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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赵翼遥还想忍着点脾气的,他知道她是在躲自己,大丈夫要能屈能伸,这是女人们的小性子,不能操之过急,一定要好言好语,一定要温柔想问。
可哪知,她就有本事挑战自己的极限,已经明显醉了不说,居然还问自己是哪位?
“你说我是哪位?”,赵翼遥带着火星子的话相关都关不住了。
估计对方还是没反应过来,说不定还看了看手机,因为好半天,对方嘿嘿了两声才道:“哦,是老赵啊?你有何贵干呐?”
“你什么时候回来?”,赵翼遥咬肌绷得紧紧的。
“啊?哦,我不回来啦,我也要学你,我不回来了,你那次不就没回来吗?我等了你一夜,我再也不等了,我也不回来了,不回来了,不等了……”,陈嘉月开始还大声的嚷嚷着,后来声音就慢慢得小了下去,变成了喃喃自语般的低吟,最后赵翼遥只听到她不停地说着不回来了,不回来了。
“你在哪?”,赵翼遥本来还是一个充满了火气的热气球,突然一下像被人在热气球上划了一刀,里面的火气泄的一点不剩,想要的质问再也质问不出来了。
不用说她肯定喝醉了,赵翼遥听到的喃喃自语,心也像被那刀子划了一下,他任她嚷嚷,任她低声抱怨,这还是重遇以来,第一次听到她主动提起过去,然后却是在醉了之后,而且想起的也是最后那段不那么美好的时光。
其实他们快乐幸福的时候比痛苦的时候多多了,不过也许正是结束的太迅速,尽管时间短,然而伤口却更是深可见骨吧。
他现在什么火也没了,只想知道她在哪?他只想在这一刻呆在她的身边,他见过她所有的样子,却从没见过她喝醉了的样子,过去自己把她保护的太好,从没让她有机会喝醉过,可现在她却在离自己不远但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借着酒意向自己展示了她曾经的痛苦和脆弱。
对面好久没了声音,但在有些吵杂的背景音里,赵翼遥还是捕捉到了那一丝浅浅的呼吸,他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温柔的又问了一遍:“你在哪?”
“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就回来了”,片刻后,现在习惯的有些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
陈嘉月揉了揉有些发疼晕乎乎的脑袋,懊恼自己刚刚一时大意,本来有点醉意,突然听到他的声音,一下错乱了身份,只是自己那时候都没抱怨过的,怎么刚刚面对他却不由自主的就抱怨了呢?有的脆弱她不想被任何人看到,特别是他。
幸好刚刚一阵风吹来,让自己原本发热的头脑,一下清醒了过来,现在已经是很多年后了,再也不是那时候了。
不等他继续说话,陈嘉月挂断了电话,她愣愣的看着还没有暗下去的屏幕,上面依然是自己和儿子的自拍照。
她在心里喃喃道:“我们已经离婚了,分开了,如今我们只是比陌路好一点的熟悉人而已,除了孩子这个纽带,其他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
就在她还在对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时,已经暗了的屏幕重新亮了起来,还是那人,陈嘉月久久的看着那个名字,曾经只要一看到这几个字,心里就会涌起丝丝甜蜜和自豪,她会在心里无比骄傲的跟自己说:“看,这是我男人”
而如今再看到这几个字,却早已没了那些悸动,只有淡淡的苦涩。
电话断了又响了,陈嘉月还是接了,她听到他固执的问:“你在哪?我来接你”
我在哪?陈嘉月心里冷笑了一声,心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什么人呐?我才不用你接呢。
陈嘉月一手捂着额头,用自认为无比清醒的声音道:“今天陶陶过生日,已经快完了,我等会儿自己回去”
对方沉默了片刻,还是固执道:“你在哪?”
“妈/的,你复读机吗?我在哪跟你有关系吗?有关系吗?你还想管我不成?别忘了我们早就离婚没关系了”,陈嘉月暴躁了,本来今晚心情都不好,借酒消愁,愁没消到,反而还结出了更多愁。
“你喝醉了”,对方面对她的暴躁,居然一点不介意,仍然从容不迫,不急不缓的说道。
“谁给你说我喝醉了?我清醒得很”,陈嘉月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不得已朝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喝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是清醒的”
“那我喝醉了行了吧?说明我是清醒的了吧”
“你看你自己都承认喝醉了吧?我来接你,乖,说你在哪?”,对方用温柔无比的低沉嗓音蛊惑道。
陈嘉月张了张嘴,差点就说出了自己的位置,但理智还是在最后关头冲破了他的蛊惑,然后她气愤不已,又想使过去的手段来哄骗自己,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个王八蛋,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说话?”
“好,好,我是王八蛋,今晚就让我来接你好吗?我不放心”
“谁稀罕你放心不放心了?”,陈嘉月一点不领情,然后恶狠狠道:“不许再给我打电话”,说完就把电话狠狠的挂断了。
陈嘉月盯了电话片刻,果然那厮没有再打过来了,陈嘉月呼了一口气,瘫倒在了沙发上,自己喝得有点多,借口去了一趟洗手间,就在大堂的等候区的醒醒酒,他们里面气氛还正浓玩得正嗨呢,陈嘉月感慨自己可能真的老了,跟他们一群年轻人是拼不起了。
陈嘉月收好电话,刚准备继续闭目养神,微微一侧头居然发现自己左斜后方坐了一个人,明明自己过来坐的时候,这里一个人没有啊,再定睛一看,居然是舒薄洐。
“你,你怎么出来了?”,见舒薄洐抬头笑着看向自己,陈嘉月结巴的问道。
“那你怎么出来了?”,舒薄洐不答反问道。
“呃,人老了有点折腾不起了”,陈嘉月有点心虚,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坐那的,那岂不是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事都被他听到了?
“哈哈,你都算老了,那我岂不是老的不成样了?”,舒薄洐爽朗的大笑道。
“不会,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嘛,男人三十才一枝花”
“那你想要这支花吗?”,突然舒薄洐就正色道。
“这一点都不好笑,舒医生”,陈嘉月微微一愣,四两拨千斤的回道。
“我可以借给你用用啊,可以见神杀神见佛杀佛的哦”
陈嘉月还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反而噗嗤一声就乐了,笑道:“是不是还有镇宅辟邪的功能啊?”
“可能有的吧,这个目前还不知道,或者你可以带回家试试?”,舒薄洐也弯了眼。
“算了,我这人一穷二白的,既没宅子可镇,也没邪可辟,多谢美意啊”,陈嘉月回头朝后面挥了挥手。
“但至少可以帮你避开你不想见到的人”,陈嘉月听到后面传来了那个依旧好听如初的声音。
陈嘉月惊了一下酒意也去了大半,回头有些讪讪道:“你都听到了?”
陈嘉月不愿跟任何人提起过去,也不想任何人知道,她不知道是怕丢脸,还是想逃避。
“没都听到,不过申明我不是偷听啊,我正想给你打招呼时,你电话就响了,然后你就暴走了”
“呃,让你见笑了啊”,陈嘉月只有挠了挠头,这里是公共区域,自己打电话没控制音量确实不能怪别人偷听。
“我的提议怎么样?”,舒薄洐摇摇头追问道.
“不怎么样”,陈嘉月撇了撇嘴,那厮不是这样就能避开的,她只得回头无奈道:“舒大医生,你能别拿我消遣了吗?”
“我没有拿你消遣,那天我说的是认真的,今天也还是认真的,你值得被所有人温柔以待,而我想只有我一个人代替那所有人”,舒薄洐突然起身坐到了他旁边,盯着她无比认真的说道。
“我,我,我——”,陈嘉月的酒意彻底醒了,她有些慌张的躲避开了他的眼神,她从来没发现他眼镜背后居然有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漆黑如墨,特别是当他专注的看着你的时候,仿佛里面蕴含则一个巨大的磁场,让你不由自主的就被吸了进去。
舒薄洐说自己没有偷听,其实还是有点心虚的,因为他完全可以走开,但是他没有。
他早就发现,陈嘉月今晚心情不好,见到她起身出来,稍后他也跟着出来了,然而没看到人,等他从洗手间出来时,就看到了她一个人坐在大堂的一角落,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嘴还在微微动着,姣好的侧脸上布满了无以言状的悲伤,他想知道她怎么了?他甚至想伸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浓重的化不开的悲伤,于是他脚步不受控制的过去了。
只是她一直没有发现自己,一直就那样微微的低着头,修长的脖颈弯出一道好看的弧线,然而离得越近那种悲伤弥漫的感觉越浓,好像一靠近她,自己也会情不自禁的生出一丝悲哀来。
他正张口想要打招呼,想把她从这种悲哀的氛围中拉出来,就看到她接起了电话,想要极力表现得正常的说了两句,再然后,她突然就爆了一句粗口。
接着就是她近乎歇斯底里的质问,可能因为喝了点酒,她一点没控制自己的音量,没有刻意的保持自己的形象,她就那样继续带着一脸的悲伤连连地质问对方。
从她的话里,他能推测出电话那头是她的前夫,他稍稍退开了些,坐到了离她稍远的后方,看着眼前那个甚至有些单薄的身影,他心里莫名的就对她前夫生出了一丝恨来,这么美好的女孩子,你怎么舍得让她有如此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