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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是在银天大酒店斜对面的一家豆浆店吃的,边吃边聊中,得知男洋人叫亚当斯,女洋人叫莫妮卡,两人都是加拿大温哥华青年芭蕾舞团的专业舞蹈选手,此次是随团来参加2038中国昆明国际文化旅游节的,前天旅游节刚刚落幕,舞团已经回国,而他俩则暂时留了下来——明天在海南三亚将会举办一场海天盛宴,他们先前就已经接到了举办方的邀请函,届时将在宴会上表演两场双人芭蕾,三天后再回加拿大。
看对方在国内呆不长,而且又是送衣服又是请吃饭的,我跟藏绫也稍稍显示了诚意——将真实姓名坦诚相告,并顺着一开始的思路编织了谎言:彼此都是有家室的干柴和烈火,偷情已久,但这次不知怎么搞的竟然被藏绫老公觉察出了苗头,跟踪而来,差点在房间里被堵个正着,衣服没来得及穿、手机钱包没来得及拿就慌不择路跑了出来,在汽车里躲了一宿。
对此亚当斯热情地帮忙分析了一把,认为藏绫应该请专业人士检查一下手机,看看是不是被安装了定位追踪仪器,他说这种行为在加拿大和美国很流行,因为夫妻之间离婚涉及到财产分割,抓到配偶偷腥证据的话将来在法庭上就几乎立于不败之地了。
说者虽有心,听者却无意。
吃完早餐,我和藏绫表示走回去就可以了,反正也就半条街的路途,但亚当斯和莫妮卡体贴入微,非要坚持开车将我们送回银天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而正是两人的热情行为让我和藏绫躲过了一劫!
别克刚刚驶进停车场拐了个弯,前面就出现了几盏耀眼晃闪的警灯!我顿时大吃一惊,刚要匆忙伏下身子时,就听藏绫沉声叫道:“不要过去!他们是来抓我们的!”
莫妮卡反应非常迅速,立即一打方向盘插进了旁边的停车空位,低头伏在方向盘上望着那边——就在我们偷来的丰田车旁边,赫然停了两辆警车,几名制服警察正拎着刚从车内搜出来的潮湿警服、捏着对讲机向总部汇报着情况,而一名停车场保安正手脚比画着描述人的外貌特征,看样子是在说我和藏绫!
亚当斯和莫妮卡看着警察手里拎的警服觉出了不妥,对望一眼,回过头来默默地看着我和藏绫,似乎在等待我俩合理的解释。
车内一阵沉默,过了良久藏绫才点点头说了声“SORRY”,操着熟练的英文告知了我俩的真实身份——刚刚越狱的囚犯!而且此时此刻非常需要得到他们的帮助!
或许是藏绫的真诚话语打动了亚当斯和莫妮卡,或许是两人没有感受到我和藏绫的威胁性,也或许是欧美人种血管里天生流淌着爱冒险、爱刺激的血液,他们竟然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只轻轻喊了几声“噢,卖糕的,这是蒸的吗?”便答应了藏绫的请求,直接驱车驶出地下停车场,向G108国道方向开去——亚当斯说现今最好是跟他们一起走,到了足够安全的地方再下车。并提醒今后尽量少偷车,现在很多轿车都安装了GPS卫星定位系统,失主报警后警察一找一个准!
惊魂稍定后,我当即表示要跟他们一起去海南!藏绫猜到我一定是想去拿回手表了,当下也就没有反对。
见我们采纳了建议,亚当斯显得很兴奋,打开了车载摇滚CD手舞足蹈起来,倒是莫妮卡显得很细心,说现在路上肯定设置了关卡,你们这个素颜样子肯定会被发现的,还是先化个妆吧。
莫妮卡的行李箱内有现成的化妆品,给藏绫化了个看不出真面目的浓妆,却给我化了个小丑妆,为了不让人起疑心,她和亚当斯也配合着在脸上涂抹了一层,并且统一了口径说是去参加化妆舞会的。
途中两人不可避免地问起了我和藏绫所犯之事,我俩不约而同地以“冤”字当头,大诉苦情,听得莫妮卡感慨连连,说你们中国大部分囚犯都是被那些所谓“神探”刑讯逼供冤枉的,没直接判死刑枪决已经是大幸了。
车辆行至G324和G320交界处时果然遇上了警车路障,我和藏绫的心也一下子吊了起来——倒不是怕被警察瞧出端倪,而是担心亚当斯和莫妮卡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逮住机会突然求救!
但最终两位外国人的真诚表现印证了中国人的一句老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看来外国人、尤其是欧美人在中国境内还是非常有地位的,护照加上国际驾照和大使馆签发的通行证直接就让警察放了行,连车窗都没被要求摇下来!
怪不得董苏铁了心要移民!
经此一事后我和藏绫算是对两位外国友人彻底放下了心,在车辆开上高速后就心情放松塌实地沉沉睡去,莫妮卡估计是从后视镜里看到我俩困了,适时调低了CD音量……
……
进入海南境内已是第二天早上,到该分手的时候了,亚当斯和莫妮卡像是完成了一项神圣而伟大使命的英雄,带着一脸的自豪与得意,跟我和藏绫分别拥抱致意。
看着对方眼里的依依不舍,我心里生出了莫名的难过:毕竟四人萍水相逢,分处地球两边,今此一别或许从此不会再相见!挥手致意时,妆容早已洗去,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离别的惆怅,莫妮卡甚至隐隐红了眼圈,站在车旁强颜欢笑时对我们大声喊道:“林!藏!上帝保佑你们!”
亚当斯则踮起脚尖在车前行走着芭蕾舞步,两手挥舞着叫道:“欢迎来三亚看我们的表演!”
晨风里,别克车缓缓启动,开出了足足三百米后又停了下来,两边车窗里伸出了胳膊在不停地挥舞着,挥舞着……
我一时无语凝噎,再看藏绫,已是别转了头在眼角轻轻一抹说道:“风好大,走吧。”
……
抵达文昌花花旅馆已经中午,我也没事先打招呼,直接上楼找着了光头膘,这厮正一手鸡腿一手酒杯独自斟饮,一见着我顿时手里一抖,酒水泼了一桌:“林……你……越、越狱……了?”
“你说呢、膘哥?”我大大咧咧地走进房间招呼藏绫坐下,从盘子里抓起一只鸡腿撕咬了一口问道,“阿花呢?”
光头膘腮帮子鼓着一口鸡肉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看藏绫,艰难吞咽了一下喉咙不答反问道:“她……也越狱的?也人妖?”
“哎呀,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瞧你那熊样!”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再次追问道,“阿花呢?我找她有急事!”
那天半夜里在医务室的时候,我拿谈丰华的手机打电话吩咐阿花了,让她去董苏另一个家里找手表,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有没有得手。
“你怎么老是当着别人面找我老婆呀?我好歹也是文昌的大哥级人物,给点面子不行啊?”光头膘大为不满地抱怨一番,从兜里掏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喂,还在不在接客啊?哦,那赶紧回来吧,家里来犯人了、哦不是,来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