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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云杜若回去休息后,我心里太多事无法解开,韩煜说我需要换一下脑子,整天被这些烦心的事纠结着早晚要憋出问题来,太子也是这个意思,他和南宫怡陪着云杜若休息,让韩煜和我出去走走。
赫连漪令人震惊的死而复生,让之前原本定案的403宿舍和乔可薇凶案彻底被推翻,我总感觉眼前这所医学院被一层厚厚的迷雾笼罩着,我们自始至终都徘徊在外面,我是如此迫切的想要拨开这层密不透风的迷雾,去触及和知道所有一切的真相。
最终我和韩煜还是到了钟楼上,华冠文或许是因为隐瞒赫连漪死亡真相的事一直心存内疚,对于我提出的要求他没有半句阻止,亲自为我们打开通向钟楼的门后也没跟上来。
站在钟楼上合德医学院的一草一木都尽收眼底,一切看上去是那样的清晰和真实,我点燃一支烟,缭绕的烟雾模糊了我的视线,亦如这所神秘莫测的学校。
韩煜点点我,手指着远处的地方,我的思绪收了回来,顺着他手指看过去,那还是十九号大楼被隔离的病人休息区,里面的病人都是收治在地下室的重症精神病人,现在的时间应该正好是室外活动。
隔离区里的那些病人依旧很呆滞和安静,想必是已经服用过药物的缘故,我看见了穿白大褂的蒋馨予,因为我一直关注合德医学院,对于蒋馨予这个人也反复调查了解过,从她档案上看称得上是尽职尽责的医务人员,而且还是一个挺有信仰和魄力的女人,合德医学院发展到今天可以说蒋馨予功不可没,不过从莫永元的事情后,她就变得深居简出几乎所有的对外联系都交给华冠文在负责,而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合德医学院的发展,以及如今她正在治疗的病人上。
我想这还是和三十年前,因她而起的那场事故有关,想必至今她还是活在自责和懊悔之中,治疗重症精神病患者是莫永元毕生的理想,蒋馨予这些年一直怀着很深的愧疚在延续和完成莫永元的遗愿。
我从远处眺望着蒋馨予,她对待那些病人每一个都很严谨和细心,虽然在隐瞒赫连漪死亡真相的事上我到现在对她还是耿耿于怀,毕竟差一点让云杜若死在解剖台上,但抛开这些私人的主观情感,单从医德和素养上说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
我曾问过自己,面对夺去自己亲人生命的病患还能不能心无旁骛的做到一丝不苟和全心全意,答案是否定的。
但是蒋馨予却真的做到了,而且还是足足坚持了三十年,她很仔细的把药物送到每一个病人的嘴中,看着病人吞咽下去,检查无误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到处走动观察和留意,我大约估计了一下时间,应该是半个小时后,蒋馨予才坐到徐婉君的旁边,和上次我们看见的情景一样,拿起一本书读给徐婉君听。
“她为什么要巡视半小时后才离开?”韩煜不解地问。
“因为她担心病人在服用了药物后,会偷偷呕吐出来,但是药物如果进入胃里半小时会被分解,即便呕吐大部分药效已经被吸收。”我吸了一口烟给韩煜解释。
蒋馨予今天应该有什么事,所以只给徐婉君读了一会书,就站起身离开,走的时候还在和这些病人的管理员文继科交代什么,对于文继科也是一个很让我感兴趣的人,确切的说这所学院里只要是我接触到的,就没有不引起我好奇的人。
等蒋馨予离开后,韩煜让我看文继科的举动,很奇怪的是蒋馨予在的时候,文继科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好像对于这些病患他一点也不在意,但蒋馨予走了之后,文继科忽然开始忙碌起来,但他的忙碌并不是对所有的病患,而是围绕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的样貌我在病患档案照片中看见过,而且前几天南宫怡还提到过这个女人的名字。
安溶月,女,五十三岁,特级心理催眠师,具备极强的心灵控制力和长时间催眠以及潜意识控制的能力,在催眠这个领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权威人物。
她的危险程度绝对不亚于徐婉君,用南宫怡的话说,如果不是安溶月患病行为失常的话,想要抓获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如今的安溶月在我眼中只不过是一个病入膏肓迟暮呆滞,任由人摆布的老女人而已,她微微张开的嘴边还流淌着口水,无神空洞的目光看着远处,一动不动犹如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安溶月本来是安静呆傻的坐在地上,文继科端着一杯水走过去,看样子是让她喝水,可安溶月并不配合,很抗拒的来回偏移着头躲避文继科端着的水。
但这种反抗很快就变成徒劳,一口水喝进去后,安溶月开始剧烈的咳嗽,应该是不情愿被呛到,大部分水被她从嘴里厌恶的吐了出来弄的一身都是,文继科从身上拿出一张手帕给安溶月擦拭嘴角。
他并没有就此而放弃,依旧把水杯抵在安溶月的嘴边,很明显安溶月并不想服从他的要求,开始拼命的反抗,文继科的动作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的粗暴,他背对着我们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猜文继科一定很烦躁,以至于他伸出另一只手掐在安溶月的嘴边,很粗鲁的掐开她的嘴,把满满一杯水硬生生灌进安溶月的嘴里。
安溶月在文继科的手中犹如被肆意折磨的奴隶,无力的反抗没有丝毫的作用,等到一杯水被全喝下去后,为了防止她吐出来,文继科竟然野蛮的将手帕捂在她嘴上,安溶月试图推开文继科,但对于服用过药物的她来说,面对孔武有力的文继科她一点机会都没有。
直到文继科心满意足的慢慢松开手帕,安溶月痛苦的捂着胸口,表情异常的难受大口喘息着,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到一边开始剧烈的呕吐。
我们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转过身来的文继科,他就站在安溶月的身后,他居然在笑,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人笑,对于一个哑巴来说,他的笑应该是无声的,他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蹲在地上痛苦呕吐的安溶月,那笑容挂在他嘴角边显得格外的阴森诡异。
韩煜有些看不下去,不管安溶月之前做过什么,但她终究现在只是病人,这样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女人,韩煜转身想要下去阻止文继科。
我一把将韩煜拉了回来,虽然文继科的行为我也不认同,但是对于隔离区的这些病患来说,韩煜看见的不过是他们服用过药物后的样子,我想韩煜绝对不想知道他们完全清醒时的残暴,至少以安溶月档案中所记载的罪行,件件都触目惊心骇人听闻。
或许现在这样的安溶月才是最好的,至少她不会再去残害别人,我深吸了一口烟,有时候道德和现实很难用对和错来评判,我和韩煜一样也很同情现在的安溶月,可是比起被她残害的人命来说,她如今遭遇的一切就变得无足轻重。
文继科的怪异并没因此而结束,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行为,他脸上的皱纹太深,以至于他笑与不笑的样子都差不多,不过现在他那双眼睛却变得特别明亮。
我看见他居然从旁边的草地上掐断一朵野花,走到安溶月的面前慢慢蹲下,不由她同意与否,直接戴在了安溶月的头上,此刻文继科的样子落在我眼中有些猥琐和得意,他看安溶月犹如看一个任由他摆布的玩具。
文继科这一连串怪异的举动,让我对他这个人越发的好奇,我专注的留意起他的一举一动,室外休息时间到了以后,文继科如同驱赶羊群般,把那些惊慌失措的病人赶回到地下室的病房,再一次见到他是从十九号大楼出来,我和韩煜就站在钟楼上注视着文继科,当回去要穿过今天我们路过的那片花圃,文继科忽然停在花圃的中间,他手里拿着一把小铁铲,蹲在里面挖掘泥土,然后从身上拿出一包东西,太远看不清不过从文继科的动作估计是在埋什么东西。
文继科在花圃中逗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临走的时候,我发现他突然变得很敏锐,机警的观察着四周,确定无人后快速的折断了一朵花放进衣兜中,然后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
等文继科消失在视线中,我叫韩煜一起下去,回到文继科刚才停留的花圃,我很好奇他会在这里面埋藏什么,等我和韩煜挖开松动过的泥土,在里面发现的竟然是几颗种子。
文继科来花圃是为了种花而已。
我皱着眉头多少有些失望,旁边的韩煜想前走了一步,拿过一支被折断的花枝看了半天。
“映山红?!”韩煜眉头一皱诧异地说。“黄色的映山红倒是真的很少见。“
韩煜环顾四周,被文继科偷偷折断的花应该就是黄色的杜鹃花,我和韩煜都很诧异,他为什么会在花圃偷摘花,而且我们发现被折断的花枝有很多次,想必文继科来花圃偷偷摘取这黄色的杜鹃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韩煜说他在阴庙的时候,经常和师傅上山采草药,他师傅告诉过他,杜鹃花可入药,有行气活血、补虚,治疗内伤咳嗽等作用,可是我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文继科偷摘这些花有何用。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身后传来南宫怡气喘吁吁的喊声,我和韩煜从花圃中走出来,看见南宫怡满脸惊讶的拿着一份报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在钟楼上发现的三组指纹,其中一组我派人在罪犯指纹档案库中比对,结果找到了这个人。”
“是谁?!”我和韩煜异口同声地问。
南宫怡把报告递到我们面前,有些诧异和茫然地回答。
就是收治在合德医学院地下室病房中的安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