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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司婆子逼着司国玉向婆婆赵婆子下跪道歉,可依着司国玉的那个猪脑子,她哪里能明白老娘的所思所想呢?自然而然就没法子接受老娘的这种提议了。
从小到大,可真心是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呢,司国玉满心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老娘这是不疼自己了,连她都偏着外人,向着外人了。
得亏司婆子并不知道她闺女到底在想啥,否则的话,肯定是会直接给司国玉一大嘴巴子,这样不知好歹的东西,活该闹到这个地步。
眼看着老娘,兄弟,嫂子弟妹们真的要撒手不管,起身走了,她这才算是真的慌了。
“妈,我错了!你大人大量,别和我计较!”
虽然跪下了,可司国玉也并没有屈服,完全是一副爱、国、烈、士,慷慨就义的模样,对着赵婆子道。
赵婆子显然对着这个儿媳妇儿是完全地没有啥好感,可是她泼辣习惯了,现在能低头,赵婆子也不敢跟她计较,连连地对着司国玉道,
“快快快,起来,快起来,根生啊,快点儿扶起你媳妇儿。”
看着赵根生不动,她又对着闺女道,
“月生,快点儿,扶起你嫂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赵月生撅着嘴,带着几分不情不愿地上前,她伸出的手还没搀呢,司国玉已经麻溜儿地自己站起来了。
“国玉,向根生道歉!身为人媳妇,对着丈夫也敢动手,你倒是能耐了,有啥事儿不能商量着来?非得要动手?”
谁的骨肉谁疼,看着狼狈的司国玉,再想想赵根生刚刚的咄咄逼人,司婆子心里头觉得堵得慌,冷声地对着闺女道。
“妈,这又不是我先动手的,明明是他先打的我,我凭啥要给他道歉?”
夫妻相处时,一向都是司国玉占便宜的,她永远都占着上风,赵根生永远都会让着她,现在让她给赵根生赔情,司国玉才不想呢,自己这一低头,永远就要比赵根生矮一头了。
老娘是真的不疼自己了,竟知道向着外人,所以司国玉带着哭腔,对着司婆子哭诉道。
“你错了就先道歉,我又不是别人的娘,你,我都管不了,更何况是别人呢?谁让你先手欠的?根生啊,不是我说你,虽然国玉是错了,可这也不是你对着女人动手的理由,是不是?能不能给老婆子一个面子,你们小两口揭过这一茬儿?以后你们不管分不分家,这日子总还要过的,是不是?”
司婆子斜睨着炕上的赵婆子,对着赵根生道。
“是,我是不该先动手,可错儿又不在我头上,司国玉她简直欺人太甚,没有下次,要是给我发现,我就直接弄死她,大不了我这条小命儿赔她!”
显然,赵根生对着这事儿还是无法释怀,脸上的表情狰狞,咬牙切齿道。
“……既然如此,我先带着国玉回去,你们也冷静冷静,想要离婚,那就痛快点儿,谁也别耽搁了谁,国玉,和你嫂子去收拾你的东西,孩子的东西,带着三个孩子,咱们回家,你是个混不吝的,都是我这个老娘没有管教好,也别放在别人家祸害人了,直接地跟着我和你哥嫂家去吧。”
尽管是来赔情,是来解决问题的,可是司婆子觉得已经足够低声下气的,女婿这不依不饶地,到底想咋?
离了自家闺女,让赵家再去找好的去。
司国玉闻言,虽然有些迟疑,看着老娘阴沉的面色,倒也不敢再争辩,乖巧地出了堂屋,去收拾东西去了。
赵根生本想说两句软和话的,可到底自己刚刚才撂下了狠话,他这么快地就低头,也太没面子了,司国玉想回娘家去,随便她,反正孩子是自己的崽子,就算去司家,那也得是自己的崽子。
没有等来自己想要的,司婆子显然心中更加地憋闷了,再次地起身,离开了赵家的堂屋,司家人自然也是跟在她的身后,一起地离开了。
司国玉收拾了半天,娘儿几个的旧衣裳收拾出了几包,将自己的藏存下来的那点子私房给带到身上,然后离开了自己的屋子。
赵磊,赵哲几个对于去外婆家完全没意见,每次去外婆家,肯定都有好吃的,鸡蛋啊,甚至还有肉都吃,几个孩子哪里会有什么意见?
所以几人痛快地跟着老娘一起走了,对于赵家人没多少诚意的挽留直接忽略了个光。
离开了赵家之后,司婆子这才痛快地骂了出来,
“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至于其他的话,碍于两个媳妇儿在,她还真是有些不好说。
“妈,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她那么不禁踢啊?我轻轻一脚过去,她就倒下去了,说是胳膊断了,会不会是赵根生他妈算计我啊?妈,您说有没没有这个可能?”
司国玉起先还有些心虚的话,这会儿就已经理直气壮起来了,对着司婆子问道。
“大姐,我可不认为赵婆子能有钱到打石膏算计你的地步,她家穷的锅都要揭不开了吧?拿啥算计你?赵婆子打石膏的钱可都是二嫂好心借他家的呢!”
迎着落日的余晖,司家一行人往小南庄赶去,王翠凤听着大姑姐这话实在是不像话的很,带着几分嘲讽地道。
“三弟妹倒是见多识广的,二嫂也是财大气粗,我家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可我也没上你门上讨饭去,也真闲!”
司国玉着这张嘴,完全就是个口无遮拦,完全不害怕得罪人的。
岳秋荷懒得理她,王翠凤可不会惯着她。
“不会求着咱们就好,这是大姐你自己说的,以后可别找国庆赊账了,每次赊账也没见大姐还过,每次都是国庆的工资还,他那点儿工资可还得我们一家三口养家糊口呢,哪里那么多的闲钱给别人还债!”
听了这话,司国玉刚想反驳,司国庆可是她嫡亲的弟弟,自己花他几个咋了?
自己这不是穷么,难道国庆还要跟自己这个姐姐斤斤计较了?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司婆子给打断了,
“都给我闭嘴,这一天天下来,嘴就没个闲着的时候?你们说的不累,我听着都累!”
司婆子既然住嘴了,不管是不忿的王翠凤还是不服的司国玉,都不甘地闭上了嘴巴。
一行人沉默着赶路,累了一天,岳秋荷回到家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快要断了,思甜不让别人抱着,她又舍不得闺女哭,也只能自己硬扛着了。
司国玉既然家来了,这吃喝拉撒的肯定都是二房的事情,饶是岳秋荷心大,她心里也是带着几分不乐意的。
“妈,你看着思甜,我这就去做饭!”
岳秋荷看着已经瘫在司婆子的炕上,一团烂肉一样的司国玉,淡淡地道。
“二嫂,也别大鱼大肉的了,擀点儿面条就得,我记得二嫂的面条又筋道又爽口的。”
“现在刚分家,你二哥也没还发工资,送钱家来,大妹想要大鱼大肉的,我还真供不起!”
岳秋荷没好气地对着司国玉说道。
说完之后她也不理会司婆子是个什么表情,直接地将思甜塞到了司婆子的怀里,然后转身出去了。
司国玉一脸委屈地对着老娘的道,
“妈,您听听我二嫂这话,她这是在嫌弃我,是不是?我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儿啊,这丈夫丈夫嫌弃我,娘家嫂子也来戳我的心窝子,娘啊!”
司国玉哭丧着脸,对着司婆子道。
“行了,去厨房给你二嫂烧火去,不然的话你就滚蛋,司家不养着闲人,明天你跟着你二嫂一起下地,我告诉你啊,国玉,别得寸进尺,今时不同往日,司家已经分家了,我要跟着你二哥二嫂过日子,也要看儿媳妇的脸色过日子,你别给我惹祸,让我没脸,不然的话,我再不管你的那些糟心事儿,日后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司婆子自然知道老二媳妇儿心里头不痛快,搁谁谁心里能痛快?
这家里的吃食可都是有定量的,现在多了司国玉娘四个,吃的喝的用的可不就都是人二房的?所以老二媳妇儿心里头不痛快,她当然能理解。
主要也是因为自家的这个不省事的闺女,口无遮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人了,所以司婆子也只能先给闺女打预防针,让她收敛着点儿,省的惹恼了老二媳妇儿,到时候被人家给赶出去,那就搞笑了!
司婆子的心思,依着司国玉的那点子脑容量,自然是弄不明白,可是这并不妨碍她听老娘的吩咐,回到了司家其实并不见得比在赵家的日子好过,毕竟在赵家,是由着她的性子的,就算是婆婆丈夫的都得让着自己,可是到了司家呢?
虽然这里是自己的娘家,可她毕竟是出嫁女,如今当家的也不是老娘了,而是嫂子们,所以说想要在司家过的舒坦,司国玉也只能紧紧地扒拉住老娘的大腿。
“成,我去,我去还不成啊?以前瞧着二嫂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啊,现在怎么就这么小气了?真是想不明白的很,娘啊,你可别吃亏受苦才行呢,要是我二嫂敢苛待你,你可一定要告诉我二哥啊!我二哥孝顺,我二嫂肯定不敢太过分的!”
司国玉一边儿起身,下炕穿鞋,一边儿地对着司婆子道。
司婆子隐隐地翻了个白眼,对着闺女的言辞不置可否,听着这话,道理她都懂的,可是做的那些事儿,完全就是个大写的蠢。
“行了,快去干活儿去,废话多的不行,司家的事情不是你这个外嫁女该掺和的!”
司婆子没好气地对着闺女说道。
司国玉讪讪地笑笑,也不反驳老娘,直接地离开了堂屋,去了厨房。
这厨房还是共用的,所以岳秋荷和王翠凤俩打算今晚这饭,两家和在一起了,省的要折腾个两次。
“二嫂,弟妹,我来帮忙,有啥要我做的尽管吩咐,可别跟我客气才是呢!”
“不用了,大妹,你先去陪着妈吧,这儿有我和三弟妹就成了,没多少的活儿,这厨房也没多大,人多了又热又挤的……”
毕竟是上门的姑奶奶,岳秋荷客气了几句,可王翠凤才不想惯着她呢,闻言立即地起身,对着王翠凤道,
“大姐来烧火吧,我去切菜拌菜!”
既然要吃凉面,这没菜可咋吃?所以王翠凤直接不客气地对着司国玉道。
刚进厨房,就被里头的热气蒸的一身汗的司国玉本想转身离开的,可听了这话,她也只能停下脚步,从王翠凤手里接过了烧火棍。
对于王翠凤和司国玉之间的事情,岳秋荷完全地没去理会,对着王翠凤道,
“三弟妹,今天你来擀面,我今儿抱了一下午的思甜,胳膊实在是困的不行,我来切菜拌菜吧。”
反正她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就是了。
王翠凤闻言,撇撇嘴,不过也没有反驳,接过了擀面杖,去擀面去了,一时之间,厨房陷入了沉默中。
毕竟是三个女人合作,这不大的一阵子功夫,荞面,黑面两掺的面条儿就出锅了,掺和点儿辣椒油,炝点儿韭菜碎,搁点儿醋,就这么简便,都是难得的美食。
司文豪两岁多点儿,不到三岁的小子都吃了一碗儿,更甭提是其他人了。
最后,吃完了面,每人来碗面汤,最后连点儿面汤都没剩下。
吃完了饭之后,司国玉直接地借口累,回堂屋去睡觉去了。
岳秋荷和王翠凤俩在她的嘀嘀咕咕,各种嫌弃抱怨中收拾了碗筷,岳秋荷对于王翠凤的抱怨也只是听着,没搭碴儿应和,否的的话,肯定没完没了了。
忙完了这些事情之后,她带着两个孩子洗漱,看着他俩睡着了之后,自己才急匆匆地去冲了个澡,躺倒了床上。
实在是累的够呛,虽然没有干活儿,可是这种撕逼,简直比啥都累人。
她宁愿去下地干活儿也不愿意掺和这些。
现在倒是要看看婆婆带了司国玉回来是个什么意思了,反正她能忍耐的极限是半个月。
依着司国玉的那个德行,岳秋荷觉得自己能忍到月底,忍到司国忠回来就已经是好耐性了。
呃,司国忠,原来如此!
怪不得司婆子会带着司国玉回来呢,原来是想要让司国忠替妹子撑腰啊。
可恨自己是个蠢的,竟然没想起这一茬儿来。
依着司国忠的那个孝顺和护短,倒是真的可以替司国玉出头呢。
想明白了之后,岳秋荷绞干了头发,然后躺下了。
因着司国玉和赵哲兄弟的到来,司文豪自然是要给他们腾地儿了,他就跟着妈妈,妹妹一起睡了。
司文豪对着妈妈,妹妹还是很喜欢的,当然妹妹不哭不闹,不尿不拉的时候他喜欢的。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两头都是靠着墙的,所以岳秋荷也不安排他们谁掉下去,至于她的脚展不开,伸出去悬空着,她也不是没法子,找了个凳子放在床边儿,脚伸出去刚好。
毕竟是大夏天的,所以脚露在外面刚好。
从这天起,司国玉就跟这二嫂一起下地了,也不知道司婆子和闺女具体说了些啥,司国玉竟然完全没有偷懒,这可真是令大家伙儿吃惊不已。
难道说,大家这是看错和冤枉了司国玉?
她并不是个好吃懒做的?
就是思萌都一脸玄幻地偷偷问了岳秋荷好几次,
“我大姑不会是被啥脏东西附身了吧?总觉得这不是我大姑呢!”
岳秋荷闻言哭笑不得,只能叮嘱她,
“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让你奶奶听见收拾你!”
“啥脏东西附身”,这显然就不是司思萌能说出来的话,肯定是大嫂子闲着嚼舌根的,不过为了少一桩是非,岳秋荷也只能装作不知。
“二婶,这可不是我说的,我妈说的,不过我也觉得大姑不对劲儿的很,她巴结我奶倒是能说的通,可巴结二婶你干嘛?难道是为了让二叔出面,替她出头?”
果然,哪怕司思萌才十二三,那也不能当成是孩子看待了,农村闺女早熟的很,生活的困苦让她早早地就明白了事理。
“别胡说,这有些话不是你个晚辈能说的。”
岳秋荷一边儿地纳着鞋底子,一边儿对着司思萌道。
她今年也刚开始学着做针线,手工虽然粗了些,可纳鞋底子这种活儿本就不需要多么地精细,所以司思萌一天就没个闲的时候,哪怕是走路手里的活儿也放不下。
大房七口子人的鞋底子,如今可都是司思萌的任务,麻绳勒的她手上全是印子,干的多了,手上全是伤口,可即便如此,陈麦穗也舍不得给她点儿陈年的陈猪油润润手。
最后还是岳秋荷看不过去了,这才弄了点儿自己护手的陈猪油,别的时候倒是不用,就是晚上临睡之前,用温水泡了手之后,再厚厚地擦上一层,这才慢慢地让她的一双手给护了回来。
也是因着这个,司思萌对着二婶更加地亲近了,她的手艺不顶好,可也细细密密地给文豪做了双鞋,虽然都是用边角料黏黏补补的才做好的,可就是这样,也受到了陈麦穗的一顿说教,这个缺心眼的死丫头,就知道巴结老二媳妇儿,也不知道这老二媳妇到底给她灌了什么*汤。
岳秋荷对着司思萌越发地有了好感,东西多少并不重要,可是她的这份儿心意却是难得的很,岳秋荷觉得自己没帮错人。
“二婶,我知道的,不过是在二婶这儿念叨两句,不然我妈那边儿我都不说的,省的我妈又……二婶,二叔是不是快回来了?这赵家也不着急上门,难道姑父还真的要跟大姑离婚不成?”
司思萌觉得自己的年岁足够大了,所以也是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完全不像是个孩子,老成的跟个大人一样。
“差不多了吧,估计赵家也是这一两天就上门的,你姑父肯定是不会跟你大姑离婚的,还有三个表弟呢,他哪里舍得自己的儿子?不过是吓唬吓唬你大姑罢了。也是你大姑自己作的,好好儿的日子不过,也不知她到底想干啥……”
岳秋荷叹了口气,说道。
“只是苦了二婶你了,每天换着花样儿吃喝,就着,大姑还不满意,觉得自己辛苦坏了,家里吃的是粗茶淡饭!”
司思萌也不知道哪里听来的闲话,对着岳秋荷抱不平道。
“随她去吧,反正我问心无愧就是了。养着她们一家四口了,完事了你姑父若是不送来五十斤口粮,我再找他们家说事儿!”
岳秋荷也没想着要惯着谁,这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的人又不只司国玉一个人,她也这样啊。
她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度的人,没道理自己和自家两个娃亏着,让司国玉母子四人喂饱的道理。
所以羊毛出在羊身上,以后赵家自然是要还给自己的。
现在司国玉吃的越狠,日后还的时候她才越肉疼呢。
“二婶这样想就好了,我总觉得您太过面嫩心软,这要是我大姑在我家,别说是这么多天了,就是一顿饭,我妈也的念叨一年!”
司思萌对着岳秋荷吐槽道。
岳秋荷苦笑,也真不完全是陈麦穗抠门儿,只是家家户户就那么点儿粮食,被人多吃一口,自家的老老小小的就得饿肚子,谁能不抠门?
“行了,黑了,收拾了吧,别干了,眼睛要紧,你还小呢,可别再落下什么毛病。”
岳秋荷补好了司文豪的裤裆之后,对着司思萌道。
“好吧,我明天再弄,反正是我自己的,也不着急穿,我脚上这一双,补补还能穿。”
看着两只大脚拇指都露在了外头,司思萌一脸无所谓地对着岳秋荷道。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穷,别说是孩子了,就是大人,谁还没穿过露脚趾的鞋子了?
不过都是旧衣服缝缝补补地再凑合着穿罢了。
大房人多,旧衣服自然也多,现在几个孩子都大了,小时候穿过的衣裳啥的都不能再穿了,陈麦穗也舍不得送人,所以就全都拆了,黏黏粘粘地做成鞋子穿了。
说曹操,曹操到。
昨天晚上岳秋荷刚和司思萌说起了赵家人,赵根生在傍晚的时候,竟然出现在了司家。
他是来接司国玉娘儿几个家去的。
司国玉自然也是想回去的,这些日子虽然住在娘家,可心里头还是惦记着自家的那点子薄家业,好些东西可都是自己两口子打拼下来的,怎么能便宜了外人?
可赵根生不上门,司国玉自己回去么,她可丢不起那个人,所以就只能硬扛着。
现在赵根生来了,司国玉在欢喜的同时也是忍不住地得意了,看吧,你最终还是要求着我回去的!
想想家里老娘的恳求,赵根生直接地对着司国玉的得意来了个视而不见。
当然,他已经决定好了,一定要分家,省的老娘兄弟妹妹几个再受委屈。
至于老二结婚之后,他是不是要带着媳妇儿分出去,那再说。
司国玉虽然蠢,可司婆子却是难得的精明,问了关于赵婆子的情况,问候了赵家人的情形之后,啥话都不说,直接地吩咐自家闺女去收拾东西,然后跟着女婿一起回去。
“国玉蠢了点儿,可她并没有多少的坏心思,你们商量着来,国玉也不是蛮不讲理的,是不是?夫妻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是不是?和和睦睦地过日子,也别让老人为你们担心,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妈说的对,我也知道自己有错,不过是被国玉给气的狠了。”
赵根生想想老娘的吩咐,只能对着司婆子道。
既然人家都痛快地认错了,司婆子还真不能继续揪着不放。
“唉,两口子人过日子,哪里有不吵嘴,不闹事儿的时候,我也知道国玉在这事儿上太过分了些,毕竟那是你老娘,她这样不孝,你气,你恼都是可以理解的。可多气,多恼那也得想想孩子,三个孩子都这么大了,你难道真的要闹的妻离子散的地步去?那样的话,孩子多可怜啊,是不是?”
司婆子在女婿面前倒是挺能拉下脸面来的,既然自家闺女还要跟着人家一起过日子,她这个当娘的又有啥好顾忌的呢?
面子值多少钱,最要紧的还是孩子能得了实惠。
“妈,我也知道我错了,这事儿吧,就让它过去,我以后会和国玉好好儿过日子的。”
赵根生抹了一把脸,对着司婆子道。
看他这样子,司婆子也知道他心里头还不畅快呢,要是司国玉一个处置不好,将来都是隐患。
“唉,咋能说是你的错?我生的蠢闺女,我自己知道,我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我成什么人了?这十块钱,算是给亲家母的营养费,你给你老娘买点儿麦乳精,鸡蛋,肉啥的好好儿补补,年纪大了,可别落下什么后遗症才好呢,要是开药啥的,你就去公社找老三……”
司婆子这里絮絮叨叨地和女婿说了一大堆的有的没的,尽力地替闺女弥补圆转这事儿,生怕女婿心里再有不畅快,以后受罪的可不还是自家闺女。
聊了会子之后,司婆子使人去喊了赵哲兄弟几个回来,看着三个孩子的衣服干干净净,上面烂着的洞也缝补的整整齐齐,显然这肯定不是司国玉的手笔,她懒的要死,对着几个孩子的要求不过是填饱肚子就得,至于穿的干净不干净,衣服上的那些破洞咋样,这都不是司国玉要考虑的就是了。
司婆子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赵根生的表情,笑着解释道,
“嘿,他们二舅母是个好干净的,非得每天给几个孩子洗澡,洗衣裳的,上面的补丁也是你二嫂的手笔。”
“多亏了二嫂了。”
要说对岳家的谁的观感最好,现在肯定是岳秋荷了,她之前借的钱,现在有照顾自家孩子,总之让赵根生更加地感激了。
岳秋荷干完了活,刚到了家门口,司文豪一脸的兴奋和神秘,就扑了过去,
“妈,我大姑父来了,还偷偷给我几颗洋糖!”
司文豪压低了嗓子,对岳秋荷道。
“谢谢你姑父了没?他啥时候来的?”
岳秋荷稍显诧异,不过立即地就调整过来了,对着自家儿子道。
“嗯,来没多会儿,这会儿跟着我奶奶在堂屋聊天呢,好像说是要接了我大姑和赵哲他们回去呢。”
人小鬼大的司文豪消息倒是灵通,表述的也很清楚,对着岳秋荷道。
“好,你的洋糖交出来,妈帮你保管,省的文志和文明又抢你的。”
司文豪本不想上交,可想想不管是文志还是文明,他似乎都不是对手,所以乖巧地就将口袋里的三五颗糖果都交了出来。
岳秋荷看着这种劣质的水果糖,心中倒是挺不好受的,家里穷,孩子一年四季也不一定能吃上几颗。
所以等着庄稼收拾完了,自己也该时候去想法子弄点儿钱贴补贴补了。
她心里头有些不好受的话,司国玉就完全是惊喜了,赵根生这么久没个讯息,尽管她在娘家住的舒坦,可心里头还是疙瘩,各种忐忑,这种滋味儿是真不好受。
一向看着没心没肺的司国玉晚上睡觉时也会惊醒,梦里头都是赵根生要跟自己离婚,虽然这梦是反的吧,可到底还是让司国玉能翻来翻去半天的功夫才能再次地睡着。
而且在娘家住着,一天两天的不成问题,可是时间长了呢?十天八天的,这就很是问题了。
虽然二嫂当面儿上没说什么,可她又不是傻子,难道真的会看不出来二嫂对自己的不喜啊?
现在好了,赵根生来接自己了,这一刻,司国玉终于深刻地感受到了出嫁女的不同。
即便这里是自己的娘家,可到底不再是自己的家了,哪怕在家里住着,可也少了那份儿理直气壮,觉得心里头发虚,没了以往的坦然,果然自己是亲戚了吗?
这种滋味真心是不好受的很。
司国玉的感触别人可是不知道,不过她倒是真的比以往收敛了许多,少了那些跋扈和不孝,这对于赵根生来说,算是意外之喜了。
家里既然来亲戚了,肯定得来顿好的招待亲戚啊,岳秋荷难得的蒸了二米饭,炒了几个菜,里头有鸡蛋,有肉的。
最多的一个菜自然是土豆丝了,用盆盛的,可即便如此,还是被大家哄抢了个一干二净。
马上四岁的司文豪吃多了,撑的走不动道儿了。
司婆子又是好气又是心疼,搂了他在怀里给揉肚子,岳秋荷去自己屋里找了个黑了吧唧,有些发硬的山楂丸给他吃了。
赵家人吃了晚饭之后,趁着天还没黑透,这就要走了。
家里没地儿住,司婆子也不留人,直接地打发了闺女女婿家去了。
倒也不是真的没地儿住,司国庆和王翠凤带着思乐去公社了,他们的房子自然是空着,可王翠凤走的时候将所有的门都给锁上了。
司婆子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撬了人家的锁吧?
对于王翠凤收庄稼的这个时候去公社,司婆子完全是没啥好感,可到底已经分家了,王翠凤又是个孤拐的,司婆子不想自己生闲气,所以直接没问,随他们去,庄稼烂到地里,和自己有啥关系呢?
反正挨饿的肯定不是自己就是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到底司婆子那几天自己跟自己生闷气,满嘴的水泡。
大家只当她是在操心司国玉的事情,倒也没太在意,岳秋荷去村里堂嫂家里要了半碗儿的酸菜给她贴,去去火气,这事儿就算是这么过了。
司国玉一家四口人走了之后,岳秋荷只觉得长长地松了口气,她将堂屋司婆子炕上的被单,司国玉用过的被子,枕头啥的都直接给拆了,然后洗了好半天的功夫,才总算是让被单,枕头啥的恢复了以往的颜色。
司国玉也真是懒出境界了,除了那张嘴她不亏之外,其他的完全不理会。
依着她的话,反正洗也是干净不到哪里去的,早上穿的干净衣裳,可是到了晚上,还哪里能看得出个原来的颜色来?
都是土里刨食的,二嫂你那么讲究干啥?
看着她油头垢面,衣服破破烂烂,脏的看不出来颜色,岳秋荷也是无言可对。
不过在娘家的这些日子里,司国玉也是因为二嫂的这份儿爱干净,不自在极了,总觉得二嫂带着一股子嫌弃地看着自己。
所以司国玉也不得不逼着自己每天去洗澡,最不济也要洗头,洗脚。
以往二嫂也是这个做派,可也没有这么讲究过,现在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谁能受得了?
司国玉回去三四日的功夫之后,在县城上班的司国忠口袋里揣着新鲜出炉的工资,骑着自行车,家去了……
对着自家大妹作出的事儿,司国忠自然是知道的,赵根生之前到了县城,第一时间找的就是司国忠,毕竟县城里他们也没熟人,能找谁帮忙?
司国忠就成了最好的人选,赵根生虽然没说,可不代表赵家其他人就会装聋作哑了。
所以司国忠脸上的尴尬,心中的怒气可想而知。
不过司国忠心中的愤怒可不完全是因为自家妹子的这种行为,他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面子上挂不住才生气的,司国玉你自己作死倒是不要紧,可千万别搭上我!
这是司国忠当时的真切感受,也是因为这个,司国忠在县城前前后后跑路,找人,替赵家人安排吃的,喝的,两三块钱没了,他一个月才能挣多少?自己都舍不得花,凭啥要便宜了这些不相干的人?
司国忠心里不痛快,可还得扬着笑脸儿,这种感觉简直更不痛快了,好吗?
司国忠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了找司国玉好好儿地说道说道,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以后让她自己看着办,少给娘家,给自己添麻烦。
司国忠临回去之前,一毛钱买了二十个最便宜的水果糖揣兜里,想着家去了哄哄儿子闺女的。
当然,哄哄媳妇儿也行。
搭上早班车,司国忠浑然不知自己的这一举一动地吸引住了一个人,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与众不同的魅力……
司国忠到公社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1点了,他熟门熟路地去了公社的卫生院,司国庆刚下班,手里拎着一把小白菜,准备回去煮面条吃的,看见自家哥哥,司国庆脸上的笑容就稍稍地僵了一下。
不过很快地,这抹僵硬就消失不见了,哥俩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司国庆的宿舍。
小两间儿的套房,里间儿是卧室,外间就是客厅,厨房兼备的了,这还是以为司国庆带了家属来,公社特意帮他调的。
三口子人,就算是小两间的房子,可还是窄的有些住不下,东西摆的到处都是,完全就没个下脚的地方。
王翠凤不擅家务,这些琐碎事情基本上都是司国庆做的,男人么,又能整齐到哪儿去?
司国忠心中直撇嘴,老三也真是太惯着媳妇儿了,宠上头了他就知道厉害了。
吃了人家的饭,还嫌弃人家盐搁多了,说的就是司国忠。
好在他也知道好歹,不过是心中嫌弃,脸上没带出来就是了。
司国忠临走之前,司国庆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五毛钱,说是让二哥捎回去,给咱妈。
既然是给老娘的,司国忠也不跟弟弟客气,拿了钱,骑着自行车,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