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坚持和放弃

凡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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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兵今天还是没有睡着,还是伤心着。但曾兵刮了胡子,穿上了干净的衣服。因为曾兵他们班被批准去医院探望已经正在康复的班长。马大伟班长还是没理曾兵,甚至和曾兵在一起象仇人见面一样的恨着曾兵。这从他看曾兵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得出来。别的人每天都在劝慰着曾兵,但曾兵还是非常的伤心,伤心得想死。他觉得是自己不听班长的命令害了班长。所以,这段日子曾兵不吃不喝一句话也不说。直到大队长和政委来宣布让他们去探望班长,曾兵才在众人的劝说下吃了点东西,强打起精神去探望班长。曾兵想去给班长陪罪,曾兵站在镜子前努力的想让自己笑笑,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众人提着一堆的东西站在了班长病房的门口,大家一致让曾兵去敲门。曾兵举起了手却不敢下手。曾兵突然害怕面对班长,害怕班长对自己的责怪,害怕很多很多。曾兵看到自己的手,想到班长的手,突然哭了起来。马大伟班长见曾兵竟然在那哭了起来,气又不打一处来了。照着曾兵就是一脚,直接把他踢进了病房里。

    房门的撞击声很大,班长的声音却很柔和:“谁啊?没规没矩的。是李剑你们吧?你是不是带着那群小子来了?”班长笑了笑说道:“这里是医院,你们都给我安静点。毛手毛脚的话都给我滚回去。”

    曾兵站了起来,看见班长右手打着石糕,两眼缠着纱布正坐在床上吃着东西。在旁边,一个漂亮的女兵正在一口一口的喂着班长。班长吃了一口女兵放在他嘴里的苹果说道:“吴铭,麻烦一下。帮我给他们倒点水去。烟就不用给他们了,呵呵。谢谢!”

    吴铭起身笑着说道:“谢什么谢啊!你们班长成天的念叨着你们呢,都没说念叨下我。”说着吴铭一人倒了一杯水递在众人手里。

    不认识吴铭的新战友们还没弄懂她和班长之间的关系。知道吴铭的如梁涛,就嫂子长嫂子短的改了口了。吴铭脸红了下,接过了众人强行递给她的东西后看了眼班长。说道:“都坐吧!这两天他一直在念叨着你们呢!来就来吧,买什么东西啊!”

    班长听见后笑了下,然后又拍了下坐在他旁边的吴铭的手说道:“都一间屋子的自家兄弟,你们买什么东西啊?不准买了,一会都给我拿回去吃了吧。我这没事情,你们没见我在这因祸得福还有靓妞做陪,总统级待遇啊!你们想都想不来的。”

    大家都说这礼品是给班长的,大家坚决不收回的。班长想想说道:“破费了。当兵的那点津贴和工资拿得都不容易。下次不准了啊!下次谁来还提东西,就别进我这门。”

    班长说完,房间里突然静了几秒钟。曾兵终于鼓起勇气问道:“班长,你,你好些了吗?”还没说完,曾兵的眼泪又下来了。

    班长哈哈一笑,说道:“我很好啊!哈哈!你看我哪不好了?还能摸摸小手。哈哈!好了,曾兵,你哭什么。我又没死,过些日子好了我就回来了。没事情的,就当我在渡假吧!”

    马大伟班长问道:“班长你真没事情?”

    班长很奇怪的问道:“你狗日的非要我有事情你才舒坦吗?滚一边去。对了,马大伟,你没欺负曾兵吧?你是不是把曾兵揍了?”

    马大伟班长没说话。班长说道:“你就那个爆脾气改不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准动手。明白了吗?”

    马大伟班长点点头。班长说道:“快考核了吧?羡慕你们啊!对了,你们千万别输给何云涛那家伙。我不在,你们更要把他们一组给压下去。明白了吗?唉!估计你们考核完了我也该出院了。你们可千万别考得一塌糊涂的让我回去受何云涛那黑蛮子的奚落,OK?”

    但马大伟班长接着说道:“班长,你身上又是石膏又是纱布的。真没事情?”

    班长的笑得非常的可爱,说道:“妈的!我这是伤筋动骨,你认为是感冒吗?好了,真的没事情。医生说了,过两月我又活蹦乱跳的了。要不,我出院了我们来一场?比什么你挑。赌烤鸭怎么样?”

    大家见班长没事情,还有说有笑的,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地。于是大家美美的对着班长说着曾兵这段日子的狼狈样。班长一直听着在笑,直到吴铭提醒大家班长该休息了,大家才起身表示下次再来。班长想想却叫住了大家,说道:“考核完了再来,拿着你们的成绩单再来,中途谁也不准来。李剑和马大伟你们留一下好吗?我给你说点事情,其他的人先走吧!”

    班长留住了李班副和马大伟班长,曾兵和别的战友先回去了。直到很晚班副和马大伟班长才回来,他们眼里多了很多很复杂的东西。曾兵看不明白,但曾兵想着拿着第一的成绩单去看班长。曾兵是这样想的,也许全班的人都是这样想的。“新二组”在接下来班长不在的日子里更加的疯狂。训练、操行样样都在争第一。第二?“新二组”的人都说想都没想过。直到考核那天,新二组的人横扫了各项的第一。所有的人都说,新二组的人不是在考核,是在拼命。

    考核完了,大家都去向中队长批假。中队长看着假条沉默了很久说道:“你们出去的人太多了,去找大队长批吧!”

    大队长看了很久的假条,递给了政委。政委看了班长叹了口气签上了意见和自己的名字,然后告诉李剑说道:“集体带出,集体带回。”

    当大家冒着雨冲向医院,冲向班长的房间。“哐”一声推开门,兴奋的喊着:“班长!”推门而入的时候,大家看见班长的病床竟然是空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整洁,就象上面从没睡过人一样。吴铭正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哗啦啦下着的雨。众人都愣住了,想着班长哪去了?难道出院了?

    这时吴铭依然看着窗外,却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道:“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新兵呢!呵呵,他虽然是新兵可那时候在比赛场上好帅。我和胖虫虫说去认识下这个新兵。但我们那天穿的是便装,他看着我们竟然说你们是兵?不可能。我当时那个气啊。难道我不象个兵吗?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什么?我当时就愣住了,因为我当时不知道啊!这该死的家伙却得意得很,他竟然当着我的面得意得点了支烟,说你们连《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都不知道,还说自己是兵?我当时脸好红,真的好红。于是我们请他告诉我们。你猜他怎么说?他说我们叫他班长,他才教我们。呵呵!那时候他刚当上班长。于是,我们认识了,我们就通信。慢慢的,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天生的军人。我发觉我竟然每天睡觉的时候都会想着他,吃饭的时候也会想着他,直到每天的每一个时候。我告诉他,我可能喜欢上他了。他却说,除非哪天他不再是义务兵了,而我也不再是该死的红牌了。如果我去追他,他可能会考虑下。就这样他一直死撑着不答应我,直到我们下一次见了面。”

    吴铭说到这,转过头来看着大家说道:“这样我认识了他信里提到的很多人。他说,他们都是他的兵,都是好样的。没一个怕苦怕累,没有一个畏缩不前。他说我甚至想不到这些现在象猴子一样蹦蹦跳跳,却又骨子里透着一种认真劲的家伙们,当初在家里的生活条件有多好。他说他最愿意看到的事情,就是当别人都看不起你们这群后勤兵的时候,你们坚持走自己的路,坚持当一个好兵。然后夺取属于你们自己的荣耀,把别人的眼镜摔在地上狠踩。然后高昂起你们的头颅,告诉大家,你们是兵。你们是第一的兵。”

    吴铭站了起来,看着曾兵说道:“他很久都没考虑清楚他到底是想回家,还是在部队安家。可他后来想清楚了,部队就是他的家,这里有他的爱人,有他的战友,有他最喜欢的事业,有他梦寐以求的生活。所以他跟着你们来到这。他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和你们一起成材。你们将来的出息肯定都比他大,然后那时候他再把你们踩在脚下狠狠的蹂躏。他认为这是件很快活的事情,而你们肯定也喜欢被他蹂躏。因为你们习惯了,习惯了一个经常蹂躏你们的班长。”

    吴铭顿了一顿,继续看着曾兵说道:“可现在,他走了。一个人静静的办好所有手续走了。他说,部队不需要一个开不了枪的兵,所以他不能再坚持了。他走了,他说他不愿意我守着一个残废过下半辈子,那样他会难受。他说,爱一个人最大的快乐是让对方幸福。所以,他走了。离开了我,离开了部队,离开了你们。他走的时候想让我问曾兵一句话。”

    吴铭提起旁边的行李箱走到曾兵的面前说道:“他想让我问你,当初演习的时候你帮他挡了一枪。如果那是真子弹,你会去挡吗?”

    曾兵哭着说道:“会的,我会的,我肯定会的。”

    吴铭笑笑,拍着曾兵说道:“他说,他也会的。所以,守住你的坚持,他会很高兴。”说完吴铭静静的走了出去。

    梁涛想起了什么一样,飞快的跑了出去,说道:“嫂子,你去哪?”

    吴铭拿着行李停了下来,没回头,说道:“他很自私,他光想着他的坚持,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理想。他走了。而我,却要坚持我自己的坚持。”

    吴铭走了,曾兵他们也离开了医院。回到部队,曾兵就把自己关在堆放杂物的屋子里静静的关着。不吃饭,也不喝水。曾兵伤心极了。曾兵觉得,是他害走了班长。是他害得班长失去了理想,失去了坚持,失去了一切。曾兵觉得他有罪。他难受。

    三天了,战友们不停的轮番劝慰着曾兵。可曾兵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曾兵最后想着,也许自己真的该走了。自己的军旅生活就这么可以到头了,不是光荣的,而是可耻的到头了。因为曾兵害了自己的班长。当曾兵做好了决定站起了身,准备出去落实自己的决定后。门开了,梁涛和马大伟班长却推门进来了。他们看见已经站起身的曾兵,好象明白了点什么。梁涛问道:“你决定好了?”

    曾兵点点头,说道:“该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我可能天生就不是当兵的料......”

    话还没说完,马大伟班长的拳头又一次落在了曾兵的脸上。曾兵倒在了地上,马大伟班长揉了揉自己发疼的手说道:“真他妈没出息,真不知道你要伤害班长到什么时候。”

    曾兵一听,心好象又裂开了,趴在地上呜呜的哭着。梁涛拍了拍马大伟,示意他消消火。马大伟表示没事情,然后说道:“班长说了,让我不要因为那次意外而揍你。他说得对,你肯为他挡子弹,而他肯定也不会说对你见死不救。那只是意外而已。但是如果你想走了,我还是会揍你。因为你这是故意在伤害班长。”

    曾兵抬起头,好象没明白什么意思一样。马大伟看着曾兵这样来气,没理他。梁涛解释说道:“你认为班长真的走了吗?”

    曾兵看着梁涛,对这句话有点不解。梁涛笑笑说道:“班长还在部队里。”

    曾兵的心一下激动了起来。飞身扑到梁涛面前,抱住梁涛说道:“班长没走?在哪?班长在哪?他为什么不来见我们?”

    梁涛伸出手指,指了指曾兵,指了指马大伟,再指了指自己。说道:“这就是班长唯一留在部队的东西。要是我们也坚持不下去了,那班长所有的坚持将不在了。我们坚持下去,我们就可以告诉任何一个人,我们是兵,我们是龚天生的兵。班长说过,做一件事情并不难,坚持一件事情,也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坚持同一件事情。曾兵,告诉我,你喜欢军人这个职业吗?”

    曾兵点点头,梁涛说道:“坚持走自己的路,很难的。你得付出,这也是班长告诉我们的。而现在你的付出仅仅是抛弃掉你那该死的对班长的愧疚,而你坚持的目的是让班长高兴。你能做到吗?别忘了班长让吴铭带给你的话。守住你的坚持,他会很高兴。你认为,班长说的坚持是什么?是让社会多了个成天买醉的酒鬼?还是一个乐于奉献的士兵?别说你以后不会那样。你连这点事情都坚持不住,还谈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你要真他妈的那么想,我不介意再看马班长收拾你一顿。怎么样?”

    马大伟班长走上前对曾兵说道:“那天他叫我们留下来,就是为了告诉我和李剑,他没了左眼和右手的两根手指。他当不成兵了。部队不需要一个不能开枪的士兵。但是,他说你可以继续他的一切。所以他要我们无论如何也要你留下来,继续完成你自己的理想。他让我告诉你,当初他没完成的那歪诗,你还记得吗?”

    曾兵点点头,马大伟班长说道:“从戎出塞望楼兰,戈壁炮团做故乡。望尽祁连山飞雪。下一句你知道是什么吗?”

    曾兵摇摇头,马大伟班长说道:“这就是他想让我告诉你的,从戎出塞望楼兰,戈壁炮团做故乡。望尽祁连山飞雪,凌云壮志卫中华。”

    梁涛这时从门口拿了两饭盒放地上,说道:“爱吃不吃,妈的。老子也很烦,还来处理你这样的思想问题,我毛病。走了,你自己想好再说。”

    曾兵坐回到地上,看着饭盒,想着:“我该怎么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