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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 何云炙再三叮嘱奈嘉宝务必冷静再冷静, 在他未查明原因前绝不可冒然行使,更不可暴露与死囚犯有任何相识关联的蛛丝马迹。奈嘉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坐在床边啜泣,思来想去, 即便是自欺欺人也罢,她自我安慰道, “或许不是姐姐,只是与姐相貌酷似的女人, 我不相信是姐, 姐咋会杀人啊?!”
何云炙蹲下身拍拍她手背,柔和道,“嗯, 或许是看错了, 大姐远在无冬村久居,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行刺, 你乖乖在屋中等我消息, 我去去就回”
语毕,他刻不容缓的向屋外走去,突然被奈嘉宝紧紧搂住后腰,随之传来她身上无助的颤抖,“何云炙, 一定要救姐,如果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何云炙心头一沉, 紧了紧她手腕,承诺道,“放心吧,我相信你姐定不是刺客,我一定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你姐不会有事,你也不准胡思乱想。”
奈嘉宝重重点头,“嗯!我坚信姐一定是清白的,她平日连只鸡都不敢杀,更别说杀人了!”
何云炙黯然转过身,俯身拭去她满脸的泪痕,打趣道,“傻丫头,本来就够丑了,哭起来真是奇丑无比”
奈嘉宝吸吸鼻子,将眼泪、鼻涕全部蹭在他衣领上,随即不服气得顶上一句,“是丑是美您都将就点吧,反正你娶我时就这德行,还没适应那?”
何云炙见已转移了她的心绪,继续戏耍道,“原来再丑的人,看习惯便分不出美丑了呢”
“……”奈嘉宝翻个白眼,一把推开他,“快去吧,别跟这逗贫!”
何云炙抿唇一笑,转身间已换上严肃幽冷的容颜。
他率先进知府衙门打探消息,看到公布栏中的死囚画像……不论从相貌或年龄上都与奈嘉玉如出一辙,他无暇停留,疾步走进知县衙门公堂,因城内大小告示都由知府出人手张贴,所以是真是假一问便知。但听在职官差讲,这突如其来贴满全城的斩杀令,是刑部直接颁布的。
何云炙为之一怔,刑部出面贴公告?……那必是由六王爷以上的官员直接下达的命令,但有此权利的官臣寥寥无几,他即刻想到自己还在刑部挂着督捕司头衔,便马不停蹄的又前往刑部打探,刑部侍郎闻得新状元大驾光临,又得知何云炙近日将与惠新公主完婚,顿时奴颜婢膝的亲自相迎,何云炙照惯例寒暄了几句,他旁敲侧击向刑部尚书打探死囚背景,可刑部侍郎似乎也是一头雾水,他含糊其辞说起:昨晚六王爷传达的紧急命令,具体此女子刺杀了哪位朝廷命官便不得而知了。
何云炙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深思半晌,连刑部都不知何因,奈嘉玉行刺一事必有蹊跷,此刻唯一可获得真相的法子……只有上朝一探究竟了。
他速速返家,取出已整齐叠好的状元服,更衣换服。原本今日准备将此状元服退还朝廷,此刻不得不披挂上阵再入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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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因何云炙还未正式加爵封侯,所以他可以堂而皇之的在皇宫内随意走动,只要身上穿着这身状元服,便是畅通无阻的通行令。
他经多方打探,在听取文武百官殿下闲聊谈话中,似乎无不对一夜之间、铺天盖地的斩杀令之事深感好奇,而更为奇怪的是,六王爷谎称抱恙未来上早朝。
何云炙虽心急如焚,但表面上不可露出半分痕迹引人猜忌。他眉头紧蹙一筹莫展,事态的严重性远比他想象中复杂数倍,万不得已下……他想到唯一能帮他的人,而这个人是他最不想牵连半点瓜葛的惠新公主。
后宫
惠新公主闻得何云炙要与自己会面,此刻,她朝思暮想要嫁的男人就在门外等她,急忙命宫女隆重为自己打扮一番,待花枝招展九成满意后,忐忑不安的传何云炙进见。
何云炙面无喜色,心事重重的迈进“惠新宫”会见厅内,他不曾看过惠新公主一眼,直径抱拳相礼,单刀直入道,“何某冒然造访是有一事相求,还望惠新公主可助一臂之力”
惠新公主美眸一眨,羞涩的垂下眸,心中不由暗喜,就怕何云炙不求她办事,否则她日后嫁入何家定会被公婆说起派不上用场。
“何公子直说无妨”
“既然如此,何某斗胆直言,今日城内贴出数张斩杀令,甚至官兵一路贴出城外,但告示中并未写明那女子姓氏名谁,实不相瞒,那位女子与何某一位故交的亲戚九分相似,经何某多放了解,在朝百官无一确切知晓此事来龙去脉,所以只得求到惠新公主殿前。”
惠新公主一怔,急忙起身,“会有此等事?”她黑眸一转,胸有成竹道,“请何公子放心,这事包在惠新身上,若那死囚真是何公子朋友的亲戚,惠新定全力帮你拦下这桩死案”
何云炙此刻可无惠新公主那份轻松自在,想到奈嘉宝寝食难安、煎熬难忍,他肃穆庄严的抬起眸,“此事对何某非同小可,能否请惠新公主即刻动身调查?”
惠新公主发现何云炙一副掩饰不住的焦虑情绪,也不好强求他与自己闲聊片刻,干咳一声起身,一副邀功的俏笑,“既然如此,那惠新现在去见皇上,这样你可满意否?”
何云炙见她向自身靠近,急忙退步行礼,“何某自当感激不尽,在御花园中敬候消息,可否?”
惠新掩唇一笑,故意顺何云炙身旁擦肩而过,“快是一家人了,何公子莫与惠新多礼,在御花园等我,惠新随后就到”
“……”何云炙顿了顿并未说出他不再娶的真相,微微叹气,有求于人,为了查明真相只有破例一次做回小人。
何云炙在御花园中的凉亭内缓慢踱步,初见奈嘉玉时便觉其端庄素雅,举手投足间自有大家闺秀风范,当初便怀疑过奈嘉玉家世或许并非寻常,而那难言之隐会是与皇族有关吗?
“太后,您方才出的那题究竟何解?”不远处传来的女声打断了何云炙的思路,他转身见不爱远处一位雍容华贵,慈眉善目的女子向凉亭走来,看穿着朴素但不失华贵,不难看出此妇人为后宫嫔妃。
西太后睨了贴身宫女一眼,掩唇浅笑,“我是嫌那些嫔妃娘娘们吵闹才信手拈出一题,这会儿你倒当真了”
此宫女服侍西太后多年,西太后为人和蔼、平易近人。宫女自是礼仪稀疏了些,宫女似懂非懂的嘟起嘴,“呀,原来太后是在戏耍娘娘们呀,害得奴婢琢磨许久,如太后所讲,一根削成两端一样粗细的树枝,该如何分出根部与顶部,这可要为难娘娘们想上几日了,呵呵”
何云炙听这题被称为难题,不由抿唇一笑,“这有何难”
西太后一早便注意到一袭状元服的何云炙,她笑容僵持在半空,一双秀美的黑眸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她不由自主,似乎鬼使神差般的向何云炙走去,款款坐落,“呵,看你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本宫倒想听听你如何解题”
何云炙不慌不忙的捡起一根落叶,“您看这根树叶的根部粗细基本一样,何某就当它是一根削雕成两段一模一样的树枝”他边说边将根叶展示给西太后看,“即便外观削树皮、打磨光滑,但枝叶的内部结构是不会改变的,根部吸水份空隙大,而顶端吸水口较小,重量上是有微小偏差的,只要将树枝正中绑根线放入水中,根部自会先行沉入水面”
宫女想了想,不由惊喜的叫好,“状元就是状元呀,果然技高一筹,太后您说是不?”
何云炙嘴角一敛,他未想到眼前的妇人居然是太后,单膝跪身,“何云炙还未给太后行礼,多有冒犯”
西太后亲耳听到“何云炙”三字依旧震撼不已,她自不然的撇开头,咽咽喉咙缓道,“起来吧,何大人近日可好?”
“家父身体安康,劳太后记挂了”
西太后平日有条不紊的言语,此刻荡然无存,看似比何云炙还要紧张数倍,她不自在的闪躲目光,“你,你,你在此处做何?”
何云炙谨小慎微的回应,“草民有事要与惠新公主相商,所以在此等候”
“草民?”西太后凝视在何云炙俊俏的脸庞上,失神的双眸一动不动的专注着。
“何云炙为普通百姓,而此刻依旧是百姓,日后也是” 何云炙本不该与西太后说这些有的没的,可不由自主的道出实情,或许因她是惠新公主的母亲吧,不想加深误会。
西太后疑惑蹙眉,刚要问去,便见惠新公主哭哭啼啼的跑来,何云炙眉头紧蹙,无暇顾及的迎上前,惠新公主看似悲痛欲绝,一下扑进何云炙怀里报委屈,“皇上这次真是奇了,不但不解释那犯人何罪,还勒令惠新不许再起此事,否则永远不得踏入御书房,呜呜……”
何云炙一怔,直身向后退开,“有劳惠新公主了,何某再想法子吧,告辞。”
惠新公主见何云炙态度疏离,以为是自己办事不利惹得他不高兴,急忙拭去泪水唤住何云炙,“皇上追问惠新是谁在打探此事,惠新没说”
何云炙脑中一刻不停的部署对策,倒忽略的惠新的感受,驻足转身,有礼抱拳,“多谢惠新公主,何某知公主定是尽力而为了,何某万分感激”语毕,他走到西太后身旁行大礼,“太后,草民告辞”
西太后虽听不清他两在聊何事,但看惠新的举动已超越男女间的芥蒂,西太后起身扶起何云炙手臂,指尖顿时如灼烫般抽离,她缓了缓,才艰难开口,“若,本宫不同意你与惠新的婚事,你……”
何云炙抬眸浅笑,那笑容似乎无比轻松,“谢太后不允,请太后婉转转达何云炙歉意”
西太后顿感疑云重重,“你的意思是,原本就未准备娶惠新?……”
“回太后的话,何云炙早已娶妻,也从未想过再娶”
西太后眸中跳出激动的波澜,问出一句很不合身份的话,“哦?你们夫妻感情深厚无比?”
何云炙拨开愁云,温和一笑,“让太后见笑了,草民在感情方面,确实慢半拍”
西太后盈盈笑起,她从何云炙神色中已看到了一份难以割舍的真情,而她脑中更是挥之不去的悲喜交加,“本宫与你初次相遇,便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或许日后你我也不会再见面了,送你句话,就当离别祝福吧……不求半生富贵,只求一生平安”
何云炙笑而不语,点头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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