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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两个还未走出多远,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声音传入心里,无端端的就令她喘不过气来,压迫的紧。
玉奴停下步子,慢慢转过了身,对着他福了福身子:“将军。”
低眉顺眼,语声轻柔,探不出喜怒来。
魏光禹在她身前站定,先是警告的瞥一眼臭小子,稍后才皱眉道:“本将与你说过多少回?如今看来,你是左耳进右耳出,一次都没有听进心里。”话到最后,他语气重起来,“日后别再去子峰院里,你需记住这药膳并不是子峰要替他做,自始至终皆是本将的意思。”
话罢,便冷淡的拂她一眼,随后甩袖离去。
玉奴这才松开捂住弟弟耳朵的手,她见弟弟绷着小脸,小小的拳头攥得死紧,心下便不由得开始担忧。
她蹲下身子,摸着他的头,与他平视:“小锦莫怕,将军既不准咱们日后再去,咱们就老老实实待在自个的院子里,他是个喜怒无常的人,能忍便忍,别去招惹他。”
玉锦自然知道,他慢慢松开小拳头,明白对方是威赫赫的权贵,自己与姐姐则又是身份低微的下等人,每每看见姐姐、梅公子与萧大人对他那样恭敬时,他心里就有数了。
他抿了抿唇,抬起小手去轻抚姐姐蹙起的眉头,小声而坚定的道:“姐姐莫要皱眉,小锦长大后一定会保护好姐姐。”
玉奴一下便笑了,她站起身,牵起他的小手继续朝前走,边走边轻声回道:“姐姐等着你。”
若是不去多想,单说如今这种日子她已是十分满足。
往日在长公主府时,她最大的心愿便是每月放假的那一日回去看弟弟。而今小锦已被将军送到自己身边来,日日都能瞧见摸见他,在梅公子与萧大人的照顾下,他昔日那副病弱的小身子已经改善太多,话虽还是不多,但总是能够顺畅的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瞧见他一日一日的好起来,她便足以满足。
只是一想到好好的开蒙被那人搅合没了,玉奴便不免轻叹一声气,觉着遗憾可惜的紧。她又不识字,她若是识字,也不必大老远的去求梅公子教导,早也亲力亲为了。
心里想着,她便低眸看一眼一脸稚气的弟弟,觉着下回再见他时还是要想想如何讨他的欢心,求他专聘个教书先生进来算了。
……
当日晚间,魏光禹再次出现在莺鸣馆。
不知怎么地,白日里玉奴就猜中他会来,只是她心里有气,不太想搭理他,便侧过身子,闭着眼假寐。
魏光禹何许人也,一眼就看出她在装睡。他心里先是微恼,正欲一手将她拎起来时,手掌到了她的颈边却又顿住,改作捏起她一小撮的乌丝,一本正经的去挠她白玉一般的颈子与耳垂上的嫩肉。
玉奴生来就畏痒,因此几乎是一瞬,她便不得不“醒”了过来,她看着榻前立着的男人,屋里昏黑,瞧不清他的脸,只能瞧见他高大如山的轮廓,隐隐的就又令她倍感压迫。
“将、将军,是将军吗?”她声音极轻,倒真有些睡后的懒倦。她夺过他指间的发丝,支着胳膊靠坐在床头,并不打算落地。
黑暗中,魏光禹眉头一拧,语气有着淡淡的不悦:“知道本将来了,你竟还敢装睡?”
玉奴听得心里一紧,强行镇定下来后,方回:“玉奴不敢,玉奴的所有都是将军给的,怎会敢有意触怒将军……”
“本将看你胆子不小。”他声音含威,命令,“你这是何意?是打算赖着不动?再不下来别怪本将在此就办了你。”
玉奴慌得连忙套上绣鞋落了地,披着罩衣,急声道:“将军息怒,玉奴只是身子上有些不舒坦。”
魏光禹伸手自然的将她揽进怀里,闻言便低头,手指捏着她尖尖的小下巴,忍不住再度皱眉:“怎么本将每回过来你皆是这一句?你就这般不愿伺候本将?”说着拍了拍她的小脸,语气较之方才更显不快。
玉奴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她抓住他拍打自己脸颊的手,急忙解释道:“求将军莫要误解,根本不关将军的事,全怨玉奴自个身子骨弱,每每都败了将军的兴……”声音里难掩委屈。
魏光禹这才舒展开眉头,下一刻他将她拦腰抱起,出了莺鸣馆。
玉奴抱着他的颈,将脑袋搁在他宽阔的肩上,轻轻阖上了美目。
就当她以为他又要抱自己去静摄堂行那事时,不想却被他抱到了观景楼。
玉奴有些吃惊。
如今已是快入五月,气候正好。
观景楼拢共有三层,魏光禹抱着她来到三楼,推开四面的窗后,便有皎洁的月光倾泻进来,照亮了原本昏暗的环境。
他抱着她来到一面窗边,将她放在地上后,便自身后压了上去。
玉奴尚未反应过来,裹身的衣裙便已落了地,赤条条的被他压在窗框上,承受着他野蛮的冲撞。
她根本就不敢睁开眼睛,紧紧抓住他握住自己腰肢的大掌,生怕自己会被他撞得破窗跌下楼去。
……
魏光禹吻着她的雪颈,见她呼疼,他便将她翻过身来,抱着她来到了中间的圆桌上,再次压了上去……
也不知过去多久,直到胸房一烫时,玉奴方自他身下解脱出来。
她已经骨酥身软,半点力气都无有,只有任他为自己穿上衣裙后,搂在怀里继续揉搓。
前后也算与他相处了这般长时间,玉奴算是有了丁点的了解他,晓得这个时候是他待自己态度最好的时候,因此便把白日所想之事,向他道了出来:“求将军发发慈悲,玉奴就只得小锦这一个弟弟,不求他日后出人头地,但好歹让他能够识文断字,晓得事理些。”
魏光禹倒无意外,他是知道这小女人十分疼爱她那弟弟的,更加知道那臭小子就是她的命根子。
又想近来朝中总有人弹劾自己,他一怒之下便甩手不干了,导致近日来整日的无所事事,枯燥乏味的很,寻点事做做倒也不错。不由就道:“这事好办,交予本将来教就是。”
玉奴听后轻“啊”一声,只当自己听错了,她求证道:“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这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魏光禹只当她是不信自己能行,因此不快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将何时骗过你?”
玉奴依旧有些不信,她小声道:“将军公务繁忙,玉奴担心……”
魏光禹直接打断她的话,沉着脸:“本将说行就行,你就别再多言。”
他语气一重,玉奴便不敢再吭声。
安静一会儿,魏光禹到底又说:“日后本将说话,你就是只管道是,别再三番五次的惹本将生气,可记下了?”
玉奴愣了愣,才呐呐点头:“是,玉奴记下了。”
魏光禹便用指腹摩挲她的小脸:“你不甘心?”
“不、没、没有,玉奴不敢。”玉奴惊地忙回,“将军说的皆对。”
魏光禹便冷哼一声,抱着她慢慢下楼:“本将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本将亦说过日后会好好弥补你,但前提是你要乖顺听话。”
他这一说,便又令她忆起那日被他送人一事,心口便钝钝的疼起来,抿住唇不再吭声。
许是察觉到她的异样,魏光禹声音不觉缓和一些,他道:“你莫要胡思乱想,本将说出口的话决不食言,绝无下回。”
玉奴闭上眼睛,仍旧没吭声。
……
翌日,玉奴便带着弟弟去了静摄堂。
想到将军的喜怒无常,玉奴心下就不由担忧。快要走到书房时,她便停下来叮嘱弟弟:“一会儿不论将军说甚,小锦都要点头应是,记住决不可与他对着来,知道没有?”
玉锦不愿见姐姐担心,自是点头。
魏光禹早在书房候着。
见这姐弟二人慢慢吞吞的步进来,眉头便已经皱得老深,他拿着一枝竹条子敲了敲桌案,不悦道:“念在今日是头一回上课,本将便饶过一回,下不为例,若再敢迟到,便等着吃竹条子。”
不妨一进门就听见这一句威胁之语,令原本就心惊胆战的玉奴一时更加忐忑起来,不敢迟疑,带着弟弟便朝他见了礼。
见此,魏光禹方略有缓和,指着臭小子道:“你,近前来,将往日在梅延峰那处所学都给本将背背。”
玉锦便上前摇头晃脑的背道:“人之初,性本善……”
小男娃稚嫩干净的声音在书房里盘旋,玉奴紧张且自豪的听着。
只是,到了一半,玉锦突然憋得小脸通红:“……父子恩,夫妇从,从,从……”
魏光禹板着脸,敲了敲桌案:“从什么?”
“从……从……”玉锦紧紧攥住小拳头,气馁的垂下头。
竹条子重重一记敲在案上,魏光禹怒:“从什么!”
玉奴吓得脸白,忙近前道:“将军……”
魏光禹瞪她一眼:“本将正教学生,你走开。”
玉奴并不敢走开,她两手放在弟弟肩膀上,低下头安抚他:“小锦别急,再想想,从……从什么?”
玉锦抓住姐姐的手,泄气的摇了摇头,他想不起来了。
看着姐弟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话,魏光禹便再次一敲桌案,对着小女人道:“你出去,别妨碍本将教学生。”
玉奴犹豫,她不放心将弟弟独留在此,正欲开口婉拒时,不想对方便带着警告意味的瞥来一眼,她不敢触怒他,便只有悬着心退出去。
小女人一走,魏光禹便道:“是父子恩,夫妇从,兄则友,弟则恭……接着背。”
经他一点,玉锦便一下想起来,顺着背下去。只是,刚背顺了两句,他就又卡住了,他挠了挠头:“……小学终,至四书。论语者,者……者……”
魏光禹此刻真怒了:“手伸出来!”
玉锦一惊,迟疑片刻到底伸出小手,想着姐姐说的不可逆他,那他就不逆他吧。
竹条子正要落下时,玉奴便一下冲进来,牢牢将弟弟护在身后,她声音有些发抖:“将、将军,他还是个孩子,耐心教教就会了,梅公子都是……”
魏光禹脸色微沉,截住她的话:“梅延峰都是如何?”
玉奴不傻,敏锐的觉出不能在他跟前提梅公子的名,因此急忙改口:“梅公子不如何,玉奴的意思是凡事不可急于求成,耐心着点就是……”
哪知魏光禹听后更怒:“本将一向耐心有限,本将命令你立刻走开,慈母多败儿,本将看你是慈姐多败弟!赶紧让开!”
玉奴仍旧不肯让开。
魏光禹忍无可忍,上前就一把将臭小子拎小鸡一般拎起来,使他悬在半空中正欲抽一竹条子时,却不想在此时小女人又不管不顾的扑上来,最终这一竹条子竟扎扎实实落在了她的身上。
玉奴咬着牙,牢牢将弟弟护在怀里,红着眼圈儿:“走,咱们不学了!”
话落,牵着弟弟就跑。
留下魏光禹一人愣在原地。
好半晌,他方回过神来,下一刻便恨的一脚踹翻了桌案,愤愤在想。
本将好心好意教导你弟弟,你竟是这样回报本将?不知好歹的小蹄子,看本将日后如何收拾你!
他扔下竹条子走出书房,喊过萧寒,觉得此刻自己很有必要与人打上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