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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奈摇摇头，反正现在她整天躺着也不活动，吃多也是浪费。
“……我知道你不舒服，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身体会撑不住的……”枣皱着眉，语气没有之前的严厉了，“这样怎么会好……你……”
她琥珀色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枣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少女平静的看着他，嘴角却随着他的举动微微弯起，真是个可爱的男人，总会叫她忍不住想要捉弄他。
被她突然间展现的少许笑意怔住，缓过神来少女还在直直的的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呼吸一滞，进而感觉到脸上微微发热。该死的……
“你到底要盯着别人的脸看到什么时候……这样，唔……”这样很不礼貌，他及时的止住要出口的话。
绘奈听从他的话，乖乖把视线移开，缓缓靠在背后的枕头上，目光又回到天花板上，好像下一秒又要出神的样子。
“为什么之前不和家里面说呢？病的事情。”枣忽然问道，“要是有准备，也许就不会这么严重了，你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如果她能好好说的话，如果……
半晌，她终于幽幽的开口，声音很轻。
“……枣，我不会开玩笑。”
这句话好像答非所问，又让听到的人平白生出凉意，“你……不会是想死吧？开什么玩笑！”枣显然不认同这样的想法，中二病严重到这种地步么？怎么也得扭回来才行！
“我说过了，我不会开玩笑。”绘奈轻声又重复了一遍。
“你才多少岁，怎么……”
“枣哥，”绘奈打断他的声音，“你不会以为我在医院躺几天就能回去了吧……”
“……你乖一点配合治疗，把身体养得好一点，就算先天不足，大家也都会好好照顾你的，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枣的声音有些没底气，“花多长时间都没关系，总会好的……”
“我再也回不去了……”绘奈微笑着说，看到男人怔住的表情，莫名的心情变得好起来，她转向一边还在看书学习的祈织。
枣看到少女坐在病床上伸出纤细苍白的手指，指着一边的祈织用平静的语气说，“你觉得他在这里不肯走是为什么？”
紫色的眸子里映出不可置信。
没有血色的唇间出口的话让房间一瞬间陷入寂静之中。
“因为……少看一眼说不定就见不到了……”
枣顺着她的手指回头，祈织一直没停下笔的写字声，在这句话落音时顿了几秒，又继续。
她方才那只手轻轻落在枣的面颊上。冰冷的触感带来一种类似触电的感觉从面上皮肤扩散到全身，枣忽然觉得这开了暖气的房间有点冷。
“都有黑眼圈了，工作不要太辛苦哦……”少女说着完全不想干的话题收回了手，而寂静依然止不住的寂静……
……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了，总之，你只要乖乖配合治疗就好，不要想太多……”枣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起身，神情阴暗，“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那故作从容的样子简直是取悦了重新被躺在被窝里的少女。
她眯着眼，嘴角带着淡淡的，类似嘲讽的笑，看着那个男人逃也似的离开。
“……绘奈也有很恶趣味的一面呢，新发现。”祈织貌似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做完了大半的复习工作，保持着温和的微笑看着她，“能将枣哥逼得如此狼狈可不容易。”
“意外吗？”绘奈和自己人说话会觉得负担轻一点，祈织想来也是一样的。
“是惊喜。”他走过来，温柔的抚摸她柔软的头发，“毕竟……任性，可是妹妹对哥哥的特权啊……”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祈织顺势坐在了床边，温和又好听的声音里带着淡淡悲哀，“我虽然自以为是是陪着你走到最后，实际上，也不过是如你所说，生怕少看的那一眼，就是永别。”
“我不过是胆小鬼，大家也都一样是胆小鬼，”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过她干净的眼，像是珍惜什么宝物一样。
“绘奈和我们不一样，一直都很坚强啊，什么事情都能用自己的意志去决定，真的，很了不起……”他的笑容很好看，就像是春日里静静绽开的素雅的花一般拥有让人心怀安宁。
又像是带着忧愁的花瓣散落在晨风中一般的淡淡凄凉，“所以，才让大家都在不知不觉中被你偷走了重要的东西了吧……”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是不会负责的哦……”绘奈轻笑着，嗅着那越来越近的淡淡花香。
轻柔的声音随着轻柔的吻落下。
花瓣一般惹人怜爱的唇如同想象一般有些花瓣一样的微凉的触感，在那下面，流动的是温热。
“……呵，真是恶趣味的妹妹呢……”
那暗色的光芒流转在祈织好看的眸子中，透着一股异样的吸引力。他握着她还插着针管的冰冷的手，缓缓放到胸口处。
那是平稳有有力的鼓动。
他说，“你能明白，这里，满了，突然空了，再次填满，又再次回归虚无，这种感受么……”
绘奈摇头。
柔和不失力度的吻再次落下，这次。
细致又绵长。
……
病房外，透过玻璃映出的是缠绵的影子，不仅头发，就连白衣也乱糟糟的雅臣的身影，安静的站立了许久。
没有伤心，也没有难过，只是被握得发皱的病历记录昭示一切。
他不懂，玻璃窗内，那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那湿润的唇瓣时的触感，也不知温柔得快溺死人的诱惑声音中的笑意。
“……其实我也有那么一点恶趣味呢……”
半弯的月的光芒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朦胧迷离。
夜色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