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东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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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在大堂的地板上,听着那宣读“圣旨”的公公一字一句念完那所谓的“圣旨”,末了那公公还一副李婉儿狗屎捡到金子般的模样,让李婉儿恨不得站起来挠人。

    下人来禀报的“圣旨”,准确来说应该是皇后的懿旨才对!

    等到李老爷“千恩万谢”,给足了银子将那老太监送走之后,李家上下顿时被一片阴云所笼罩着。

    那懿旨上大概意思就是那杨天昭又打了胜仗,圣上问他要什么,他表示娶公主之前有一未婚妻子,因为杨天昭已娶了公主,不能乱了纲常,又打听到李婉儿也是个贤惠的女子,皇后便做主下懿旨开恩让李婉儿入杨府为妾。

    李婉儿呆坐在椅上,心中只觉可笑万分,谁能想到她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竟是引得皇后亲自下了懿旨,让她入杨府为妾,这真真是荒谬之极!

    笑着笑着,李婉儿忍不住流下泪来。

    一旁的方氏见女儿如此模样,也不由心酸,愤愤道:“那皇家的人实在是太可恨,抢了人家的大好姻缘不说,现在又来祸害人。还有那杨府,本来说好的要让你去做平妻的,我本连这个都是不太愿意的,现在倒好,那皇家一个圣旨下来,就要让我家千娇百养着的闺女去给人家做小妾,他皇家的女儿是宝贝,难到我家的就不是吗?”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这话也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说的吗?这是圣旨,能由得我们反抗吗?入杨府,不管怎样,这都是婉儿的命!”李老爷黑着张脸怒喝道。

    李婉儿心中,只觉悲凉万分,身不由己的痛苦让她更加的明白在这个权贵的世界,自己到底是有多弱小,皇家随随便便的一个懿旨便能轻易主宰她一生的命运!妾室,妾室,让她不由得想起那句“颜色如花命如叶,命如叶薄将奈何?”的诗句来,妾室说得好听是侧室,但妾就是妾,永远是贱流,永远是低人一等,皇后的懿旨虽是让李婉儿入杨府好歹算是个贵妾,但她若是想再往上爬一步,当上平妻,那除非是改朝换代!否则简直就是做梦!

    那杨天昭自从他娶了公主之后,她就已是不再奢望,后来她又遇到了阿日,整颗心更是都给了他,而阿日的死让她已是心如死灰,再加上她已非完璧之身,如何能嫁得了人,可是那是皇后的懿旨啊,仅次于圣旨,敢违抗它的下场,李婉儿闭着眼睛都能想得出来李家的下场,皇家是不会允许有人抵抗它的权威的,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李家!再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李婉儿满嘴都是说不出来的苦涩。

    皇后的懿旨到后不久,紧随而来的便是杨府给的聘礼,或许是心虚,又或者是为了什么,杨府的聘礼给得很多,珍贵的古董玉器等等昂贵的东西几乎将李家的庭院占满。

    就连原本黑着脸的李老爷,看到这些东西,脸色也开始好转起来。

    圣旨上连吉日都给定了,就在一个月后,时间很紧,这让李父李母也不由开始急迫起来。

    李母虽说心疼女儿,舍不得她给人家做小妾,可是现在懿旨都下了,那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容不得人反悔,也就一心一意的开始给女儿备嫁妆,那杨府给的聘礼一丝不取全给了她不说,就连李府,李老爷书房里珍藏的字画,凡是李母想到的,觉得有点值钱的东西全都要给了李婉儿添妆,瞧这架势,是恨不得将整个李府都搬空了给女儿当陪嫁。李婉儿瞧着不妥,好说歹说才算是将李母给劝住了。

    因着李婉儿自小便和杨天昭结亲,李家从她还是个孩啼婴儿便开始着手她的嫁妆,东西都是现成的,就等着她一及竿便可嫁过去了,可现在她只能算是杨天昭纳的一门妾室,那些正室方可拥有的凤钗步摇自是不能佩戴了,好些个东西都要弃掉重做,让李母也是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眼看着李父李母,李家上下都为了这门亲事而忙得上蹿下跳,李婉儿的心不由越来越沉。

    这一天,李婉儿让丫环备了香烛、金银纸钱、水果和饭菜,带了丫环小桃并两个护卫想前往桃缘庵祭拜。

    方氏虽是忙得脚不沾地,眼看着李婉儿的婚期越来越近,却也不想着拘着女儿,便同意了李婉儿上山去祭拜,但到底是不放心,又想着也去庙里拜一拜,便同她一起去。

    李婉儿先同方氏到清缘寺里礼佛,而后便同方氏分开。方氏去添香油钱卜卦,而自己则到桃缘庵里祭拜。

    桃缘山上一片死气沉沉,官府的人一早就撤走了,因着那场突来的大火,有的人竟猜测是因为上天的惩罚,才让桃缘庵糟此大劫,因此最近皆是无人来此。

    因着那场大火实在是太可怕,庵里的人皆被烧得面目全灰,有的还看得见骨骸,有的却是早化做了灰,因着辨认不出谁跟谁,官府就将庵里的人都埋在了一起,依着名册做了牌木,方便祭拜。

    庵中死去的还有小喜和奶娘,李婉儿每每想到她们死时的惨状,便夜夜不能安眠,只觉愧疚难以复加。

    小喜和奶娘从小便侍候在她的身旁,她和她们在一起的时间甚至远超过方氏。

    如今她们惨死,她却不能为她们做些什么,能做的也就是为她们立个衣冠冢,好方便后人祭拜,再就是帮她们安顿好家人,好让她们在泉下有知能够安心。

    祭拜完桃缘庵里的众人,遣散下人,李婉儿便一人独自来到后山。

    轻抚那处当初自己离去时留有标记的石洞,李婉儿默默流下眼泪,压抑多日的,不能说的苦楚,瞬间倾泄而出!

    一个月前,她还快乐得像只小鸟,沉浸在爱情的喜悦里,不能自拔,而现在,却是要一个人独自面对难以抉择的困境。

    她多想她的“阿日”能够突然醒过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告诉她,他没有死,他还活着,他会帮她一起想办法。

    可是,他到底是不在了,他死了,她再也找不回他了,李婉儿很痛苦,她好想大声的哭泣,但是她不能,她怕会惊动他人。

    轻抚着小肚,李婉儿有预感,她怀了孩子,她和阿日的孩子,这个孩子来得并不是时候,可是它却是阿日留给她的,在这世间仅剩的东西!它是他给她的宝贝,她想留下它,尽管她知道这很难,可是不试一试又怎么能够死心呢?

    对着那处石洞,李婉儿心中只觉万分悲苦,“阿日,对不起,她再不能遵守当初的诺言了,原谅她,她已没有其他办法,她不能跟随他而去,如果她死了,孩子也会死掉,而李家也会因为她的婚前失贞而蒙羞,她不敢想像,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她的父母要怎么办?孩子,孩子她决不会让它出事的!老天爷,原谅她吧,原谅她的自私,李婉儿默默祈求着,无声哭泣跪倒在石洞前。

    过了好一阵,李婉儿方才缓过来,轻轻的摆上果品,点上香烛,烧了些纸钱,李婉儿最后看了眼那石洞处,这一眼似乎要望到它的深处般。

    过了许久,方缓缓起身,李婉儿再次看着石洞处,默念道:“你曾说,我的舞很美,今日,我便再为你舞一曲,我答应你,这辈子除了你,我决不会再为别人起舞。”说完便轻展衣袖,轻轻舞动起来。

    清颜白衫,青丝墨染,那轻步曼舞如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机敏的迅飞体轻如风。她的妙态绝伦,她的素质玉洁冰清,若仙若灵,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玉袖生风,典雅矫健。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这一舞,真真是应了那句“蕊宫阆苑。听钧天帝乐,知他几遍。争似人间,一舞采莲新传。柳腰轻,莺舌啭。逍遥烟浪谁羁绊。无奈天阶,早已催班转。却驾彩鸾,芙蓉斜盼。愿年年,陪此宴。”

    司马靖南呆呆的看着那舞动着曼妙舞姿的人儿,只觉心脏跳得异常的快,他的心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失控,他想,他就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