站在一旁看着,省不了惹人非议。但如此精彩的戏份,若是不看,怎能解了她心头之恨!
苏染夏在那长生公主望着她时,便感到针芒刺身,但依旧头也不扭直视前方,任由对方的眼神将她大卸八块。
对于今晚的宴会,她本就未抱着侥幸心理。那苏云雪是何等人物,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整治她的机会。
可她已然是不同往日,且看,被整治的人究竟是她,还是苏云雪!
长生公主这浩浩大大的队伍,引来不少人的侧目,他们皆停住话题看着被团绕在中间的女孩。
那女孩衣着简朴,虽然衣服也是由上好的衣料制成,但样式却是过于老旧。旁人若是穿了这衣服来参加晚宴,定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的笑骂,可这女孩却将衣服穿出自己的风情,但是那清雅可人的气质,就让叫人如清风拂面,眼前一亮。
“你就是苏染夏。”长生公主走到她身前,不可一世的说道,眼神轻蔑而鄙夷。
苏染夏不易察觉的往后瞥了一眼,那些人将自己团团包围,断送了自己所有后路。
“回长生公主的话,我正是定国侯子女,苏染夏。”这女孩行为乖张,身后又紧跟着苏云雪,不是长生公主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