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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三天之后,安湛回家了。
宫北辰宫日凉两兄妹理所应当的担当起了接风洗尘的重任。
其实所谓的家,不过是一处电梯小区里的单元房,房主是一对年逾60的老夫妇,因为儿女替他们买了新房而搬走,这处老房子就租给了他每月收点房租,好在老头老太太不太在意这点收入,电梯上下、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每月也只收他五百块而已。
自行车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安湛也无心再找,出院之后就在宫北辰的陪伴下回到了家里,一进门暖气温度怡人,懂事的宫日凉早早炖了汤、炒了菜,围着小围裙拿着锅铲来开门的模样还真有那么点像回事。
阔别三日回到家中,安湛心情稍微好些,饭间宫家兄妹又开始斗嘴,安湛在一边听着无聊,就打开电视翻翻看有什么好看的。
"本台消息,今日清晨7点左右,环卫工人在C区与B区交界地带发现一具男尸,尸体遭到严重啃食残缺不全,据警方推断死亡时间是昨晚点至凌晨点之间,这已经是三日来本市发现的第四个遭到啃食的受害者,这四起啃食案件是否有关联,是否有大型野兽潜入本市,本台会持续关注案件进展。"
安湛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
吃人,他记得那个小个子说过,如果救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就会去吃人。
"最近真是,好乱,自你住院那天发现了第一个,这不,才三天,都已经是第四个了。"一旁的宫北辰以为他又想起跳楼场景,赶紧伸筷敲敲安湛的碗沿儿:"好啦,快吃吧,别想太多了。"
安湛眉宇揪紧,难道这些真的是那个复活过来的死尸做的?那个小个子打晕自己之后没能杀掉她?都是因为自己拦着小个子,才会酿成这样的悲剧,接下来会死更多的人,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他酿下的祸端被啃食而死。
都是自己的错。
"不行,我得去找她。"安湛放下筷子。
"Ta?Ta是谁?男他女她?不是,安湛,你这家伙难道、难道是…恋爱了?"话一出口,室内的空气立即凝聚了,见安湛不作反映,宫北辰瞪大眼睛直接一个掏心后肘捅向他心口:"安湛!你这个挨千刀的,你是不是恋爱了?"说着,宫日凉也立即扭头望向安湛。
这会儿安湛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个上面,只是无奈的翻他一个白眼:"拜托,谁会看上我。"
"怎么没有!那会儿上大学,给你递情书的人比给我递的多好吗!好多都是给你递没有音讯就直接改了个名字递给我了!"宫北辰叫叫嚷嚷,做出一副怨妇哭天抢地状:"哎呀,没办法活了,安湛你这个挨千刀的,我还为了你单着呢,你扔下我恋爱了,你对得起咱们数十年的基情吗!"说着作势要扑上来掐安湛脖子,还没扑到跟前,手机突然响起来。
宫北辰瞥了下来电显示,有些头疼睨安湛一眼:"等会儿再拷问你!"说着转过身接起电话:"喂,啊,原来是主编大人呀,哎呀主编大人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呀,嗯?食人魔?那不是我的前辈在负责的专题么,诶~我也怕呀…但是…"
安湛扭头望向一边的宫日凉:"主编?说好的至死不渝献身摄影事业呢?"
"早就换了不知道多少个工作了,现在在一家杂志社去做了记者,起初我以为又是做几天又换,但是这份倒是安安稳稳的做下来了,说起来那家杂志社好像还挺有名气的。"
"他刚才说的那个'食人魔';…"
"就是电视里说的那个,网络上小道消息都称这几起凶杀案是同一人所为,媒体称这个杀人狂为'食人魔';。"说到这儿,宫日凉微微一笑:"我倒觉得可能是动物园里跑出来什么老虎啊狮子呀什么吧,毕竟,让人去吃活人,怎么可能吃的下去,想想都恶心。"
三两句挂了电话,宫北辰一副要死的表情瘫在沙发上:"安湛,我要是死了,你要记得我。"
"说什么呢你,"安湛回头瞥他一眼:"对了,先别说这个,我问你,你不是在做记者么?"
"嗯呐,"宫北辰抬起头,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帮我查查三天前跳楼那个女人,他的幕后情夫到底是谁。"
"查查是没事,好像有个前辈专门负责这个专题,可你要查这个做什么。"
"我要找一个人。"单手紧攥拳头,安湛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这说不定就是他种下的祸根,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已经死了四个人,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因自己而起,自己就有责任要结束这一切,如果那个女人就是"食人魔",那么她就一定会去找那个她到死都不能放下的男人。
宫北辰和宫日凉从未见过这样表情的安湛,他们印象中的安湛一直是微笑着,比任何人都乐观、比任何人都温柔的,从没有过一刻,安湛的表情是如此沉重。
不,有的,还有过这样的时刻。
那是在…
不行,绝不能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
"我知道了。"宫北辰一扫戏谑,郑重拍拍安湛的肩膀:"行啦,这事儿交给我吧。"
一顿饭,三人吃的心事重重,饭后送走了宫家兄妹,安湛漫无目的走向露天阳台,他住在这栋楼的最高层,住高层的唯一享受就是可以没事眺望远处城市风光,以往每天夜幕降临的这个时刻,他都会在这个露天小阳台上看远处霓虹灯一点点亮起,这样能让他心情平静。
外面下着小雪,今夜,在这样的雪夜笼罩下,那个食人魔又会在哪里。
几簇雪花飘落在他颈窝,化作雪水,冰了他一个激灵,安湛伸手想要抹去那雪水,却意外摸到自己后颈的正中间,有一个不规则如硬币大小的疤痕,指尖摸索在那处凹凸不平的皮肤,几乎是在同时,安湛就清楚的感觉到那处疤痕突然急速开始升温,转瞬之间,就灼痛到像是要燃烧起来,而大脑里,也凭空出现一个女人模糊的声音。
"好想见你,好想见到你,我好想你,好想你。"
疤痕烫的灼手,安湛疼的捂着后颈跪倒在地,随便伸手胡乱抓了一把围栏的积雪,整个盖上去狠狠揉搓,可那疤痕的灼痛丝毫不减轻,反而脑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各种各样的话语交织重叠,层层回荡,挥之不去的迅速占据他整个大脑。
"没关系,那些都没关系,我只想陪着你。"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我好想你,我爱你。"
"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好想见你,好想见到你,不要躲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伤我的心。"
"我爱你,我爱你。"
"该死!"痛苦不堪的安湛一拳砸向墙壁,捂着大脑倒后一个趔趄,差点将身后的玻璃门整个撞碎,他跌跌撞撞爬起来往屋里走,想要拿手机给宫北辰打电话让他快返回来,可就在他拉开阳台门的那一瞬间,后颈的伤疤灼痛终于瞬间到达了极点,身后凭空卷起的一阵凛冽寒风一股脑扑向他的脊背。
"先生,晚上好。"
如此清脆的女声,好像在哪里听过。
安湛一手捂着脑子一手攀着门转过身,一个女人优雅站在阳台围栏上,高跟鞋边沿没入积雪,白裙随风摆动,如瀑布般美丽的长发乌黑柔亮,皮肤很白,睫毛很长,嘴角带着温和的笑。
哦,对,这个声音。
就是自己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这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