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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十、无尘公子龌蹉心
“厉绝情,你一口咬定水竹是你的女儿,你可有什么证据,”厉无邪怒视着厉绝情,喝问道,颤抖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拳。
“证据,”厉绝情痛苦地惨笑道,“还要什么证据,我就是最好的证据。虽然我不知道如烟为什么总是对我忽冷忽热,总是愿意说谎骗我,可是我做过什么,我怎么会不记得,不知道。”
水竹感觉自己就快要不能呼吸了,眼前的这个魔鬼一般的男人,究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是杀父仇人,她无法分辨,也不想再分辨,她只知道,是因为他,自己才成了孤儿,所以她不想再面对他,只是现在的处境却让她无处可逃。
然而,厉绝情却不让她逃,他突然深情地望着水竹,眼神中充满了慈爱,这样的眼神,是他从來不曾给予过任何人的,他用柔和的声音,小心谨慎地问道:“你叫水竹,”
水竹已经无法言语,只能淡漠地点了点头。
她的回应,让厉绝情的眼中充满了喜色,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像在呵护一个初生婴儿般,小心翼翼地道:“其实你不应该叫水竹,你应该叫厉心儿,那是我亲自给你取的名字,因为你是爹爹最疼的心肝宝贝。”
水竹的脸色越來越苍白,她感觉到自己就快要不能呼吸了。
飘香雪惊觉到她的异样,惊呼道:“竹儿,你怎么了,”
水竹吃力地张了张口,却沒來得及发出声音,便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三个男人同时惊呼出声,厉绝情和厉无邪同时扑向水竹,却被飘香雪的一声冷叱阻隔当地。
“你们还嫌害她不够,”飘香雪厉声冷叱着,目光冰冷得足以杀人。看到他们沒有逼上來,飘香雪立即将水竹放在地上,抚住她的上身,将自己的真气缓缓地输入她的体内,过了许久,水竹才悠悠醒转,在视线与飘香雪相凝的那一刻,泪水倾泻而出。
飘香雪沒有开口劝慰,只是将她轻轻地拥进怀里,让他的头枕靠在自己的肩上,任由她哭泣着。或许,有的时候,发泄是最好的疗伤之法。
厉无邪与厉绝情都怔怔地望着两人,心中充满伤痛。与他们同样伤痛的,还有一旁已经被所有人忽视的秋晚霁,看着飘香雪的柔情,飘香雪的疼惜,她又一次彻底地绝望了,如果不是被那两道铁门困住,她早已逃之夭夭了,因为那种心死的疼痛,是让人无法忍受的。
“心儿,你不要难过,从今以后,爹爹会疼爱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厉绝情慈爱地望着水竹,充满疼惜地说道。
水竹终于停止了哭泣,头离开了飘香雪的肩膀,泪眼迷离地望向厉绝情,哽咽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我的母亲是因你才含恨而终的,所以我不需要你的疼爱。”
“不是这样的,心儿,”厉绝情急切地辩解道,“你母亲是爱我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她只是不满意我有了妻子,跟我怄气,才会说出那些绝情的话來的。”
看着水竹的脸色再度变得惨白,厉无邪突然冷声道:“厉绝情,我们现在已经被困死在这两道铁门之内,如果你不能找到出去的路,我们就都会被活活地饿死在这里面,你与其在这儿扮演虚伪的慈父形象,还不如想点实际的办法,救我们出去呢。”
厉绝情听到厉无邪的指责,原本充满慈爱的双目,突然变得赤红,他猛然扑向厉无邪,伸出双手,扣住厉无邪的脖颈,死死捏住,嘴里还咬牙切齿地谩骂着:“都是你,都是你们母子害的,你们害死了我的如烟,现在还想害我的女儿,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厉无邪在沒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他扼住咽喉,心中又怒又痛,他用力地去掰那掐住自己脖颈的大手,厉绝情毕竟是有重伤在身,所以很快就被厉无邪将手掰开,又被他一个狠力,重重地甩倒在地上,他挣扎着,还想再冲上去。
厉无邪也已经被愤怒急红了眼,他发出一声咒骂,一掌劈向已经摔倒在地的厉绝情。
“住手。”一声有些虚弱的娇斥,却将两个发了疯似的男人,狠狠地盯在了地上,无法移动。
水竹在飘香雪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水眸中蕴藏着痛楚,哀伤地望向两人,凄然道:“你已经逼死了那么多人,你现在还要亲手杀了你的儿子吗,”
厉绝情的心智总算被水竹唤醒,他有些懊恼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回想着刚才的情形,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用手狠狠地抓住自己的头,他刚刚做了什么,他竟然差点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厉无邪的眼中喷射着怒火,但是心里却隐隐作痛,这就是他的父亲,竟然对自己如此绝情,他曾经发过誓,一定要杀了那个夺走他父爱的贱人,包括那个贱人生下的孩子,但是当他知道,他一心想要杀死的那个孩子,竟然是水竹时,他的心却莫名地难受,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你到底知不知道,该如何走出这里,”厉无邪忍住心中的愤怒与伤痛,再次质问道。
厉绝情缓缓放下抓住自己头颅的大手,眼神还有些混沌,但却本能地向两道铁门望了望,然后便沉默地呆怔着,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厉无邪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厉声追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厉绝情漠然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这座地牢根本就不是我造的。”
厉无邪失望地叹了口气,说也奇怪,按理说,知道无法逃生,他应该很绝望才对,可是他的心中却反而有一种解脱的释然,似乎并沒有想象中的面对死亡的恐惧。
地牢里的人,似乎好像都沒有急于离开的渴望,面对死亡,他们莫名地都十分淡然,也许心中无所牵挂,便也就无畏生死了。
里面的人,不计生死;外面的人,却无法淡然。
桑子衿含笑望着眼前这三个气势汹汹的人,眼神不经意地瞟向了独自坐在一旁,似乎心不在焉的柳忘尘。
“你们凭什么认定人在我这里,”桑子衿轻摇折扇,漫不经心地问道。
“有人亲眼看见他们进到你这里后,就再也沒有出去过,你却还要狡辩吗,”夜凝紫鼓着圆圆的小脸,怒声质问道。
桑子衿抬眼撩了她一眼,用戏谑的口吻道:“你身为别人的未婚妻,却在这里跳着脚要别的男人,你就不怕你的未婚夫生气吗,”
“你……”夜凝紫再性情豪爽,可毕竟只是一个女孩子,被他这样一说,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却说不出反驳的话來。
“桑子衿,你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就欺负我的小妻子呢,”柳忘尘突然似笑非笑地道,明明是指责的话语,却看不出半点责备的神情。
“你糊说什么,谁是你的妻子,”夜凝紫的小脸涨得更红了,气得顿足道。
“呵呵,柳公子,你的小美人好像并不领你的情啊。”桑子矜兴灾乐祸地讥讽道。
对他的讥讽,柳无尘却并无半点羞愧之情,只是宠溺地看向夜凝紫,含笑道:“她只是含羞罢了,再说,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就不劳阁下废心了。倒是我未婚妻要的人,你还是尽早把他们放出來吧,不然,以她的脾气,是不会跟你善罢甘休的。”
“柳公子,我是敬重你的为人,所以才会对你们如此礼遇,可是你现在却和他们一样怨枉我,这让我很寒心啊。”桑子矜一边说,一边故意做出沉痛之状。
“桑子矜,你不必在这里腥腥作态,飘香雪一定在你这里,我可以拿人头担保。”离无言气愤地斥责道。他之所以敢如此肯定,是因为飘香雪所留的记号到恨天教就消失了,这足以证明,飘香雪來过这里,而且还沒有离开。
夜凝紫是在半路上碰见离无言的,而且她并不知道记号的事,但是她见离无言如此笃定,便有了自信,立即理直气壮地喝叱道:“桑子矜,你不要再妄图狡辩了,如果你再不把人交出來,我就把你这里夷为平地。”
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她心急之下的威胁之语,只有柳忘尘除外,他知道,夜凝紫这句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她绝对有这个实力。
此时,柳忘尘的心中正在飞快地盘算着,本來,他只是见夜凝紫情绪低落,便带她出來散心的,沒想到竟会遇到离无言和古天悲,当夜凝紫听说飘香雪失踪了时,便执意要跟离无言他们一起寻找,为了讨好她,自己才免为其难地随他们一起來到恨天教,但私心里他可不想帮他们,他恨不得飘香雪立时死了才好,那样便可彻底地断了夜凝紫的念想,自己也不会追求得这么辛苦了。
所以,当时夜凝紫和离无言他们本想來个暗访,他却偏偏提出说暗访不如直接要人來得快,事实上,他是希望能借此让桑子衿有所防备,好彻底解决了飘香雪。
现在,他眼见双方便要说僵,连忙起身,假意调停道:“桑子衿,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答应放人,我们便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