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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七点半,工人都回来了。
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
“哟,这是来考察项目的?还是搬砖的?”
“白白净净的,好像是考察的。”
“不对呀,这个点考察的早下班了。”
“问问不就知道了。”
一个长的嘿呦呦,剪着寸头的老大哥向我招手,我走了过去。
“你好,大哥,有事吗?”
“大兄弟,怎么称呼啊?”
“我叫郎九少,叫我九少就行。”
“噢,九少,你是来考察的?还是搬砖的?”
“大哥瞧你这话说的,我哪有那个福气当考察的,来做小工,给你们打打下手,混口饭吃,不会的地方,还请多多指教。”
“嗯,好,没问题,看你说话恭恭敬敬的,大哥我喜欢。弟兄们,这位叫郎九少,新来的小工,今后相互帮衬着点,我们大家也是从小工做起的,不能欺负人哈。”
“好,欢迎新朋友的到来,鼓掌。”
“啪啪啪。”
“走吧,大兄弟,去吃饭。”
“好,大哥,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铁柱,叫我铁柱哥就行。”
“嗯,铁柱哥。”
“走走走,走快点,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限制菜量,我们吃饭就像打仗一样的,来晚了就没有了,快点。”
我看着铁柱哥,说着跑的飞快,我不想跑,心想:“不就吃个饭吗?至于吗?跑那么快。”
煮饭的阿彩大姐,远远的看着我笑。
我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大部队后面,只看见人头围着菜盆,然后就是“铛铛铛铛铛”的筷子扒饭声。
工人用的是不锈钢的吃饭钵头,加上用的是铁筷子,吃起饭来,那声音真响。
我就发呆几分钟,饭倒是还有,菜盆子里,只有一点点菜汤了。
铁柱哥吃饱了摸着肚子走向我:“九少,你怎么没跑,跟你说了吃饭跑快点,不听我的。”
其他人跟着起哄:“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哈哈哈,兄弟,下次要学乖哈,走喽,回去休息。”
铁柱哥看了看阿彩大姐:“阿彩,你懂的,新来的脸皮薄,有没有给他留一碗菜?”
“留了一碗,可是……”
“可是什么?”
“福妍说了,不能给郎九少例外待遇,他没有跑,只剩下菜汤,就只能吃汤泡饭了,不然,我给他饭菜,福妍就开除我。”
“啊,九少,你小子什么来头?福妍一向为工人着想,不会刻薄的,你是跟她有仇吗?得罪了福妍,你可有好果子吃了,她会事事针对你的,抱歉了兄弟,我也要离你远点。”
铁柱哥说完就走了。
阿彩大姐脸上露着对我的心疼,但她不敢把菜给我:“九少兄弟,大姐不是不想给你,福妍管理工程挺有人情味的,为什么这样对你,我就不知道了,这年头,像我这种不识字的人很难找工作,我不能丢了饭碗,你就将就着吃点菜汤泡饭,下次跑快一点哈。”
“噢,阿彩大姐,没事没事,不为难你。”
看着乱七八糟的饭碗,看着菜盆里的汤汁残羹,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我是吃还是不吃?不吃会饿,想出去买没有可能,这是闯关规矩,福妍既然不让人给我饭菜,我想走出工地大门,也是做梦。我如果吃了!真的很掉价,我堂堂的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寒酸过,吃残余的汤泡饭。”
我拿起碗,盛了一碗白米饭,准备去泡汤,愣住了,挪不动脚步:“我不吃,太掉价了,可是,如果不吃,就没有力气对抗,没有力气对抗,就不会闯关成功,闯关不成功,我老婆孩子怎么办?郎氏企业怎么办?”
想到这里。
我就像是发疯的狮子,泡了菜汤就往嘴里胡乱的塞米饭。
那样子狼狈不堪。
阿彩大姐不忍心看我,走开了。
本来我对福妍的印象还行,现在,我给她差评,太会捉弄人了。
此时此刻,我不管形象先吃饱再说。
阿彩大姐捧着一碗菜:“福妍跟这男孩子有什么天大的过节?看着让人心疼。”
吃了以后,我一个人跑到了一块荒草地旁边,愤怒的踢着荒草,发泄着我的情绪。
“我会记住这一切的。”
刚发泄完,福妍的电话就打来了。
“喂,福妍,有事吗?”
“郎九少,请叫我司令。”
“嗯,司令,请问有何吩咐?”
“听说,你今晚吃的是菜汤泡饭,好吃吗?”
“司令,好吃,简直就是美味佳肴,改天你也来尝尝。”
“噢,这样啊,那明天你再不跑,菜汤都没得喝。”
“没有就没有,司令,你……”
“我怎么了?说啊,太可恶了对吗?不服气,你可以走啊,没人拦着你,你只要认输,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唯一区别就是丢了郎氏集团继承人的位置而已,没关系,说吧,想骂我什么?尽管骂。”
“司令,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忍住了,有志气。”
福妍说完迅速挂了电话。
“喂喂喂,司令……挂了,招呼也不打就挂了,一点素质都没有。”
既来之则安之,闯关是必须通过的,我不能心浮气躁,要沉住气。
调整好心态,我回了宿舍。
本来工友都挺喜欢我的,听到福妍特意针对我,个个都不敢跟我多说。
更荒唐的是他们的猜想。
一个年纪比我小的工友,叫小浩,看着我说:“九少,福妍姐对人很好的,从来不会苛刻,你一定是调戏过她对不对?不然怎么不给你饭吃。”
听到这个发问,我真是无语了,萍水相逢,何来的调戏,我还请她吃饭了呢,不想解释,只想沉默。
“噢嚯,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你活该。”
这下,我成工友树敌的对象了,他们一个个都是保护福妍的眼神看着我,让人瞬间寒碜,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
我在此的处境,还没开始,就已经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