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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无痕山庄
“无痕山庄”因山为园,故基地随势起伏。全庄呈纵长形,依山势渐次升高。
庄内一景一物的安排皆错落有致,其间以曲径、回廊、云墙、石阶作联系,再加上富变化的山石池水点缀,摇曳花木掩映,人行其中,所见皆是一幅幅动态的山水长卷。
按理说,庭园建筑通常是主人思想、人格、个性的表征,可无痕山庄主人的冷心冷性,任人也无法相信,一切设计均是出自他的构思。
他,是任子焰。
庄园是七年前盖的,规模原本没有现在这么大,会在扬州落脚,是因为这儿离任子焰不堪回首的故乡很远。
“哇!熊哥,这庄园真是咱们老爷的啊?”荃盼盼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宏伟的庄园。“喂,老爷的爹很有钱是不是啊?”她将雷鹰拉近,轻声问道。
“嘘!别胡乱说话。”雷鹰敲了她一记爆栗。“还有,你非叫我熊哥不可吗?”两日前,白爷留下盼盼的惊愕中清醒后,他便无奈的发现自己被改了名。
“咦?不好吗?那阿熊怎样,还是大熊?”
“算了、算了!就熊哥吧。”看吧!他不是没抗议,只是无效罢了。要不是爷这两天心情特好,在盼盼唤他熊哥时,嘴角甚至会微微上扬,他哪肯任盼盼这么叫他?拜托,他是霸刀雷鹰耶!
“哗!”没见过世面的荃盼盼真看傻了,这么大,打扫起来一定很累吧?还好,佣仆似乎不少。她喘了口气,放心地想着。
“爷。”总管李士先趋身向前,朝任子焰揖了揖。这个他自小看人的小主人,是他唯一的牵挂。和他感同身受的,当然还有雷鹰。
“李叔。”和李士先打了招呼,任子焰一把将荃盼盼拽到他面前。“帮这丫头安插个差事吧!”他低头看着盼盼。“尔后,就听李总管的吩咐。”
“是,老爷。”她很正经地答允。
蠢样!任子焰浅浅的笑,稍纵即逝,留下盼盼,与雷鹰步入厅堂。
苞在主子身旁的雷鹰,朝李士先使了个眼色,像是在问:“瞧见了吧?爷在偷笑。”挤眉弄眼的同时,他跟着主子大摇大摆的离开。
“丫头,你唤什么名啊?”恢复镇定的李士先问道,同时悄悄地观察起眼前的娇小娃儿。
“盼盼。总管好。”
“盼盼,呃你会些什么?”
“嗯,我会的可多着呢!”会烧饭、会洗衣、会打扫、会针线活儿,还识得几个大字“我什么活都能干。”她自信满满地说。
“那么,就做坑下婢如何?你会生火、煮饭吧?”前阵予刚走了个丫环,她正好可递补上。
“这有没有安全点的差事啊?”她可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大家。毕竟她曾经烧了家里头的灶房
“要不,上头有个过云轩,你就负责打扫那儿吧!”
“多谢总管,多谢总管!”荃盼盼感激得直冲着李士先道谢。
“别谢的太早,做不好,可是要扣饷的喔!”
接着,李士先领着盼盼沿着一旁的石阶而上,一边叮咛她待在庄里头该注意的事项。
“你怎么认识爷的?”
李总管突然冒出一句和工作不相干的问话,害盼盼差点儿给石阶绊倒。“啊!懊怎么说呢?就是”她约略说明当时的情况,还不断称赞任子焰的心地有多善良。
盼盼所说的真的是爷吗?李士先觉得好怀疑,他一定要找雷鹰搞清楚。
翌日,无痕山庄的议事厅里,聚满了任子焰旗下各个产业的管事。讨论的声浪此起彼落,活像个菜市场似的。
任子焰经营的事业很广泛,从船运、木业,到钱庄、饭馆,甚至他还是京城的凝香阁、襄阳的寄畅轩等知名妓院的幕后老板。
任子焰虽然是个正经的商人,但由于他的产业遍布许多州郡,因此开设妓院成为他收集各地情报的最佳途径。
听取完各管事的演示文稿后已过晌午,任子焰起身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还有事吗?”
“爷。”襄阳的朱管事战战兢兢地开口。“呃,与一般的商贾相比,咱们的营收和规模都算顶尖了。我也是求好心切,凭咱们的实力,若做些古玩珍宝的买卖,多和王公贵族有所往来,那么无痕山庄的势力可就更加无远弗届了。”
他挑眉看着提出建议的管事,闇沈的黑瞳闪过精光。“往后,若再有人想和王公贵族攀关系,一律赶离无痕山庄。好了,全退下吧!”
见一干人等鱼贯离开,他满意地松开了眉头。
“喂!老朱,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下好啦,待会儿大伙儿吃饭都得和着平胃散了!”迥廊上,有人抱怨着。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胡涂!”他怎么知道爷如此不屑权贵?还好主子没当场要他卷铺盖走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盼盼、盼盼”
听闻叫唤,靠在树旁发呆的盼盼回过神来,只见同她一起打扫过云轩的翠儿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
“你没事吧?”翠儿以手背探向她的额。
“没。”她不好意思,赶紧挥动着扫帚,肚子一旦饿了,脑筋也就跟着钝了。
“呃,你怎么会想来这儿工作啊?”翠儿好奇极了。
“这儿不错啊!要不,翠儿姐你怎么也会待在这儿?”
“我?我是迫不得已才待在这儿的呀!谁让我爹签下了卖身契?”她无奈地说道。“咱们老爷的脾气可吓人啦!伺候他的下人是换了又换,还有、还有书斋里头的桃木桌啊,已经换了十几张了耶!”
“真的假的?”她狐疑地望着翠儿。“你说的老爷,应该年纪很老了吧?”会不会是任子焰他爹啊?
“你说什么啊!老爷他年轻得很,昨儿个才刚回来呢!你才刚上工,难怪不知道。”
原来“老爷”就是任子焰。不过,就算翠儿姐说的是真的好了,只要他不对她凶,那不就得了?“真想不到”
“就是啊,盼盼,老爷他生得涸啤喔!”翠儿的眼眸有着短暂的梦幻,但随即清醒。“只可惜我若多看老爷一眼,腿就会瘫了!”
“什么意思?”她不懂
“太冷酷了,我对他着迷的成分少一点、害怕的成分多一点。”
“喔。”是这样啊!有机会的话,她可要用力的多瞧任子焰几眼。
扫完了地,她将扫帚丢到一旁的矮树丛里。“呼!我好饿啊”盼盼两眼无神地问:“翠儿姐,可以吃饭了没?”
“差不多了,你先去吃吧!”翠儿指了指下头的饭厅。“我收拾、收拾就去。”
“嗯,那我先走了。”盼盼开心地步下石阶,两步并作一步,急奔向饭厅。
远远的,任子焰便瞧见盼盼匆忙跑来的身影,心情恶劣的他,站在石阶底端,一股找她出气的欲望缓缓升起。
“啊!老爷。”讨厌,老爷怎么像座墙似的杵在这里,害她差点儿撞到。饿肚子的她,脸色也不是挺好。
“这么急,赶着去哪儿?”任子焰寒着脸问。怎么这丫头的态度很不友善?
“赶吃饭哪,老爷。”她又想自任子焰身旁钻过,但终告失败。
啧!“老爷,借过一下。”盼盼睨着任子焰,抗议他拦阻的行为。“咦?”经翠儿方才那么一说,她发现任子焰的脸真的挺臭的!
于是,盼盼很用力的直盯着他瞧,想验证看看自己的腿是不是也会如同翠儿一般,给吓瘫了。
“嗯?”声音冷冷的。“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没,没什么。”这是第二次,她翘起大拇指赞美任子焰了。怪怪,她的腿怎么没瘫啊?“老爷,我好想赶紧去吃饭喔!你让一让吧?”她摸摸扁平的肚皮,可怜兮兮地说道。
任子焰脸上的寒霜逐渐瓦解,同样是因为她的那副蠢样。“饿了?跟着我吧!”
“咦?老爷,怎么你也还没吃午饭啊?都过晌午了耶!”紧跟着任子焰的步伐,她心情比较好一些了,虽然耽搁了点吃饭的时间,最起码,跟着任子焰吃得肯定不差。
当然啦,盼盼已经很习惯主子不回话了,反正她也是随便问问。
宴客厅里,大厨备妥了五桌的丰盛佳肴,而大伙们也早已坐定位置很久了,只是,因为主子迟迟未现身,所以没人敢动筷子。
于是,有人开始犯胃疼,也有人用那种怨怼的眼神瞅着朱管事,害得他惭愧得无地自容,吓得他直冒冷汗。
至于雷鹰和李士先,也和在场的众人一样闷闷不乐,但他俩的心境和那班人却大不相同。唉!好端端的朱管事提什么王公贵族啊!没人知晓,爷最恨的,便是那些个拥权自重、自认为能随意定人生死的达官贵人。
这两人陪着主子变卖京城里所有家产,来到扬州重新开始的忠心下属,在任府看尽了人性丑恶的一面,莫怪身受其害的任子焰,性子会变得如此森冷、多变了,他们真为主子过往所受的折磨感到心疼啊!
好不容易任子焰终于出现,马上让在场所有人舒展笑颜,至于他身后跟着的小小人影,倒是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庄主。”众人起身,等待主子入座。雷鹰和李士先则很讶异地盯着荃盼盼,心里头想着,她来干么?
四处张望的盼盼当然也瞧见了他们俩,见着了认识的人,她兴高彩烈的直往他们奔去。“啊,瞧见你们真好!李总管,熊哥。”接着她看看四周,想找张椅子,好坐在雷鹰身旁。
臂察敏锐的李士先,意识到主子不悦的神色,阻止道:“呃盼盼,是谁带你来的啊?”
“嗯?老爷啊!”“那么”该怎么说才好呢?“你看,这儿有点挤,你要不要先去请示一下爷啊?”
“对、对,你快去吧!”雷鹰也认为爷不会高兴她坐在这儿。
“喔,好吧,我过去问一下。”对啊!她不过是个丫环,怎么能和李总管以及熊哥,还有这些看来颇有分量的大叔们平起平坐呢?
她步回任子焰身旁,轻声地问:“老爷,我”
指了指一旁的空位,任子焰没好气地说道:“还杵着干么?你不是饿了吗?”
怎么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啊?“是,老爷。”不管了,先祭祭五脏庙再说!
“呼!”雷鹰喘了口气,和李士先对望了一眼。“还好你机灵!”
直到此刻,李士先终于肯定了一件事,那便是,这个少根筋的娃儿很对主子的脾胃。
犹自纳闷的荃盼盼,夹起一只肥嫩的烧鹅腿,殷勤地送入伍子焰的碗里。这不经意的窝心举动,竟让任子焰一扫之前的阴霾。
见了这一幕情景,那些憋不住好奇心的众人,也只能埋首苦吃。偌大的厅里,尽是杯盘碗筷叮叮咚咚的撞击声。
“老爷啊,大伙儿是不是都同我一般,都饿坏了啊?”
“吃你的吧!”任子焰难得放软了声音说。“自己别饿着就得了,管那么多干么!”
于是,荃盼盼听话的扒饭吃菜,那些个将耳朵竖得老高的管事们,也很努力的扒饭吃菜。
不同以往的是,今日的用餐气氛和以往比起来,真的和缓了许多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正巧让荃盼盼将无痕山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环境都给摸熟了。
每天,她开开心心的上工,近黄昏时,更兴高彩烈的和几名丫环聚在下人房外的长廊,海阔天空的瞎掰。
乱聊一通的结果,简直超乎荃盼盼的想象,也就是说,她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全知道了。像是和衣食住行有关的啦,或者是谁跟谁暗通款曲、谁欠了谁多少钱啦什么的。甚至于李总管偶尔也会跑来找她,有意无意的透露一些任子焰的事情让她知道。
只是,脑筋着实惊钝的荃盼盼,能体会任子焰的心境几分,李士先可就没半点儿把握了。
“哗!真的假的?老爷的爹娘对老爷很坏、很坏吗?”荃盼盼边瞌瓜子、边大声嚷嚷。
“嘘!我的好姑娘,你小声点儿行不行啊?”拜托!他讲的是爷的秘密耶!李士先真是败给她了。
“对不起、对不起,嘘!”她马上噤声。
“一切要从很久以前说起。”李士先啜了一口茶。“从前,有一位名唤黎露的美丽女子,她的面容有如秋水芙蓉般娇艳,如云秀发似缎,这样一个完美无瑕的女子,当然是众所瞩目的焦点。
“一日,一名富商无意中见着了这名美丽的女子,惊为天人,因此他差人上门提亲,希望能将黎露纳为偏房。
“可爱女心切的黎家二老,怎能忍受爱女遭此对待?因此黎露的父亲不单只是斩钉截铁地回绝那名富商,在那名富商离去之前,他更义正词严地训了他一顿。
“富商求亲不成已经够窝囊了,还让人指着鼻子咒骂,这令他不禁怀恨在心,要他放弃垂涎的女人他做不到,要他原谅黎露父亲的无礼更不可能!
“于是那富商利用与王公贵族的关系,将黎露家人的产业击垮,更将其父亲、兄长按上莫须有的罪名,将他们逮捕入狱。
“他甚至还以此要胁黎露下嫁,以免除父兄的牢狱之灾。可怜的黎露不得不向命运低头,为了挽救黎家的产业及牢中的亲人,她将身子交付予富商,任他予取予求
“后来,那富商将黎露带回京城后,竟再也不理会她了。因为只要富商一接近她,她便开始尖叫、自残让他感到十分扫兴。
“连偏房都当不了的黎露就这么默默地待在富商府里。渐渐地,开始有人丢工作给她,富商的原配嫉妒她的美貌,总借机虐待她、毒打她,害得原本娇俏的人儿从此风华不再。
“隔年,黎露产下了一名男婴,那富商却完全不搭理他们母子俩,在他认为,这不过是一时风流所遗留下的种嘛!包何况,他已经有两个成材的乖儿子了。
“那男孩就这么在马厩里长大,日子过得简直比下人还不如。悲哀的是,男孩发现成天对他拳打脚踢的,竟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
“而黎露见着了那男孩,就会想起富商令人作恶的嘴脸,每每总是尖叫、自残。
“直到男孩九岁那年,他的母亲离开人世了,自始至终,男孩不曾感受到一丝母爱讲到这儿,你知道那孩子指的是谁吧?”李士先觉得他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嗯”荃盼盼指了指上头。“不就是老爷喽!那个无恶不作的富商是他爹嘛!”
“后来,有一天,富商的两个儿子偕同母亲一块儿远游,结果让强盗给砍死了。
“突然之间,两个将继承他事业的儿子没了,他才猛然想起那个住在马厩里的男孩,开始聘请名师教育男孩。
“哗!那男孩可不是盖的,才短短几年的光景,那些请来的师父都没东西好教他了。
“不过,那男孩可是有着一身的傲骨呢,即使在富商病危的时候,他也不曾开口喊过那富商一声爹”
“哼,那富商这么坏,要我也不肯叫。”
“何止不肯叫,爷连他出生的故乡都舍了。所以啦,往后若是他对你发脾气,你可得忍一忍,要想想他从前的遭遇。知道吗?”
“好!”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要是爷无理在先,她还是会据理力争的。
“还有,爷的事,别让其它人知道。”
“咦?为什么就单让我晓得啊?”
“因为除了我和雷鹰,你是第三个爷带回来的人。”
“喔。”
“好了,我话也说完了,你也休息够了,不如就开始干活儿了吧!”
“是。”盼盼目送李士先离去,伸了伸懒腰,开始收拾掉了一地的瓜子壳以及凉掉的茶水。
当她居高临下,不经意的往附近的卧波桥望去时,她瞧见了任子焰与一名貌似天仙的美女。
一双俪影立在桥上,风儿悄悄的拂动女子石榴红的罗纱裙摆,轻轻的扬起她细柔的发丝,她偎在任子焰怀里,那景象说有多美就有多美。
“哗!”就连不识情滋味的荃盼盼见了,都忍不住着了迷。
“爷,为何你回来都两个月了,才想起凝心?”扬州第一名妓丁凝心,用那足以使人柔肠寸断的嗓音,哀怨地控诉心上人的寡情。
为了他,她洁身自爱,卖艺不卖身。为了他,她婉拒了无数文人商贾的真心追求。为了他,她委屈自己镇日倚着门扉,编织着与他成亲的幻梦
“有太多事情得打理。”任子焰抚着凝心雪白如玉、吹弹可破的肌肤淡淡说道。“委屈你了!”
任子焰低首吻住她玫瑰色的唇瓣,放任自己的双手在那滑嫩的肌肤上游走,他在她诱人的身上,得到身为男人的乐趣。但,仅此而已。
“嗯”凝心忍住轻颤,将任子焰稍稍推离。“这次你会留我多久?”她鼓起勇气问道,期待自他口中,流泄出些许爱意。
“再说吧!”他冷冷地注视着她红艳柔软的唇。“别惹我生气。”语毕,他已无心再逗留,旋身离去。
失去了依靠的拟心,双手交握着臂膀,风,变得冷冽刺骨。
“咦?怎么啦?”犹自沈醉在美丽景象中的荃盼盼,不敢置信地望着这样的结果。“啧!老爷翻脸简直跟翻书一样。”
红扑扑的脸蛋,是方才窥见香艳场面的证据。“亏我正想同情他,哼!对女人那么坏!”
将脏了的杯盘拿到厨房,荃盼盼粗鲁地清洗着,铿铿锵锵的声响,哀哀诉说着它们正遭受欺凌。
“盼盼,怎么你跟这些茶杯、碟子有仇啊?”受不了噪音摧残的厨娘,终于忍不住,摇晃着肥大的身躯向盼盼走了过来。“哎呀,你看、你看,茶杯都裂了!”
“啊!对不起,王大婶,我把它们当成爷了。”她吐吐舌头。
“发生了什么事啊?”厨娘朝四面八方招了招手,马上有一票人围着荃盼盼,等着接收小道消息。
“其实,也没什么啦!”她搔搔头皮。“刚才,在卧波桥上,我瞧见了老爷和”荃盼盼一五一十地向大伙儿述说当时的经过。
“你说的是丁姑娘。”丫环绿儿宣布。“听说她是咱们扬州城的第一名妓耶!”
“名妓?”什么意思啊?
“就是妓院里专门服侍男人的女子,而丁姑娘她特别有名喽!”
“喔!”原来妓院是这样的地方,而会将人拆骨入腹的是男人啊!想起方才老爷的行径,荃盼盼的脸又红透了。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盼盼,老爷不但生得俊,又那么有钱,恋慕他的姑娘可多了!”
见几名丫环的眼睛不约而同的迷离起来,盼盼被弄胡涂了。“可你们不是都不敢领教他的坏脾气吗?”
“我们是不敢妄想啦,可是那丁姑娘同我们不一样啊!”绿儿将脸凑近荃盼盼。“她是个妓女耶,你不知道,她想老爷娶她入门想疯了,难怪老爷发脾气。”
“绿儿,别把人家说得这么不堪嘛!喜欢上一个人有错吗?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家,逼于无奈堕入红尘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这么说她。”王大婶责备年轻娇俏的绿儿,觉得她不该这般奚落丁姑娘。
荃盼盼闻言,亦是直点头认同。“对嘛!老爷这么待她就是不应该。”
“好啦、好啦!算我不对。”绿儿大方地摊开手,承认自己的不是。“呃,你们猜猜,老爷会不会就这么把丁姑娘给送回去啊?”
谁人知道?谁人明了?
削完了地瓜皮、拣完了青菜,荃盼盼拿起乌漆抹黑的抹布费力地擦拭着灶上的油渍。
“盼盼啊,麻烦你将锅子里的萝卜汤搅一下。”忙着将菜舀入菜盘的厨娘王大婶叮咛着。她刚撒了盐巴,忘了拌弄一下。
“喔!”热昏头的荃盼盼依言照做。“王大孀,这汤我直接帮你端出去吧?”
“好,就麻烦你了。你当心烫啊!”由于主子赶着出门,菜都上得差不多了,就剩下那冬菇萝卜汤,接下来她得忙着准备下人们的饭菜啦!
“嗯。”她小心翼翼地端着汤来到饭厅,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看得荃盼盼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肚子咕噜、咕噜直叫。
哇,就爷一个人吃,好可惜呵!
“你怎么直接将一大锅汤给提来啊!”喔!真服了她。绿儿懊恼地小声叨念。端茶送菜本是她的差事,但昨儿个伺候爷的丫环跑了,她只好硬着头皮接下那丫环的工作。
“无妨。”见荃盼盼提着汤要走,任子焰出声唤住了她。“帮我盛汤。”他将空碗置于桌上,要荃盼盼为她盛汤。
“喔,好。”松了口气,拿着杓子的荃盼盼乖乖地舀汤,可她舀着、舀着,脸色却渐渐发白。“呃爷,我看我还是把汤拿回去灶房,换个漂亮的汤碗来比较好。”她吞吞吐吐地咕哝着,额头微微地发汗。
任子焰瞇起眼,不发一语地起身。都给她台阶下了,她还傻愣愣地磨蹭个什么劲儿?接过了汤杓,他狐疑地捞着香气四溢的汤,霎时,黑不溜丢的破布出现在大伙儿眼前。“你的杰作?”
“呜我不是存心的啦!人家当时正抹着灶,抹着抹着就抹到汤里头去了。”究竟是什么时候掉下去的呀?这下惨了!
真是迷糊!他本该惩罚盼盼的,这家伙竟还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蒙混过去,可对上她那双既无辜又可怜兮兮的眼,火气就是提不上来。
冷冷地睨着在场的李叔及下人们发青的脸,他莫名其妙地想笑,却又不便发作。“别让她再靠近厨房!”
笔作凶狠地撂下一句不像惩罚的命令,任子焰便匆匆离席。
“呼!就说我不适合待在厨房的嘛。”抿了抿恢复血色的嫩唇,荃盼盼眼眸含怨地瞄着李总管。
天!捋了虎须的盼盼现在瞅着他,该不会是在怪他吧?李士先惊愕地望着胡涂到家的荃盼盼,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