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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观完了鱼排, 老田带他们回到院子里,要给他们做河豚吃。
河豚从鱼排里现捞上来,一只只河豚受惊了, 鱼身鼓起来, 像一只只大气球, 看着还挺可爱。
老田用篮子端着河豚到水龙头前,用剪刀直接将河豚剪开, 顺手一扒, 便将河豚皮整块扒下来, 里面是略带一点灰色的肉。
河豚内脏只要肝脏, 其他都丢弃不用。
十只河豚收拾出来, 看着有一大篮子。
老田抬头看林栖岩,“这些河豚四只清汤, 六只红烧怎么样?”
河豚很贵,所有用来做菜的河豚都是林栖岩三十块一只买来的,故老田征询他的意见。
林栖岩点头, “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我就用我们这里最地道的法子给你们做两道菜,保证叫你们吃了还想吃。”
老田说着, 将河豚的肝切成薄片。
林栖岩见了,不禁问:“不是说河豚肝非常毒吗?这个肝也能做菜?”
“能,我们养殖的这个河豚基本已经脱毒了,哪怕还有一点点残余,这点对人体也没有太大影响。”
老田兴致勃勃地向他们科普, “我们做河豚的时候,有个说法,说厨师要利用起河豚油来做才好吃, 河豚油就是用河豚肝煎出来的。以后你们去别的地方吃河豚也是这样,河豚的肝煎成功了,厨师的手艺才算初步过关。”
老田一边说一边给他们做河豚。
清汤河豚先做好,做出来的河豚汤汁奶白,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做完清汤河豚之后,老田又给他们做红烧河豚。
红烧河豚做出来,整一盘子呈油亮诱人的酱色,香味闻着比清汤河豚更胜一筹。
“来来来,吃饭了,你们快尝尝我的手艺。”
老田说着,给他们拿来了碗筷。
大家也不客气,纷纷在桌前坐下来。
宋州本就不大需要吃人类的食物,陆岙在车上时被宋州悄悄喂了一大堆巧克力,现在感觉也还行。
林栖岩跟林满漳现在真饿得前胸贴后背。
菜端上来,林栖岩将镜头对准自己,顾不上说什么,直接开吃。
他的动作略微急切,这番举动正好印证了河豚的美味。
陆岙跟宋州坐在旁边。
他先帮宋州舀了一小碗河豚汤,而后给自己舀。
河豚汤浓白粘稠,喝进嘴里,顺滑得非同寻常。
这鱼几乎尝不到腥味,唯一的鲜味便越发突出。
再尝一口河豚肉,陆岙只觉河豚肉又嫩又滑,吃起来满嘴鲜香。
他眼睛微亮。
吃完清汤河豚,到了红烧河豚。
红烧河豚尝起来比清汤河豚更胜一筹,鱼肉色泽红亮,入口即化,鲜香无比。
尤其是里面的河豚肝,又薄又香又润,比鹅肝更细腻,却不如鹅肝油腻,吃进嘴里,有股特殊的香气。
他用公筷给宋州夹了一小块,小声道:“你尝尝,这个好吃。”
宋州用碗接了,尝了尝,眼睛微弯,“是不错。”
老田听了,热情招呼道:“空口吃是好吃,你们再试试用鱼汤泡饭,那个才是一绝。”
大家闻言,纷纷盛饭要泡饭吃。
鱼汤泡饭比鱼汤又多了几分扎实,尤其配着红烧河豚吃,感觉更为明显。
河豚最好吃的是肝,口感奇特的则是皮。
皮上面的小刺并没有因为炖煮消失,吃起来咯吱咯吱的,有点刺激口腔。
陆岙挺喜欢这种口感,吃着眼睛都亮了。
这一顿河豚宴,宾主尽欢。
陆岙离开时,还特地买了二十只河豚回家,打算慢慢吃。
过来看河豚,最高兴的要属林栖岩。
他这次拍到了不错的素材,下个星期的更新不用愁。
吃过饭,略聊了一会,几人回镇上。
林大武知道他们从县里回来,硬要开车送他们回村。
大家先去林大武家喝杯茶。
喝茶期间,林大武问:“陆岙,谭屋村的山你还包吗?他们已经去县里问过了,你要包的话,随时都可以签合同。”
“包。三十八块一亩?”
“对,三十八一亩,租期二十年以上,最高可以租五十年,五十年到期后,你可以用镇上的平均承包价优先续租。”
“那就没问题了,什么时候有空,我找他们谈一下这件事。”
林大武笑道:“他们给我递了好几回话,你想什么时候找他们谈都行。”
“那就明天吧,赶早不赶迟。”
“好,我等会就打电话给他们。我问问明天在哪集合,我们一起来说这件事。”
陆岙跟林大武聊了两句就回家了。
当晚,他们村的村委会主任亲自打电话给他,问明天过去村委商议行不行。
陆岙应了。
宋州难得没回去,两人一起查了一下山地承包的相关法律法规及可能存在的漏洞。
等到晚上八点左右,两人才确定下了合同范本。
陆岙奔波了一天,困得不行,他走出去送宋州,眼睛困得都快睁不开了。
宋州轻轻推了他肩膀一下,“回去吧,我也回了。”
“好。”陆岙打了个哈欠,“你明天大概什么时候过来啊?”
“五六点钟,下班我就过来了。”
“我明天上午应该就能把山包下来,下午应该在田里。”
“知道了,明天你要不在家,我就过去找你。快回去睡吧。”
第二天,陆岙早上打完鱼,早早过去村委会。
谭屋村只是村里边的小村。
陆屋村、谭屋村、林屋村三个村一起组成崇信村这个大村。
组成崇信村的三个村子中,林屋村最大,人最多,村委主任也是林屋村的,名叫林隅,是个大学生村官。
他在这里做了好几年村长,名声还可以,人比较踏实。
陆岙到了村委发现他是最后一个到的人,谭屋村的代表跟村里的见证人都到了,林大武作为说和的人,坐在旁边,村长林隅坐在中间。
他们正一起喝茶抽烟聊天,见到陆岙,几人连忙站起来迎他,谭屋村的人尤其热情。
陆岙坐下,开门见山谈包山的事。
林隅忙道:“海宁山的情况,我们去县里帮你问过了,海宁山不属于林业保护山,这个可以由私人承包。你要包的话,我们明确一下包山的范围以及相应的法律法规。”
“好。”
“是这样的,海宁山的范围比较大,我们来看地图——”林隅将赶制出来的地图展开给陆岙看,“你如果要包的话,从这里到这里,包括山下这一小片土地,其实都是海宁山的范围。”
陆岙:“算下来总面积多少?”
“两千三百六十七亩。”林隅连忙说明,“一亩三十八块,一年租金八万九千九百四十六块,租金一次要付五年,大概四十五万。”
陆岙现在身家近五百万,对着四十五万并不在意,闻言道:“经济方面我没压力。”
“哈哈哈,那就好。”林隅道,“其实山下这一片算是福利地,这里的土比较肥沃,又靠河,你开出来种东西挺方便的。”
陆岙仔细看完,想到家里的那群大鹅,问:“我要是不种东西,开出来搭棚做养殖用呢?”
“这个就涉及到相关法律法规了,要看你养什么。你要是把这两千多亩全包下来,理论上来说,是可以在上面盖临时建筑,不过打地基盖住房跟厂房肯定不行。”
“就养点小动物。”
“那个肯定没问题。”
陆岙点头,又问:“相关合同呢?”
“这个要去县里,还是要跟政府签约,我们做不了那个主。”
“没问题,我们什么时候去县里一趟。”
“其他都没问题了?”
“基本没有,我们看到时候给出的合约。”
“这个我问问,看今天行不行!”
林隅就怕陆岙跑了,当即拿上手机,出门问去了。
两分钟不到,他笑容满面地推门进来,“县里说没问题,我们现在就能去。我开车载你去?”
“行。”
大家谈了一小时不到,便决定去县城。
他们偃东县并不富裕,一桩总价值将近四百五十万的山林承包费用并不是个小数。
上面对这个承包案很感兴趣。
陆岙他们到了县里,基本没受到刁难。
不过两个多小时,陆岙便确定下来了,合同也签了。
这个合同送到上面备案后就能正式生效。
当天陆岙便一口气交了五年,也就是四十四万九千七百三十的租金,要是没有意外,一周后他便能拿到承包书,海宁山便由他开发。
这件事弄完后,陆岙算松了一口气。
山还要等一阵子才能开发,陆岙在打鱼之余,先跟着林满漳出海捕鱼。
出海捕鱼挺辛苦,也挺看运气。
运气好的时候,出海捕鱼要比打鱼挣得多。
运气要不好,空着手回来,再赔上人工油费也不足为奇。
这天,两人照旧出海打鱼。
林满漳道:“我看天气预报,台风很快来了,这几天不能打鱼了。”
陆岙这几天没关注天气,闻言下意识看了下天空。
此时晴空万里,完全看不出台风的迹象。
林满漳看他动作,笑了一下,“台风离得还远,看不出来。”
陆岙回来这里后还是第一次在村里正式遇见台风,“大概多少天后会到?”
“看天气预报说两天,还说不准,也不知道会不会直接从我们这里登陆。不过为了安全,我们还是别出海了。”
陆岙没意见。
即将登陆他们省的台风名叫“仙鹿”,预计后天登陆。
陆岙查到资料后,特地给琴音修船厂的于宏深打电话。
他的船还在于宏深那里。
于宏深接到电话后,乐呵呵道:“你放心,我们都已经做好抵御台风的准备了,‘仙鹿’算不上强台风,应该不会有问题。”
“嗯,我就提醒一下。”
“哈哈哈,知道。你这艘船已经修得差不多了,等台风过后就能换发动机,下半月能彻底翻新好。”
“好,麻烦你们费心了。”
“不客气。”于宏深道,“你要是有空,可以过来我们这边看看,翻新过程中最好来看两三次,有什么问题,我们也好及时沟通整改,不然等船彻底翻新好后,再要改会比较麻烦。”
“行,我看哪天有空过来一趟。”
陆岙跟于宏深通完电话之后,又上去那个船老大联合群说了一声。
船老大们都收到了消息,纷纷冒出来说这几天不会出海。
船在海里跑了那么久,台风天刚好送去检修一下,该刷漆刷漆,该保养保养。
台风来得很快。
头天还是艳阳高照,第二天起来时,天便阴沉沉看不见一丝阳光。
海边风大,太阳一不见,气温便降了好几度。
陆岙直接从柜子里翻出外套穿上了。
天气不好,海水很浑浊,打鱼太危险。
林满漳几人都说好不去打鱼。
陆岙本人倒不怕这点风浪,不过不好表现得太打眼,便也没去。
他去地里打理蔬菜去了。
先前老化的豆角、南瓜、冬瓜、苦瓜、青瓜、西红柿等都要拔掉,再种新的瓜果或者蔬菜。
他种了一茬作物,拔完之后,再整一遍地,免得土壤板结。
除了整地之外,他这么久没施肥,还得再施一遍底肥。
地里的活不算多,都很细致,这么一遍遍弄下来,也挺耗费时间。
林贡商这天来找他,看他伺弄瓜果侍弄得那么精细,不禁道:“你自己又吃不完,干脆少种点得了。”
“能吃完。”
“你说的能吃完还不是满世界送?自己吃到嘴里的没多少吧?”林贡商将手里的西红柿抛起来,“你家鹅现在不是基本用不着喂了吗?你少种点蔬菜也不要紧,多出来的时间到处去玩玩多好。”
陆岙一听就知道他话里有话,问:“你想去哪玩?”
林贡商脸上露出笑容,用力一拍他,“还是你懂我。去小慧家那边挖血鳗去不去?”
陆岙倒是知道血鳗,他问:“现在的血鳗不是还瘦?”
“瘦什么呀?昨天过了处暑,马上就要奔着秋分去了,现在的血鳗正肥着好吗?”
月初已立秋,处暑其实是“出暑”的意思,天气确实渐渐凉快了起来。
陆岙略一想,点头答应,“行,什么时候去?”
“明天就去呗。现在天气多好,光刮风不下雨,出去外面干活也不晒。”
“明早几点?”
“七点左右就差不多了。趁着天气凉爽,我们还能多干点活。”
林贡商这家伙明明想跟未婚妻约会,却又怂,非要找个借口,才敢过去找对方。
陆岙知道他心思,也不说破。
林栖岩知道后,忙在群里说他也要去。
血鳗他也是第一次挖,趁着有空,多积攒点素材总没错。
林贡商倒是习惯了他这见缝插针的拼命程度,这天一早上见面后有些怜悯地看着他,“你压力那么大?会不会秃头啊?”
“去去去,说什么呢?你秃我都不会秃。”林栖岩唾他一口,“也就拍完这期视频,下期我就要拍出海海钓的视频了。”
“出海海钓?在哪里?”
“总之不在这里。”林栖岩道,“我受到一个海钓团队的邀请,说要去东大洋那边的公海。”
林栖岩说完,目光转向陆岙,一拍脑袋,“说起来,我这个邀请函可以带助理,陆岙,你要去吗?免费的。”
林栖岩相熟的这些人当中,只有陆岙单身,看起来比较有空。
陆岙果然感兴趣,“什么时候,去多久?”
“八月二十四,说九月一号回来,到时候正好是七月十四,不耽误过中元节。主办方手续都办好了,我看过,那个主办方口碑还不错,可以去试试。”
林栖岩事业其实做得不错,怎么说也是百大up主,粉丝六十多万,影响力还是有。
对方看中他一直在做赶海鱼美食方面的视频,这次邀请他过去,其实也是一个软广。
林栖岩做这么一期视频,能赚到五万块。
这个钱在他所有的广告邀约中,都算得上数一数二。
他不想拒绝这笔钱,却也不想昧着良心推荐。
他已经跟主办方说好了,想去体验一次,要是感觉可以,没什么危险,他再做视频推荐,要是感觉不行,就算了,不能坑粉丝。
对方答应了。
林栖岩正在做出发的准备,现在邀请陆岙也是心血来潮。
陆岙算了一下,“可以,我有空。”
“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我发资料给你填一下,要是没问题,他们那里会审核,拉你进去。”
陆岙点头。
三人出发,林贡商没骑摩托,陆岙开着三轮车载他们过去。
挖血鳗要在滩涂上挖,陆岙带了个竹编的篓子跟一柄锄头。
他们到了罗屋村时,罗小慧早在村口等着他们。
发现陆岙跟林栖岩,罗小慧有些不好意思。
林贡商连忙下车跟她说话。
沟通了一会,林贡商过来对陆岙他们说道:“今天要过去远一点的滩涂,那边没有路,我们走过去吧?”
“行。”林栖岩下车,“你们在前面带路,我们后面跟着来。”
林贡商嘿嘿一笑,“没问题。”
陆岙将锄头跟竹篓拿下来,林栖岩则背好摄像机等跟着走。
林栖岩根本没指望挖到血鳗,什么挖掘工具都没带,打算等会借陆岙的工具蹭一蹭,拍几个镜头算了。
林贡商跟罗小慧在前面走,边走边约会。
陆岙和林栖岩隔着十多米跟在他们后面,并不上去打扰。
几人沿着防波堤往滩涂走。
今天风挺大,海浪哗哗。
不过现在还远没到涨潮的时候,海浪并不会打过来,滩涂也没有被淹没。
四人走了半个多小时,总算到了滩涂地。
这片滩涂是公共滩涂,平时不少人过来这边赶海,今天则因为刮台风,滩涂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林贡商算是挖血鳗的老手,到了地方后,他教两人,“挖血鳗也要看准眼,像这种大概就是血鳗眼了。挖的时候动作要快,但凡慢一点,血鳗钻到地下,就找不到了。”
说着,他示范了一下,只见几锄头下去,滩涂上黑色的淤泥翻了起来,一条筷子长的血鳗在淤泥里拼命扭动着身体想往底下钻。
罗小慧惊呼一声,“小心,它要跑了!”
林贡商几锄头挖下去,挖得又快又急,其实已经有些喘,他表面不动声色,悄悄喘了口气,让开位置让罗小慧抓。
罗小慧从小在海边长大,并不怕这些东西,直接伸手一提,这只滑不溜丢的血鳗便被抓到手了。
见陆岙好奇,她将血鳗递给陆岙。
这血鳗个头并不大,筷子长,也就筷子粗细。
拿到手上手感一般。
陆岙看了一下,血鳗皮肤呈现红褐色,跟黄鳝有点像。
据说血鳗皮肤比较薄,一旦划破表皮之后便会不停地出血,血鳗之名也由此得来。
林贡商喘了一会儿,将气喘匀了,强压着脸上得意的表情,淡定道:“我再带你们挖两条,等会你们就要自己挖了。”
他运气不错,一连挖了三条,底下都有血鳗,并且个头不小。
罗小慧的眼里已经微微露出了崇拜,林贡商看到这个景象,心里越发得意。
四人分成两组,林贡商跟罗小慧一组,陆岙跟林栖岩一组。
林贡商过来这里挖血鳗只是顺带,主要目的是制造机会跟未婚妻约会,因此分好组之后,他带着罗小慧去了百米之外的地方慢慢挖。
林栖岩看着他们的背影,特地友情帮他们拍了一段,这些素材可以供他们在婚礼上使用。
陆岙选定了地方,放下竹篓,提醒林栖岩一句,“可以了,我们开挖?”
林栖岩精神一振,“来来,你先挖,我先观察一会儿,等会儿再轮到我挖。”
陆岙也不跟他客气,抡起锄头直接挖了起来。
他自从重生成龙后,就跟开了挂一样,挖一条小小的血鳗并不在话下。
只见他找准了血鳗洞,几锄头下去,三两下就将一条血鳗给挖了出来。
他挖,林栖岩捡。
他速度实在太快,林栖岩有几次甚至来不及捡起血鳗,就已经见他去挖下一条了。
“诶,等等我啊,我调试一下设备。你挖得那么快都脸不红气不喘,不需要休息一下么?!”
“嗯?”陆岙抬头看他,果然呼吸平静,并不像吃力的样子。
林栖岩看他俊逸出尘的脸,在这一刻都怀疑挖这些东西其实并不费力,只是林贡商太弱,所以挖几下就气喘吁吁。
陆岙没解释,直接抡起锄头,沿着滩涂挖过去。
他动作快,眼光准,没到十分钟,竹篓子里就已经装了十几条,加起来起码有大半斤。
别人挖个血鳗千难万难,他挖起来如砍瓜切菜一样轻松。
林栖岩在一旁跟着捡血鳗,心里都满是成就感。
看了好一会儿,林栖岩忍不住道:“要不你在旁边休息一下,我来试试?”
陆岙什么也没说,把手里已经摩擦得有些温热的锄头递给他。
林栖岩将身上的设备卸下来,塞给陆岙,说道:“你帮我录一下我挖血鳗的视频,画质过得去就行。”
陆岙拍摄技术其实不错,他手很稳,镜头不晃的话,拍起来就很好了。
林栖岩那边拿到锄头,心里也满心兴奋。
他在滩涂上找了一会,找准一个血鳗洞,抡起锄头开始挖了起来。
这把锄头是用来种地的锄头,分量很重,他抡起来,抡了两三下就觉得有些吃力了。
这种吃力并不是说他很难将锄头抡起来,而是感觉哪里都不顺手。
这样抡着锄头,他老有一种快闪到腰的错觉。
他动作不快,挖起血鳗来效果也就一般。
挖了好一会儿,泥挖出来一大摊,还是没有看到血鳗的踪影,他一手叉腰,一手抹着额头上的汗,双眼仔细看了看滩涂上挖出来的这堆泥土。
看了好半天,淤泥还是淤泥,里面什么都没有。
林栖岩禁不住喘着气嘀咕,“该不会我挖了一个空洞吧?”
陆岙道:“不是空洞,跑了。”
“跑了?!不可能!什么时候跑的?我不是一直在挖吗,怎么会跑了?”
陆岙很确定,“你锄头抡到第十五下的时候,它就跑了。”
“哎,不是,你不仅知道血鳗跑了,你还知道我锄头抡到第几下的时候,它跑了?”林栖岩怀疑人生,“你怎么知道的?”
“眼睛看到。”陆岙抬眼看他一眼,“换个地方挖吧。”
这底下已经没有血鳗,林栖岩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换个地方挖。
他找了好一会,又找到一个标准的血鳗洞,抬头看陆岙,问道:“这个洞应该没错了吧?”
“应该有货。”
“那行,我开始挖了。”
林栖岩又重复吭哧吭哧挖血鳗的过程,他速度一般,挖了老半天又挖了一大摊泥。
好在这次他没白费功夫,挖出水的时候,他看到了血鳗的踪影。
他拎着锄头,忙高声喊,“这里!快抓住它!”
陆岙一弯腰,敏捷将血鳗捏起来。
林栖岩看他马上就要把血鳗塞到竹篓里,忙道:“等一等,这是我的第一条成果,你快用摄像机对准它,将这光荣一刻给录下来。”
陆岙淡定地将摄像头移了个方向,对准这条小血鳗。
林栖岩忙用手虚虚托着血鳗,做了个热泪盈眶的表情,对着镜头说道:“观众朋友们,这个必须点赞!不容易呀,我挖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挖到的成果。”
陆岙耐心地帮他录。
录了好一会,林栖岩总算满意了,于是拿起锄头继续挖。
他技术一般,挖五个血鳗洞大概能抓到一条。
挖血鳗太费体力,十五分钟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将锄头还给陆岙,对着镜头展示自己掌心发红的部分,“血鳗好吃,洞难挖,我总算知道血鳗为什么卖得那么贵,要四五百一斤了。挖这个实在不容易啊!”
陆岙什么都没说,接过锄头继续挖,十多分钟之后,篓子里又收获到了十几条血鳗。
林栖岩没挖之前还不知道挖这个究竟有多累,也没什么感觉,等挖了一遍之后再来看陆岙的动作,心里不由佩服得要死,“你这体力也太变态了吧?!”
“还行,我力气大。”
“以前你们老强调这个,以前还没体会,今天我算是彻底服了。”林栖岩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心服口服!不行,这段视频我要删掉,拿我跟你对比,这效果实在太惨烈了。”
林栖岩拖长声音感慨一句,“人比人,气死人啊!”
陆岙什么都没说,继续挥动锄头挖。
大概挖了两个多小时,他篓子里已经装满了。
陆岙并没有拿这个来卖钱的意思,挖够了他们吃的分量之后就收手了。
林贡商他们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在海滩上看不见。
陆岙去海水那边洗干净锄头跟手脚,扣上竹篓的盖子,说道:“我们先回车上等,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行,我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
林贡商跟罗小慧正处于难舍难分的时候,听到他们的话也不介意,“你们去村里,他们村里的小卖部会卖花甲粉,味道还不错。”
陆岙想吃热的东西,闻言道:“告诉他,我们在村里等他,大概等于一个半小时。”
林栖岩刚要传递,林贡商道:“我听见了。一个半小时就一个半小时,没问题,你们先过去,我多挖点就来。”
两人便往罗屋村走。
他们在海边吹了两个多小时风,陆岙一直动也不觉得冷,林栖岩站在风里拍摄,手脚都有点冻僵了,连嘴唇颜色都变了。
好不容易去到店里,他端着滚烫的茶水慢慢呷了一口,整个人总算有点活过来了。
“这天气也太反常了,八月的天气就那么冷。”
店老板听到他的话,送花甲粉上来的时候笑着接了一句,“这不是台风天嘛,刮台风你们还挖血鳗去了啊?”
“嗯,想吃这个了,过来挖点。”
“你们挖到多少了,卖不卖呀?”
林栖岩看陆岙。
陆岙道:“没多少,不卖。”
店老板在这里开小卖部及花甲粉店二十余年,一看他们这表情动作,就知道他们今天收获不菲,忙笑嘻嘻说道:“有的话就卖我点呗,血鳗这种东西最补了,我买点给我妈补身体。”
林栖岩一听知道有素材,忙打开摄像机开始拍摄,“老人家身体怎么了?”
老板见他拍摄,忙挥挥手示意自己不入镜。
林栖岩便将摄像头对准脚下的地板,只录声音。
店老板说道:“也没什么,只是老人老了,身体比较虚弱,我弄点血鳗给她吃吃,补一下。”
陆岙还是没答应。
店老板想了想,“吃血鳗得配好酒,这里有瓶上好的黄酒,要不跟你换呗?我黄酒跟血鳗的价值也差不多。”
陆岙问:“什么黄酒?”
他不怎么喝酒,不过宋州平时会喝点,今天要是做血鳗吃,配点黄酒确实不错。
“我战友自家酿的黄酒,在我这里也放了五六年了。那味道,只要喝过的人没有说不好的!我拿给你看看就知道了。”
店老板一看有戏,连摊子也顾不上看了,连忙上楼去拿他的宝贝黄酒。
不一会,他拎着瓶黄酒下来了。
瓶子就是很普通的酒瓶,里面的酒喝光了,装了新的黄酒再密封。
黄酒颜色看起来还可以,陆岙打开瓶盖,轻轻闻了闻。
他嗅觉很敏锐,这瓶黄酒的味道闻着还可以。
闻过之后,他点头,“一瓶子酒换一斤。”
“行啊,我拿盆过来装。”
店老板乐颠颠地进后厨拿了个塑料盆出来。
陆岙打开竹篓的盖子,给他抓了一大把血鳗。
十几条血鳗在盆底游来游去,这个数量一看就不止一斤。
店老板乐得见牙不见眼,连忙端着盆子送去后厨收好。
再出来时,他看着陆岙那个竹篓,忍不住问:“你这个收获可以呀,挖了多久了?”
“没多久,一个早上。”
“那你的技术是这个!”店老板朝他竖起大拇指,“我在这里开店开了那么多年,平时也没少见人过来挖血鳗,还没见谁有你这效率。”
“随便挖挖。”陆岙吃完一碗花甲粉,说道:“再来三碗吧。”
“好嘞,我这就进厨房给你做,你放心吃,剩下的我就不收你钱了。”
花甲粉要用锡纸做,陆岙吃完刚点的三碗花甲粉,新的三碗又送了上来。
陆岙打开锡纸,花甲粉冒出滚滚热气,带着花甲的鲜香朝人脸扑面而来。
他眯了眯眼睛,满脸愉悦。
店老板看他吃花甲粉,叹为观止。
他店里的碗都是大碗,平常男人吃两碗也就够了,胃口大一点的可能会吃个三碗,他还是第一次见人,一口气吃六碗。
这食量,这力气,不愧是一早上能挖十多斤血鳗的人。
林贡商还算守时,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时候,他回来了,现在已经一点多,罗小慧回家吃饭去了。
他不好意思跟着去,便过来店里找陆岙他们。
他和罗小慧忙着谈恋爱,挖血鳗只是借口,挖了一上午也没挖到多少条,总共就一斤出头。
等知道陆岙一早上挖了十多斤的时候,他惊讶嘴得都快合不上了。
等回过神来,他摇摇头,感觉这又理所当然,感叹起来,“跟你认识那么久,好像你一早上挖不到那么多血鳗才值得奇怪。”
他们吃饱了,开车往村里赶。
离开店里的时候,陆岙特地问老板要了两个塑料袋。
回到村里,陆岙从竹篓里抓了两大把血鳗,放到塑料袋里递给林栖岩。
“哎,你拿着回家吃嘛。我又没挖多少。”
陆岙道:“拿回家给你奶奶补身体。”
林栖岩推拒的手又收了回来,这血鳗的确是好东西,带回家给奶奶补一补也不错。
他拎着那只足有三斤多的袋子,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道:“谢啦。”
陆岙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