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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能请来天兵,那又将那个皇帝置于何地?就算终归是误会,也难堵上悠悠众口啊!“是,侄儿明白了,是侄儿鲁莽,未曾想到这一点,”杨存垂首,多少有些汗颜。
杨鸣羽说的,有些他想到了,有些却真的就不曾考虑到。现在被点透,方才有了后怕之意。再联合所有,居然发现不是二叔出口提醒,他根本还不会有所收敛,只认为这是特殊时期。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但是特殊过后呢?老皇帝连他的亲生儿子都舍得下手,别说是他杨存了。
别说不是一个姓,就算是一个姓,估计也不会任由着他做大,尽管其实他根本没有那个心。“嗯,明白就好。”见杨存小小年纪居然能够一点就透,杨鸣羽的脸上也有了赞许之色,很快有收敛,染上一些忧郁,道:“大哥仙逝,你自小离家。如今见着,我心甚慰。
加上你如此聪慧,大哥想也能够瞑目了,你也莫要觉着我是来逼你什么的,只是如今形势微妙,你多少还是有些考虑不周,才来提醒一二则个”
这算是打一巴掌再赏一个糖吃么?杨存没有深究,起身,对着杨鸣羽,说的极为认真:“二叔切莫要这么说,此事,也幸亏二叔及早来提醒了,否则这江南杨家”
别说想要恢复往日的辉煌,甚至是加上镇王那一脉,这往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的。“早?”摇头苦笑,杨鸣羽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恐怕也不早。”
语罢,也不给杨存再发问的机会,兀自起身行来,对杨存相对而立,仔细端详着杨存的面孔。
许久之后,湿润了眼眶,道:“存儿果真与大哥长的极为相像,只希望杨家江南国公这一脉能在你的手上延续下去,”
杨存神色一僵。他以为杨鸣羽会说那句杨术一直挂在嘴上的“发扬光大”却不料他说的是“延续下去”果真如此凶险?皱起眉头看过去,杨存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二叔,皇上果真会”
再怎么说,这个时候可是杨家拼尽全力替他保全了江山,他要是对杨家下手,那就是恩将仇报了。
“好了,存儿。你离家这么多年,好好与我说说这些年的见闻吧。”杨鸣羽岔开话题,对杨存的疑问再也不继续下去,杨存无奈,也是无法。
没有真的拉着这位还算是陌生的二叔话家常,而是请他去休息了,这一路上舟车劳动的,杨鸣羽的倦色杨存都看在眼中。在身疲力倦之下还要与自己说那些话,难道真的就杨存的疑惑只持续了一天。
第二天晌午时候,他就明白了为何杨鸣羽连叙旧认亲都顾不上,就急着要同他讲那些话了,因为,京城来了圣旨。在一点风声都没有的情况下。这也就是说,这份圣旨,连杨术都不知道。焚香净手,跪在阳光明媚的院中接旨时,杨存只觉透心凉。
或许是离开京城,再没有见到老皇帝的缘故,杨存居然忘记了当初那荒山之上强大的压迫威严。当皇帝的人,果真就如此可怕啊!就算快要死了,也一样能叫人心神颤意。来人是进良,对杨存笑的那叫一个谄媚和蔼。
杨存规规矩矩地跪着接旨,听着那些赞扬他的语句,以及各种赏赐。“敬国公杨存,勇以解决江南之危,朕深感欣慰。今特赐尊尚敬国公之称谓,赐,黄金万两,珍宝”与杨存而言,最主要的是看看老皇帝能有多大方,会赐些什么财务下来。
至于称呼神马的,反倒是浮云了,所以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赏赐金银之宝之上的杨存,也就没有发现,在进良念出,自己敬国公名号前加上“尊尚”二字时,一同跪在他身侧的杨鸣羽脸上,已经成了忌讳的惶恐。杨存也不在意,只听到最后那句“着其不日进京谢恩。”
时,还在心底嘀咕道:不就是赏赐些个东西,对你老皇帝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的事情?这就想着要我亲自进京去感恩戴德的,可真是小气。
“咱家这就恭喜公爷了。”旨毕,杨存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接过了那道这个时代让很多人都会感激涕零,像祖宗一般供着的明黄色锦帛。
动作到位,绝对不会落人口实。一边同样以双手将卷起的圣旨递出,进良一边笑言。一脸的皱着看起来分明了许多,看的杨存登时就想起了,脸笑成一朵菊花的形容来。
心底笑翻,面上还是庄严肃穆的样子,带着些许谦恭,道:“谢过公公了,杨存定不会辜负圣意,必当竭尽全力,尽一个臣子的本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过了过了。
自己这副乖乖样子,杨存可是满意之极。“公爷对皇上忠心耿耿,咱家明白,皇上也是定然明白的。”进良一笑,别杨存装傻卖萌时候,还要无害三分。“”杨存无言,差一点儿就忍不住叫上一声“师父”了。
接完了旨,进良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将那张面白无须的脸靠近杨存,似乎他们的交情多好似地,压低声音道:“公爷,皇上令奴才来,还有一些密语要私下告知公爷。”
奴颜婢膝,十足的奴才相,不过杨存知道,这只是他的假面罢了,整了整脸色,看起来很是慎重,道:“公公请跟我来。”
心下却是暗咐道:“过场走过了,这接下来的,才是主菜了吧?”便领着进良去了书房。在进去以前,杨存想到必然是有别的事情,却不曾想到这件事情是如此的棘手。
雕梁画廊,气势恢宏的府邸,精准绝巧,美轮美奂的景致。假山石桥,湖泊林丛,小桥流水,亭台水榭的去处。再加上从容不迫地行走着的下人护卫,表面上看,也是一幅宁静平和的画面。
可是其中的暗潮汹涌,血腥残暴,又有几人能够看得透彻?位极人臣,锦袍加身。说不得一回头就成了阶下囚,这样的感慨,别人不知有没有,远杭州知府白永望可是再明白不过了。
入夜,在浓郁到抹不开的颜色中,渗发着深沉的不安。杭州城的大牢里,关押着不少人。身上也不见得就带了伤,但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就跟人间地狱似地,其实,这也不能只怪他们。数日之前他们大多数人还是这杭州城的官员,蟒袍加身。
可是现在却就成了阶下囚。皆因站错了队伍。昏暗,肮脏的环境,对未来的恐惧还有不甘,让他们丢掉了文人的傲骨,痛苦出声。大老爷们的,哭的呼天喊地,看着都叫人恶心的慌。
甚至有人见着有狱卒过来,高声叫喊道:“我要见公爷,我有要事要禀告”不过就是一个少年,几月以前在赵沁云的宴会上见到,还个个带着不屑。现在却皆悔恨起自己的有眼无珠来。
这些卑微到令人作呕的人中,只有单独被关押着的一个人不曾参与到那种自我作践的队伍中来,当然,他也是不可能加入进来的。只因为他是原杭州城知府,白永望。定王忠实的拥护者。
“我也要见公爷,我也有要事禀告”“还有我还有我”一声起,很多人都跟着附和。牢中嘈杂起来,还是狱卒过来狠狠地敲着栅栏呵斥:“吵什么吵?都安静一点,”“就是,各位大人的处境已经很好了,若是换成了常人,这个时候恐怕早就”另一名狱卒也说道。
话语故意说一半留一半,令人遐想。果然听到这些话,叫喊的人打起了冷颤,不少都闭上了嘴。
因为都是官场上的人,那点儿肮脏的内幕还是心知肚明的。一旦入了这大狱,不管是男是女都少不得要脱上曾皮的。狱卒的一句未说完的话叫不少人由不得菊花一紧,为了自己的后庭着想,纷纷后退,恨不得自己练就隐身大法。
当然,也还是有个别不死心的,仍旧叫喊着,听的烦躁了,还真就有两个狱卒过来开了门,瞅准一个长的眉清目秀,据说是举人出身,投身与白永望幕下的男子,抓起来就走。
男子挣扎,无奈太过文弱。在孔武有力的狱卒手中跟只小鸡似地。“你们这帮子污秽之人,就真没有半分廉耻之心么?抓我做什么?士可杀不可辱,有种就杀了我”
挣扎无意,口中还不停着,倔强叫骂。抓着他的狱卒狞笑两声,道:“廉耻?我这就叫你知道,什么叫廉耻。杀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岂不是可惜了?”观望着的众人,心肝抖了几抖男子被拖着走,一转弯不见。很快就响起他激烈的怒骂声。
不过真正震慑人心的,还是随之响起的那一声相当凄厉的惨叫。深入人心,像一枚钉子一般钉在了众人最脆弱的那根神经之上,终于安静了,除了那男子不断响起的惨叫之声,牢里的众人不再吭一声。
连那几个心有不甘的,也极为自觉地闭上了嘴巴一个时辰之后,人被送了回来。已经不能走路,被两人拖着,没有昏迷,却是瞳孔涣散,精神几乎是崩溃。
被扔回牢中,脸朝下趴在尘土之中,也没有抬起来,唯一明显的就是,外袍底下的亵裤是被撕坏的,甚至在臀部大腿根出,还有不少已经凝固的暗红色污迹。那是鲜血,发生过什么,不言而喻
落锁声响过,狱卒讥讽地扫视过众人,离开之后才有人唏嘘起来,人人心中明了,这个人,恐怕就此废了整个过程中,只有一双眼睛是格外冷静的。凌烈地嘲讽着那些做好了随时倒戈相向的人,不着一词。想见杨存?白永望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