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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烤鱼,众人缓过劲来,沈越对围坐的几人商量:“现在咱们也没什么粮食,光靠捕鱼也不长久,种下的作物离收获还有两三个月,我想明天一早回村看看,若是元兵离开了,就将村里埋藏的粮食找一些出来。”
几人也都点头赞同,但都对沈越提到的高产作物心生好奇,吃饭时他们早已从活泼的平元口中得知沈越种下了一些能够亩产超五百斤的作物,皆是有些吃惊,尤其是高升,深知其中的意义。
沈越被高升四人软磨硬泡,走到山洞溪边开辟出来的小田地,见田里已经涨出些幼苗,虽然还没看到收获,不知到底是否如沈越所讲的神奇。却也没见过长成这样的作物,有了几分相信,都自发的找来水小心浇灌着这些新生的幼苗,沈越对古人这种对粮食的敬畏有些感触,祈愿这些作物早些平安收获,能给这个时代带来些帮助。
临近半夜,沈越带着高升、关兴,平大勇兄弟,五人起身出发。平书文身体不好,留在洞中。
凌晨时分,几人来到平家庄村外的密林,远望村中不见火光,也听不到有人声。
关兴说道:“我手脚利索,先去村里打探一下,看有没有埋伏。”说罢猫腰前行,隐入村中。
过了不到一刻钟,就看关兴笑呵呵的跑过来大喊:“元狗跑掉了,村里没人,倒是有些好马。”
几人跟着起身进村,各处院落经过火灾已是破败不堪,来到关兴所说的有马的院子,见十几匹马倒在院中已是没了气息,还有三十多匹无精打采的拴在木栏上。本来马的生命力就比人强,加上体型庞大,虽然吃了毒盐倒也侥幸活下来很多。
又从村中四处搜罗粮食,之前从平兰口中得知其家中的藏粮,沈越顺利的从他家墙角挖出一袋粟米。平大勇兄弟也从家中取出三十来斤粮食,几人又从几个院落寻找,估摸着人们藏粮的习惯,又寻得一百多斤。顺便搜罗了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全都放上马背。这些马虽然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但走路不是问题。
几人各拉着几匹先到河边饮水吃些青草,又赶紧上路回山。
第二天一早,沈越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来到山洞外见平大勇兄弟正在砍树。
见沈越过来,平大勇笑着说:“沈兄弟,我们想砍些树盖个木屋,咱们在这里住着也舒服,再弄个围栏把马养起来。”
沈越赶紧制止,宝藏的消息一旦传出,不知多少人要闻风而来,到时候这里也就不再安全,不管自己这边有没有得到宝藏,都难保不会被那些财迷心窍的人杀人灭口,此地不可久留。
听到沈越解释,二人有些消沉,沈越安慰道:“你们先把马匹拉到附近放一放,午后吃完饭咱们就走,天下之大总有咱们容身的地方。”
“沈兄弟说的有道理,咱们人少势微,早点离开为好。不过这些砍下的木头也有用,咱们可以用来把两块地的篱笆扎结实点。”这时高升过来拍着兄弟二人肩膀笑着说。
二人本来有些窘迫,听到那两块田地却也高兴起来,但却不舍得离开,非要单独留下来照顾两块地。沈越对两人又气又笑,劝慰说:“这些作物可没有那么娇贵,咱们虽是初识却也共历生死,不能冒险让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好说歹说,又保证以后会抽时间回来看看,这才劝服二人高兴地抱着木头随高升去给田地修篱笆。
刚劝走二人,平兰双眉紧锁跑了过来,抓着沈越的胳膊眼中带泪。
“沈大哥,你去看看我爹爹,他刚才咳得厉害,还吐了血。”
随她回到山洞,见平书文脸色苍白,呼吸有些急促,衣服已被汗水浸透了。王氏和平元在一旁小心喂水。
沈越蹲下用手摸了摸平书文的额头,有些发烫,但自己没有什么看病的经验,对药草也一无所知,只好安慰说:“咱们午后就离开这,到附近的县城去,找些大夫看看。”又起身拿了个陶罐,抓了小把盐,兑上开水,递给平兰。
“先用这个喂给你爹喝,这叫生理盐水,可以稍微缓解一下。”
平兰赶紧接过去,虽然不太明白什么叫生理盐水,但对沈越能够救济自己的家人,心里已是对他十分信服。
临近中午,关兴提着两只野兔回来,得知午后就要离开这也不为意,对王氏一家爽朗说道:“平大哥就是被元狗饿着了,等下吃了我炖的兔子肉保证几天就恢复过来。”
沈越对这个淳厚的汉子有些亲近,向他打听起周边的风土人情。
午饭过后,几人换上从村中带回的衣物,从马匹中挑了几个几匹健壮的骑上去,这些马被毒盐折磨过倒也老实,关兴抱着病重的平书文骑一匹,沈越后边坐着平兰,高升带着平元,王氏虽是女子却不柔弱,独乘一匹马,平大勇平大山兄弟用绳子将剩下的马连到一起跟在后边,便出山奔向附近的县城。
临近傍晚时分,向南行了大约六七十里路,便远远见到县城。沈越从关兴口中得出此地名叫魏县,因连年战乱人口只有两三千人,自保尚且不能,更别说有元兵南下劫掠时出兵救援了,外围的城墙只是一人来高的土围子,估计自己都能爬过去,面积也不太大,还不如后世的一个小的乡镇。
见到一群人马过来,城门的几个守兵早已慌乱,连忙关上城门,站在土墙后边冒头张望着。
沈越骑马走到城前对内喊道:“各位军爷,我们是从辽东贩马过来的乡民,途遇劫匪险些丢了性命,愿献上十匹良马给各位军爷,请让我们到城中歇息几日。”
城内的官兵见几人手无寸铁,又有妇女小孩,放下心来,听得又能得到十匹马,欢笑着打开城门。
一行人投到城中一家客栈,将平书文赶紧放到床上,路上颠簸平书文已是有些昏迷。沈越叫来客栈的小二去请大夫,又让掌柜领着高升等人找买家去将剩下的马匹卖掉,只留下九匹自用。
不多时小二带着一位白发大夫来到屋中给平书文诊治,老中医见床上平书文脸色,眉头稍皱,坐下拾过手臂闭眼摸脉,却也不说话,取出文房四宝写下一张药方,然后拉着沈越走出屋来,低头耳语:“令堂病情奇异,我观他气色已是绝命之像,脉象紊乱虚浮,若是常人早已离世,令堂能残存至今必是有什么奇遇,但身体本源已经受损,恐怕命不久矣。我开的药方只能暂时吊住他一口气,你们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沈越让老中医先到客栈大堂休息,转身却见平兰呆站在身后已是泪如泉涌,沈越心中凄苦,人世间最难过生离死别,面对亲人的病痛却束手无策的惶恐尤其让人感到绝望,不论高贵抑或卑贱,愚昧或是文明,唯有死亡是世间最公平也最让人敬畏的道。沈越上前将平兰搂在肩头,忧心忡忡却无言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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