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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尘山谷的客栈里,寒鸦玖站在窗边,望着街道上行走的队伍说道:“你们还真是有缘分,你刚来,宫尚角就出门了。”
上官浅听到那个久违的名字,拿起茶杯的手一顿,接着不着痕迹的放下。面色无常的走到窗边只是凌乱的步伐出卖了她的内心。望着马上那道身影,上官浅缓缓的问道:“他要去哪?”
“我怎么会知道,不如你下去问问他?我倒是很想看看他见到你会是什么表情。”
上官浅再次见到他心中五味杂陈。他近在眼前又仿佛隔了千山万水,生死两岸。最后一次见面他们兵刃相向,她求他放过自己,他拿走她身上的无量流火,两人都心知肚明,那是他们留给对方的最后一丝温柔。
上官浅一记眼刀送给寒鸦玖,回首望着远去的人马身影,眼中的情绪却翻江倒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陆翎冉之后来旧尘山谷。宫门要选新娘,她亲手培养了两个魅,教她们如何成为他的新娘。
回忆起往日的点点滴滴这似乎像一把刀一样将原本愈合的心重新划开。她在院子里种满杜鹃花等着他来,可等来等去,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却等到了无锋的杀手。若不是寒鸦玖的私心,她此刻已是黄泉客了。
“别看了,人都走了。这么放不下他,不如我把你送进宫门,去找他?”
上官浅坐到寒鸦玖对面,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你废话太多了,无锋的寒鸦可不是你这个样子?”
“寒鸦应该是什么样子?是像寒鸦柒还是寒鸦肆。哦,寒鸦柒好像死了很久了,你还记得他吗?”
“闭嘴。”上官浅似是被触怒。
“这就生气了,看来他还真是个废物,训练你这么久都没教会你什么是忍耐。”
上官浅微怒后浅笑着回声:“你不是废物,怎么训练了三个细作,如今只剩下一个?还在宫门里畏缩着不敢出手,真是丢脸。”
“上官浅!”
寒鸦玖说不过她,脸被气的通红还无可奈何。上官浅不想理他起身出去,刚开门就遇上寒鸦拾壹丧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你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寒鸦拾壹气鼓鼓的进门坐下。
寒鸦玖也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脸拉着的这么长。”
寒鸦玖气不打一处来:“哥,你能不能管管你的人,胆子大的,连我都敢耍。让她给我指路,你知道她把我带哪去了吗?”
寒鸦玖一听他是跟自己魅吵架,没吵赢吃了亏,笑出声:“带你去哪了?”
“地牢!她是想把我送进去吗?”
上官浅也问道:“她都摸到地牢的位置了?宫门守卫真是越来越形同虚设。”
寒鸦拾壹:“要不是我反应快,我现在就去陪寒鸦拾了。”
寒鸦玖闻声,正经的问道:“你能确定寒鸦拾被关在那吗?
”不能,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宫门的守卫正在换岗,我怕暴露,就先离开了。”
上官浅:“三个魅,一个寒鸦,这宫门,都漏成筛子了。”说完自己离开,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寒鸦玖轻声道:“东西送到了?”
“嗯,宫尚角已经出宫门了。听过宫远徵已经通过了三域试炼,回了徵宫,见了洛清芷一面后就一直在徵宫里没有出门。”
“洛清芷那有什么消息?”
“一切如常,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让人盯紧她,那两个魅怎么样?”
“一进宫门就被怀疑了,幸亏我们提早安排,否则她们俩,完了。”
寒鸦玖没有说话,淡定的喝茶,寒鸦拾壹看着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寒鸦玖:“有话就说。”
“那个,馨儿......”
“她怎么了?”
“我留在云潇阁的人传回消息,说她......”
寒鸦玖没有耐心,催促道:“快说!”
“说她已经赎了身,离开了云潇阁。我们的人跟着她,结果被她甩开了,现在不知去向。”
寒鸦玖缓缓放下手里的杯子:“去找她,只要确认她安全,就让他们都撤回来,不用再跟着她了。”
“好。”寒鸦拾壹看着寒鸦玖的表情,欲言又止的问道:“哥,你,没事吧?”
“你先出去吧。”
“哥,她就是个......”
“出去!”
一个在红尘,一个是刺客,都知道他们不会有结果。原本寒鸦玖把她当成最后的一丝慰藉,可当寒鸦拾壹告诉自己馨儿离开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丝慰藉消失了。
他希望她过的好,可当这天来临的时候,他又有一种被抛弃的孤独感。就像一条野狗被养了几个月后又被人重新扔回大街上。那种失重感如潮水般涌上来,他想放任自己被它淹没,却又不得不努力向上游去。放任,自救,反反复复,最终承受痛苦的只有他一个人。
“楚湘,好好活下去,但愿我们永不相见。”寒鸦玖喃喃自语,只有他还记得她的真名,也只有她叫过自己的名字。
执刃殿中宫子羽一脸凝重,四个人皮灯笼明晃晃的放在大殿中央。挑衅,宣战,无锋既然不想安宁那就都别活。
金繁叫来宫远徵,一进殿见到地上的东西,看见宫子羽严肃的神情问道:“怎么回事?”
宫子羽生气的说道:“今天早上下人在执刃殿门口发现的,人皮灯笼。”
“是无锋?”
“除了他们还能是谁。”
“他们这是在跟宫门宣战!”
“这是灯笼里藏得。”说着扔给他一个竹筒,上边说:“是给你和尚角哥哥的新婚贺礼。还提到了洛清芷,说她身边有无锋的人,包括她的影卫也在宫门里。”
“荒唐,他们是在挑拨离间。’
月长老开口安抚道:“你别着急,我们自然不会信她的话。只是,这人皮灯笼要好好查查。我看过了,这灯笼与之前的人皮娃娃应该不是出自同一个人。肤质不同,这灯笼应该是用女人的皮制成的。”
“女子?会是谁?”
宫子羽:“不知道,尚角哥哥亲自去查了。”
月长老:“现在选婚未定,又出来这样的事。执刃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宫子羽:“先选,等尚角哥哥回来,将新娘的事落定后在做打算。远徵,最近洛清芷那你盯着,不要再生事端。”
“知道了。”
议完事的宫远徵匆匆来到女客院落,周围的仆人,侍女以及廊檐下的新娘都在窃窃私语。按道理宫远徵不该出现在这里,掌事嬷嬷看到他忙让人拦住,自己也上前问道:“徵公子,你怎么来这了?”
“我来找清芷,我有事要跟她说。”
“公子,这住的都是女孩子,你来不方便,听话,先回去。”
宫远徵没理他径直往里走去。宫远徵一路脚步匆匆的穿过大门,走到后院。洛清芷和几个新娘坐在水池旁,李静怡本在她对面下棋,看到宫远徵的身影好奇问道:“他是谁?”
洛清芷闻言回头看去,见宫远徵面色严肃的走来,转身站起来。
院子里的新娘都在交头接耳,南笙站在楼上默默的看着,陆翎冉和容熙,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宫远徵走近洛清芷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力道之大,根本不容她询问。
傅嬷嬷跟在他身后惊讶的问道:“徵公子这是要把洛姑娘带去哪?”
“有事,晚点给你送回来。”说着就往外走。
“哎,不是,早点回来。”真不让人省心。
洛清芷被宫远徵一言不发的拉回雪青院,月影见他们两人回来,又惊又喜:“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夏夏在屋里听到声响,也晃晃悠悠的跑出来:“姐姐。”
可还没等夏夏跑进洛清芷的怀里就被宫远徵截胡抱走,交给外边的侍卫。
宫远徵拉着她在屋里坐下,嘱咐月影在外边守门。洛清芷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宫远徵严肃的问道:“你老实告诉我,宫门里,山谷里还有没有你的人?”
“我的人?”洛清芷皱起眉头。她的人她早都撤出去了,这事宫远徵又不是不知道。
“是,你的人。”
“当然没有,严齐他们走之前我就让他们把山谷里的影卫撤走了,你不是知道吗?”
宫远徵放下心来:“那就好。”
“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宫门最近不太平,我没办法时刻在你身边,你保护好自己。”
“不太平?”洛清芷反应过来什么:“你不会是觉得是我的人在搞鬼吧?宫远徵,你怎么想的,我怎么可能会言而无信的把人私自留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我没有,我就是怕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我怕将来会......”
“会什么?我行事虽然谈不上光明磊落,但我自问,我没有瞒过你什么。即使在最早之前我也是第一个告诉你影卫在山谷的。你现在却来猜疑我?我要是真想对宫门做什么,我用等到今天吗?”
宫远徵见洛清芷因为委屈而通红的眼眶,想要拉她的手,却被洛清芷一把甩开:“你们太欺负人了。宫远徵,我讨厌你。”
洛清芷转身就走,宫远徵一把把她拉回来:“你听我说。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怕我来不及保护你。就算影卫真的在山谷里也没什么,他们没有你的命令,也不敢轻举妄动。我怕的是无锋会摸进宫门,万一对你不利,以你现在的身体,根本运不了功,要是出事怎么办?”
洛清芷只知道自己的身体会越来越不好,但她没有想过她连最基本的运功都做不到。
“什么叫运不了功?我怎么了?”
宫远徵意识到自己太过着急,有些话说漏了嘴。见洛清芷追问又不想骗她,只能选择沉默。
洛清芷见他不语,冷静道:“你要是不说,我就去问月长老,他要不说,我就去问云姐姐,执刃大人,总有一个人会告诉我。”
“之前为了救你,我封了你部分经脉,一旦强行运功突破,会对心脏造成极大的负担,不用一刻,就......”
“就死了?”
宫远徵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想承认,但那次无锋确实差点害死洛清芷,自己是好不容易把她拉回来的。
洛清芷有些不知所措,她该怎么办呢?“要是我想运功的话,有什么办法吗?”
“有,但很冒险。”
“是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的。”
“宫远徵......”
“别说了,你就是生气,我也不会告诉你,这是拿命在赌,不可以。”
入夜的徵宫寂静无声,宫远徵看着洛清芷的医案眉头紧锁。她好不容易学习练就的本领,宫远徵不想就这么放弃,总想从她的医案里寻找突破之法。
徵宫里的下人在入夜之后几乎不会走动,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引起宫远徵的警觉。他拿起刀小心翼翼的出门。角落里人影闪动,宫远徵站在暗处,见影子逐渐走近一把薄刃对准来人。
“你是谁?”宫远徵刀锋逼近,询问。
“南笙。”
南笙望着宫远徵危险的眼神目不转睛,一把薄刃正对自己的眉心。她被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神色说道:“药王谷,南笙。”
“新娘?”
南笙点头:“是,新娘。”
“为什么来徵宫。”宫远徵的刀不曾挪动半分,眼神中尽是噬血的兴奋感,上一个被自己抓到的可是无锋。
“来找公子。”
“找我?”
“我来是和公子谈交易的。”
南笙的话引起宫远徵的兴趣:“交易什么?”
南笙解释道:“公子是喜欢洛清芷,对吗?”
宫远徵轻蹙起眉头:“我喜欢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洛姑娘的身体不适合养育子嗣,而我要跟公子交换的条件就是这个。”
宫远徵的刀请挪开半分:“她怎么样与你无关,趁我现在不想跟你计较,赶紧离开。”
“徵公子何不听听我的条件,再赶我走。”
“我没兴趣,也不想跟你废话。”宫远徵放下刀,不想搭理她转身就走。
“徵公子,洛清芷现在应该内力尽失,只是靠喝药维持假象吧。”南笙在他身后急声说道。
宫远徵脚步微顿,但还是往前走去。南笙依旧不死心:“徵公子要是只想维持眼前的假象,那终究是梦里黄梁。洛清芷再不医治,迟早会死。可我有办法救她,只要公子答应我的条件,我拿药王谷的名义起誓,她一定会安然无恙。”
宫远徵回头:“你想要什么?”
“我要公子选我做新娘。”
“不可能。”宫远徵冷声拒绝。
“公子别急着拒绝。选不选我,决定权在公子手里,未到最后一刻,万事皆有可能。作为交换我会替洛姑娘医治,直到她康复。”
“你要怎么治?”
“这个就是我的事了。”
“清芷不会让你接近她的。”
“公子别忘了,我是药王谷的人,洛清芷的病,从她的药里我基本可以断个大概。徵公子毒药暗器天下无双,但论救人,还是要靠我。”
宫远徵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你深夜前来就为了这个?就这么想嫁进宫门?”
“我不想嫁进宫门,我想嫁的是公子。”
宫远徵冷笑一声:“嫁给我?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
“公子没有见过我,但我早就听说过你,白日里也看到了你,这就足够了。”南笙说着上前一步,宫远徵挪动着脚步远离她:“公子,你研究毒药暗器,而我醉心医术,我们才是绝配。”
宫远徵退后一步,一个冷眼:“既然醉心医术,就先治治你的妄想症吧。”
南笙轻笑着:“明日我会把方子给徵公子送来,以示诚意。至于我是不是妄想,以后见真章。”南笙说完转身就走。
宫远徵喊来人吩咐以后入夜之后徵宫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别什么神经病都放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