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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鸣听了不禁有些情怯,心想自己一切的分析判断都是基于那黑衣人确定无疑在这间房子里,却是未曾想这个基于本就是一个假设,但还是信誓旦旦地说道:“杨叔,错不了,肯定在!”
杨截冷笑,转动钥匙,门是开了,房内除了一个衣柜就是一张床和一套座椅,除此之外连个人毛都没有发现。
吴鸣愣愣地站在那儿发呆,杨截扬起手来作势便要搧吴鸣的脸:“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看额不把你娃嘴搧烂!叫你娃给我胡说!”
吴鸣连忙闪过,道:“杨叔,额早都改过自新了,额看这贼娃子是从窗户溜走了!”边说边走向房内的另一扇窗户去查看。
不料,杨截从后边上来抓住吴鸣的衣领,叫道:“猫(本地人读二声)啊,你不要在这儿哄你叔了!走!跟额到派出所去!”
吴鸣一听杨叔叫自己小时候的外号“猫”,心知要坏事,估计杨叔是要动真格的了,琢磨着平日里胆小如鼠的杨叔今个怎么一反常态,自己这到底是反抗还是不反抗,反抗吧,吴鸣相信三下五除二就能把又瘦又小的杨叔打翻在地,可是打了杨叔自己怎么跟峰子交代啊,这要是不反抗吧,这杨叔要是真把自己送到派出所,自己丢不起这人啊!
犹豫间吴鸣已是被杨叔拽到了门口,吴鸣心想:这样下去还了得,这派出所就在这玉器一条街上啊!不管怎样,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忙说道:“杨叔,你别拽着额衣服啊!你先放开,额跟你去派出所行了吧!”
杨截啐了一口,道:“你娃心里的小九九,当额不知道!乖乖跟额走!”
吴鸣见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一边被杨截拉着下楼,一边大声“哎……”了一声,道:“杨叔,是这!你不相信额可以,那你总相信峰子把,你现在就给峰子打个电话,问问我到底改邪归正了没有!”
杨截一听这,似乎更来气:“猫啊!别人不知道你,额还不不知道你娃的花花肠子!你说你自小都没偷过啥?你把陈家滩村都偷遍了!一天到晚还勾引额娃跟你学坏!哼!今个额就是要给你娃教个乖!”
说至此,二人已是到了店门口。而吴鸣此刻听着杨叔净扯些自己见不得人的陈年旧事,不由得火冒三丈,猛地一甩,挣脱衣领,回头冷冷地瞥了吃了一惊的杨截一眼,道:“杨叔!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你少胡栽赃,你搜额身,看额偷你啥哩?”
杨截嘿嘿笑,道:“好!要是叫额搜到什么的话,你娃就别怪叔无情!”说罢把砍柴刀扔在地上,走到吴鸣跟前,把双手塞进吴鸣的两个裤子口袋,似是搜索着什么,眼睛却是瞥见此时街上两名警察经过,猛地大喊一声:“抓贼娃子哩!抓贼娃子!”同时双手猛地紧紧抱住吴鸣的腰。
吴鸣大惊,不想这平日里胆小怕事老实巴交的杨叔竟是如此狡诈阴险,想着这时正是街上人最多的时候,杨叔这一嗓子只怕真是要陷自己于不仁不义万劫不复之中。情急之下使劲挣开杨截的双臂环抱,猛地一甩,杨截便是咚地一声摔倒在地,然而吴鸣正要转身之际,却是惊愕地发现那只全身火红的鸟儿此刻砰地一声将那竹子鸟笼撞了个粉碎,“呖”地一声长鸣展开双翼向自己飞了过来,飞行中那展开的双翼竟是变戏法一样突然变长变大,至吴鸣眼前时,展开的双翼竟是有一米之长。
吴鸣顿时只觉头皮发麻,惊恐中转身便要向街上跑去,刚一转身就看到两名警察正迎面向自己抓来。此时吴鸣去势力道俱是用尽,又遇两面夹击,暗道一声“遭”!可是吴鸣很奇怪,他发现两名警察眼中居然是无边的惊恐,吴鸣惑然,头顶一股强风迅疾掠过,旋即他便看见一团红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了那两名警察,又是“呖”的一声长鸣,那团红影冲向空中,转瞬便消失在九霄之外。
街上行人见之多有呀然惊呼,身临其境的吴鸣更是倍感诡异,寻思着这红鸟竟是如此神奇,身形在瞬间便可以自行变大,又寻思着这鸟本是要冲着自己来,最后怎么变成向警察袭击,看来要弄清楚这件事还得问杨叔。只是这一寻思,竟是忘记了自己本是身处险境,两只胳膊已是被两名警察紧紧抓住。
两名警察押着吴鸣向玉器一条街的尽头水陆庵派出所走去,杨截跟在后边大声地不停地叱骂着:“碎怂,看你还敢偷额东西不!”“把你个****的祸害,一天到晚操心着咋害人哩!”“……”
杨截在不停地骂,吴鸣低着头直恨这街道太长、杨截的嘴太贱。
若是搁到上高二之前,这种场合对吴鸣来说那就是家常便饭,每隔一阵子就会光顾水陆庵派出所一趟,习以为常的吴鸣自是不会像今日这般觉得羞耻万分,多半会趾高气昂地踏过这条街,生怕人们不认识他吴鸣。
人群中多有看热闹的,窃窃私语风言风语自是少不了,但听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着:“年纪轻轻的干个啥不行,非要干这偷鸡摸狗的事!”
“活该!这回看他娃还敢偷东西不!”
“……”
也有认出吴鸣的小声说道:“这不是猫么!听说都上大学哩,咋还干这鸡鸣狗盗的事?!”
“哎……没妈没爸的,娃也怪可怜的,不知道三婶知道这事不?”
“别提了,三婶知道了还不给气死!”
“……”
听到“三婶”这两个字的吴鸣,浑身一颤,眼中竟是有些潮湿。回头恶狠狠地看向正在破口大骂的杨截,再一回头,已是到了水陆庵派出所门口。
水陆庵派出所不大,平日里也就六个人,到了门口,两名民警将吴鸣往里一推,其中一个民警道:“大家看看,看看谁来了?”里面几名民警一看,一愣神立马就有人说了:“猫啊?稀客稀客!”
吴鸣斜了一眼那民警,没有做声。
又有人说:“猫啊!听说你上大学了,咋?今个是犯啥事了?”
吴鸣依旧不吭声,杨截却是道:“犯啥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跑到我店里偷东西去了!你说现在这贼也忒胆大了吧!”说着走到无名跟前,右手食指一指吴鸣的额头,气愤道:“现在到了派出所了,看你娃还有啥猴耍?”
吴鸣扬起脖子斜着眼瞪着杨截:“杨叔,说话要讲证据!”又转身对着一个年龄大的民警说道:“钱所长,你可要给我做主!”
钱所长皱眉看了一眼吴鸣身上穿着的刑警服,点了点头:“这个我们是不会冤枉好人的!”又冲着杨截道:“杨老板,你先说一下事情经过!”又对吴鸣说道:“吴鸣,你先不要吭声,听杨老板说完你再说。”吴鸣似是又回到了过去点儿郎当的样子,痛快地答应着:“行!没问题!”
这杨截就一五一十地把遇见吴鸣到回到店里见到吴鸣如何如何讲了一遍,钱所长掉头问吴鸣:“杨老板说的得是事实?”
吴鸣点了点头,道:“说的都对着,但是我没偷东西!”
这时押吴鸣来的一个民警附在钱所长的耳朵里说了些什么,只见钱所长眼睛睁得跟铜铃一样大:“啥?还有这怪事?啥鸟这么厉害?还能把你两个活人扑倒?”
随即钱所长的眼睛盯向杨截,杨截似是做贼心虚,开口就说:“那是我最近才养的一只鹰。”
钱所长疑惑道:“鹰?红颜色的鹰?”
杨截:“嗯,没错,红颜色的鹰在秦岭一带并不多见没有,但是在南方可是寻常得很哩!那是额前一阵儿在网上买的,花了额整整一千个元!”
钱所长半信半疑,再没多问,换了话题,道:“你两个都承认有这么回事,现在的问题是一个说偷了,一个说没偷,对吧?”
杨截和吴鸣俱是点头称是。钱所长又道:“那好办,杨老板,你说你丢了啥东西?”
这时吴鸣的手机响了,吴鸣拿起一看,是唐琪的,正要挂掉,钱所长点了点头:“接吧!”
吴鸣一愣,按照往常这电话是不会让自己接的,今个也是奇怪,这钱所长对自己还不赖,于是接了电话:“嗯……我还在玉器一条街这边……这边碰见了个熟人,我一会儿就回去找你们……什么?你就在玉器一条街上?”
唐琪的声音已是实实在在在吴鸣的身后响起:“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撒谎,要不是侯警官他们提议过来看看,指不定我和雷子还在石桥上傻等着呢!”
吴鸣回头,但见唐琪、雷子、红鼻头和蓝田县的几个刑警正站在门口。
原来,唐琪和雷子在石桥上等得焦急,打了电话,吴鸣说是马上就到,但是等了半天不见吴鸣来,红鼻头手头事暂告一段落,和几个县上的刑警上了石桥准备叫上唐琪、吴鸣和雷子三人一块儿先去酒店休息。
得知吴鸣追小偷一直未归,红鼻头心中莫名地一紧,当时在李瘸子尸体旁时,他就注意到吴鸣时不时摸摸口袋,曾经便猜想过吴鸣口袋里放的会不会是李瘸子的那块天元神石,是以当即便联想到吴鸣被偷的是不是就是天元神石,于是当下便决定亲自去玉器一条街上看看究竟。
到了玉器一条街,见街头巷尾都在谈论吴鸣偷东西一事,一行几人这才问了路匆匆赶往水陆庵派出所。不料就是这么点距离,唐琪还是忍不住给吴鸣打了一个电话。
吴鸣听得唐琪这番抱怨,挠了挠头,没有做声。
钱所长但见侯警官这几人的阵势,连忙迎上前去打招呼,红鼻头等人各自拿出证件亮明身份,便被钱所长招呼坐下,派出所其他人员跟着端茶倒水发烟。
这当儿杨截似是看出苗头不对,正准备摸着墙根灰溜溜地溜走,却是听到吴鸣大喊一声:“杨叔!您先别急着走!我这身上的不白之冤还等着杨叔给洗清呢。”
杨截闻言只好站定,对着钱所长呵呵一笑,又转头给吴鸣赔笑,道:“猫啊,不,吴鸣,是叔错怪你了,刚才我发现丢失的玉扳指原来就在屁股兜里,你看,都是叔不对,没事了,没事了,”又看了看钱所长:“没事我就先走了!?”言毕就撒腿往外走。
吴鸣顿觉浑身一轻,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不料唐琪似是不依,站起身拦在门口,对着杨截冷冷道:“大叔!你平白无故冤枉了人,说走就走啊?”
吴鸣和雷子俱是皱眉,红鼻头反倒是一笑,附和着唐琪,道:“对呀,冤枉人轻则要赔礼道歉赔偿受害人精神损失,恢复受害人名誉,重则还要坐牢的!”
杨截听了似是很害怕,回过头去看钱所长,钱所长转过头不理杨截。
杨截心里明白,还得去求吴鸣。偷眼看了一眼此刻神思云游的吴鸣,慢慢走到吴鸣身前,道:“吴鸣,叔一时糊涂,你就看在峰子的份上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众人闻言皆是忍不住笑了。吴鸣却是一脸严肃,不苟言笑,道:“杨叔,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
杨截连连点头:“你说你说!”
吴鸣道:“杨叔,我过去的确是个流里流气、点儿郎当、不务正业、偷鸡摸狗的人,是个二流子,是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小偷,”吴鸣越说越激动:“可是我想问,我过去是个贼,就一辈子注定是个贼吗?”
吴鸣的话似是句句敲打在在场诸人的心上,众人俱是默不作声,唐琪似是不相信吴鸣,这个她心中的男神,过去竟是这样的一个让她最瞧不起的人。
杨截不做声,吴鸣嘴角翘起一抹自嘲,道:“杨叔,你走吧!我不怪你!”
杨截的身形因为上了年纪显得有些佝偻,就这么佝偻着一步步走了出去。
吴鸣把手机放进口袋,却是惊异地发现,自己的手触及到了一个自己口袋里根本就不曾有过的东西,像是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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