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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以诧异的目光看着我,包括空中的尘天长老与他身边与牧子一模一样的年轻人。
“你是叫我?”尘天长老身边的年轻人,与我四目相接,有些犹豫。
我擦去激动的泪水,目光悠悠:“是。”
与牧子一模一样的男子开口,连通语气都带着几分相似:“你我同门,除此之外,你我并无交集,我也不叫牧子,我名为尘薄。”
熟悉的模样,陌生的话语,让我脑海一阵轰鸣,他终究不是曾与我生死与共的那个人,不过是一朵相似的花,盛开在异界。
“圣子认识我的徒儿?”尘天长老从天而降,落在我身旁,诧异道,“不过据我所知,你来幻影阁不久,怎么会认识?”
我摇了摇头,道:“并不认识,只是与我的一位故人很像,很像。”
尘天长老若有所思,道:“哦,原来如此,世界茫茫,生灵无数,世上总会有相似的人出现。”
尘薄也落下,目光奇异,却没有说话,与牧子不同,话少。
一朵相似的花,再如何相似,终究也不是那一朵。
曾经绽放的生命,凋零了,再次绽放,也仅仅是相似,不再是曾经的生命。
世上,不会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也不会有一样的花,更不会有一样的生命。
牧子,终究是一去不回,化作尘土,消失于世上。
“圣子,还请放了幻影六子吧。”在我思绪复杂,心中追忆牧子之时,尘天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点点头,手中序列古剑一转,所有混沌消失,幻影六子坠落出来,落在地上,气息萎靡。
“没事,就散了吧,以后不要乱找他人麻烦。”尘天长老的目光落在幻影六子身上,皱眉道。
幻影六子没有动作,起身后,纷纷取出丹药,丢入口中,调整气息。
周泽阴沉着脸,疗伤的同时,往脖子上撒止血药粉。
“不走?还想继续打?”而我杀意再次升起,无比冰冷,让一旁尘天长老与尘薄一怔。
尘天长老目光幽深,看向不想离开的幻影六子,道:“还不谢过圣子不杀之恩?”
“做梦,你还是去死吧!”周泽擦了擦脖子上的血液,提起破天刀杀了过来。
我的心情正烦躁着,这家伙又来惹火。
“死去吧!”我冷笑着,手中序列古剑提起,一道剑光迸发,划过虚空,落在了飞速而来的周泽身上。
周泽落地,手臂断了一条,破天刀掉落。
血液从断臂处喷涌而出,染了一地。
周泽哀嚎不绝,凄厉的叫声,如同杀猪一般,响彻四野,回响不绝。
幻影六子余下的人面色凝重,不敢有所动作。
数千人的修士,更是齐齐倒退,生怕殃及他们。
尘天长老与尘薄面色难看,没想到周泽会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更没想到我下手如此决绝,没一丝犹豫。
有尘天长老在,我并不想真正杀人,他老人家都有言在先,我还杀人,他脸往何处放,长老的面子还是要照顾的:“若不是看在同门情谊上,你早已形神俱灭了。”
“始,我要杀了你!”周泽凄厉哀嚎,面色狰狞,另一只手提起破天刀,站立起来,杀意惊天。
“自作自受!”尘天长老目光落在周泽身上,同时手掌拍了过去,啪的一声,五个手指印便出现在周泽脸上。
力道很大,周泽脖子一歪,昏死过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脸也迅速肿成了猪头。
回去,估计连他妈都不认识了。
这一巴掌若是扇在凡人身上,估计直接一命呜呼,可见尘天长老出手之重。
尘天长老看向幻影六子余下的五人,黑着脸,道:“你们几个,拖走他。”
在蓝语与机纵扶起昏死过去的周泽时,尘天长老开口:“圣子就算真杀了你们幻影六子,他也一点事都没有。今天不杀你们,全是看我面子!”
“所有人,都给我滚,以后都长点眼,不是什么人都能试探的。”
幻影六子余下的五人带着他们昏死的老大,灰溜溜地离去。
他们雄赳赳而来,灰溜溜而去,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数千修士也先后腾空而去,洞府前的院落里,只剩下尘天长老,尘薄,还有提着剑,冷着脸的我。
“圣子还请谅解,六子都是天骄,死了,阁中损失太大,且多数都是有背景之人,死在圣子手上,不好与他们家族交代。”尘天长老看向我解释到。
我点头,十分理解尘天长老阻止我杀了幻影六子的苦衷,挤出一个笑容,道:“我知道。”
尘天长老满意一笑,态度忽然转变,冷漠与强硬起来:“不过,下次再如此不开眼,杀了便杀了。他们家族那边,老夫等人去说。”
“圣子终究是圣子,不是什么人都能拿捏的。”
尘天长老的话,让一旁的尘薄身子一抖,有些害怕,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几分畏惧。
“你有虽然宗门内部禁止杀人,但你身为圣子,有这个生杀大权!”尘天长老漫步在院落里,目光扫视,“就如同这圣子峰一般,别的悬浮山峰都是无数建筑,诸多弟子同住,但圣子峰只有圣子洞府一间,地位等同于长老洞府,甚至更高,圣子之权,不容亵渎。”
尘天长老的声音带着灵气,传遍幻影阁的每一个角落,告示所有人,无比强硬。
尘天长老这是在强调圣子的权力。
“圣子本能一剑击杀幻影六子,为何没杀?”
“圣子仁慈,念同门情谊。”
“圣子曾在西佛寺拍卖场有言‘宗门之人为我而战,岂能坐视’,你等可知,那时的圣子身负重伤,浑身骨骼折断半数之多,依然起身,坚决参战。”
“若你等都有如此觉悟,何愁我阁不崛起?”
尘天长老的话语,传遍幻影阁每一个角落,除了闭死关的修士,都听到了。
“往后,不要试图试探,圣子,不是什么玩意都能试探的,哪怕是旧圣子弢屴的从属。”尘天长老在强调,也在用行动告诉所有人,哪怕交接仪式还未举行,但我圣子身份确定无疑。
话到此处,尘天长老停止了漫步,看向我淡淡地笑着。
我嘴角抽了抽,幻影阁的人都是一群老狐狸,今天的战斗,若是他们直接出面,压根不用发生,但为了这番话,任由事态发展,最后借此宣告我的身份,同时也用行动拉拢我。
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定是幻琉璃幻阁主,幻魔道他们。
从这里开始,便已经为获取神墟丹做了伏笔。
我心中感动,大长老幻魔道对于我的事情,比什么都上心。
一生四百多年,从未有人如此对我。
“若是无事,我与徒儿便先告退了。”尘天长老扫视一遍四周,看着满地破碎的青石板,无奈地道,“院落自会有人前来修缮。”
我收了序列古剑,点了点头,不舍的目光落在尘薄身上,没有移开。
他也看着我,他说:“我真的像你的一个故人?”
“不能说像,简直一模一样。”我看着尘薄,答道。
尘薄转头,看向尘天长老:“老师,我能否与圣子共处一段时间,再回去修炼,可行么?”
尘天长老点头:“与圣子多走动走动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圣子天资卓绝,战斗经验丰富,多交流对你有益无害。”
“为师先走了。”
尘天长老一笑,转身离去,一瞬便消失在了我所在的悬浮山。
他为何留下来?
难道是……是牧子转世,并不是一朵相似的花。
若真是如此,这对我来说是在异界遇到的最大的喜事。
牧子与我生死与共,兄弟情,浓于水。
他是那个真正的牧子,被白虎藏匿,老死于岁月中,子孙满堂的牧子。
大学那八人之一。
而今大学八人,已经没有几人还是当初的人,唯有牧子还是。
我虽几生几死,虽是复制体,但对八人的感情,不掺杂一丝杂质,无比纯粹。
这是,我最所珍视的感情。
若他不是一朵相似的花,而真是牧子转世。
昊牧异界相逢,何等幸事。
当然,与白虎李牧的感情也无比真挚,那种感情不仅是,生死与共,过火烧崖,走观音桥,闯锁妖塔,更多的是四象之间,万古以来的感情。
“洞府一叙!”我轻笑,心中多了一丝期盼,心情好了许多。
我转身迈开步子,先行走进洞府之中。
“好。”尘薄道了一声好,也随我而入。
尘薄进入洞府,也不客气,直接落座:“你这里有啥好酒好茶么,上一些呗?”
我一笑,在他对面坐下:“灵儿……上茶。”
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应答,尘薄开口:“你确定你有侍女?”
我嘴角抽了抽,这才想起,灵儿被送到大长老那边修炼去了,我已经没有了侍女。
“之前有,现在没有了。”我无奈耸耸肩。
“你是我见过最寒碜的圣子了。”尘薄开口,满是鄙夷,目光满屋子的扫视,“你看看,就几盆花,几幅破画,一套木制桌椅,一张床……”
他这一说,我也才反应过来,丫的这就是所谓的圣子的待遇,未免也太差了些吧?
尘薄托起下巴,目露追忆,道:“其实,这座圣子峰,是上上任圣子的,也就是被弢屴取代的那一位圣子的。本该是弢屴居住,但弢屴却道他不住手下败将的居所。弢屴自己选了一座悬浮山,开发成新的圣子山,同时把这里的一切搬空了。”
“那位圣子去哪儿了?”这圣子峰居然还有如此来历,只是那位落败的圣子去往了何处?
尘薄开口,有些黯然:“去哪儿?跟弢屴交手,哪还有其他去处,自然是阴曹地府了。”
我知道弢族的野心,也就能够理解与他交手之人必死的原因。
幻影阁天骄与圣子多死一人,往后他弢族的伤亡就少一分,他这是在为弢族一统南域扫平障碍,想必这样的事情,在多数宗门中纷纷上演着,除了极少数宗门外,无人能看出端倪,只会认为弢族修士凶狠。
我深吸一口气,心情复杂。
尘薄一脸的不满意:“早知道不能蹭吃蹭喝我就不来了。”
“不就是吃喝么?没有侍女又如何?”我一笑,沉眠者一族的造化神术可不是摆设。
运转天折经,体内的灵气激荡开来,无极幻境展开,桌子上出现了虚幻的美食与美酒。
“这也能吃?假的好吧。”尘薄无奈,“还是我让人弄点来,咱们一边吃一边说,不然没意思。”
尘薄的一番话,让我对他有了新的认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感觉眼前之人就是曾经的牧子。
以我现在的修为,施展造化神术很困难,但是弄出一桌子美味佳肴还是不在话下。
“等着!”体内灵气加速流淌,无极幻境变化,出现了一些造化之术的迹象,桌子上虚幻的美味佳肴开始凝实起来。
“开!”我在心中嘀咕了一声造化神术,最后猛然吼出开字,虚幻的一切变得真实,一桌子美味佳肴出现。
香气四溢,酒香弥漫。
我力竭,依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道:“怎么样……”
“强……强!”尘薄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头都没抬,抓起筷子便直接开口,听到我的话语便竖起拇指,连说两声强,“味道不错,酒很醇厚,好术法。”
“来,来,别客气,一起吃,补一补,看你都虚了,这术法虽然不错,但我肯定不想学,累人。”
我嘴角抽了抽,调整一下气息,灌了一杯酒后,看向尘薄,道:“说吧,你留下来,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我满脸的期待,此时的尘薄,我已经十分确定,他就是牧子转世,言行太过熟悉了。
尘薄抬头,满嘴的菜肴,他灌了一口酒后,道:“哦。对,差点忘了,都怪你弄得酒菜太好吃了。”
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说:“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叫尘薄,对吧?”
“对!”
“尘,灰尘的尘,薄,厚薄的薄。师傅说过这名字来自于他老人家所作的‘尘天起薄雾,烟雨过墟炉’这句诗。”说话期间,他还不忘往嘴里塞酒菜,满嘴都是,说话都有些不顺畅了。
尘天起薄雾,烟雨过墟炉。
他的老师尘天长老倒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十个字意境深远。
“好名字!”
听到好名字三个字,尘薄的眼睛直接瞪圆了,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俯瞰着我,无比激动:
“你不用恭维,我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单纯的人,在听到我名字的时候,你肯定想歪了,你个何首乌!”
他嘴中的饭,喷得我满脸都是。
“老子叫尘薄,来自诗句‘尘天起薄雾,烟雨过墟炉’中的第一句,而不是男人早上反应的那个。”
“不是那个晨/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