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重木有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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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开我。”汤初心用力一扬手臂想要挣脱谢骞的手,无奈他抓得太紧,汤初心根本甩不掉。“我们没什么好说的,请你放开我,在我儿子面前,你这样做不合适。”汤初心将怀里的儿子抱得更紧了几分。

    或许是汤初心提到了儿子,谢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小孩,是很漂亮的小孩,似乎有点怕他,小小的身体微微倾斜着靠在汤初心肩膀上,稚嫩的小手紧紧环绕着汤初心的脖子,圆溜溜的大眼睛警觉地盯着自己,谢骞心里一软便松了手。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当年你一声不吭地突然消失,没留下一点痕迹,我一直在找你,却没有一点消息。”

    谢骞越说声音越小,大概是自己也觉得没有底气吧,不管怎么说他和她也有过一年的婚姻,哪怕是协议的,哪怕是不曾对外公开过的,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一年的朝夕相处他对她的了解居然只剩下她这个人本身的皮毛,以至于在她消失后他都不知道该找谁帮忙,除了苏小斐外他不知道还能找谁,而就算是苏小斐,他也只是在她来看汤初心的时候一起吃过几次饭,并没有哪怕多一点的了解,更不可能知道她的联系方式,那些大学同学她本就鲜少联系,又怎么可能知道她的消息。

    汤初心离开那天,谢骞在客厅里坐了整整一宿,看着那张律师名片他才意识到那一年来自己对汤初心有多么残忍,在他面前,她的一切她从来不曾有过半点藏掖,只是,他的目光从未曾真正落到她的身上。

    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结局或许不会是现在这样,他一定会好好珍惜她。

    只可惜,人生不是戏剧排演,可以有再来的机会,场场都是即时直播,过了就是过了,怎么可能回得去,更不可能重新来过。

    “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和你没什么要说的,陌路是我们最好的距离,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是怎么过,就当我们从未遇见过。”

    汤初心说完抱着耿耿头也不回的朝自己的车子走去,今生,她真的从未想过还能再遇见他,当初决心离开便没想过再见,所以才会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谢骞愣在原地,原来她真的恨自己到如此地步,他知道自己伤了她的心,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连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

    她说,陌路是他们最好的距离。

    谢骞想要继续追上去,却怎么也迈不开腿,她并不想见到他,他也不知道就算追上去了,他又能说些什么,挽回,看起来是那么羸弱的事。

    迟到这么多年,他又怎么可能还来得及。

    谢骞眼睁睁看着汤初心离开,原本无力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攒成坚实的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汤初心坐在车里迟迟不见苏小斐出来,瞟见还愣在那里直直盯着自己的谢骞,心里一紧,直接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回到家,汤初心心有余悸,这样毫无征兆的遇见谢骞,她心里早已乱作麻团,虽然自觉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但是那一年的生活却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再想起的,而这个人的出现势必让那些前尘往事无法归于死静。

    想到把苏小斐一个人扔在餐厅,汤初心觉得挺对不起她的,也不知道她回顾家没有,于是,汤初心给苏小斐拨通了电话,没人接,过了一会儿再打还是没人接,汤初心有点不放心,给顾晓觅打电话,还好顾晓觅说他们在一起,汤初心这才放心挂了电话,但是听顾晓觅的口气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想想算了,自己都顾不过来,就别管他们俩了,这两个以吵架为生活乐趣的人,她懒得参合。

    心里乱糟糟的,做什么都理不出头绪,汤初心干脆坐到沙发上看电视,却也是什么也看不进去,耿耿叫了她几声她都没听到一样无动于衷。

    “妈妈,你怎么了?”耿耿喊不动汤初心,只得跑过去,一头扑进她怀里。

    “怎么了?”回过神来的汤初心见耿耿仰着小脑袋瞪大眼睛盯着自己。

    “妈妈,小鱼饿了。”耿耿转身指着鱼缸说道。

    汤初心起身从柜子里拿出装鱼粮的铁盒子,拧开了递给耿耿。

    “妈妈,刚刚那个好看的叔叔是谁呀?为什么我都没见过呢?”耿耿搬了个高一点的凳子站上去,往浴缸里丢了一小撮鱼粮突然回头问汤初心。

    “呃,那个,那个就是妈妈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朋友。”汤初心支支吾吾的。

    耿耿哦了一声转身继续看小鱼吃鱼粮,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懂了。

    妈妈说那个叔叔是妈妈的朋友那就肯定是,妈妈从来不撒谎,可是,为什么妈妈见了朋友都不开心呢?耿耿想不明白,可是妈妈已经不开心了,他不敢再多问,万一妈妈更不开心了怎么办?

    看着耿耿的小身板,汤初心突然心里一紧,谢骞这个时候出现,该不会是……

    汤初心不敢再往下想,不会的,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汤初心越想越觉得不安,心里像是被猫爪狠狠挠过一样,殷红的鲜血一道道一颗颗密密麻麻的快速渗出来。血淋淋的将她团团包围。

    过了一会儿,耿耿突然又说道:“妈妈,今天在幼儿园,老师又表扬我了呢。”

    “嗯,耿耿真乖。”汤初心也是淡淡的说道。

    “妈妈,今天中午睡觉我是自己脱的衣服哦。”

    “嗯。”

    “妈妈,今天中午幼儿园做的饭好难吃,可是我都吃完了。”

    “嗯。”

    “妈妈,今天小斐阿姨说我又长高了,很快就可以保护妈妈了。”

    “嗯。”

    “妈妈,你不要不开心,是不是耿耿不乖惹妈妈生气了?”

    “嗯。”

    “妈妈……”

    “……”

    耿耿一个劲的和妈妈说话,可妈妈心不在焉的,只是在他说完后象征性的嗯一声,也不知道妈妈是不是真的生他的气,之前妈妈都好好的,笑得可开心了,就是他问了妈妈那个叔叔是谁后,妈妈就不开心了,耿耿觉得是自己惹妈妈生气了。

    过了会儿,汤初心想喝水,一拿水壶发现没有热水,便去厨房烧水,汤初心把电水壶里装满水却忘了按下开关,愣愣的盯着电水壶。

    见汤初心去了厨房,耿耿偷偷拿汤初心的手机给梁立尧打电话,在他看来,妈妈每次和尧爸爸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开心,现在妈妈不开心,既然他没办法让妈妈开心,那尧爸爸肯定有办法。

    挂掉电话后,耿耿跑到厨房,这时候汤初心才回过神,伸手去拿电水壶却发现根本都是凉的,于是重新放回去,按下开关。

    耿耿认为是自己说错话才让妈妈不开心的,便早早的乖乖的主动要求睡觉了,汤初心看了看表,才八点,汤初心有点纳闷,今天这孩子怎么这么早就想睡觉,以往都是赖着要多玩一会儿的,转念一想,可能是今天被苏小斐带去玩累了吧,加上现在自己心里也乱,根本没心思陪他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孩子,也挺对不起儿子的,他想睡觉就早点睡了吧,于是带着他去洗漱。

    耿耿睡着后汤初心回到客厅沙发上,看着电视继续发呆。

    如果不是苏小斐的电话,汤初心估计能那么呆呆的坐一晚上。

    苏小斐在电话那头只顾一个劲的哭,汤初心说什么都没用,只是哭,汤初心原本心里已经很烦了,现在苏小斐莫名其妙的一通哭她更是烦躁不堪,更多的,还是担心,可是她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拿着电话静静的听她哭了许久,苏小斐渐渐收住哭声,说你别睡,等我,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没多久,汤初心听见敲门声,一开门,一个人影扑过来一把抱着汤初心,着实把她吓到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她可从来没见过苏小斐这个样子。

    “出什么事了?”

    汤初心伸手轻轻拍着苏小斐的背,温柔的问道。

    “顾晓觅¥×&(……%%¥&……%#¥#@……”

    苏小斐带着哭腔,口齿也不是特别清楚,除了顾晓觅三个字外其余的汤初心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苏小斐边骂着顾晓觅边用拳头在汤初心背上用力捶打着,汤初心有点受不住,硬把她从自己肩膀上拽下来,不看不打紧,一看差点把汤初心吓死,苏小斐这是怎么搞的,哭得一脸的妆全花了,糊了一脸,跟鬼似的。

    汤初心一手扶着苏小斐,一手够过去把门关上,然后扶着苏小斐坐到沙发上。

    汤初心怕苏小斐忍不住嚎啕大哭会吵醒刚睡着的耿耿,便轻声安慰她,她不说还好,原本她只是嘤嘤啜泣,她这一开口苏小斐反而哭了出来,汤初心吓得手足无措,苏小斐抓过沙发上的靠垫捂着自己的脸,更加放肆的哭号起来,得亏了靠垫的作用,听起来声音倒是小了不少。

    “到底怎么了,你别只是哭呀?”汤初心用手拨开靠垫,又捋了捋苏小斐粘在嘴唇上的几根头发,看到她这么伤心,汤初心心里也跟着难受。

    “我该怎么办?”苏小斐边哭边说,就像被抢了糖的小孩。

    “到底出什么事了?”

    苏小斐伸手胡乱抹了一把泪,“顾晓觅就是个混蛋,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说完,苏小斐忍不住哭得更伤心了几分。

    “怎么可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汤初心怎么会相信顾晓觅会找别的女人,换做四年前或许她会信几分,现在,绝对不可能。

    苏小斐不管不顾的又将自己的脸埋进抱枕里肆无忌惮的哭嚎起来,汤初心去卫生间拧了条热毛巾给她。

    “怎么可能是误会,我亲眼看到的,就在刚才我们吃饭的那个餐厅。”苏小斐边抽泣边说,“刚才你不是急着走了吗,我就跟着出去,买单的时候看见顾晓觅和一个女人从二楼下来,两个人有说有笑卿卿我我的。”说着说着,苏小斐又开始啪嗒啪嗒的掉眼泪珠子。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顾晓觅可不是那样的人。”汤初心还是不相信顾晓觅会去招惹别的女人,他对苏小斐怎么样,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怎么会错,他今天穿的衣服还是我给他挑的,领带是我亲手系的,怎么可能错!我当时还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他说他在和投资商谈事情,睁眼说瞎话,明明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撒谎都不脸红的!顾晓觅这个大混蛋!”苏小斐说完愤恨的将手里的抱枕狠狠地朝前方扔出去,仿佛那抱枕就是顾晓觅,汤初心精心设计的装饰架上一个小木盒子应声落地,在地上炸成一堆木片花儿。

    汤初心一惊,心疼那个盒子。

    拿毛巾拧了一下鼻子,苏小斐继续说道:“后来那个女人走了,我又给他打电话,他还是说是去见投资商谈投资,他什么投资要和一个那样的女人谈,怎么谈着谈着就抱在一起去了?现在的投资都是这样谈的吗?当我傻吗?”苏小斐气得不行,她从来没想过顾晓觅会真的背叛她,所以当这天真的来临时,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世界里天都要塌了,自己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苏小斐从包里掏出手机,滑了几下,然后递给汤初心,照片上是顾晓觅和一个穿着时髦的妖艳大浓妆女人站在一起,顾晓觅只看得到侧脸,看不到表情,那个女人倒是真的一脸甜蜜和满足,笑颜如花,汤初心想,这照片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并不能说明什么,苏小斐这恐怕是把这事主观放大了吧,巨大那种。

    这时,门铃声急促响起来,汤初心站起来准备去开门却被苏小斐一把拉住,不用想都知道门外那个人肯定是顾晓觅。

    顾晓觅边按铃又敲门的,还边给苏小斐打电话,苏小斐看着手机屏幕上顾晓觅的脸更是气得慌,一气之下手机也扔了,哐当一声,汤初心又失去一只精致的小瓶,这祖宗真是不敢惹,汤初心只得趁机溜过去给顾晓觅开了门。

    顾晓觅一进门汤初心便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顾晓觅全然不顾,直奔苏小斐,半蹲在她面前一个劲的解释说都是误会,他和那个女人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苏小斐却固执的狠狠打开他伸过来的手。

    苏小斐,差不多就得了!

    汤初心站在一旁没出声,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这两个人,她自己的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哪里有心思顾他们,更何况,有顾晓觅在,她才不担心收拾不了苏小斐。

    顾晓觅说那个女人真的是投资商那边的人,他们原本是定好的明天在公司谈,可是不知怎么的投资方说要提前谈,恰好遇上他们李总刚回国,一下飞机就赶过来,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所以才一起去了餐厅。至于那个女人李总,确实是投资方的第一负责人,期间她也确实对他表示过好感,他已经第一时间表明他有未婚妻的事实,出来的时候,她不小心扭了脚,他刚好在旁边就扶了一把,照片刚好是那个时候。

    苏小斐还是不信,可是明显已经哭得不那么厉害了,不过还是止不住的抽泣。

    顾晓觅温柔地替苏小斐抹掉脸上的泪水,心疼得不行。

    何止是苏小斐不理解,就连他也想不明白,之前和投资方接触时那边的负责人都不是那个李总,谁知道怎么的投资方这次突然换她来。

    汤初心重新拧了一张热毛巾递过去,顾晓觅接过来温柔地帮苏小斐擦脸,苏小斐没有拒绝,汤初心想,有这样一个男人在身边真好。

    等顾晓觅把苏小斐哄得差不多了之后,顾晓觅才带着苏小斐离开,估计今晚会留在隔壁,汤初心清楚的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

    送走了这两人,房子里突然出奇的安静,刚才有苏小斐的吵闹以至于她无心去想谢骞的出现,现在一下清静了,脑子里竟全是谢骞看她的眼神,汤初心使劲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默默收拾好被苏小斐搞得乱七八糟的现场。

    轻轻拧开耿耿房间的门,打开小夜灯,借着微弱的光,小家伙睡得很熟,汤初心这才放心。

    近来她已经在着手做苏小斐的婚纱设计,现在却什么心情都没有,拿着画笔无从下笔,汤初心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总是会不受控制的想起谢骞,像根刺一下一下扎在心上,难受得不行。

    从来没有过这么早,汤初心早早洗漱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拿过手机,想要给梁立尧打电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汤初心不想一个人待着,如果是往常,她可以找苏小斐,可是苏小斐现在这个样子,找她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仔细想想,这么多年,身边可以完全信赖和依靠的朋友好像除了苏小斐就只有顾晓觅,现在,谁也顾不了她,前所未有的孤独感重重的朝她压过来。

    就在汤初心辗转反侧的时候,突然收到梁立尧的短信。

    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