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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实在太不凑巧,两个陌生男子正挡住几位小姐的去路。
伊丽莎白和莉莉立刻把萝拉和黛西挡在身后,警惕地看向来人。
谢天谢地。说话的那位先生二十来岁,仪表上来看,似乎是位地道的绅士;跟在他身旁的男人带着雪白的手套,微微低头、态度恭谨,看上去十分干练,比斯托克家男仆的派头也不差——显而易见是个受过专门训练的贴身男仆,且他主人的出身肯定不差。
伊丽莎白轻轻松了半口气,只要不是同伙就是万幸。
那位绅士,菲茨威廉少校啼笑皆非,显然看出这位年轻的小姐所想,他摸了摸鼻子,不由自主地看向停在十码开外的一辆豪华马车,果然只看到表弟冷冰冰的侧脸。
但菲茨威廉少校发誓,表弟一定看到了这个笑话:姑娘们本来惊疑不定,护在前面的最可爱的那位小姐更像一只受惊的知更鸟,挺起小小的毛绒绒的红色胸膛,机警努力的想要保护同伴;而这位可爱的小姐,看向他的眼神里明晃晃的都是怀疑厌恶,直到看到他的男仆库克,才微微柔和下来。
难道我不像个绅士吗?少校自我怀疑:库克比我本人更有说服力?
“女士们,也许你们需要一些帮助?”少校彬彬有礼。
身后追来的女教员看到两个高大、明显有身份的陌生先生,也迟疑的停下脚步,被忠诚的马车夫拦在身前。而隔着四轮马车,这边的伊丽莎白并无意与两位先生多说。
她稍作打量,又看向身后,谁知道附近还藏着多少女教员的同伙呢?这两位先生虽然还称得上高大,却算不上能倚靠求救的对象。
“先生,我们来自陶丽丝学院,这里出了些变故,需要马上告诉弗雷德里克主教。”伊丽莎白飞快的说,“教员小姐太刻板了,简直不像安妮女伯爵赏识的人。如果可以,请您稍稍阻拦下我们这位教员小姐好吗?”
说完,微微点头。
菲茨威廉·亨利听她说话,一句里点出弗雷德里克主教和安妮女伯爵。小姐身形挺直,点头致意的动作似乎矜持极了,可她的手却毫不淑女的提起了长裙,眨眼工夫已迈出了半步。
少校挑起眉,真是有趣极了:看来这位小姐不仅口齿伶俐,还有双矫健的长腿。
另外三位小姐如出一辙。
他的眼睛从伊丽莎白身上移开,看向跟在她身后的萝拉,扬起声音:“请问是萝拉小姐吗?”
萝拉迟疑,几人都停下脚步,“请问您是?”
少校耸耸肩:“菲茨威廉·亨利,在斯特林子爵府上,曾有幸见过在子爵夫人身边的萝拉小姐。”
斯特林子爵夫人正是萝拉的教母,况且按照英国的规矩,只有家中的长女才能被冠以家族姓氏称呼小姐,比如班纳特家,能被称作班纳特小姐的只有简,其余的女儿在小姐的称呼前面只能加教名。萝拉的确不是克里夫男爵的长女,这人一张嘴就说重了两点,看来的确认识萝拉。
亨利?萝拉一愣,“您是亨利伯爵府上的菲茨威廉少爷?”
四个姑娘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裙角,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淑女地微微屈膝——如果忽略萝拉脸上的薄红的话。
少校点头,又说:“我想我有些明白了。”“库克!”
那位叫库克的男仆颔首,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只是他还未靠近把主人的话传递给马车上的先生,那位不愿露面的先生已经提前吩咐了随从。
几个高壮的随从向马车这边汇集,还有一个跑进教堂里面,一个向苏格兰场的方向的奔去。
伊丽莎白绷紧的神经此时才些微放松,给了那马车一个赞赏的眼神,那位不露面的体面人可比跟前的这位先生要高明一些:至少他知道通风报信,而不是全仰仗随从。
女教员明显慌张了,压着那个小个子男人的‘斯托克家的男仆’也不安起来,他手上的劲道松开,眼睛滴溜溜的看向周围的马车,似乎想把手里的人换一换。可伊丽莎白那边的动静被小姐们都看在眼里,小姐们虽然紧张,但当即都齐心协力拉紧门把手,陶丽丝学院的马车夫们也如临大敌挡在车门前面。
这场闹剧很快就会结束了。伊丽莎白想。
这个时代在英国旅行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拦路抢劫的强盗很多。虽然陶丽丝距离伦敦不远,来往马车较多,可女性上路仍然必须有人护送,所以学院才会从斯托克家调派男仆。只不过这护送,更多的意义是陶丽丝学院摆出来的派头,没有强盗会傻到去招惹一位实权的贵族,更别提这些小姐们个个都出身良好。
普兰夫人几乎是不顾仪态的跑出来,身后跟着教堂里面的牧师们。过了一会儿,苏格兰场连同被引开的斯托克家的随从们也一道姗姗来迟。
随从们固然犯下错误,可也并非一无所获,所有引诱的“饵”都被他们抓住了。
普兰夫人的教养不允许她大庭广众之下发火,事实上,除了脸庞线条还有些僵硬,现在她已然挂上微笑,同菲茨威廉少校以及苏格兰场的指挥官轻声道谢。
“十分感谢您,菲茨威廉先生!”萝拉与另外三位姑娘再次优雅屈膝。
少校脱帽鞠躬还礼,姑娘们回到马车上,很快教堂附近恢复平静。
“真是个有趣又可爱的小姐!达西,真难过你不愿跟陌生人接触。”菲茨威廉少校坐上来,还意犹未尽:“可惜陶丽丝学院的主事来的太快,我还没有打听到那位小姐的名姓,甚至没能搭上话。”
“不过能在陶丽丝学院受教育,或许这位小姐的家庭很不错。”少校兴致勃勃,“如果她是个有钱的女人,即便是商人家的女儿。我想,看在她那样有趣,长相也不错的份上,我也许愿意与她结婚。”
“作为我这种地位的男人,结婚必然要注重钱,可有钱又有身份的女人太少了。即便有,她们也难能看得上不能继承爵位和财产的幼子,除非我长一张像你这样的脸。”少校调侃表弟,“达西,你该多笑笑,多恭维女士,不然小姐们可不会感激你,就比如今天这样。”
“啊!希望那位小姐得女伯爵看重,这样也许就能在明年伦敦的社交季看到她。没有英俊的脸,我还有幽默的谈吐,只要接触的时间长一些,我保证,她一定会被我吸引——上帝保佑她是个有钱的女人!”少校叽里咕噜的说些自娱的话。
“我确实不像有些人那样遇到素不相识的人也能言谈自若,”达西说,“但我听说安妮女伯爵手腕强硬,为人护短——连舅父都不愿开罪这位女士,你确定要这样做?”
“去带坏她的学生?”
这位少校并不轻浮,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有趣了,在耶诞日这天竟然有人敢撩那位女爵的虎须,还有那位女爵开办学院里教出来的女学生似乎也与寻常淑女不同,灵动的叫人眼前一亮。所以少校才忍不住喋喋不休,除了小姐们,又开始猜测是谁在背后使坏,弄出这样下作的手段——这真不像是保守的老贵族们会做的事情。
“贵族里头份量最重的那位,我们的威尔士亲王,放浪形骸到国会要专门拨款替他还债,”达西慢吞吞的话堵住表兄的喉咙,“还有他的情.人及私生子女。但愿以后你不会走相似的路,我、还有亨利表兄,是不会借钱给你去用在这种地方的。”
达西先生成功噎住了表兄——他自己微微出神,反复想起方才挺身护住同伴的那道纤长的身影。达西先生并非是被那位打头的小姐的美貌所吸引,也不为她的谈吐仪态倾倒,而仅仅有些感同身受。这使他回忆起年少时刚刚失去父亲的时候,自己以相同的姿态保护妹妹乔治安娜的模样,好比张开翅膀的上帝之鸟,惊惶又勇敢。
回到陶丽丝学院,小姐们经过这场小波折,不仅没受到惊吓,反而觉得新鲜极了。勉强维持淑女的仪态,其实都暗自摇首期盼事情的前因后果。
可普兰夫人显然没有告诉详情的打算。
安妮女伯爵在晚宴开始前露了一面,亲自祝福留校的小姐们圣诞安康,就匆匆离开。
伊丽莎白留心细看,只觉女爵的脚步坚定利落,一步步像是踏在心跳的节奏上,简直可以用气势汹汹来形容。
“很好,我们所受的惊吓不会轻轻落幕,”伊丽莎白同萝拉眨眨眼,“使坏的人,会付出叫他心痛的代价!”
对面端着茶杯的莉莉赞同:“斯托克家也不会罢休。”
年纪最小的黛西倒看得开,“听说埋伏在路上的人,都被斯托克家的护卫抓住了。其实就算我们真被那些人抓住,顶多吃点苦头,他们不敢真拿我们怎么样。从那张报纸上就能看的出来,不过是恶心女爵的伎俩,并不敢真同女爵结仇。同我们的家族结仇。”
萝拉抬起下巴,哼道:“我猜这支使的人里头一定有与纳尔逊将军有关联的人,得罪女爵不是目的,叫女爵同将军反目才是真相。”
伊丽莎白摇摇头:“不一定是纳尔逊将军有关,我想更可能是那位汉密尔顿夫人亲近的人。这样,女爵会更讨厌那位夫人,而整个伦敦都知道,将军对汉密尔顿夫人固执至极。那位夫人会成为阻隔两位的鸿沟。”
纳尔逊将军的亲眷多是平民,诱使他们一是太明显,二是根本没多大作用,那位将军能累积战功爬到高位上,可见也是冷硬果断的人,除了老纳尔逊,不见得会为其余人张目。而汉密尔顿夫人在嫁给爵士前,入幕之宾也很有几个,还都是贵族,挑动其中之一就足够这锅背到她上了,女爵还会因为是她的旧情.人的缘故而更讨厌她。
莉莉喝下热茶,将描金茶杯放下:“那些跟我们没有关系,至少在我们站到相同阶梯之前,没有关系!”总有一天,她们能够不依靠别人为自己讨回公道!她们能够像女爵一样,只站在那里就叫人不敢冒犯,只敢拐弯抹角的试探!
莉莉的潜台词同伴们都听懂了,不仅黛西,伊丽莎白和萝拉也挺直脊梁,尤其是伊丽莎白,她头一次渴望站到更高的位置上。
“我们没有力量,但绝对有记性。”伊丽莎白认真的看向伙伴们。
姑娘们一同郑重点头。
“啪,啪!”轻轻的鼓掌声惊动了角落里的这四位小姐。
伊丽莎白忙回头去看,却是普兰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到这个角落里来了。
“我准备了明国的红茶和点心,不知道四位小姐愿不愿意品尝?”
从普兰夫人的小客厅出来,姑娘们心事重重,尤其是萝拉。
她抿紧嘴唇,在拐角停住脚步,歉疚的向同伴们道歉:“是我连累了你们,如果他们知道哪个是我,或许就不会叫你们受惊吓。”
原来那些人,祸首叫阿迪森·布尔,还牵扯到汉密尔顿夫人的旧情人查尔斯·葛瑞维尔,而布尔子爵的目标其实只是萝拉。
萝拉的父亲克里夫男爵是个特殊的人,他虽然爵位不高家资也不丰,却热衷于时政,身边聚集了一群爱好相同的小贵族,这群人联合起来在上议院也占据了些话语权。克里夫男爵为人古板固执,虽与斯托克家是远亲,可并不十分看好女爵,他连同身边的同伴,在关于女爵的立场上,处于微妙的中间派。
如果萝拉出了事,不管大小,名誉一定会受到影响。作为父亲,克里夫男爵必定不会干休,迁怒女爵是必然的结果。间接的,上议院对纳尔逊的态度会滑向更恶劣的形势。
幸好他们高估了买通的那位女教员,那女教员资历尚浅,只能辅助教授乐器——可入学的小姐们哪个不会弹奏几首曲子,所以音乐的课程并不重要,引导新生的重要工作落不到她的头上。等到高级生们回家过圣诞节,她才有时间,但普兰夫人和女仆们几乎时时都在,一个和新生不搭界的辅助教员根本无从弄清哪个才是男爵小姐。
“亲爱的萝拉,你不必因为旁人的罪而自责。”伊丽莎白脸上没有了笑容,她低声道:“我们必定与你同在一辆马车上。”
“如果他们知道是你,那些人不会在教堂附近着急出手,只要在路上合力留下或者攻击我们的马车,护卫们得看顾别人,我们被留下的几率太大了。若他们成功了,对于不是贵族的三个人,会发生什么呢?”伊丽莎白一直奇怪,对于十多个新生而言,主使者派出的人手也太少了点儿,手段也未免太粗糙,可若是他们只想留下一辆马车,这些人的确足够了。天幸那个教员不知道谁是萝拉。
伊丽莎白的话叫莉莉和黛西不寒而栗。
黛西白着脸,干巴巴的说:“不管我父亲多么有钱,贵族们只有收孝敬的时候才能看的上他。”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在下议院获得席位,进而想得到爵位。
“他们雇佣的是东区的赌徒和孤儿,那些人眼里没有道德,甚至没有畏惧,只会更肆意恶劣的欺凌弱小。”莉莉忍不住打个寒战。英格兰富有却守旧,传统观念里,婚前失贞的小姐几乎就等于自甘堕落,没人会在意姑娘们的痛苦,他们只会津津乐道。
“名声尽毁,不管我们自己还是陶丽丝学院,连同我们无辜的姐妹。”伊丽莎白冷着脸。
直到莉亚前来请她们:“小姐们,圣诞晚宴就要开始了。”才打破沉重的氛围。
伊丽莎白抱抱萝拉,“万幸那些可怕的事没有发生。好姑娘,我们打起精神!”
黛西和莉莉也如同寻求温暖的小鸡崽儿一般围了上来,四个年轻的姑娘拥抱在一起,伊丽莎白低下头,看着地毯上氤氲开来的姑娘们悄悄掉下的泪珠。突然一股郁气直冲心脏:“我们没有力量,但绝对有记性!我们量力而行,但睚眦必报!”
这次风波,学院总归只是虚惊一场,女爵的报复或许会使布尔伤些筋骨,但绝不会动摇到他的贵族地位。只要爵位尚在,那位布尔子爵依旧能高高在上,恣意享乐。对于差点毁掉几个姑娘的人生不会有哪怕一丁点的在意和愧疚。
包括伊丽莎白在内的几位姑娘默默发誓:终有一天,要让那个不可一世的恶棍付出足够痛苦的代价!
“莉亚,我想距离晚宴还有些时间?”萝拉再次昂起头,“足够我们换上更得体的修米兹?”
“当然,尊贵的小姐。”莉亚此时才靠近,微微低头应道。
四人回到两间相邻的卧房,飞快的整理脸庞和头发,换上各自最华丽的长裙,就连向来朴素的伊丽莎白,也佩戴上了耳环、项链和镶着宝石的发夹,那是她为数不多的奢华装饰,来自于班纳特夫人的私赠。
光彩照人的小姐们抬起下巴,挺直胸背,相视一笑:她们真切而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和同伴们,从走出房门的这一刻起,都变得不同起来。
这天晚上,伊丽莎白在烛火下给简写信:
“……亲爱的简,我今天才发现,自己从不曾脚踏实地,其实一直飘在半空中。在乡间单纯的环境和家人的爱护下,我从未知晓什么是险恶,自以为聪明机智,实则浮躁自大,我却不自知,还在沾沾自喜。我为自己的孤陋简薄羞愧,也为过往单纯美好的生活而庆幸,庆幸生在班纳特家,我们的父母为女儿们撑起了一个宽松自在的家庭环境……简,我旁观了一些事情,才有此感,不必为我担忧。我说这些,一方面是想把我在学院里的生活都与你分享;另一方面,且是我认为更重要的:是玛丽、吉蒂和莉迪亚的教育,她们的性格或多或少都有问题!”
“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在朗博恩,倘若换个环境,她们必然要吃大亏:玛丽被忽视太久,她想要融入,想叫人们看到自己,可她努力错了方向——学习深奥的知识并非错误,但这不是展示她自己的好工具。吉蒂没有主见,身旁的人能轻而易举的影响她,同你在一起时,她能老老实实做一下午针线;与莉迪亚黏在一块时,她们疯玩、笑闹,莉迪亚说什么她都听。我们的小妹妹莉迪亚,大概是最严重的那个,无知、轻率,最最可怕的是,她擅长用她那个鲁莽、空白的小脑袋瓜作决定,且对于这决定带来的恶果毫不在意,也从不负责……也许我的用词太过于严厉,但自从我见到更广阔的的天地,更复杂的人,这些担忧无时无刻不充满我的脑子,我恐怕我们亲爱的小妹妹们因此在未来受到巨大的伤害。”
“亲爱的简,你有耐心,性格温柔厚道,我请求你!承担起班纳特先生和太太未尽到的责任,尽力教导掰正妹妹们,她们还小,还来得及。我在学院学到的一切,见识到的所有,我将都与你分享,希望能通过我的眼睛和纸笔,替我们自己创造一个新的、好的未来。”
伊丽莎白将这次的风波改头换面附在信上,尽量写得险恶悲惨,她希望当简给妹妹们读信时,她们至少能受一点警醒。性格不是朝夕就能改变的,伊丽莎白明白,但只要持之以恒,潜移默化之下总是能将人往好的方面引导的。简本身不是没有缺陷,而承担起教育妹妹的责任是对她柔顺被动的性格最好的锻炼,相信莉迪亚能把她的逆来顺受全都磨掉。
“简,你从来都体谅别人的难处,认为天下所有的人都是好人。这在朗博恩,或者梅里顿都没错,可来到伦敦,我得毫不留情的说,我们都错了!也许没有天生的恶棍,可定型的、面貌老实的恶徒比比皆是,只需一英镑,他们就肯去伤害无辜的人。在伦敦公共马车停靠的地方,总是徘徊着一些面容慈和的老妇人,她们热心的招呼刚下马车的乡下姑娘,为她们介绍建筑、操心食宿和工作——你必定感叹‘好人’对吗?可实际上,这些都是黑透了灵魂的恶魔,以招女仆的名义诱骗乡下无知少女,等待她们的,或是被卖入妓.院,或是给某个男人当情.妇,之后的事情我们都曾经隐隐听说过。但这不再是遥远的故事,是在伦敦街头,每天都在发生的司空见惯的事情。你我力量微薄,救不了旁的人,只能尽力保护家人——我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莉迪亚脑子一热,独自一人跑来伦敦,会有什么悲惨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不,或许还跟着吉蒂,可这无济于事,反而会叫我们再多失去一个班纳特家的宝贝。”
伊丽莎白写道:“感谢尊敬的普兰夫人,她同意将过去一年的旧报纸送给我一份,我将所有此类事件的新闻和图片剪了下来,请马车夫带给加德纳舅舅,舅舅会托来伦敦的乡邻捎给你。请你务必念给莉迪亚和吉蒂听,告诉她们,如果她们不肯好好听着,再读一读,我就向爸爸推荐一所修道院学校。这是我的朋友萝拉小姐介绍的,她是一位男爵的女儿,听说不管多不受管教的姑娘送进去,一年之后都会规规矩矩的。若是她们在我回家的时候还像从前那样脑子空空,不知厉害,哪怕她们恨我,我也要请爸爸送她们去那所学校。把我的话告诉她们,她们知道我能说服爸爸!”
伊丽莎白恐吓一番,又给个甜枣:“但如果她们有所长进,我会带伦敦最时髦的修米兹·多莱斯、花边最新奇的帽子回家,所有人都有份。”
“我最亲爱的简,原谅我过分严厉和用词不当,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实在把我吓坏了。她们原本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如同我们一样,可……简,对此我不再多说,你读了信和剪报,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心情。”伊丽莎白最后落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