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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舞台上,蒋知非孑然而立。
更令人意外的是,她穿着一身儿雪白的长摆婚纱。
天这么冷,居然还是抹胸的款式,看着都想打哆嗦。
不过,瞧那裙摆上缀着密密麻麻的水钻,应该不是便宜货。
言靳原本铺满喜色的面庞顿时变得异常寒凉。
“这才是真正来砸场子的!”骆心扭头看他,拧眉发问,“是你前女友吗?”
敢在她的订婚仪式上闹腾,这女的也是够可以的!
“当然不是!”言靳摇头,对小媳妇儿耳语,“骆骆,这边交给我处理,你去隔壁包房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他担心蒋知非闹起来会惊到她。
更怕待会他发起疯来会吓到她!
骆心不置可否地望着未婚夫,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有问题!
但是今天的女主角是她诶!
怎么可以遇事就逃?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怂!
“我是不会躲出去的!有什么事就摊到桌面上来说,休想瞒着我!”态度坚决。
言靳咬着弓唇,不忍心强迫她,更不舍得让她跟着不开心。
就在踟蹰不前的当口,只听有人尖声嚷了一句最低俗的国骂,是那种恨到极致的口吻。
紧接着,在场的几十个人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梳着漂染短发的女人从台下窜了上去,一伸手便揪住蒋知非的头发,瞬间将其扑倒在地。
随即,拳打脚踢,厉声辱骂。
“你特么还找上门儿来了,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的男人你也敢惦记,就问你扛得起揍吗?啊?”
“贱货,别以为多读几天书便能被他高看一眼!我告诉你,就算你脱光了躺在他面前,他都不会把你当个女人来看待……”
台下的蒋屹尊一看姑姑吃了亏,有心上去帮忙。
可是,刚刚抬脚就被眼疾手快的二叔给拦住了。
蒋宇崇隐隐地觉得事情不简单,便对侄子耳语道,“你小姑姑死不了,先静观其变吧!”
做侄子虽然忍住了上前施救的冲动,可是不忍再看,一屁股坐下,喝起了闷酒。
还有人想上去拉架,但,一瞧见短发女人挽起袖子的手臂上满是刺青,便纷纷驻足,止步不前。
事实就是如此,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没人性的。
骆心揉揉眼睛,看了又看,终于确定施暴者是狄芸。
嗯,那个无所畏惧的大芸姐又回来了。
不过,骆心搞不懂狄芸为什么这么愤怒地出手。
听口风,挨打那女的好像有勾.引过冷铁?
可是她怎么感觉那女的跟言靳有关呢?
骆心转头睨了未婚夫一眼,他的冷漠是发自于心的,目光寒得几乎结冰。
她便又把目光投到了小舞台上。
随后,几十号人就像看话剧似的,默默地望着。
期间,冷铁跑过来跟言靳耳语。
“靳哥,狄芸以为知非是来勾搭我的,所以才怒火中烧动了手。我们是将错就错还是上前拉架?”
言靳没作声,不着痕迹地暗示冷铁先不要管。
——狄芸再疯狂也是个女人,她那个打法儿,是不会出人命的。
知非的所作所为太离谱,是该受点教训。
小舞台上,狄芸踢打累了,屈膝蹲下,揪着蒋知非的头发,咬牙诘问,“小婊.子,还敢再觊觎我男人吗?啊?”
面目全非的蒋知非大概被打懵了,居然啐了一口血唾沫,嚣张还嘴,“你男人?别做梦了!他是我的男人!我们在一张床上睡过……”
搓火成功!
话音尚未落地,大芸姐扬起巴掌糊上了那张血丝呼啦的脸。
蒋知非居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掺杂着藐视一切的鄙夷。
狄芸用染了血渍的婚纱把手掌擦干净,歪着脑袋起身,举手投足间,痞性展露无遗。
“倒驴不倒架的贱人!”骂了一声,继续踢打。
毕竟才生过孩子没多久,体力不如从前,终于喘吁着停下。
蒋知非像一堆烂泥似的躺着,眼睛睁开一道缝,在围观的人群中寻找她参与设计的那张脸。
终于,她看见他就站在正前方。
玉树临风的男人也在看她,冷漠的眼神宛若冰霜。
她挨打,他不止不来搭救,甚至没有流露出半分怜悯之情,这令她无比心伤。
“哥……”
模模糊糊的一个字,随着嘴角的鲜血流淌而出。
言靳没听见她的声音,但是读懂了唇语。
他依旧不为所动。
不,他有所行动,——伸出强壮的手臂,将身侧的未婚妻揽在了怀里。
小女人偎在他的胸口,始终望向小舞台。
嫉妒霎那间侵袭而来,蒋知非又变得狂热不已。
她挣扎着坐起,喘息着,积攒力气。
抹胸礼服在挨打的过程中脱落了一点,露出贫瘠的事业线,还有大半个硅胶文胸。
这个不体面的样子又惹恼了大芸姐。
“贱人,都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用你的平板身材来勾男人!”辱骂的同时,抬腿就是一脚。
好不容易才坐起来的蒋知非又重重地躺在了台上。
这时,狄风终于看不过眼。
他走上小舞台,拉着妹妹的胳膊,往台下拖她。
狄芸虽然余怒未消,但还是随哥哥走了下去。
途经冷铁身边,愤怒地冲他狮吼了两句,“看什么看!再看就把眼珠子给你剜出来!”
真狠!
冷铁的脑袋立刻耷拉下来,像只没脾气的小绵羊似的,亦步亦趋跟在老婆身后。
从他们谈恋爱到现在,这是狄芸第一次发飙。
有点吓人。
但,他喜欢!
天知道他有多么迷恋她的野性、她的粗暴,还有她一身的刺青和金属环。
别说靳哥之前透露过蒋知非对他的暧.昧都是假的,就算蒋知非真的爱他成狂,也丝毫无法令他心动。
他冷铁的菜,就是大芸姐这一款。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情愿死在大芸姐身上。
冷铁跟着大芸姐走到言靳和骆心面前,老婆止步,他也赶紧刹车。
“沁儿,实在对不起,姐把你的订婚宴给搅了!”大芸姐摸摸骆心的脸,抱歉地说道。
谁知,小孕妇居然抿唇笑着,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大芸姐歪着脑袋挑眉,“妹,你肚子里藏着一个呢,不要这么崇尚暴力,会把娃带偏的!”
骆心挣脱了言靳的怀抱,上前搂住大芸姐的脖子,低哝道,“跟你说实话,如果不是怀着孩子,我早就上去跟你一块揍她了!”
大芸姐爽朗地笑了起来,想要拍拍妹妹的后背,终是忍住了,只轻轻摩了摩。
姐妹俩拥抱之时,言靳走向了小舞台。
狄风冲冷铁使了个眼色,暗示他照顾骆心,然后便跟着言靳走了过去。
两个男人上了小舞台,矮下身子查看蒋知非的伤势。
“哥……”她喃喃地唤了一声。
很轻,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
言靳面无表情地低声询问,“你自己感觉一下,有没有伤到骨头?要不要去医院?”
毕竟是血亲兄妹,她再十恶不赦,他也不想让她死。
然,一只染着血污的手却爬上了他的脸颊。
就在她想要温柔抚摸的时候,他猛然扭头,甩脱了她的手。
蒋知非一脸受伤神情,目光变得涣散不堪。
“为什么……?为什么你连摸都不能让我摸一下?要知道,在你术后昏迷那段时间,我早就把你的身体摸了个遍……”
“啪!”言靳忍无可忍,扬手扇了她一记耳光。
全场哗然!
众人都懵了,不知道这女的缘何犯了众怒,被一个又一个人殴打。
老祝虽然也一头雾水,但他无法再耐着性子看个究竟。
之前毕竟只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且并没有牵扯到今天的主角。
眼下自己的准女婿也出了手,这个影响就太大了。
遂,他让狄芸陪着骆心,然后把冷铁招呼过来,跟他一同恭送各位宾客。
左不过都是些关系比较好的亲朋,即便有心笑话这场闹剧般的订婚仪式,也不会表现在明面上。
当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势必会传扬出去,倒也不用试图去挽回什么了。
老祝和冷铁引着宾客们往外走,蒋宇崇和蒋屹尊叔侄俩则来到了骆心和狄芸身边。
他们几个一同望向小舞台,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
言靳打了妹妹一个耳光,还是无法消气。
“蒋知非,从今天起,你我之间永无瓜葛!如果你再执迷不悟,我会让你名誉扫地,变得一无所有!听见了吗?”他恨声说道。
语毕,迅速起身,往小媳妇儿这边走来。
他不想离开她和孩子太久。
骆心看见言靳走过来,便冲他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与此同时,她的余光看见蒋知非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紧接着,骆心、狄芸、蒋宇崇和蒋屹尊都看见蒋知非脚步蹒跚地追赶言靳。
路过一张桌子的时候,她随手操起了切重奶酪蛋糕用的长尖刀。
就在她紧握刀子冲向言靳之际,狄风飞快地追上来,一个闪身,挡在了她的面前。
“哥——”
“哥——”
骆心和狄芸异口同声尖叫嘶吼,然后齐齐狂奔过去。
言靳反应过来便立刻转身,却看见狄风倒向了地面。
而蒋知非手中的尖刀还在“哩哩啦啦”地滴血。
言靳想都没想就冲过去,一脚踢飞尖刀,挥拳砸向疯女人的脑袋。
蒋知非登时倒地昏迷。
几个人围在狄风身旁,蒋屹尊掏出手机拨打了120,言靳则脱掉外套捂住狄风的伤口,可还是有大量鲜血渗了出来。
狄风游离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言靳脸上。
“你和冷铁,照顾好……我的……两个妹妹……”
说完,阖上了双眸。
“哥——”狄芸撕心裂肺地吼叫,把空气都给扯碎了。
骆心张了张嘴,没等出声,却眼睛一翻,倒在了狄风身旁。
“骆骆!”
“沁沁!”
“沁儿!”
各种呼唤此起彼伏。
老祝听见有人在叫喊女儿的昵称,赶紧和冷铁一起从大厅门口跑了过来。
“沁儿,沁儿,你醒醒啊……”六神无主的父亲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言靳始终紧紧抱着骆心,满心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对蒋知非心慈手软。
现在不止害了狄风,也害了自己的妻儿。
蒋宇崇是较为理智的那一个,他没有愤怒,亦来不及伤心,而是张罗着自主送骆心和狄风去医院。
毕竟外面冰雪寒天,等救护车来了再回去,很耽搁时间。
遂,言靳抱着骆心、冷铁和蒋屹尊抬着狄风,把两个失去了神志的人送上了蒋宇崇的保姆车。
老祝、言靳和狄芸夫妇,四人随保姆车去医院。
蒋屹尊回酒店把依然昏迷不醒的小姑姑抱出来,单独载往医院。
蒋宇崇亲自带了两台越野在前面开道,加快了行进速度。
跨年夜,暴风雪,一群人奔波在路上。
骆心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甫一睁眼,就忆起了狄风被刺的那个瞬间。
“哥……,我哥……,他怎么样了?”失水的嗓音,沙沙的。
守在床边的言靳赶忙俯身捧住她的双颊,喃声安抚,“狄风抢救过来了,没事了,没事哈……”
她能想起狄风,这叫他无比欣慰。
他真怕她睁眼之后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真的怕死了!
骆心的眼前又浮现出狄风阖眼的样子,便忍不住追问,“真的?他没死?他真的没死?”
“没有,没有!”言靳心疼得蹙起眉毛,“狄风就是失血过多,内脏什么的并无大碍,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能康复。”
当然没有他说的这么轻松,天知道狄风在生死线上挣扎得多么辛苦!
“言先生,我哥是为了救你才被扎了一刀,我们得好好感谢他……”骆心喘了喘,“你带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言靳决然摇头,“不行,你不能动。等狄风好一点,我推他过来看你。”
“我不能动?”骆心一愣,转而瞥向自己的肚子,“孩子……,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我们的孩子不在了?”
“不不不,不是的!”言靳急得都结巴了,“不是的,我们的孩子还在!只不过有先兆流产的症状,你得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保胎。”
骆心无力地抓住言靳的胳膊,“真的在,是不是?”
言先生眼含热泪频频颔首,“在的,在的,真的在!只要你安心养胎,我们一定能生下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
他的内心一直被懊悔和歉疚折磨着,此刻看到小媳妇儿楚楚可怜的样子,更叫他百爪挠心。
这时,祝瑾年走了进来。
当爹的瞧见女儿的苍白脸庞,心疼得犹如刀绞。
“沁儿,你再也不可以有任何差池,听见了吗?若是再有一次,老爸就得下去见你妈妈了!”
老祝的话并不夸张。
——今天清晨,医生陆续告知骆心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失血过多的狄风也脱离了危险期,殚精竭虑了一个晚上的祝瑾年便捂着心脏倒了下去。
抢救过来之后,他告诫所有人都不可以把此事透露给躺在病床上的两个孩子。
甚至于,稍微能够活动之后,他就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为的是随时去看望苏醒过来的女儿、又能避免被她瞧见他穿病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