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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身如镜,锋芒逼人。”陈德良挥舞了两下,感受着这把刀的气势。
“林老太客气了,您在闽州可是德高望重的学者,今天能到府上来,是梁某的荣幸,怎么还破费备那么贵重的礼物。”梁干材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攀谈着。
“不贵重,这只是一点心意,以后闽州还要多多仰仗二位。”
“哪里话,是我们需要您的帮助,没有你们这些当地的望族协助,我们怎么可能顺利开展工作。”
一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屋里走,来到客厅坐下。
“请上座,敬香茶。”梁干材开了个玩笑道。
“哈哈哈,那今天来到了庙里,拜见老和尚,只是我们哪敢比拟苏大学子。”
梁干材博古通今,学贯中西,轻易地就和世代业儒的林氏交流甚欢,颇有知己相见恨晚之意。
聊到兴起,提议打开林沐成所送的唐画来欣赏。
“唐伯虎擅长山水画,皴法清劲、笔墨秀润,这幅雪图是绝对的精品呐。寒冬时节、白雪覆盖群山,苍凉之意扑面而来。”梁干材赞叹道。
“天寒地冻,雪山中仅有茅舍数间,其中一间外挂酒旗店幌,风中摇摆,店内却空无一人。”
“请看这里,远处山路,一行旅举伞冒雪前行,酒馆后面有艘乌蓬渔船,还有一老渔夫在船上躲避风雪。”
“唐伯虎一生放浪形骸,这幅画表露出来的却是内心的忧愤悲凉,看来他在作此画时也渴求温暖啊。”梁干材意犹未尽道。
陈德良和严奕伦对书画艺术的研究不多,可也能看得出这幅画里的艺术成分。
送文人墨宝,送武人宝刀。林沐成对今天的礼物下了不少功夫。
不过自古就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幅唐伯虎真迹,干材无功不受禄,收下不合适。”梁干材突然话锋一转,拒绝了这幅画。
原本堆在林沐成和严奕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名画就应该送给懂得欣赏的人,这是对画品的尊重,何来的的无功不受禄。”林沐成再次劝慰道。
“这个太珍贵了,实在受之有愧。”
林沐成和严奕伦交流了个眼神,读懂对方的意思后,严奕伦站起来,拿过两张银票。
“陈将军,梁主席,这二十万是我们两家的为第九军为闽省赶跑了暴虐无道的周荫人筹备的一些劳军款,用来慰劳英勇的将士。”
军阀所求,无非就是钱财和地盘。严奕伦拿出了一贯和部队交流的手段。
“慰劳将士,是军部的事情,何须地方家族破费。”陈德良不冷不淡地说道。
场面颇有些尴尬,气氛越来越凝重。
礼物不收,金钱也不要,第九军到底图什么,相同的疑惑浮现在严、林两人的脑海。
哪有猫儿不吃腥的,唯一的解释是这些还不够,严奕伦想到这里,再掏出一张银票。
满脸笑意地说道:“这里还有二十万,是捐赠给闽省政府的,用以支撑政府的运转。”
陈德良一下子被逗乐了,克制住笑意、板着脸说道:“我们又不是来打秋风的,不用这样。”
“这真的是我们对第九军的一些支持而已,谈不上什么。”
“陈某一向快人快语,不爱拐弯抹角,今天找两位来的确是有事商量。”
终于要说正事了,严奕伦将手中的银票放在陈德良座位旁的桌子上,坐回了座位。
“天气冷了,今年的冬天还真冷,刚刚入冬就冻得受不了了。”梁干材裹了裹身上的棉衣,感慨道。
“是桂省的冬天要比这里暖和,你一下子不适应罢了。”陈德良道,“天气太冷的话,百姓就该遭罪了。”
“陈将军心系百姓,实在是闽省之福气。”林沐成附和道。
“也不知道百姓们的粮食够不够吃,我们闽省向来缺粮,每年冬天对百姓来说都是一场浩劫。”
“难啊,年年都有饿死和冻死的百姓在路上,天地不仁。”林沐成道。
“我们倒是可以拿出一部分存粮出来救济百姓,可全省的百姓那么多,这点粮食只能算是杯水车薪。”严奕伦明白了,要讨好陈德良,或许从百姓身上下手会好一点。
“自然不能只依靠你们捐赠,我已经联系了王维生,让他到湘鄂地区调集足够的粮食过来。我们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冬天,不能看到饿殍遍野。”
“此举大善,如果资金欠缺,我们两家愿意牵头募捐,或许能尽微薄之力。”林沐成向来在乎名声,这种救济百姓的事情他也愿意去做,当下表示要为百姓募集买粮的金钱。
“调粮只是一时之计,治标不治本。不知道二位可曾想过,为什么闽省一直都缺粮。”梁干材摸了把胡子问道。
严奕伦眼里突然闪过一道精光,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原因是多种多样的,但最根本的还是闽省少地。确切来说是缺少耕地,闽省内部几乎全是山丘,的确是地无三尺平。”严奕伦老实地说道。
“可闽省要说没有耕地,也不是吧,九江、闽江、晋江这条大江也为闽省带来了不少平原。”
陈德良的话说得林沐成和严奕伦胆战心惊,因为话里的这几处地方,大部分耕地都是由几个大家族把控的。
能说得出这些地方,大概率是知道这些地方的主人是谁,此时还要刻意提到,耐人寻味。
“闽省有上千万人口,只靠着这些平原想要供养全省的百姓,实在是力有未逮。”
“会不会是,你们没有好好利用到这些土地。”陈德良犀利地发问。
“陈将军说笑了,闽省的大家族耕读传家,对土地的在意得紧,怎么会没有好好利用呢。”
“雇几个佃农侍弄一下,就算用心了吗,这些土地不是他们自己的,百姓怎么会爱惜,又怎么会充满干劲的想要耕种。”
林沐成听的是冷汗直出,他听说过现在有些人把主意打到地主的头上,想要瓜分土地,陈德良不会是这种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