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形影不离

沧海桑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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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舍里没有其他人,他们是来得最早的。

    床位是已经安排好了的,在靠窗的上下床里,田尘下铺,安腾上铺。

    两人请了早自习的假,铺好床后去往教室。

    在铺床的过程中,田玥平和徐浪也来了,两人也是上下铺。宿舍里四人来齐,却迟迟不见另外四个人的身影。

    “这个寝室不会只有我们四个人吧?”安腾说道。

    “真的只有我们四个。”田玥平解释说,“昨天我问班主任了,说是因为我们是最后分寝室的,分到最后只有我们四个人了,所以最后就是我们四个人一间寝室。”

    “这么说还捡便宜了。”田尘笑道。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田尘习惯性的往校外走,晚饭也习惯了出去。想到今后的一日三餐全都要在学校食堂解决,他又有些不想住校。

    住在下铺比上铺方便,田尘中午回到宿舍后往床上一躺,在枕头下拿出手机。

    “尘哥,你没交手机吗?”安腾问道。住校生可以带手机进学校,但是需要交给班主任,需要打电话或者用手机的时候再去拿。

    “没。”田尘说,“我还带了充电宝。”

    “你交手机了?”

    安腾点点头。

    “我也带了。”田玥平悄悄说,“我爸妈不让我带,但是我偷出来了。”

    安腾看向同时上铺的徐浪,不用想,他肯定也带了。

    结果乖乖上交手机的只有自己。安腾有些郁闷,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别睡太久。”田尘往上看了一眼,“午觉睡多了下午脑子转不过来。”

    “我没准备睡。”安腾把他放在床上的书翻开。

    宿舍里也有空调,电费是自付。田玥平回宿舍之前去充过电费,但他们四个人好像都没有要开空调的意思。

    下铺方便的同时也有一点不太好,没有什么私密空间,上铺的人很容易就能看见下铺在干什么。

    等到一点半,寝室里另外三人早已睡下,田尘也小憩一会儿。

    两点钟的午铃响起,田尘听过一次,那天来得早。在宿舍床上听到这个声音让他有些没反应过来,好像现在他还是在家里,在楼下等安腾过来,然后两人一起上学。

    田尘还是不喜欢食堂的饭,在其他人看来是微辣的菜田尘总要就几大口汤。

    安腾总是对他说多吃点辣,就习惯了。

    田玥平和徐浪两人也坐到他们旁边,四个人同寝室,聊的话也多了。

    晚上十一点熄灯,四个人也不拥挤,在熄灯前就已经洗漱完上床。

    熄灯不等于睡觉,上床也不等于睡觉。

    四人总会天南海北的聊些什么,聊过往聊自己,聊未来聊理想。

    田玥平有些胆小,徐浪总会把话题绕到鬼故事上,吓唬吓唬他。田尘有些向着小苹果,会在徐浪稍显过火时阻止他,安腾更像是个和事佬,劝说两人关系好点,就像他跟田尘一样。

    自从开始住校,两人几乎是时刻形影不离,有时候韩炬桐找不到田尘问题,于是去找安腾,就算他们没在一起,但安腾一定知道田尘在哪。

    比如,物理办公室。

    韩炬桐找到物理办公室时,田尘和李友华正站在打印机旁边等着打印。

    “报告。”韩炬桐进来。

    “你要吗?”李友华朝韩炬桐问道,“田尘问我有没有难度大一点的卷子,我找了几份给他。”

    “算了算了。”韩炬桐摆摆手,“我自己的都做不过来。”

    “那你来干什么。”

    “问题。”他拿出试题。

    卷子打印好了,田尘收好卷子往回走。

    安腾有些奇怪,既然太子都能去找物理老师了,为什么还要来问尘哥去哪了。

    难不成——

    他摇摇头,不可能。

    不对。

    就算有这个可能,那尘哥早就是自己的了。

    比如,晚饭后,在晚自习之前的休息时间。

    安腾先回教室,李乾坤正与王希探讨一道英语题,他们两人都拿不准哪个答案才是正确的,见安腾回来后问道:“尘哥呢?”

    “他上厕所去了。”

    然后直接略过安腾,跑到教室走廊外等田尘上完厕所回来,如果在教室里等他,那田尘一进门又会被韩炬桐堵着问题了。

    走廊狭长又拥挤,独得凉风青睐也沾染许多花香。

    今天学校分外热闹,一些人的课桌搬到走廊外,办公室里堆砌起许多书本。

    安腾倒是没有这个烦恼,他的东西没有多少,放在教室的抽屉里就行。

    晚自习三节课全是自习,好好复习,应对明天的开学考试。

    不过田尘不用,他明天就要走了,去市里。

    “我走了你会想我吗?”他说道。

    “去几天啊?”安腾问。

    “三天吧?”田尘自己也不确定这次物理竞赛要多少天才能结束,“三天,或者四天?”

    今夜过后,安腾又回归了以往的平静,一个人坐在教室后排,一个人去食堂吃饭,有时跟着李乾坤他们打球,有时干脆回寝室休息。

    田尘早上在手机上给安腾发条消息,中午回去说说这一天的情况,晚上睡觉前发一句晚安。像是准时的打卡,但安腾也只有放假回家的时候能看到。

    开学考试第三天,最后一科地理结束,学生们如释重负,熊江东很少见的找安腾一起去吃饭,就他们两个人,在学校食堂的一个角落,两人畅聊起来。

    熊江东说他分手了,分手的原因是熊江东忘了两个月的“恋爱纪念日”,因此女方提出分手。

    安腾听得一愣一愣的,说可能只是她想分手了吧。

    这段恋情的结束是三天前,也就是开学考试前一天,今天熊江东就看见她的前女友和另一个男生在逛街,就是刚刚出教学楼时看见的。

    学校里,特别是高中,爱恨情仇多了去,仔细算来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谈,或者只是谣言。要去细细追究,可能什么也追不出来。

    或许若干年后,秋夏的交替之间,走过曾经熟悉的路面,回忆青春时会暗暗自嘲两句。自嘲是胆小者装作勇敢者的借口。

    安腾只好作势安慰他两句,听他诉说这两个月以来的缺憾。

    牵了手,亲了脸,消息三言两语,嘴上功夫。

    天边被落日染成了金色,金色或许代表秋风,代表迟暮。路边的小贩们会把遮摊位的雨伞倒在一旁,用来遮阳。

    自从安腾和田尘确定了关系之后,他老是会想以后的事情,莫名其妙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像是找不到知己的愁人,诉说着别人听起来的无病呻吟,却不知那是愁人如血的抒情。

    回到教室,安腾翻开日记本,

    日记许久没写过,平常田尘在时,他总是会捂着日记,不让他看见,又或者干脆把日记放在书包里,等回寝室后再写。但回寝室后又总是忘记,况且还有田玥平和徐浪两个人在。来来回回,日记已经缺了好几天。安腾在日记上抄录诗歌,写下感情,记录生活。

    他有许多朋友,许多熟人,但这些人一个都不能说真心,一个都不能交流。

    趁着田尘不在,安腾拿起笔,笔尖杵在纸张上,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黑点。但今天偏偏什么也不想写,总觉得日子沉闷乏味。这个夏天还没过完,他就开始期待下一个夏天了。

    夜晚,田尘用小苹果的手机发消息问他考试怎么样了。安腾也不清楚自己成绩怎么样,但感觉考得还不错。

    夏知了:尘哥在吗。

    溪流:?有事吗

    夏知了:我安腾,用的小苹果手机给你发消息的。

    夏知了:竞赛成绩怎么样?

    溪流:【耶】

    溪流:我明天回来,竞赛结束了。

    夏知了:成绩怎么样?

    溪流:保密,估计下个月奖状就来了。

    夏知了:李友华不是说过了初赛他就去找校长申请给一个校级奖状吗,怎么还要等下个月。

    溪流:所以才要保密啊。

    安腾侧头看见漆黑一片的窗外,教室里的影子在对他说:“好久不见”。当知道田尘回来的消息的那一刻起,他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盛夏的蝉鸣。

    刚开学的日子总是忙碌,要检查清洁,黑板报也要重新画过。教室后边的黑板上的红色大鱼已经被后排打闹的人蹭的七七八八,没了昔日的光彩。

    九月四日,周六。本来开学考试结束,但今天不放假。闲看花开,静待花落。安腾没觉得有什么,但其他同学们不这么想。

    况且周六补课的课表有些奇特,却带着合理性。单周周六上语文数学物理,双周周六上地理化学英语。这周是开学第一周,单周。

    天上下着微微细雨,雨从深夜下到清晨,天色微明,山梁无人。

    教室里的大屏幕上正放着87版的红楼梦,本来红楼梦是自己去看书的,但老骥认为班里绝大部分人都不会去看,于是选择在补课的时候给大家放电视剧,也能了解一些剧情和人物。

    后排许多学生们睡觉,老骥在办公室休息,教室里就只有班长管着纪律,课代表在和其他人聊天,周六的补课,似乎更像电影院。

    雨渐渐停了。大约九点多钟,众人都准备关掉电视剧,迎接数学的折磨时,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进教室。

    “尘哥回来了啊。”李乾坤像是看大英雄一样坐在座位上望着他,“竞赛怎么样?”

    韩太子正准备补觉,听到李乾坤一句话,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跑到田尘前面,询问竞赛的事情。在他这种向往竞赛却又不敢参加的人看来,竞赛是一种神秘却又危险的东西。

    田尘被人围住,水泄不通。

    安腾没跟上去凑热闹。早晨雨后霞光灿烂,云朵染上一层层的渐变色,引人夺目。不远处学校的小山丘上有大群大群的白蝶飞舞,阳光给予所谓的青春,灼烧皮肤,刺激神目,世界是如此泾渭分明。

    田尘终于从韩炬桐的告求下摆脱,初步满足了他对竞赛的好奇心。

    “好久不见。”安腾对他说道。

    “才四五天而已。”田尘显得很冷静。如果这不是在教室,而是他们两人独处的话,或许他会直接扑上去。

    “我觉得过了好久啊。”安腾转了个身,倚在田尘身上,“感觉过了十年了。”

    田尘把手臂绕在安腾脖子上,防止他摔下去。

    “考得怎么样?”田尘问道。

    安腾叹了口气,“下降了很多。”

    “下次加油。”

    窗外没有遮挡,阳光直入,明艳鲜亮。时间慢慢走着,一刻钟,一小时。直到上午放学,两人一同朝着宿舍走去,时间已不重要。

    九月的天已经有了些秋天的影子,不多,但总让人心心念念。经历了八月整整一个月的高温,在路上突然遇见一阵秋风,会觉得无比清爽。

    秋风扫过落叶,树上并非荒凉,风在绿叶丛中挑出两片黄叶摘下。

    安腾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心,在宿舍里问田尘关于竞赛的事情。而尘哥总是摆摆手,用“没什么好说的”应付过去。

    开学典礼是下周一,当天下午还有英语演讲比赛,贾正华精心准备了一个月的比赛终于要来了。

    周六下午的时候,住读生们有些把行李箱拖到班上,这样放学的时候直接走就可以了,不用再回寝室收拾东西。

    安腾和田尘也是如此,不过他们要拿的东西并不多。

    假期只有一天,同学们都非常珍惜,杨轩邀请安腾去网吧走一遭,徐浪想让安腾放学之后留在学校打会儿篮球,他们缺一个人,田尘没有说什么,用微微笑容回应安腾。

    “不了,我今天回家。”安腾拒绝了其他人的邀请。

    “尘哥,我妈今天回来了,我想陪陪她。”他继续说道。

    “嗯。”田尘点点头,“去吧。”

    安腾朝家里小跑过去。

    田尘在路上遇到了杨宇飞,他装作很熟的样子,搂着田尘的肩膀问他要不要跟他们一起。

    杨轩也在其中,但田尘都摇头拒绝了。

    “腾哥呢?没跟你一起吗?”杨轩问道。

    “没有,他先回家了。”田尘说。

    形影不离的二人,终究还是分开了。

    田尘打开手机聊天栏,小马正兴奋的和他说着深中竟然会放假。

    后者回头遥望已经看不见的川中,校门口前那块石头已经拉远变成一个小黑点,任凭让视力再好也看不见。

    他听不到安腾从后边跑来的声音,人群似萤火虫散在空中一般散在地面上。

    “学长。”有女生从后面跑来,“能加个好友吗?”

    田尘没有理会她,“不加。”

    女生旁边的朋友笑着,“看吧,加不上的。”

    田尘加快脚步,看到田玥平在前面,于是跟了上去。

    “小苹果你家也住这边吗。”田尘说道。

    女生见田尘有事,也没有继续跟上来。

    “啊——”突然被问到的田玥平有点没反应过来,“啊——昂我去我叔叔家,我家在另一边。”

    “那我先走了。”田尘说。

    安腾回家,在楼下遇见安妈妈,两人在小区门口相遇。

    “妈。”安腾说道。

    “诶,放学啦?”

    “嗯。”

    大约一周没有回过家,安腾打开房门竟觉得有些陌生,家里的家具有些沾灰,母子二人一起打扫后坐在沙发上。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安妈妈说。

    “随便做点就行了。”安腾提着书包,“我先做作业去了。”

    回到卧室拿起手机,看到消息界面跳出来的一条条消息。

    溪流:早

    溪流:今天初赛,猜猜尘哥第几名?

    溪流:这边伙食挺好的,比川中好多了。

    溪流:早点睡,你还有考试来着。

    溪流:让我猜猜,现在语文考完了吧?语文不是你强项吗,考得怎么样。

    溪流:我初赛的成绩出来了,第一名。

    溪流:你们第二科是什么来着?我有点忘了。

    溪流:等我回去了得找你要点精神损失费,这么多天都不说话。

    溪流:成绩出来了,不过得保密。

    溪流:【图片】

    溪流:晚安宝贝~

    安腾看完一条条消息,感觉有些不像是田尘能发出来的。特别是那张图片,坦胸露乳的。上次安腾没看仔细,这次田尘发了张照片过来,安腾好好保存了一下。

    鲸鱼:尘哥在吗?

    溪流:在。

    鲸鱼:上面那些消息……?

    溪流:怎么了?

    鲸鱼:没怎么【滑稽】

    田尘小爸敲了敲门,让田尘和他一起去买菜,顺便买点他喜欢吃的。

    溪流:我出门了,等会聊。

    “住校感觉怎么样啊?”小爸问道。

    “还好。”田尘说,“小爸你住过校吗?”

    “没。”小爸摇摇头,“大学也没怎么住过。”

    “你跟爸一直在一起啊?”

    “嗯,都三十年了。”

    或许这才是形影不离。

    田尘买了挺多东西,今天他们家吃烤肉,田尘爸爸买了个烤肉的小机器,一家四口围在烤炉旁,听着五花肉滋滋冒油的声音,一边聊着天。

    “怎么想住校啊,家里住着不舒服吗?”田爷爷说。

    “住校方便。”田尘总是用这个借口含糊过去。

    他突然想起之前买菜时的话题。

    “爷爷,我爸和小爸什么时候认识的啊?”他问道。

    田爷爷愣了一下,细想了一阵,“三十年前吧。”

    安腾突然升起了八卦的小心思,“三十年前,那小爸不是才七八岁?”

    “对。”田爷爷笑着说,“那时候他们玩的可亲了,跟亲兄弟似的。”

    岁月冲淡了不解,从此形影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