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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惠新公主在金銮殿外等待六王爷退朝, 经暗线来报,何云炙与准新娘奈嘉宝的关系似乎越来越亲密了,昨晚何云炙居然堂而皇之的抱着奈嘉宝进房, 长此下去,她堂堂一位公主岂不是要与那小村姑平分夫君?
惠新公主一见六王爷出现, 便急忙缠上他的臂弯,乖巧道, “六王叔, 惠新托付您的事儿可有眉目了?”
六王爷真是被这儿女情长的戏码搞得焦头烂额,他手捋白须紧蹙眉,“本王已与何云炙提及督捕司一职, 但他还未答复本王, 还在考虑吧”
惠新公主疑惑不解,“他这是为何?此等平步青云的美差他为何还要思量呢?莫非是他那未过门的娘子加以阻拦?”
六王爷心里咯噔一下, 惠新公主居然派人日夜监视何云炙的行踪, 否则不会提到奈嘉宝,她如此煞费苦心、小心提防,莫非真是动了真情?
“非也,奈嘉宝那女子性格纯良,这是何云炙一人的决定”
惠新公主嘟起嘴, 撒娇道,“一提到那奈嘉宝,惠新可要嫉妒了, 我可是您一脉血亲的侄女,惠新对您亲近大于敬仰,如今您却有意无意的为一位初识女子辩解,这让惠新情何以堪?虽惠新对那奈嘉宝不甚了解,但想也知是位城府甚深的女子”
经惠新这么一提,六王爷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庸人自扰了,奈嘉宝根本无势力与公主抗衡,昨日惠新公主言下之意已十分明确,即便他有心帮奈嘉宝挽回局面,也于事无补,若皇上诏书一下,论孰是孰非,谁敢违抗?
六王爷无奈的叹口气,“本王今日便去何知府那要人,惠新公主不必担心”
惠新公主喜上眉梢,顿即笑成一朵花,“那惠新静等好消息啦?”
六王爷点了点头,步伐沉重的向宫外走去……奈丫头,自求多福吧。
惠新公主笑盈盈的向寝宫走去,她早已计划妥当,为免遭他人非议,先让何云炙在六王爷管辖的刑部内挂名就职一阵子,待他考上今届的科举状元,那么两人的亲事便水到渠成了。本朝的科举考有特赦铭文,五品以上官员之子有特权直接进入复试,但前提此人必须已经在朝廷机要部门身居正职。一旦何云炙上任督捕司一职,便有资格直接参加文考或武考的复试,凭何云炙的资质,他必定是状元的不二人选,若她再在皇上面前为他美言几句,等皇上赐婚诏书一下,公主嫁状元郎便是顺理成章、普天同庆的一桩大喜事了。
到时候,圣旨已下,即便何云炙难以接受这门突如其来的亲事,他也无计可施了。就算他百般抵触,也定然不敢抗旨不从,再者,她有信心成为一名贤良淑德的好妻子,任他何云炙再倔,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康庄大道已顺利为他铺好,何云炙只需等着名利双收那刻的到来,此等好事他不偷笑便算天下奇闻了。
惠新扬起嘴角,仿佛一切皆在她的掌控之中,但在何云炙未成为状元之前,她是绝不会亲自出面操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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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
六王爷此刻正置身何府厅堂内。王爷大驾光临,何府为招呼贵客顿时忙作一团,何知府何松青收到王爷抵临何府的消息,自是不敢怠慢的奔回府邸,前脚刚进门,那厢便气喘嘘嘘的向六王爷叩首行礼。
六王爷开门见山道,“何大人,本王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行只为你儿何云炙而来。”
何松青一怔,看不出六王情绪,作揖道,“下官犬儿……可是招惹是非了?”
六王爷缓慢开口,“正好相反,经本王观察,何云炙乃不可多得的贤能将才,本王有意重用他,望何大人割爱”
虽是商量的口吻,但何松青听出了其中不容拒绝的霸气,他垂目沉默片刻,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归会来。一抹惆怅掠过他的眼眸,无论把云炙藏得有多严密隐蔽,他依旧如金子般闪闪发光引人注目,这或许就是他的命,罢了……
“下官,全听六王爷安排,犬子年纪尚轻,若有言语冲撞、行为不当之处,还望六王爷多多包容。”
六王爷见任务完成,再也无心逗留此地,他毫无喜色的缓缓起身,“本王已向刑部打了招呼,明日让何云炙直接上任便可”
何松青心口一揪,沉着脸恭送六王爷离开。他果然料中,六王爷今日这一趟,只是走个形式通知他而已。
奈嘉宝与何乾坤正在院中玩捉迷藏,她头上插着几根树杈装灌木,但何乾坤那小笨蛋却跑到后院找她,她得意洋洋的抬起头偷瞄,忽而瞧见正匆匆离开的六王爷,连忙欣喜一喊,“胖爷爷!您咋来了?”
六王爷后背一僵,转过身见奈嘉宝一头树叶树杈,忍不住笑问,“丫头,你这是在做何啊?”
奈嘉宝拔下脑瓜上的树杈,咧嘴一笑“婆婆出门了,我在玩躲猫猫”
六王爷艰难扬唇,不由自主的走到她跟前,替她取下头发上那一根一根的杂草,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丫头,胖爷爷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记恨胖爷爷?”
奈嘉宝抬起眼皮,灿烂大笑,“不会的,胖爷爷是大好人,只有我做坏事的份,嘿嘿”
还未等六王爷开口,何乾坤已扑上来抓住奈嘉宝,欢蹦乱跳的得意道,“笨嫂嫂!被我抓到了吧,哈哈哈——”
奈嘉宝双手叉腰,开始耍赖,“不算不算,没见大人在说事儿呢吗?!重来重来——”
何乾坤嘟起嘴,安慰自己,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何况奈嘉宝本就是彻头彻尾的赖皮鬼,男子汉对此类女子应避忌三分,于是,他伸出小胖手指,稚气的警告道,“谁叫我是男人呢,让你一次,下次不许再耍赖了啊!”
奈嘉宝厚脸皮的点点头,转身朝六王爷摆手,“胖爷爷,改天我去找您玩儿,别太想我哟,哈哈,再见——”语毕,她被何乾坤连拖带拽的抓走。
六王爷注视着奈嘉宝活蹦乱跳的背影,不由得叹气,从她和何乾坤的相处不难看出这丫头早已融入了何家,成为何家的一份子。这和乐融融气氛可真好……心头被重重撞击一下,他微微攥拳,无以复加的愧疚感随之蔓延。
而这一幕正好落入何松青眼底,刚刚平复的心绪再次被怒火所点燃,奈嘉宝居然与六王爷如此熟络,何、云、炙,这不孝的逆子!真可谓说一套做一套,平日安分守己的顺从模样全是装出来给他看的,原来这忤逆子私下一早便与六王爷有了交情。今日六王爷突然来访强行要人,他已察觉事有蹊跷,原来全是商量好的,用六王爷的地位压他就范的法子的确凑效,此刻,他有种被蒙在鼓里、任人戏弄的愤怒感!
他指尖颤抖,怒火中烧的命令家奴,“马上把何云炙给老夫叫回来!”
家奴从未见老爷如此愤怒过,吓得一哆嗦,急忙转身去寻何云炙,看来一场暴风骤雨即将降临。
何云炙今日正好未出衙门,见家奴满头大汗的跑来叫他回府,他脸色一沉,急忙放下书籍回府,一进门便察觉府内气氛异常凝重,他默默走进客厅,顿时迎面飞来一只茶壶,他一闪身躲过,茶壶落在门框上摔了个粉碎。
他一怔,扔出茶壶之人正是何父,“爹?”
何松青气得脸色发青,额头青筋爆出,“逆子!还不跪下!”
何云炙默不作声的跨前一步,不作多问,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何松青二话不说,起身回房取来家法杖棍,怒气冲冲的走到何云炙身旁,扬起手,将怒火一股脑发泄在棍棒之下。
棍棒一下接一下狠狠的抽打在何云炙脊背上,“你居然玩弄老夫于股掌之中!今日老夫便打死你个好高骛远、只会旁门左道不学无术的不孝东西!”
毫不留情的抽打传来阵阵噬骨刺痛,何云炙咬住嘴唇吭都不吭一声,任由父亲继续棍棒相加发泄怒火。他问心无愧,自问从并未做过任何对不起父亲的恶事。
“老夫含辛茹苦养大你,花尽心血教你做人,难道权利与地位就如此诱惑你?!你的心就如此贪婪吗?! 回答老夫!”何松青手中的棍棒一阵剧烈的颤抖,打在儿身疼在父心,但何云炙所用伎俩太令他失望,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起而来的变故。
“呃……”何云炙再也抗不住如雨点般的棍棒猛打,吃痛的双手支地,眸中却掠过一丝坚定,他艰难的咬紧牙关,“孩儿……从未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无话可说。”
“你!”何松青见他脊背早已血迹斑斑,刚要收手,但这一语再次掀起千层浪,他闭紧双眼,气得浑身发抖,挥起棍杖再次抽在何云炙皮开肉绽的伤口上,“还嘴硬?!今日不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来龙去脉,老夫定不饶你!”
何云炙一语不发,擦去额头渗出的冷汗,双膝跪地,挺直腰板,目光平和的直视前方,在他心中有一条不变的定律:夫教子,天经地义,无论此事出自何原因,他能做的只有先承受。
奈嘉宝本正玩的高兴,却见家奴速速来报,老爷正在对何云炙施行家法,请她过去解围,奈嘉宝傻了眼,十万火急的奔向正厅,还未跑进门便注意到何云炙血红一片的后背——
她惊呆一瞬,顿时疯了似的冲进正厅护在何云炙身后,何松青早已气得昏天暗地,只顾痛苦地闭着眼抽打儿子,却未料到自己狠狠的一杖刚好抽打在奈嘉宝身上——
“呃——”奈嘉宝重重吃了一杖,顿时不管不顾的向何松青怒骂道,“你这老头是不是疯了啊!?这可是你的亲儿子,你要打死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