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少年意气

药丸居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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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不过两米的空中,以硬币作为媒介挪转腾移,只有预判到对方位置,然后在对方不能防守的角度出招,才能克敌制胜。

    在刚刚开始的一秒之内,近百枚硬币在空中翻飞,基本无法预测对方可能出现的位置。董剑鸣并没有深思,他随意的选择一枚硬币,以防守姿态现身,随后迁跃到另一枚硬币上。

    老鼻头的选择同样如此。

    直到三秒之后,大部分硬币落地,战斗才激烈起来。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置换最外缘的硬币,并逐步放弃了防守,转而偏向进攻。

    有时候,他们选择的是相对距离最远的硬币,便只在空中停留一瞬,向下一个位置闪现;有时候,他们选择的是相对距离最近的硬币,一现身就被对方的身影占据了视线,这时候比拼的就是反应速度。

    董剑鸣才十七岁,他的反应速度极快,每次都是他抢先进攻;老鼻头快要五十岁,有着丰富的经验,往往他的大脑还没做出指令,身体就自动选择了最佳的防守方式。

    这一来二去之下,两人各有输赢,胜负难分。

    第五秒钟,绝大多数的硬币已经落地,仅仅只有四枚硬币在空中飞旋,董剑鸣微微一笑,他的机会来了。

    四枚硬币同时一颤,以一道违背物理原则的轨迹突然出现在天空的一角,与此同时,两个人和两道影子出现在硬币原先所处的位置。

    老鼻头一惊,眼前一阵闪动,只见董剑鸣的影子一拳当胸打来,他连忙竖掌在胸,往侧边一掠,想要格开这拳;紧接着,他自己的影子一脚踢向他的左腰,他慌忙勾起左腿,想用大腿挡下这脚。

    董剑鸣笑得更加灿烂,他毫无花巧的一掌拍去,自己把自己扭成一条麻花的老鼻头哪里还有抵挡之力,被这一掌砸在额头。

    他嘴里“哎呀”一声,脸上却露出笑容:“上当啦!”

    先前影子结印击败了红蓝长老,是因为异能的关系,影子只是发动异能的媒介,它本身并没有攻击力。

    正如刚刚,两道影子的一拳一脚看着杀气腾腾,其实没有半点质量,它们即便触碰到老鼻头的身体,也只是在他身上覆上一层阴影而已。

    有质量的,是董剑鸣自己击出的一掌。倘若他没有留情,在掌上附着大量念力的话,这一掌势必要打断老鼻头的脖子。

    董剑鸣收掌而立,问道:“毕叔,我合格么?”

    老鼻头笑道:“优秀!优秀!你有这样的异能,还有这样的心机,我就放心啦!往前去吧,吴家小子在等你。”

    董剑鸣稍稍点头,迈步跨过不争坊,走向最后的不比坊。

    他看着蓝火下孤立的人影,目光逐渐变得锐利。

    ……

    ……

    “真的是强。”

    小木屋的阳台上,仇东摸着下巴说道。

    “复制异能不算惊人,但他操控的影子竟然也能使用异能,这……”秦刚摇了摇头,“要是人数够多,成千上百个影子一同使用异能,未免太吓人了。”

    仇东接着说道:“这董剑鸣看起来比吴洋强一些。”

    其余人都是默默点头,陆薇颜的脚尖不耐烦的点着地面,皱眉说道:“为什么这么着急的下结论?我不认为吴洋比他弱。”

    秦刚微微一愣,笑道:“这也不是我们胡说,董剑鸣的异能摆在那里,的确非常出色。再者,董剑鸣既是旧人类又是新人类,吴洋却不是新人类,输了也不丢人。”

    仇东一脸严肃,两眼直直的瞪着陆薇颜,厉声说道:“薇颜丫头,我警告你!平时你们干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管不着,但现在是非常时期,那些叛徒随时可能造反,你可不能怀孕!”

    “闭嘴!”陆薇颜声寒如冰,“你才怀孕!”

    秦刚连忙摆摆手,阻止两人争吵。

    ……

    ……

    嘉兴路上,不比坊下,吴洋居高临下的站立,俯视着董剑鸣;董剑鸣不卑不亢,睥睨着吴洋。

    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沉默。

    三位长老走上不比坊,站在两人之间,除了老鼻头之外,另外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看。老红头说道:“剑鸣,你已经来到了第三夜,击败吴洋,你就是下任嘉兴路老祖。老祖一位,意义非凡。按照百鬼夜行的规矩,你得择选三个嘉兴路的居民,成为辅佐你的红衣长老、蓝衣长老和布衣长老。”

    董剑鸣看着他们:“你们三个不就是长老么?”

    老蓝头寒着脸说道:“不要说笑!我、老红头还有老鼻头,是辅佐吴洋的三长老,吴洋未死,我们怎可侍二主?”

    董剑鸣稍稍点头,开口说道:“你们误会了,我不想当老祖,吴洋永远是嘉兴路的扛把子。我要求百鬼夜行,不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证明——我董剑鸣,比吴洋强。”

    三位长老一愣,老蓝头大怒,厉声呵斥道:“放肆!嘉兴路的规矩岂能当儿戏!”

    不等董剑鸣开口说话,吴洋抢先挥舞祖刀,斜指向地:“老蓝头,退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可他……”

    “休口!”吴洋语气中带着稚嫩的威严,“他的无知和猖狂,我来矫正。”

    老红头摇了摇头,拉了拉老蓝头的衣袖,三位长老走下不比坊。

    老蓝头兀自生气,板着脸不说话,老红头却乐呵呵的说道:“你瞧瞧他们,像不像早五十年的我俩?”

    老蓝头抬头看去,吴洋和董剑鸣依旧没有动手,只是站着。

    两人努力的用眼神恐吓对方,竭力挺直的脊背中透着少年人特有的对整个世界的不屑、对所有其他事物的轻蔑。

    事实上,这场战斗有什么意义可言呢?

    百鬼夜行是为了争夺老祖之位,董剑鸣却不想当老祖,那么他杀过两座牌坊,吴洋大半夜不睡在最后的牌坊下等待,又有什么意义呢?

    既然不论是谁输谁赢,都不会改变什么,那么这场战斗有什么意义呢?

    对成熟的大人来说,的确没有意义。

    但对两个十七岁的少年来说,这是一切,是全部,是整个人生。

    董剑鸣对吴洋说:“要是我输了,我就认同你。”

    寻常人听了,恐怕会笑出声来。但吴洋并不觉得好笑,他严肃并且认真的对待这句话。对方那毫无价值可言的“认同”,是象征他们最大荣耀的勋章。

    所以他们谁也不会退让,哪怕半寸。

    老蓝头看着看着,突然摇头一笑。他立马又咳嗽一声,嘴里不屑道:“无聊!”

    吴洋将祖刀扛在肩上,一挑眉说道:“要是累了就回去,明夜继续也是可以的。”

    董剑鸣轻蔑一笑:“对付你并不需要休息,我会用足够让你绝望的力量,干净利落的击败你。”

    吴洋比他更不屑:“我只是不希望疲劳成为你失败的借口罢了。”

    董剑鸣不再废话,他额上红月闪动,双眸一片绯红,意图复制吴洋的异能——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看到了一个少女。一个站在吴洋身边的、穿着绯色浴衣的少女。

    阿绯眨了眨眼,看着董剑鸣投向她的、震惊的视线,也被吓了一跳。她往前飘了一段:“小董小董!你看得见我了?”

    即便冷傲如董剑鸣,也忍不住后退一步:“你……”

    阿绯极为激动,她一下飘到董剑鸣的眼前:“我是阿绯,你记得么?吴洋跟你说起过我的!”

    “这……”董剑鸣下意识的伸出手,想去触摸阿绯。但他修长的手指无法触及她,只是穿过她的身体。

    “摸不到的。”阿绯笑了,露出两个酒窝,“因为阿绯已经死了嘛。”

    董剑鸣看着她的笑靥,收回了手掌同时收拾好情绪,他露出了善意的微笑。他看着阿绯,庄重的说道:“阿绯你好,以前经常听吴洋提起你,我还以为是他犯浑。”

    “不用这么拘谨啦!”阿绯大大咧咧的拍他的肩膀,小小的手掌在他身体中一进一出,“阿绯早就想跟你说说话了,毕竟是老朋友了嘛!”

    “阿绯!严肃点!打架呢!”吴洋皱着眉,“好好的气氛全被你破坏了,打完再聊行不行?”

    董剑鸣一个头两个大,他伸出手:“等一等。吴洋,我没有感受到力量的增长,也感受不到元素的召唤,你的异能是什么?”

    “就是阿绯。”吴洋回答。

    “不……不可能……”董剑鸣说道,“你应该是强化系的异能,你小时候力气大得能打死牛,不是异能难道是你吃饭长的?”

    “就让我来告诉你,阿绯的正确用法吧。”吴洋戴上狐狸面具。

    “小董,看好了!”阿绯化身成一道乳白色的光流,从吴洋的额头进入他的体内。

    吴洋的力量,在此刻暴涨。

    他把祖刀插在地上,赤手空拳的走上前去:“听说你的异能是复制?造个阿绯出来玩玩啊?”

    董剑鸣咬着牙。

    吴洋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他全速奔跑,全力挥拳!

    在异能的加持下,吴洋这一拳不是一般异能者能够抵挡或者闪避的,更何况是一个只会操弄影子的异能者。

    董剑鸣毫无意外的被打了结结实实,他螺旋飞舞,他翻滚旋转,他从嘉兴路这头起飞,在嘉兴路那头降落,又一路滑过铜锣,滑到777局的小木屋下,摔得是七荤八素、惨不忍睹。

    吴洋仍然保持一拳挥出的姿态。

    小木屋阳台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唯独陆薇颜捋了捋头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