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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至此,灵儿深深的望着小炎子,续道:
“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他出现了!”
小炎子追问:“谁……?”
灵儿嫣然一笑,答道:
“那个和你很像的人……”
“他是个花花公子,日夜的在青楼喝花酒,那天他喝醉了……看到我正在收拾残留的饭羮时,他狠狠的拽住我,非要我陪她……”
“羞愤难当的我,一下蹲着地上大哭起来,青楼的打手见我的失态,就要过来收拾我,谁料、他竟出手帮我狠狠的教训了他们,最后,他问清我的身世后,更破费了一千两,替我赎身……”
“最后、还派人将我送回了万剑镇,他的名字,我也仅仅是从侍从嘴里问出来的,从那后,我以为很快会忘记他,谁料,我却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小炎子愈听愈讶异。
“嗯。”灵儿微应一声,神情迷惘的续道:
“直至前年,我偷偷的逃了出去,孤身前往天魁镇,只因,我想当面谢谢他、并且告诉他我想他,谁料,当我千辛万苦的来到他家的府邸时,他家早就被尸魁门灭族了……”
“想必……他也难逃厄运!”
当听到此刻,小炎子的内心不知何故传来一股股的绞痛,痛的他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也许,他为灵儿的磨难而心碎吧!
灵儿望着小炎子那张沉思的丑脸,不禁苦笑,道:
“小炎子,你心里一定在说我……很傻!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真的很傻,但,有时候,人就有这点奇怪,愈知道是无法实现的傻事,便愈要继续想下去……”
小炎子默默的看着灵儿那张迷惘的脸,他忽然感到,有股同病相怜的感觉!
灵儿可能感到,自己今夜对他说了太多,没人愿听的心里话,不禁面上一红,略带歉意的道:
“对不起,小炎子,我忽然对你……说了这番的话,闷坏了你,真是很对不起……”
小炎子连忙道:
“不、没关系的!”
“你其实也不用灰心,就算炎腾逝去!”
“我深信,像你这样好心肠的女孩,总有一日,会遇上一个爱你的人!”
灵儿闻言,只是苦苦一笑,摇头道:
“小炎子、谢谢你安慰我!但是、我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说来说去,灵儿的嘴边还是离不开炎腾!
小炎子叹道:
“灵儿姑娘、我坚信世上一定有人会懂得欣赏你的……”
灵儿苦涩一笑,仿佛这些对她只是痴想,她如梦呓般喃喃道:
“也许是吧!不过,如果世上真的有一个人……能如此关心我,希望、某一天……”
“有一个人,能够送我一束盛开的花,我今生便……”
“心满意足!”
哦?原来灵儿心愿只是如此卑微、简单?
小炎子闻言,不禁若有所思……
这夜后,他和她的心彻底相融!
一直总爱将自己困在屋内、不想见人的小炎子,人也逐渐不在消沉;有时候,灵儿夜晚回到小屋,甚至发现他早将饭菜弄好,默默的等她回来一起用饭。
而小炎子的脸色,也一天天的苍白!
可惜,灵儿却没发现他的变化……
她还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就是滂沱大雨的凄厉雨天,她仍然外出如故!
小炎子开始感到奇怪,灵儿总说要为他寻访身世,他也没多怀疑,只是,为何在磅礴雨天,她仍要坚持出外?
她真的只是为他寻访身世如此简单?
终亦在一个凄厉的雨天,小炎子决定暗暗尾随灵儿!
但,他其实绝不该尾随灵儿的!有些事情,他还是不知的好。
可惜,他最后还是知道了……
小炎子一直暗暗尾随灵儿,当他见到灵儿迈进万剑镇的梦红楼的时候!
他当场,如惊天霹雳,被狠狠的盯着原处!
他不信!他不信!她不信!
他不相信温柔,善良的灵儿,会去做这样的肮脏的职业!
一时间,小炎子犹如孤魂野鬼般的游走,他要亲眼看看她是不是这种红尘女子!
梦红楼,楼高三层,是万剑镇集内一座甚为触目的楼房,因为梦红楼外,一年四季,从早到晚,从晚到早,左右两旁总高悬着两排大红灯笼。
不过,梦红楼今日却来了一个双目茫然、不知在找些什么的客人、这个人正是小炎子!
他走进梦红楼后,刹那间竟觉惶然失措。
但见楼内厅堂上偌大无比,满是红男绿女,熙来攘往,女人们的衣饰更是俗艳华丽,令人眩目,小炎子只感到眼花撩乱。
小炎子站在厅堂中央,翘首扫视在上两层倚栏媚笑的姑娘,各女花技招展,争妍斗丽,零沽色笑,然而众女中,没有灵儿……
灵儿在哪……
一念及此,自己忽地心焦如焚!
小炎子回望厅堂上的众生,但见一片黑压压的头影,尽皆面目模糊、然而……
在人影深处,一条倩影正徐徐的步出后园。
是她?
灵儿?
小炎子心头一阵惊喜,就像如获至实一般,乘着鸠母们不觉,也跟着步出后园去。
梦红楼原来像一个里外不一的伪君子,外表虽然风光旖旎,后园却污秽不堪。
所有废物、剩菜全都弃在后园,故这里不但肮脏,还臭气熏天。这些地方只适合那些低贱的人在此工作。
然而,灵儿正把一盆满是碗碟、酒具、剩菜的大盆子捧至后园的空地上,旋即拧起衣袖,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干起清洗的粗活来。
周围虽臭气熏天,但都是为了心中的那个人,只要,小炎子不会挨饿,她这点苦算什么?
纵使日后他把她视如陌路,她也不会怨他!
盆中的碗碟、酒具异常多,仿佛灵儿无论如何努力,如何洗得浑身是汗,还是洗个不完;不过她心中有数,她必须在黄昏来临前把所有做好,再快些赶回家中,免惹起小炎子怀疑。
只是她一面洗,一面似是在想着一些事情,故此也浑忘了警觉,她居然没有发觉不远站着一条人影,正偷偷窥视着她所干的一切,那个人已面无血色。
天啊……
她不是说过,在青楼做杂役生不如死吗?
为何,她偏偏又自愿来到这里?
一直在暗角窥视的小炎子心里,才明白倔强得绝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的灵儿,为何会甘愿受这屈辱!
只因为……三餐一宿!
生活逼人!
雨,还是在下个不停。
一直在远远看着灵儿为了他,宁肯抛弃千金的尊严,她明明没有受过这些苦,小炎子的心也在挣扎不停!
整整五个多月,她不仅要赚钱,日间要受尽别人的轻蔑鄙视,夜里回到那小屋,还要对他强颜欢笑,更要编织谎话叫他心安理得……
“灵儿!是我拖累了你……”
小炎子蓦然感到,如果,没有他这个没用的重担的话,也许……
她会活得更好!
想到这里,小炎子的心中忽地升起一个决定……
这一夜,当灵儿带着疲累的身心,回到小屋的时候,她赫然发现了一件奇事!
往常,小炎子早弄好晚饭,更会在狭小的厅内,静静的坐着等她回来一起用饭,但今夜……
小炎子并没有等她!
厅内,唯有两碟小炎子所弄的饭菜!
但灵儿只是嫣然一笑,也许小炎子做好晚饭后感到困倦,才稍稍歇息吧!
她也不欲弄醒他,待吃过晚饭,她如故的看着夜色,直至半个时辰后……
灵儿开始怀疑……
小炎子为何睡了那样久?
难道……他每晚必看的夜色也不欣赏?”
一念及此,灵儿朝小炎子的房门步去,她想看看小炎子是否就在房内。
谁料,当推开小炎子房门的时候,她赫然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不过她却在他的房内,发现案上有一页……
宣纸!
灵儿心感不妙,慌乱间,拿起宣纸一看,一颗芳心当场下沉!只见宣纸内,如此写着:
“灵儿姑娘……”
“你的事,小炎子知道了!”
“小炎子,不想负累你!”
“但、我心里一直很想答谢你……”
“所以,我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灵儿势难料到,小炎子知道,她的真相?
“小炎子……”
灵儿怔怔的望着宣纸,遂然间,想起小炎子送她的礼物。想着,她朝自己的屋内跑去!
只不知,小炎子到底为她留下了……
一件怎样的礼物?
她、终亦在自己房内看到了……
他留给她的礼物,原来竟是……
竟是一盆花!
而且还是一盆……
盛开的花!
乍见这盆盛开的花,她不由一怔,她忽然记起,她曾对小炎子提及,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一个人为她送上一束盛开的花,那她今生便心满意足。
霎时间,灵儿看着这盆花,一颗芳心竟有丝丝感动,只是她对小炎子的担心,显然盖过她心中的感动!她极为担心,小炎子不知还能到哪儿去?
也许、少女的心天生存在幻想……
自从小炎子离去后,她并未回去做她的千金,而是,如同往日的早出晚归!
也可能,她希望回来的时候,还能看到小炎子已在饭桌前默默的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