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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穿着一身手工缝制的服装,斜襟布扣,头上还搭着一块黑布,不过都有白色的花纹,很古板的款式。
不过人长得好看了,穿什么都好看。
人笑得云也是很好看。
可是她的笑容越是好看,感觉越是瘆人。
这荒郊野岭,飘雪的黄昏,突然冒出一个美人儿,我仿佛走进了蒲松龄的故事。
想要刺破手指画符已经来不及了,我只有右手死死的握着斧柄,万不得已,得向肥坨学习学习。
只是这斧头太重,我怕是双手也舞不起来的。
“你是意思是想劫……呵呵!要是黑一点,再沾上个络腮胡,还真的有点像李逵,不对,李逵使的是两把板斧,再说这张脸,抹上锅灰也不像,哈哈哈……”
女孩说罢,自己忍不住用手遮住嘴巴大笑起来。
嗨嗨嗨,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原来她也喜欢看武侠小说。
这女孩应该没什么问题,女鬼要是看书,也该看聊斋才对。
我一时无语。
女孩却不再矜持了,她似乎已经看出我不是拦路打劫的强盗,于是径直朝前几步靠近,小心翼翼地问:“大哥,你们这是要进山打猎?”
“哼哼……”
我冷哼着苦笑了一下:“刚从林子里出来,没找到猎物。”
我说的是实话。
现在也不知道元无双去了哪里?也找不到三公和刘艾的踪迹。他们三人之中,当然只有刘艾是我的猎物。我还等着“猎”到她之后,带到老鹰山去给王筱雪解释一番呢。
“他……”
女孩用手指了一下马背上的肥坨,眼睛又恢复之前怯怯的表情,问道:“是伤着了还是……死了?”
“话不要乱说!”
我有点生气,这小姑娘怎么一开口就咒人呢?
肥坨没有完全昏迷,我刚刚说话声音有点大,吵醒了他,于是艰难地抬起头来,却因为身子被绑着,只能勉强昂起脸,斜看了女孩一眼,顿时又耷拉下脑袋。
“哟哟哟,看着样子,烧得不轻啊!”
女孩只是瞅了一眼肥坨,突然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你的意思是……他发高烧了?”
“不然呢?”
女孩不再惧怕我了,睁着一双大眼睛反问我。
突然醒悟,肥坨真的是发烧了,他在洞里出汗太多,却又脱光了衣服,在潮湿的地上躺了那么久,这样就容易感冒。加上剧烈地小跑了四十多里路,也有可能是虚脱了。
两者加在一起,就发烧了。
女孩看了我一眼,侧着身子慢慢靠近肥坨,弯腰仰头去看他的脸,然后对我说:“是发烧了,而且很严重,不及时治疗的话会得脑膜炎的,得了脑膜炎之后就容易变成傻子的。”
有这么严重吗?夸张了点吧。
“快跟我走,我爷爷有办法。”
又是爷爷。
女孩的爷爷,不会又像肥坨的爷爷空灵子那样吧,又会是哪路神仙?
不管了,肥坨要当将军,不能让他变成傻子。历史上还没有出过“傻子将军”。
女孩说完转身就走,还不断地回头,用表情来催促我。
我急忙牵着马儿跟上,脚步凌乱,心事重重。
“妹儿,你叫什么名字?”
先套套近乎再说,看她那么可人的模样应该不是鬼,一颦一笑有模有样,两条辫子扎得工工整整,红毛线做的发绳,打出的蝴蝶结都是对称的。
万一人家真是好心呢。
“我叫邬璇儿。”
“wu?是哪个字?咋个写?”
其实我这样问她是很不礼貌的,大山里的女孩书读得少,不一定写得出几个“wu”字,还好是她自己的姓氏,总该是知道的。
“wu,是乌鸦的乌,后面加一个包耳旁”
“哦,邬璇儿,云雾山还有姓邬的啊?”
这句话问得更是不礼貌了。
女孩却不计较,反而认同地回答:“嘿嘿,这个姓氏的确很少,石头寨只有我们一家,恐怕卫城镇都只有我们一家姓邬的哦。”
哦,原来这里是卫城镇的地盘。
卫城镇隶属黔西县,处于云、黔、川三省交界处,据说镇里有一座鸡冠山,号称鸡鸣三省。意思是公鸡一叫,三个省都能听到。
这么说来,这小半天时间,我和肥坨已经走了六十里路了?想起来也不奇怪,穿山洞就有四十多里,森林有十多里,加起来也差不多。
在洞里的时候,有一大半路程我们都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出来后,肥坨也是一直趴在马背上,所以,应该是真的走了六十里路。
再看女孩,穿的果然是苗族的服装,黑底白纹,蜡染的那种。只是没有佩戴任何银饰,估计家里很穷。
早就听说云雾山里住着苗族,常年四季穿的都是裙子,头上带着牛角,成为“角角苗”,会养蛊放蛊,很吓人的。
赶场天,在新店镇街头偶尔也会看见一两个“角角苗”女人,大冬天穿的的确是裙子,不过腿上严实地绑着绑腿,想必也冷不到哪里去。因为有着放蛊的传闻,人们都离“角角苗”远远的,就像防备会传染的癞子一样,我自然不敢多看。
眼前这个女孩,会不会放蛊呢?
转过山头还是不见村庄,四周莽莽荒谷。
“邬璇儿,石头寨在哪里?”
我有点心慌。
“到了!”
邬璇儿抬手一指,我果然看见对面小山上有很多石头,像云南的石林一样,当然我没去过石林,只是在画报上看过。
“我家就在那里。”
眯着眼睛仔细一看,乱石掩映中果然发现了一处草檐。
或许其它房子被石林挡住了。
再走过两里路,就到了邬璇儿家,三间草屋的确比周边的石林要矮小许多,难怪远处看不见。
“爷爷!爷爷……”
邬璇儿在门口就脆生生地大喊。
却没有人回答。
邬璇儿蹙着眉头“咦”了一声,很纳闷的样子。
回头对我说:“我爷爷脑筋有点问题,不过医术很高明的,只有见到病人的时候才不是疯子。”
“啊?疯子?”
我心里顿时一紧。
“这里只有你和爷爷住吗?”
我纳闷地问,爷爷不在家,爸爸妈妈总有个把人在家吧。
不料邬璇儿眼圈一红:“我爸爸到鸭池河挖煤,被没动砸死了,妈妈也就改嫁了,所以只剩下我和爷爷了……”
“啊?”
我又是一惊:邬璇儿的遭遇怎么和肥坨一模一样?只是空灵子早死了,我看见的是幽灵。那么,邬璇儿的爷爷……
我正惊恐着,突然从草屋后面的一块巨石后面闪出一人,手持一根木棍胡乱挥舞,嘴里含混地大吼大叫着:“武脉战神在此,大胆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我身子一颤,本能地握紧了斧柄。
这荒郊野岭,飘雪的黄昏,突然冒出一个美人儿,我仿佛走进了蒲松龄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