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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一月后，天气变得非常寒冷。
学校周围的大山上灰蒙蒙的，覆盖着冰雪，湖面像淬火钢一样又冷又硬。
每天早晨，地面都有霜冻。
从楼上的窗口可以看见海格，他全身裹在长长的鼹鼠皮大衣里，戴着兔毛皮手套，穿着巨大的海狸毛皮靴子，在魁地奇球场上给飞天扫帚除霜。
霍格沃兹的魁地奇终于要开始了。
在万圣节的巨怪事件后，哈利又跟着球队一起训练了几个星期。
虽然伍德对哈利参赛的事严加保密，并一直坚持把他作为他们队的一个秘密武器，但是哈利要担当找球手的消息还是泄漏了出去。
理所当然的，对于这位再次刷新霍格沃兹校史记录的最年轻找球手所有人都抱着一种看好戏的观望态度。
有人对他说他会打得很棒，也有人对他说他们到时候要举着床垫，在下面跟着他跑，防止他摔下来——哈利不知道哪种说法更糟糕。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区区魁地奇球赛的确难不倒他，但在度过了被四只巨怪围殴的万圣节之夜后，哈利实在没有信心能打出个好成绩。
要知道因为一直没有去校医室检查身体的缘故，虽然他在训练中还能凭借以往的经验和技巧压下身体上的种种不适，但比赛和平时的训练毕竟是两码事，真正置身在那样的环境中，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不受身体隐创的影响正常发挥。
更何况如果他没有记错，当年某个难缠的家伙还明目张胆的在比赛场上给他下咒……
就凭他现在的身体，想要控制一把发疯的扫帚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揉了揉有些昏沉的大脑，哈利叹了口气，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哈利，你没事吧？”
看着好友那实在说不上好的面色，赫敏放下了手上吃了一半的烤面包，担忧的问道。
“没事，你不用担心，赫敏。”
哈利摆了摆手，冲女孩露出一个略显虚弱的微笑。
“我想我该走了，伍德他们说不定已经在换衣间里等着我了。”
说着，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语调轻快，“我想你也不希望我第一场比赛就因为迟到被伍德教育吧——说真的，你永远不会知道在涉及魁地奇的事情上这个家伙有多烦人。”
“比赛开始离现在还有一个小时。”
褐色的双眼直直的盯着男孩，赫敏的语气是难得的严肃。
“从那天后，哈利你的身体……这都多少天了，今天早上你又没吃几口东西！”
湖绿色的瞳仁轻轻一动。
“……你想太多了。”轻扬唇角，清澈的杏眼中倒映出扳着一张俏脸的稚龄女巫，“我今天早上只是太过紧张了而已，你知道的，心情的因素对一个人的食欲影响会很大。”
他胎头看向悬挂在大厅顶上的斯莱特林院徽，嘴唇嘲讽挑高，似乎在暗笑对方的自作多情，“而且学校之前不是申明过了吗，那几只巨怪完全是麦格教授的功劳，和我没有半分干系——又或者你真以为凭我一个刚刚入学的小毛孩真能杀死四头成年巨怪？”
“哈利！”
大概是被男孩这种不负责任的发言给气到了，赫敏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引得周围的学生纷纷往这方看来。
“你不能这样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我知道以我们的实力大概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可是……”
她垂下了头，语气略微寥落。
“我们是真想帮你，哈利，我们是朋友啊。”
哈利因为这句话愣了愣，他直盯着女孩那双褐色的眼睛。
赫敏坦然的与他对视，一双澄澈的眼眸像极了午后渗透了阳光的玛瑙石，坚定得不见半丝犹疑。
“赫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眉稍微扬，男孩稚嫩而轻柔的声音飘在空气中，“我身上发生的很多事都不是现在的你们应付的，相信我，我不让你们涉足其中只是想保护你们。”
他侧头看向站在长桌另一头罗恩，笑着，“说真的，赫敏，我很开心你还能站在我身边。”
赫敏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另一头的男孩，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
“嗯……他其实很关心你，只是那天以后……他不会那样的。”
“‘不会’，这是什么意思？”
“唉，哈利，这难道还不明白吗？”赫敏叹了口气，“他在生气呢！你万圣节那天就这么把他打晕了，却连解释也没一个。”
“罗恩一直以为你是自己跑去逞英雄！”她说，语气相当的无可奈何，“你也知道那家伙是个死脑筋，偏偏你又——”
她烦躁的揉了揉那头蓬松的长发，似乎受不了的高声叫道，“我说你们俩为什么都这么固执啊！”
也许——可能是看错了——有那么一小会儿，在她抛出这个问题后，好像看到男孩那张稚嫩的脸上，唇角隐隐弯起了半分弧度。
无谓？抑或戏谑？还来不及抽丝剥茧，湖绿双眼一张一阖间，已经隐没不留半分痕迹。
“我在给你开玩笑呢，赫敏。”
温柔的安抚着炸毛的小母狮，哈利笑的一脸轻松，“我和罗恩会和好的，你放心吧。”
相较起四年级那年的火焰杯事件，他和罗恩的这次冷战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更何况这次错误的确在他身上，罗恩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不过……
哈利摇了摇头，视线在接触到斯莱特林院徽上的那条银蛇时再次轻叹了口气。
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不会为这个选择后悔，当年就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让他们过早的涉入到战争这个泥潭，太多人为此付出性命，重来一回，他绝不会再将他们牵绊的如此之深。
可以的话，所有的东西，都让他来承担吧。
眉间难掩沉重，哈利轻轻吐了口气，转头向赫敏看去。
“我要走了，赫敏，记得来给我加油。”
“……好吧，你要小心，哈利。”
“嗯，我会的。”
哈利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向女孩挥手作别。
直到那个瘦小的身影消失在了礼堂外面，赫敏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喂，他怎么样？”
罗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从格兰芬多长桌的另一边钻了过来，他双手环胸，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想知道的话你该自己去问。”赫敏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顺手拿起刚才吃了一半的面包狠狠咬了一口，口齿不清的嘟噜道，“正补直到涅门崽乡下顺么（真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
“到底怎么样？”
罗恩却不耐烦起来。
显然，这几天和哈利的冷战让他也憋了一肚子的气。
“我只能说，还好。”
咕噜噜灌下几大口牛奶，赫敏拍了拍胸口，这才慢腾腾的答道。“哈利考虑得比我们多得多，他既然说没事，肯定有相当的把握。”
罗恩冷哼了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要我说，他万圣节那晚那么做肯定有他的苦衷——那可是四头巨怪，如果没有麦格教授——罗恩你必须体谅他，他这也是为了保护我们！”
“可那也不能作为他跑去单挑巨怪的理由，梅林知道那有多危险！那家伙就喜欢硬扛！！”
罗恩却因为赫敏的这句话彻底炸毛，不顾一切的吼道。
“那又怎么样！”
论起吵架女人有着天生的优势，赫敏不甘示弱的猛地把脸转了过来，看着他，脸色变得很冷：“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你既然知道他遇事喜欢硬扛，也知道巨怪的危险，为什么在他这次受伤后还给人脸色看，连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哈利该多难受？！”
罗恩一下就为之语塞，支吾了一声，才喃喃的说道。
“可他事后连一个解释也没有……他有什么不能说的？就这么独自一个人去面对，连个理由都不给我们，他当我们是什么？”
气氛变得很尴尬，这次，连赫敏也不知道该说也什么。
静了好久，赫敏几口吃掉剩下的面包，忽然开口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不想让我们知道的原因？”
罗恩愣一下，抬头看着赫敏。“你什么意思？”
赫敏看着他，褐色的双眼异乎寻常的认真。
“我虽然才接触魔法界不久却也知道哈利的身份并不简单，听说……那个人——”
她咬了咬下唇，语气有些犹豫。
“听说十一年前他只是受了重伤，没有死，也许某一天他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了！”
看着罗恩那双因为恐惧越睁越大的蔚蓝色眼睛，她狠了狠心，一口气说道，“你没发现在那次夜游后哈利的表现就很奇怪吗？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在烦恼着什么，万圣节后他虽然一直压抑着但那种忧虑根本骗不了人！你说哈利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那个人他——”
“够了！”
厉声打断了女孩的推论，罗恩喘着气，脸色煞白。
隔了好久，他才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我知道你脑子很聪明，但这次你真的想太多了。”
他拍了拍赫敏的肩膀，宽慰道，“我和莫聂洛约好一起去看哈利的比赛，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休息一下也去找我们吧，以后少胡思乱想。”
“可是罗恩——”
直直盯着女孩那双清澈的褐眼，他狠狠的咬了咬牙。
“那个人早被哈利打败了，绝不会回来的，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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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面对赫敏时，罗恩虽然对某只手提包归来的这个话题表现得相当的肯定，但真走到外面，再回想起女孩的话，他却怎么也无法像之前一样肯定。
他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对这几天回到格兰芬多塔楼后哈利那陡然轻松下来的面容上挥之不去的忧虑他不可能没有猜测。
他为什么要在外面带上一张张无忧无虑的假面，难道霍格沃兹里真的有什么他需要防备的人？
刚入学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草叶在脚下沙沙作响，纯净蓝天上不知何时卷起了一堆高耸棉絮，将烈日团团围绕住。
罗恩回头看了眼身后渐行渐远的霍格沃兹城堡，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那巍峨的城堡从没有一刻让他感到如此压抑，简直就像要把所有的重量压向他的心头一样。
到底是什么，在其中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难道真像赫敏猜测的一眼，那个人他……
手指死死握拢，少许混乱出现在罗恩撒有雀斑的面容上。
“罗恩，你怎么了。”
大概是发现同行者的状况不对，莫聂洛状似关切的问道。
他偏头看向他罗恩，露出个堪称温和的微笑，耸了耸肩。
“难道哈利又出什么事了，你在为他担心？”
“啊？不是，呃——不对，要说是的话其实——”
艰难的组织着语言，罗恩显得很犹豫，不时用脚后跟蹭着脚下枯黄的草地。
“我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为哈利担心，不过——”
“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两个人参详的话总比一个人强些。”
男孩用清越的嗓音晕出一声轻笑。
他甚至轻轻拍了下对面男孩的肩膀——即使是疑心最重的人，也会认定其温柔而无害。
顶着一头红发的格兰芬多小狮子就明显放松了下来。
“当然，如果你不方便的话……”
话题一转，莫聂洛的语气略显寥落，自嘲道，“毕竟，我是个斯莱特林。”
“不是的！”
发现莫聂洛半晌不出声，罗恩显得有些发急，“我们一直把你当朋友，你别乱想！”
“真的不要紧么，”莫聂洛勉强笑着，暗讽道，“我不仅是个斯莱特林而且还是个彻底的魔力废柴，做你们的朋友…你们…”
想起哈利平时说过的那些话和莫聂洛被斯莱特林们排挤的遭遇，罗恩不由得劝解道。
“真的真的，我们才不在意那些呢！哈利也常说真正的斯莱特林是值得生死相托的伙伴，只是现在的斯莱特林大多忘掉了萨拉扎·斯莱特林创建学院时的真正初衷，生而高贵不是单指血统和天赋……哎，我都在说些什么！”
迎着男孩诧异的视线，罗恩烦躁的揉了揉头上的红发，斩钉截铁的说道，“总之莫聂洛你和那些斯莱特林们不一样，我们是真的真的把你当作朋友来看的！”
莫聂洛为这个意料中的答案温柔微笑，琥珀色的瞳仁波澜不兴。
“我很开心，”他垂下眼帘，用很轻的声音说道：“你们能把我当作朋友。”
“那是当然！”
“说起来，你刚刚一直在烦恼些什么？”
他轻笑一声，笑语间摩挲出十一岁男孩应有的淘气，“既然都是朋友了，关心一下你纠结的问题，应该也不过分吧？”
面前的蓝眼睛霎时卸去了所有防备，却始终带着一丝犹豫。
“我也很担心哈利，他最近，似乎真的不太对劲。”
仿佛不经意间流露出关心，男孩琥珀色的眼眸分外真诚，“你知道原因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这实在太荒谬了。”
罗恩最后的犹豫终于在男孩真诚的目光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踌躇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其实，我们也只是猜测而已，哈利他……”
霍格沃兹城堡外的草坪上，罗恩终于将所有的一切娓娓道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