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寒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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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我的人可能还嫌我的名气不够大,站在了宿舍的门口就开始大喊大叫。即便屋子里面已经没有几个人,可无一例外,每一个人都目光毫不吝啬地给了我!

    不知道为什么,向来低调的我在今天一天就颠覆了这么多年的人生信条,成了营区的“大红人”,不仅训练的时候有教官耳提面命地督促,就连回到了宿舍都难得罗教官的“念念不忘”。

    “找我什么事儿啊?”我这问题明显是心虚外加紧张,看着我的三个室友荒了神儿。

    “我不知道哦!说他会在办公室等你呢!”这会子这个同学倒是乖巧了起来,走到我的身边柔声细语了起来。你要是早这个样子,老娘也不会这么轰动吧!

    可惜,我不能对一个传话的同学有什么样的怨气,有的话也只能怪那个罗教官,大晚上的干点儿什么不好,好好洗洗澡,跟战友聊聊天,好赖不及跟女朋友打打电话也好嘛!干嘛一天到晚的盯着我不放?难不成还是看上我了不成?放心,本姑娘对你可是一万个不满意,你也休想打本姑娘的主意。

    我满肚子的怨恨化成了自己祥林嫂似的念叨,当然,这些念叨根本不能代表罗教官的意图,只是为了解解我自己心中的怨气罢了。

    “去吧,没准儿是找你谈谈心什么的,也有可能还是向你道歉呢?”安乐的话给了我一丝安慰。

    我满心踌躇地看了看我的室友,悻悻的离开了宿舍……

    太阳已经落到了山的那一边,可白天的余温还在整个营区回荡。幸好有傍晚的阵阵清风吹拂着树叶,虽不能吹走酷暑,却能搅乱人的内心。

    可能是因为我们这样一群朝气蓬勃,哦,不对,确切地说是我们这样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人群的到来,整个营区都显得有些“混乱”。

    或许这样的场景并不会持续多长的时间,我们的散漫也会被这里的纪律所整顿。

    “训练的时候折磨我还不够,都休息了还不叫我得到半点的安宁,阴魂不散也不过如此吧?”我怯生生的脚步在忐忑内心的示意下更加没有了章法。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叫我又有什么事儿啊?”脚步的每一次向前都叫我的心更加的打退堂鼓。

    要知道,这可是军训的开始,我还要继续和那个罗教官“朝夕相处”十四天,当然,晚上睡觉的时间除外。可我真的不想每天早上就要面对那张面孔,一直到晚上的军训结束,动不动还要享受他这样的单独训诫。

    “反正我只在这里待上半个月,哦,不对,还有两个星期,我可不是他手下的士兵,要是真把我怎么着了,大不了姑奶奶不要这军训成绩了也绝对不在这里‘忍辱负重’!”我在心里暗自给自己打气。

    “可怎么办啊?没有军训成绩似乎是不能毕业。我这才刚上大学,可不想就这样读了四年却没有个正式的文凭!”我的“鲁莽”想法很快被我自己给否定。

    “要不然还是继续低头认错吧,大不了一声不吭就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的心一刻也没有停歇地嘀咕着。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将满心的积怨一并呼出,还有对罗教官的满腔怒火压在了心灵的最底处。

    “报告!”站在标有“办公室”字样的房间外,我清脆地喊了一声,即便这不是出于我的意愿,可为了尽量少的聆听他的训诫,我还是努力地做到了。

    至少,这样的口气听应该听不出来我对罗教官有什么怨恨,更听不出我带有什么不满的情绪。

    “进来!”这个音调我不能再熟悉了,即便真正的接触只有一天的时间,可这个音调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我相信此刻,就算是在一屋子人当中我也能只凭这个音调准确地找到罗教官。

    硬着头皮我推门而入,所谓的办公室里面只是放了两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装有文件的柜子,只是里面的文件少了些,桌子上放着我只有在电视剧里面才能看到的大茶缸子。

    简陋是简陋了些,可每件物品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似乎连那茶缸子柄的摆放方向都是一致的,没有丝毫的凌乱!

    这样的摆放在军营中随处可见,我已经不以为奇,只是在这样的氛围下,我的抱怨和牢骚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剩下的也只是对坐在这个屋子里面的罗教官的敬畏了。

    虽然,这个罗教官只比我大了三岁而已,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我就想立正,看到他的神色我就有点儿做贼心虚的害怕。

    可能这就是气场,一个军人的气场!

    “罗教官,您找我。”我双手自然地放在裤线的两侧,挺直了腰板,恭敬地站在了这个罗教官的面前,连说话都不知不觉地没了底气。

    说来也奇怪,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很少能遇到这样叫我肃然起敬的人,就连之后的找工作面试都从为出现过这样的谨慎和紧张。或许这不是罗教官个人的威力,只是身在了军营,冥冥之中我就觉得自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而已。

    “哦,蔻思恬,来啦!”罗教官抬头审视了一下我,很惊悚地又露出了那传说中的微笑,这微笑叫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同学告诉我说您找我。”我点了点头,竟然紧张地吞咽了两下口水。

    “来来来,坐,坐下谈!”罗教官递过来一把椅子。

    “不用不用不用!我站着更习惯!”我都好奇,我明明是万分的“悲壮”来着,为什么此刻竟如此的“谦卑”?

    “看来对我的成见还很深嘛!”罗教官的微笑再次泛在脸上。

    “不敢!”我低头,嘴上否认,心里却完全认同。

    “不敢什么?我们这里是部队,有纪律是不假,可也是一个公正的地方。不论是教官还是学员,在是非面前都一律是平等的。”

    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罗教官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他把我叫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个,今天训练的时候……我对你的态度有些过激,言辞有些不当,可能没考虑你们这些学生的感受,或许给你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我回来以后反思了一下自己,可能确实有我不妥的地方,把你找来呢,就是想和你道个歉。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呢,我们继续配合,完成好你们的军训任务!”

    “天啊!这是在给我道歉的节奏是吗?我不会是听错了吧?难道我蔻思恬也要迎来自己倒霉生活的反转吗?这一切不会是在拍反转剧吧?”我瞪着眼睛看着罗教官,满脑子已经飞出了无数的疑惑。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们军人也是讲道理的,知错就改嘛!我也想听听你对我的工作有什么批评建议。”可能也不太擅长在一个女生面前道歉,罗教官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黑的,刚刚说过的道歉还没有得到我的接受就立马转移了话题。

    “没有没有,您不是也说了嘛,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怎么敢对天职妄加评论。”这句话说得的确是有悖良心,我估计罗教官也肯定听得出来这是句反话,所以,我看到他再次笑了起来。

    “这句话本身就带有明显的不满情绪啊!看来对我的成见还很深,这可不好,我的排头兵对我有这么大的积怨可不好。”难能可贵,罗教官对我的“屡屡冒犯”一直微笑对待。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本人虽然才刚刚十八,可按照法律的规定我都已经算是成人了。对于这种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糊弄小孩子的方式还是嗤之以鼻的,也休想用这种方式就将我糊弄。

    “有也好,没有也罢,我都不希望是由于我的不当给你的军训生活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毕竟,这次军训成绩还要写入你们的学籍的,我不想因为我的不当影响了你的前途。”罗教官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我有些被他的诚意所感染,竟差点儿流下泪来。

    我站在那里,挺直的身体有些松散了下来。后来我才渐渐明白,我挺直了身板儿并不是对罗教官的尊重,只是一种倔强和对立的表现罢了。

    而现在,此刻,我自己造就的堤坝已经被罗教官疏导开来,我一下子失去了我倔强的“靠山”,我不知道我还这么“高傲”地站着有什么样的道理。

    “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了。对了,还有,这个……是我从食堂同志那里弄来的,据说……有好处。”罗教官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个透明塑料袋包装的东西扔在了桌子上,示意叫我拿走。

    我睁圆了一双眼睛注视着那个暗红色的物体,一股莫名其妙的感动还有些许的窘迫袭满全身。

    “这个东西由我给你确实不太合适,可这是军营,找个女兵太过困难,再说,要是我和别人提这个,估计对你对我的影响都不太好。所以……”罗教官看出了我的狼狈,估计他的心里也颇感难堪。

    罗教官装作漫不经心地翻找什么东西,可惜,这整洁的桌面外加空荡荡的抽屉并没有给他的表演提供足够的道具,只能叫他的尴尬更加的浓重。

    “谢谢……”我的脸被这包东西灼烧的滚烫,我慌乱地接受了罗教官的指令,不知该如何地杵在了那里。

    “我没什么事儿了,你走吧。”自从那包红糖出现在桌子上面,罗教官的眼神就没有在我的身上停留,甚至连我的眼神儿都不敢看,他只是在表演想要找到什么东西的个人剧目罢了。

    我也是二话没说,转身离开了这个已将满是微妙氛围的办公室,直到走出了办公楼的大门,一股晚风才将我周身的窘迫吹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