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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特先生显然忘记了,特拉法加广场是单行道,如果他没有忘记这一事实的话,那么威尔逊先生的尸体就会晚发现5分钟。它也可能在半英里外才被发现。晚5分钟或多半英里,对一个凶手来讲,当然是非常有用的,尤其是在伦敦这样的地方。
事情是这样的。
红灯一变,出租汽车司机乔治就把车开过特拉法加广场东南角,向他的目的地波尔购物中心驶去。由于交通非常拥挤,乔治不停地低声咒骂他前后的车辆,尤其是那些对汽车视而不见的行人。
一般情况下,他的咒骂是一种本能反应,是不必要的。但是,突然,他的咒骂得到了证实。当他到达另一个拐角的时候,上面提到的那位本特先生从中央人行道走过来,躲过几辆汽车,脸望着另一面,冲到乔治的出租车前面。
乔治立刻拼命按喇叭,这喇叭声大得本来应该吓得行人不敢动的,但是,这次它不起作用了。行人没有停下来,反而猛地向前冲过来。
乔治一边咒骂一边使劲打方向盘,但是,太晚了。出租车撞到了行人的左膝上方。他的帽子飞向了一个方向,他手里拿着的大衣飞向另一个方向,把乔治吓得半死,他以为飞起来的是人呢。
"天哪!这是18年来第一次车祸!"他又惊又怒,汽车在几码内停了下来。但是,在随后的一分钟里,他松了口气,因为他看到,那位行人并没有血流满面地躺在地上死去,而是从地上站起身,接过旁观者递给他的帽子和大衣,愤怒地向乔治走来。但是,乔治很快又被激怒了,因为那位行人似乎认为这次车祸全是乔治的错。
"我有什么错!"乔治喊道,"在特拉法加广场,只有单行道。为什么你..."
但是,本特先生并没有听他说,他现在向旁观者求助。"差点撞死我!我没有错,对吗?"
"什么也没有看见,"一位大个子小心翼翼地回答说。
"只看到你倒在地上,"一个小个子说,不想卷进这件事中。
受害者无助地转向出租车上的乘客,不理睬乔治的咒骂和后面一辆公共汽车的喇叭声。
"瞧,先生!"他开口道,"你看到了全部过程和..."他突然停下,转过身。"喂!"他冲乔治喊道,"你的乘客怎么了?他好像病了。"
围观的人群拥过来,望着车里,里面有一个胖胖的年轻人,向前扑倒在出租车的地板上。"可能是刹车时撞到前面了,"一位旁观者说,很明智地一动不动。
"突然发病了?"另一位旁观者猜测说。
"也许他只是撞晕了,"本特先生说,"松开他的领带或者..."
但是,这时一个警察已经挤过人群,来到里面。他轻轻地扶起乘客,把他放回座位,然后转过头。"请问你们里面有医生吗?"
"这里有医生吗?"人群纷纷问道。片刻之后,一个高个子来到门边。他跪在出租车里,迅速检查了一下,然后低声对警察说:"这个人已经死了!"
"天哪!"警察吓了一跳,"天哪!是意外撞伤吗?他的头撞到了吗?"
"不是,"医生回答说,仍然压低声音,"就我所知,他是被刺死的,在右肋下面有一把匕首..."
一个星期过去了,在郊外一间狭小而整洁的房子里,坐着两个男人。他们抽着烟,身边放着半空的啤酒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轻松满足的气氛,虽然那位年轻的男人,佩顿警官显得很焦急。
"我很不高兴,爸爸,"他抽着烟说,"这个威尔逊大白天被人捅死,地点是在伦敦最繁华的地方,离苏格兰场只有四分之一英里,而我们却仍然毫无头绪。"
老佩顿以前也是一位警官,身材高大,他咧嘴一笑。"虽然人们说你是最有前途的一位警探,但是你还是愿意跟你退休的老爸谈谈这个案子。"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退休?..."
他父亲挥挥手,让他别说了。
"让我们谈谈这个案子吧。分析一桩谋杀案,这会让我的大脑清醒点的。当然,我一直在读报纸上对此案的报道。"
他儿子的表情开朗了一点,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好极了。现在我告诉你出租车司机的陈述,他说,他是中午在牛津马戏团附近的一家酒吧被受害人叫住的,当时,他没有注意受害人的同伴,只记得他是个矮个,穿着一件浅色大衣,没有戴帽子。威尔逊——就是受害者——告诉他去波尔购物中心,但是又告诉司机说,他的朋友要在特拉法加广场的东南角下车。所以司机穿过雷加大街和草市,左拐到特拉法加广场,但是,他刚到国家美术馆,凶手就敲敲玻璃,说要下车。司机告诉他,这是西北角,东南角在对面的加林十字路口。凶手回答说这就是他说的那个角,于是下了车。"
"那么这是出租车司机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孩子,别在意我打断你,我只是想弄得清楚点。"
"是的...是的,他说那声音很沙哑,好像他的嗓子不舒服。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他的脸,并注意到他长着一小撮黑胡子。另外,他还戴着棕色手套。"
"所以,你在车门把手和凶器把手等地方,没有发现指纹,对吗?"
"很对。他告诉司机继续开到购物广场.并对他车里的同伴说了声'再见';..."
"他当然没有回答,对吗?"
"当然了,因为他那时已经死了,但是可能被靠在角落上,以免引起怀疑。"
老人再次倒满啤酒,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孩子,你对他从那个地方下车,有什么看法?"
"因为他已经杀完人了。"
他父亲对自己轻轻地点了三四下头。
"他并不想和尸体在一起,他这么做是对的,因为几分钟后,由于一次意外的车祸,威尔逊的尸体就提前被发现了。我们的凶手是一个小矮个,留着小胡子——现在肯定已经剃掉了——声音沙哑,那可能是伪装的,他现在仍在伦敦,逍遥法外,我们一点线索也没有。"
"凶器呢?"
"对破案没有什么帮助。是那种很薄的刀子,到处都能买到。刀尖被磨得很锋利。"
老人哼了一声,忙着往烟斗里装烟,接着他问:"从威尔逊那边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没有。出租车的目的地是购物中心和圣詹姆斯大街汇合处,那里没有任何线索,在上车的酒吧,我们只找到一个诗者,他说他记得威尔逊和一个小矮个在一起喝酒。但那里人非常多,他又很忙,没有注意到别的。但是他说,另外那个人并没有胡子,也没有大衣,威尔逊是一个人离开的。"
"威尔逊的背景呢?"
"没查出什么。他没有结婚,在一家工程公司工作。有很多朋友,但当时并没有什么仇人。但是,很不幸的是,他在过去有很多仇人。"
"什么意思?"
"二战期间,他没有参战,他主要是四处检查工作,总是跟那些丈夫在外服役的女人有关系。因此,任何一位丈夫回家后发现自己被戴了绿帽子,都可能会是他的敌人。当然,不可能检查所有那些女人,人太多,地点太广泛,再加上他对自己的风流韵事一直保密。"
"啊,"老人喝了几口酒,"你已经找到线索了,是吗?"
"即使这个动机也只是猜测,虽然我仔细检查了威尔逊的背景,想不出别的可能。"
"这可能是对的。让我们假设它是对的,好吗?...很好!凶手只是最近才发现威尔逊勾引过他妻子,于是进行报复。但是,威尔逊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儿子明确地说。"否则他就会避免跟他一起了。但是,他应该认识他,所以愿意顺路搭他一程。所以,他们共乘一辆车,并不是偶然的。"
"很正确,"他父亲说。
"那么另外那个人应该是故意跟他结识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他。但是,"他的脸又阴了,"为什么我们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发现他们在一起呢?我们知道威尔逊常去的那些地方。"
"啊!"老人喝了几口啤酒,"这正是我在考虑的。"他说着闭上了眼睛...
10分钟后,他睁开眼睛,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我明白了,"他说,"你做了两个不正确的假设..."
"爸爸,"儿子喊道,"你把我说得像个幼稚的小孩。"
"你不像我在这一行里干得那么久,"他父亲说,"但是...你很正确地假设,凶手用假声音欺骗出租车司机。但是,同时你却假设他的外表——他的胡子——是真的。为什么那不是假的呢?换句话说,虽然大部分罪犯犯了罪后,通过改变自己的外貌来消失掉,但现在这个凶手会不会为了犯罪而改变外貌呢?换句话说,只有一个人见过凶手,在犯罪后,他不仅没有消失,而且根本没有存在过。"
杰克不得不承认他父亲说得有道理。"这就足以解释为什么我们没有找到一个与威尔逊有关的留胡子的人...等一等!但是,凶手肯定不会突然戴上胡子,跟一个认识他的人上出租车,是吗?"
老人宽容地笑了笑。"啊,只有在他杀害了他之后,他才会戴上胡子。也是在此之后,他才用假嗓子说话。要记住,他钻进出租车时,动作非常迅速,出租车司机根本没有看到过他的脸或听到他的声音,直到..."
"我明白了,"他儿子烦恼地说,"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追捕的那个人,是个以前与威尔逊有联系的人,在威尔逊死之前,他从来不用假嗓子说话,也没有留小胡子。这真是太容易了!"
"别冷嘲热讽的,杰克。至少我们知道他是个矮个子——他不可能为了杀人而截短自己的双腿——而且..."他得意地喷了口烟,"在牛津马戏酒吧不是有个矮个子跟威尔逊说过话吗?"
"对。可是他没有穿大衣,而且他没有跟威尔逊一起离开。"
"杰克,你太年轻了!我们显然在跟一个聪明人打交道。酒吧里人很多,在一群人中,你不可能注意到发生的一切。为什么他不可以把大衣放在侍者看不到的一个座位上,然后趁侍者不注意时,穿上大衣,迅速离去,在受害者上出租车前赶上他?这种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儿子考虑了一会儿,然后他的脸开朗了。"你要知道,爸爸,我相信事情正是这样。你的大脑仍然非常清晰。我明天一早就要去酒吧进一步调查...哎,你不是说我还做了一个错误的假设吗?"
"啊,是的。你假设那个凶手在特拉法加广场那个角下车,是因为他已经完成了凶杀。我觉得这个假设不对。"
"为什么不对呢?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不知道,"父亲简单地说,"给我一点时间吧。对了,再给我一杯啤酒。别打扰我,我要好好想一想。"
他喝了一大口啤酒,闭上眼睛,沉思了5分钟,然后他睁开眼。
"知道了,"他说,"知道了。"
"快说出来吧,"他儿子催促道。
"是这样的。杀人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合理的做法,是要求在去购物中心路上的任何合适的地点下车。但是,他却要在特拉法加广场的角上下车,而那并不顺路。为什么?而且,他在那个角上搞错了。啊,是他搞错了吗?"
"为什么不是呢?人们经常搞不清北方和南方,在伦敦尤其容易弄错。"
"不过,我们可以假设他从一开始就想在那个角上下车。从草市走到那里,只需要15秒钟。显然,出租车应该让他在那里下车,然后车子就可以马上向左拐,直接去购物中心。但是,要去东南角的话,就必须转过广场的两面,再到广场的第三面,因为特拉法加广场是单行道。实际上,他似乎就是要汽车绕过去...天哪!"他一下子坐直身体,"真是个天才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儿子兴奋地跳起来。"你已经弄明白了!"
"我弄明白了,"老人得意地说,"这个凶手是个很凶猛的人,他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出租车里杀人,这就是证据,但是,如果我的假设是正确的话,他下一步的行动就可以称之为胆大包天了。听着!他预料到我们可能会识破他的伪装,寻找他本人。于是,为了在事后免于引起我们的猜疑,他做了大胆的努力。"
"怎么做的?"
"在与案子有关的人当中,你最不会怀疑的是谁?"
杰克想了一下。"我自己,"他微笑着说,"你是不是这意思?"
"很好。继续说。"
"嗯,出租车司机,医生,现场发现尸体的警官..."
"是警官发现尸体的吗?"
"啊,不是。是那个被车撞了的倒霉蛋,他叫什么来着?本特。"
"对了,你找到了,"他父亲咯咯笑起来,"当着那么一大群人的面发现尸体,他本人又差点死于车祸,谁会怀疑他呢?"
"啊,我...但是,这是怎么回事呢?"
"听着!"父亲得意地一笑,说了起来,"他就是酒吧里的那个矮个子,他偷偷溜出去,穿上大衣,上了汽车,不让司机看到他的脸。杀了人,然后戴上小胡子,用假嗓子说话。当出租车绕过特拉法加广场的三面后,他马上下了车。出租车开走后,他脱掉大衣和手套,摘去胡子,从大衣口袋拿出帽子戴上。然后他跑到广场的第四面,故意与他刚离开的出租车相撞。他的时间非常充裕,因为他只需走50码,而出租车则需要绕过广场的三面,更不用说当时的交通非常拥挤。他等着,一直到出租车出现,然后横穿马路。还记得,出租车司机说过他听到喇叭声后,没有停下,反而冲上前。他并不害怕被撞断一条腿,那样更好,更证明了他的无辜。总而言之,你最重要的证人就是凶手。"
他咳了几声,喝完杯子里的啤酒,严肃地说:"这是我们最有前景的一位年轻侦探的推理,你会因此而受到嘉奖的。"
第二天早晨,杰克给他父亲打电话。"爸爸,你是对的,"他说,"本特的妻子住在北镇,威尔逊1944年曾到过那里。他引诱了她,当时本特在国外服役,她后来因为后悔而自杀,给她丈夫留下一封遗书。回国后,本特花了一年时间寻找威尔逊,最近才刚刚找到他。然后他按计划干掉了他。"
"你把那可怜的家伙抓起来了吗?"
"啊,没有。我很高兴没有。你知道,爸爸,命运自有它古怪的安排。昨天,本特在特拉法加广场遇到车祸,今天早晨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