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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就等着!”孟梨冲着秦苏的背影大声道。
这时宋子贤拿着自己吃干净的饭碗走到孟梨跟前,带着戏谑向她警告道:“你完蛋了,秦苏这个人可是很小心眼的!”
这一点孟梨不是不知道,某次秦苏奉师命下山办一些事情,路上遇到了一些不知好歹的市井无赖,见他脸生的很且是个愣头青便打起了主意,想要讹诈一些钱使使。当时秦苏也如今日这般沉着脸,道了一声:“你等着!”说完三拳两下将这帮人连番打趴在地上,那些人没想到自己一青壮汉子居然败在一个少年手上,当下不服气重新挥着拳头上前揍人,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捉到一分,就被秦苏连腿脚一并被踢残了一般倒在地上。几个大汉乌青着一张脸,跪在地上,一连大喊了好几声“少侠饶命”,哪知秦苏却没有打算饶过他们的意思,当下拎着几个酒囊饭袋的破皮无赖到了他们的堂口那里。里头当时在忙着什么不知道,但是不出一炷香的功夫秦苏就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留下满地的破桌子破椅子,还有十来个鼻青脸肿的破皮无赖在地上惨痛哀嚎。
此番顶嘴委实长了自己的颜面,但是惹毛了这个僵尸脸下午的拳脚课上少不了又要吃些苦头,孟梨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宋子贤接着又道:“你今日这般萎靡不振,莫非昨日真去了禁林?有没有见到本门的白狐?”
孟梨此刻心里好似浪里翻船般七上八下,当下没好气道:“白狐没有,白骨倒是一堆,你要几根?”
“啊?”宋子贤惊道,“你真去了?那里还有白骨?怎么这么恐怖?”
孟梨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森森道:“不止呢,那里面瘴气环绕,到处是残砖瓦砾,还有诸多的鬼火飘来飘去,你要是这么想念那儿,他们保准今晚上趴在你床头找你!”
禁林本就诡异,宋子贤听孟梨这般描述后当下惊出一身冷汗,面色难看道:“我,我对那儿一点都不感兴趣,我还得洗碗呢,我先走了!”说完立马脚底抹油地一溜烟跑了。
下午烈日当空,蝉鸣之声隐没在斑驳的树影间此起彼伏。干燥的地面上被烈日晒得白花花的,一个马步蹬住后顿时尘土飞扬,好不呛人。却是这样的天气,讲究外练筋骨皮的武学宗旨,众家弟子依旧汗如雨下地跌爬滚打。
秦苏依旧双手别在后背,一边喊着招式一边在挥汗如雨的众位弟子间来回巡视。
“停!”秦苏突然对着一招“水底捞月”作出停止的口令,所有弟子都保持着下蹲上推的姿势像是被点住穴道一般定在原地。秦苏一一走过弟子面前,纠正着他们横七竖八的姿势,但到了孟梨面前他当即停了下来,望着她微微抖动的双腿抱着肩膀道:“入门怎么也有两年多了,你却连个最基本的马步都扎不稳,像话么?”
孟梨屏住呼吸艰难地保持着这个动作,都没有力气来回答他,秦苏却很有力气地大声呵斥道:“出来!”孟梨无奈地摇摇头,极其不情愿收回招式,耷拉着脑袋走出来,秦苏对着她道:“力始于足下,马步更是根本,你且去那边好生扎一回,扎稳了再来习练其余的武功吧!”
孟梨心中犹如猫抓般极不情愿,这不情愿的火星子却被秦苏那严厉的目光给一下子生生浇灭,她只好走到烈日下重新稳稳地扎了一个马步。
“不错。”秦苏笑道,他平时本不苟言笑,此番一笑却叫人一下子胆战心惊起来,果然孟梨接下来听到他并不轻易作罢道:“今日太阳这么大,诸位暂且到树影下歇上一歇,至于你,孟师妹,”他转过头来对着孟梨道:“将这个马步好好熟悉一下,扎上一个时辰再作其它!”
一个时辰,孟梨望了望天上刺眼的毒日头,忍不住大声道:“就因为早上我顶撞了你,你就这样公报私仇么?”
“早上?早上有过什么,我怎不记得了?”秦苏转脸问道。
“你!你就是一个小人!”孟梨大声骂道。
“是你的马步太糟糕,我这才好心指点一二,至于早间发生了什么,我的确不记得了,两者也毫无任何关系。”秦苏冷道,“你若觉得我是在公报私仇,是个小人的话,我便陪你一起扎这个马步,我扎多久你就扎多久,如何?”
“男子汉大丈夫,敢说敢做!”孟梨立即不相信道。
“好!”秦苏朗声道,说完他当即沉下腰板,一双膝盖垂直蹲起,转眼一个马步稳如磐石一般立在地上。秦苏的马步就像一把弦丝崩得紧紧的弯弓一般,坚韧有力,纹丝不动。周围的弟子们练武也有了时日,却都对其这不动如松的马步叹为观止。
孟梨望着他,咬了咬嘴唇,当下也直起了腰板子,板板正正地扎着马步。
白晃晃的日头将大地炙烤得焦灼一般,蝉鸣声有一阵没一阵地发出咯吱咯吱声,未几秦苏的面颊上汗水如同溪流一般顺着他的腮帮子一滴滴滚落,孟梨的后背已经汗水浸湿。二人却依旧纹丝不动保持着马步的姿势,石雕一般立在那里。众位弟子望着他二人,赌气一般谁也不输给谁的比着马步,都担心他们的身体是否受得了这暑气的蒸烤。
“要不要,去叫师父过来?”楚茗烟在旁小心道。
“这样子下去可得师父来才行。”宋子贤道。
“没用的,师父今早就出门讲学去了,跟静玄师伯们一起走的!”曲文昌立即道。
“那这可怎么办,他们俩万一热出个好歹来可不得了!”楚茗烟满是担忧。
宋子贤见状忙走到孟梨身边道:“孟梨,你就别逞强了,秦师兄每日单单马步就能扎好几个时辰都不动一下,你跟他置气他能一口气扎到明天都说不定呢!你这身子骨怕是经不起的,熬坏了可没人照顾你!”
孟梨依旧纹丝不动地立在那里,对他的话根本不予理睬,宋子贤只好对着秦苏道:“师兄,孟梨功夫不好不是一两天了,你要一下子把她教好是不可能的!你何必跟她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呢,她就不是块练武的料子啊!”
“你说什么?滚!”孟梨对着宋子贤大声吼道。
“我没说错,孟梨,一个女孩子家只要会做饭就可以了,将来侍奉夫君伺候公婆带好孩子就不用愁了!习武不过是强身健体之举,没什么大用场的。”宋子贤当即苦口婆心道。
“你给我滚,这么瞧不起人,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孟梨立即坡口大骂道。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家里早已给我定了因缘。”宋子贤摸着自己脑袋有些腼腆道。
孟梨见他居然还有心思这般讲话,当下气不打一处来道:“那你还留在玄门作甚,还不赶紧回家娶老婆去,说不定晚一步就被人家拐跑了!我的事不用你管,滚!滚!滚!”
孟梨一连几个滚字,吼得很是带劲儿,宋子贤当下伸手挡住她嘴里喷溅出来的吐沫星子,道:“我走,我走,你急什么,我这不是关心你么?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孟梨见他这么婆婆妈妈,当下龇牙咧嘴作出咆哮地犬吠之状,宋子贤也不再多逗留,立马跑回了树荫下。
一旁的秦苏听她几声近乎犬吠之声,忍不住扑哧一声笑道:“就算你做菜手艺再好,这么个凶悍模样,也是铁定嫁不出的!”
孟梨并不引以为耻,反而大声回击道:“就算你的武功再好,这么个装腔作势的模样,也是铁定讨不到老婆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唇枪舌剑后又归于平静,任凭身上汗流浃背依旧将身下的马步扎得稳当当。
六月天说变就变,巨大的热浪侵袭之下,天地之间闷得没有透一丝风,周围的树叶一动不动地饱受酷晒。不久瓦蓝瓦蓝的天公就招来了几片乌压压的云彩挡住了日头,转眼之间云海翻涌原本亮堂堂的晴朗天色急转直下成了蒙蒙亮的黄昏。吵杂的蝉鸣也收住了声,偌大的武场上一个人影也没有,除了孟梨和秦苏还在扎着各自的马步。
汹涌的云海,炸出一声惊雷,地上现了几滴子斑驳的雨点子后,雨水顿时瓢泼而下,其余弟子不停地喊着那两个石雕一样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理睬他们的叫喊声。天地转眼陷入巨大的雨帘之中,雨水狂打着二人的身子,在他们身上溅起一道细密的雨雾。
冰冷的雨水打得孟梨惊起一个激灵,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只拼命咬着牙支持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浑身酸麻得本已经失去了大半的知觉,此刻已经痛若刀剐!最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如同一张椅子被人推了一下,保持着马步的姿势向后倒去,地上立即溅起黄色的泥浆,孟梨倒在雨地之中,僵硬地都无法伸直自己的四肢。
秦苏见状,忙屏气稳当当地直起了身子,舒展了筋骨后像摔倒在地的孟梨伸出手,孟梨咬着牙,一抬手就将这个人的手狠狠打开。
“真不要我帮你,那你就倒在这烂泥浆里好了。”秦苏收回自己的手,继续垂于背后笑道,“但是你已然输给了我,逞这一下子强又有何用呢?”说完他一伸手,像小鸡子似得将孟梨从地上拉了起来,孟梨刚舒展开的筋骨立刻上下掉了个个儿一样嘎啦嘎啦痛着,但幸亏秦苏将她拉了起来,否则她一个恐怕好久都爬不起来。
“你等着!”孟梨喘着粗气,学着他的语气不甘心道,“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打趴下!”
“好,我且等着你。”秦苏并不生气,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倔强得狼狈不堪的女孩,微微一笑道。
在秦苏眼里,这是永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孟梨自那一刻起却已经开始为了这个目标而对往日掉下的功夫奋起直追。
连孟梨后来都在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自己这般一个粗线条的人是何时对秦苏动了心里最婉约细致的那根情丝的?每当自己想要回头追本溯源时,却无从寻起,她对他即使后来不再针锋相对时那感情也是静默如止水,晦暗如月缺,她自己都无法察觉的事情,秦苏自然更是无从知晓。
所以,当美如诗画,柔若烟雨的厮诺一出现时,她便输得彻彻底底。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被那场雷雨淋了个落汤鸡后,孟梨感染了风寒,躲在被子里连打了好几日的喷嚏。一连几日食不知味的昏沉日子过去后,吴与争担心她会因此像诸多话本子里演的闺阁小姐一样奄奄一息咳血而去,而自己日后再也尝不到她的手艺,于是便自己动手烤了几个地瓜给她。
孟梨趴在被窝里,看着一脸被灶火熏得灰头土脸的吴与争这个小师弟时,心中着实安慰了不少,但是他手上那两个黑炭似得地瓜实在勾不起她本就恹恹的食欲。可是又不好拂逆他这幼小的心灵,孟梨只好故作食欲大开地剥开来那黑炭一般的地瓜皮壳,尝了尝里面的瓜肉。
正咀嚼时,孟梨安慰自己,一定要吃下去,这世上有诸多苦命的人连这个都吃不上呢,这么一想后她私下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又看了看手上的地瓜,突然一个激灵想起来了,吴与争见她突然这般兴奋起来,十分开心道:“是不是很好吃啊,那我以后天天给你烤,一直到你好起来为止!”
孟梨一听差点没从床上滚了下来,一阵剧烈地咳嗽后,道:“你这份心意实在好,我有你精神上的支持就足够了,一定会马上好起来的!”
当夜孟梨不顾还没好利落的身子,靠着自己三脚猫的功夫翻进了厨房,拿了好几个馒头跟一只烤鸡便立即猛力吸了吸自己的鼻涕逃离了作案现场,提着食篮子向着禁林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