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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少拍马屁!你们两个丫头,给我把前后院门看紧了,任何人都不得进来,这个小女娃子,是从哪里来的?快给我领出去。”那道人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颗暗黑色的珠子,上面还满是血丝,正用手拭去。
琉光见状,微微一笑,道:“恐怕道长有此蛟珠,再加上此间的八门金锁大阵,也难以轻易化解这位姑娘身中的搜形摄魂之术,夺回那早被禁锢的一魂两魄。”
话一出口,那老道人面色陡然大变,双目神光大盛,拿着一双炯炯有神的老眼紧紧盯着她,好似要将她一眼看穿的模样,而那红衣女子则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也轻声惊呼一声。
要知道此老费了无穷心力,以一座暗藏道家遁法的树丛山石的封锁了整个山庄,更费了无尽心力才镇压住那红衣女子摇摇欲飞的其余二魂五魄,而且为了让那暗中动手之人找不到此女的真实所在,更在阵中设下“金狮戏球”之局,让阵眼像球一般随天星地时随时滚动,变幻方位,使得对手无法破去他的阵法,从而才保住了此女的性命。
但现在一个区区小女娃就一眼看出他的阵法来历,而且也一口道破他手中之物的名称和他的目的,岂能让他不震惊?要知道这些学问没有多年的传授,根本不可能知道,就是连名字都叫不出来,而且这类学问历来都隐而不传,不如流传在世上的四书五经,诸子百家一样举手可得,再何况这类术数历来有诸多讲究,根本不会随便传人,而眼前这小女娃却说得丝毫无误,分明是深知其中三昧,才敢如此开口,而且听口气好似不值一屑,倒有几分让他大为气结。
老道拿着眼睛盯着琉光望了半天,这才不怒反笑,哈哈开口道:“请恕老道眼拙,还未请教姑娘高姓大名,既然姑娘说老道无法破除此术,那请教姑娘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没有?”
琉光笑道:“你这老道,却也识趣,一见我道破你的用意,就放下面子,反而追问起我来了,既然你如此爽快,那我也实话相告,我所知之,本是从你心中感应而来,并不能比你多知道半分,现在你来问我,岂不是问道于盲,反坏了你的事情?”
老道人本是此庄庄主的族人,辈分比庄主高了一辈,排行为三,所以庄中众人都称他为三叔公,而他自号为梅岭道人,姓名反不为他人所知也。
那老道一听,心中越发惊奇,想了一想,长长一揖,道:“原来是琼宫仙子降临,方才有如此神通法力知道小老儿的布置法门,小老儿还请仙子略施妙手,救回这孩子的魂魄,小老儿与鄙庄感激不尽。”
而此时其他三女一听,心中大骇,不过心中却有几分半信半疑,要是这与她们同样年纪大小的女子是仙子,那同来的几人岂不也是仙人不成?
琉光摇了摇头道:“我并不知道你们这些法术窍门,所以也无从施展。”刚说到这里,那老道人的一颗心却沉了下去,不过转眼琉光的言语却让他的心情大为好转。
“要救此人,还得你亲自动手,我在旁略为相助,应当成功无疑!”琉光继续说道。
梅岭道人想了一想,道:“还请仙子略候片刻,等小道设下法坛,再请仙子出手相助。”
琉光面色微沉,道:“你这老儿,真是疑心太重,我好心帮你,你却怀疑我所言有假,现在还存心相试,看看我究竟是否能知道你的心意,如此三心二意,该断不断,岂是成器之道,你一身成就有限,也是多由于此,如此蛇鼠两端,怎么能成事!”
此言刚出,梅岭道人一张老脸上顿时露出一两分尴尬的神色,当下就欲拜下行礼,琉光也不见作势,身中突然现出一片柔和万分的七彩光华,闪了一闪,顿将老道势头止住,一边开口笑道:“现在你该相信了吧!”
梅岭道人长叹一气,道:“仙子教训得是,小老儿就是疑心太重,所以难与有成,只是不过此女遭遇太凄惨,小道所以才多了一个心眼,还望仙子不要见怪。”
琉光道:“我既然来你们山庄做客,无以为礼,帮你做点小事,也是举手之劳,本份之事,又有什么见怪不见怪的。而且我等三人只在此地逗留两三个时辰,难以久留,你还是快快动手吧!”
梅岭道人一听,越发知道现在救人要紧,而且来人有如此神通,对自己的心意了如指掌,定然是天仙中人无疑,能够亲自遇到,已经是天大的缘分,根本不会是心存歹意,是那仇家请来故意捣乱的,当下也不再怠慢,马上令三女在亭中坐下,不得乱动开口,一面从地上取来泥土,捏成一个寸许大小的泥人,持在手中。
等泥人捏好后,才对琉光道:“还请仙子施展仙法,助我一臂之力。”
琉光已知他言下所指,当下手掌微扬,一团柔和至极的毫光飞出,笼罩在那红衣女子身中,刹那之间,那红衣女子就好似成了一个粉红色的光人,越发显得娇艳欲滴,美貌万分。
而那红衣女子吃那团光华祥光一罩,全身精神一震,也越发觉得神采奕奕。
梅岭道人当下掐诀行法,运用真气,双手一拍泥人,立时粉碎,化成一团黄烟,向红衣女子身上飞去,晃眼包裹全身,只见顷刻之间,那红衣女子就被一片薄薄的黄光笼罩在那层祥光之外,而口鼻等七窍也同时被全数封闭。
跟着将手中珠子压在女子的头顶,运用真气,大喝一声,只见那层黄烟之外,突然透出七点星光,只是其中二颗色泽阴暗,好似没有光华。
梅岭道人此时面色也转为凝重无比,一扬手中珠子,就要朝那两颗暗淡无光的星点照去,琉光突然开口道:“无须!”
说完伸手微探,手中突然现出两团青光,大只绿豆,轻飘飘地飞到那两团星光位置,将它照住,转眼就合为一体。
老道猛然一喝,手中珠光突然现出一片红光,朝女子身上照下,同时口中喝道;“梅映竹三魂七魄,还不归位,更待何时!”
光华刚闪,只见那女子身外所笼罩的那片黄烟无故自燃,化为一片灰烟,腾空而起,同时只见她面声露出痛苦万分的颜色,跟着口中突然发出一个古怪万分的声音道:“梅老儿,你难道不怕两败俱伤吗?此女与我元神已经融为一体,息息相关!你那几手不成气候的法术怎能奈本真人如何?”
“大言不惭!老道要是自身一人,倒也无可奈何于你,但现在老道的花样,岂是你所能知,可笑你自命法力高强,就连眼前的情况都看不出来,我老道倒是替你可悲!”梅岭道人呵呵笑道。
说话间,猛然将手中的珠光朝下一压,只听那女子身中传来一声惊呼道:“好烫!”
话刚说完,口中突然喷出一口漆黑如墨的血团,刚飞到空中,吃身中霞光一闪,就化为乌有,随同身中霞光连带那七团星光还有那顶上的红光一同收去,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那红衣女子神色倒显得安详平静起来。
琉光朝红衣女子梅映竹凝视了片刻,突然开口道:“姑娘魂魄受困久矣,现在虽然回转,但也是元气大伤,不如我索性好人做到底,助你一臂之力吧。”说完两只纤纤玉手连连接动,遂即张开来,即见由其掌心里射出一道白茫茫的毫光,直她头顶射落而下。
梅岭道人虽然没有见过这类法术,但却是从书中略知道几分来历,知道眼前琉光所施展的,乃是她本身所练的“元炁真气”非比寻常,而且她又是仙人之身,法力高强,比起他自己运用本身真气替这位族孙补益元气更为得益。
果然,这道白茫茫气体,透过琉光掌心,一经注入梅映竹身中,耳边上即听梅映竹口中略微传来一声呻吟之声。
梅岭道人连忙喝道:“孩子,仙子运用自身真气补益你亏损的魂魄,无论如何也得咬牙坚持住,千万不可失去主宰。”
说话间,只见那片白茫茫的气体陡然色彩连变几边,一转而收,随听琉光道:“好了,你得我神光照魂,自身三魂七魄已经凝为一体,外人再难将你收摄而去,而且那人方才害人不成,吃我强夺去你的魂魄,破了他的法术,他现在已经是元气大伤,没有九年的修养,休想回原,不过那人现在年岁已高,恐怕万难恢复过来,也可算是他咎由自取!”
梅岭道人正欲开口询问详情,两个丫鬟走了过来,对几人道:“老太公请几位姑娘至厅中一叙。”说完就当头在前引路,领几人朝前走去。
等到了厅中,宾主十余人人落座之后,琉光见桌上已设有数盘酒菜,样样精美,所用盘碗更是独饶古趣,除先见当中五盘排列成梅花形状,以一色羊脂美玉制成外,下余形式无一雷同,均是造工精细,情趣高雅。
而此时罗衍二人则坐在首位,对面仅有封玉麟夫妇和梅老庄主坐在对面相陪,而其他众人则分设两桌,其间间隔甚远,好似主人已经知道三人来历一样,礼遇恭敬万分,浑然没有了来时的言笑自若,谈笑风生的状况,倒显得有几分沉闷起来。
琉光刚到,青箩笑道:“你要是再不来,可就没有机会吃上这么好的人间美味了!”
琉光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回转之后,隔几日就赶了过来,暗中来次打扰几顿也说不一定。”
罗衍笑道:“宗主此言差矣,恐怕你回去之后,我等再相见时,又得隔过几年方能见面。”
琉光笑了一笑,却不开口。
梅老庄主等三人说完,这才接口道:“三位仙长法驾光临,小老儿倍感荣幸,略备酒菜,还请三位仙长品尝。”
封玉麟也笑道:“梅老儿其他没有,但这饮食精美一事上,倒可称之为天下一绝,比起那禁宫宴席,尚要高上三分,所以老朽方才敢带三位来次叨唠一顿。”
罗衍笑道:“实不相瞒,我等也是为此一席而来。”
梅老庄主道:“多谢罗真人夸奖,小老儿愧不敢当,小老儿久居荒山,只是对饮食这道历来所好,略有几分所得罢了。”
说完就带头祝酒,罗衍见席间菜肴精美异常,倒是生平仅遇,也是夸不绝口,只是身边二女却是每样只食一两著,就放下不食,好象只尝下味道一般。
筵席之后,老庄主将三人请到隔室,奉上茶点,只见映雪三女亲自搬出一套茶具,接著又搬出火炉和一瓶泉水,三人很快地烧燃炭火,注水铛内烹煮。
梅老庄主说完,才上前与罗衍几人见礼,笑道:“这是家中后山所产清茶,已经藏了多年,还请三位仙长品尝一二。”
封玉麟夫妇一见,笑道:“好你个梅老儿,我来这里几次,你都藏而不露,不舍得拿出待客,现在却舍得拿了出来,如此势利,简直让老夫寒心。”
梅老庄主笑道:“现在我还等等你割袍断交,好省下这两盅茶叶自己品尝。”
封玉麟徉怒道:“你想得倒好,老夫偏偏不让你称心如意,等将这茶喝完了,到时再断交也不迟。”
“你如此无赖,倒是天下大可去得,怪不得你在”梅老庄主说到这里,突然停口不说,转头对几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罗衍几人只见距那火炉不远处,已摆好一张紫檀木矮脚几,几上放著一套茶具。几边另有六个缎面的软垫。他们走过去,各自在垫上落坐。这时候,他们可就明白何以靠近木几这边有一道窗户,开得这么低。敢情现在他们等如坐在地上,仍然可以眺望外面的景色。
封玉麟见识高明,打量过那套茶具,笑道:“这套茶具的壶和,非但不是同窑之物,兼且朝代不同,看来这是你私藏的压箱子的家底了?”
罗衍三人一齐望去,但见那个小小茶壶,色作天青,细加观察,但觉汁水莹泽,苍翠欲滴。通体呈现蟹爪纹,形式古朴可爱。那六只小小茶皿,皿口仅如铜板那么大,颜色如朱砂,而又极其莹白,瓷质薄得难以形容。
此时梅映雪已经侍立在旁,忍不住开口道:“这套茶具是爷爷的心头宝贝,乃是他老人家最喜欢的珍贵精品,若然不是款几位仙长,决不取出使用。就连我们平日都见不到,何况封爷爷呢!”
封玉麟笑道:“这东西虽然珍贵,但这六枚茶皿名叫流霞盏,出身景德镇,价格之昂,更在许多古时佳瓷之上,倒还难不到我。”
梅老庄主颔首道:“你这老儿倒有几分眼力,景德镇之宫民窑合计逾千之数,昼间则白烟掩蔽天空,夜间则红焰冲霄,盛极一时。这流霞盏出自民窑,乃是壶隐道人的杰作。这位壶隐道人工诗善画,书法则学二王,乃是真正的雅人逸士。你既然知道来历,不如就让你卖弄一下学问如何,要是说得无差,我剩下的茶叶分你一半如何?”
封玉麟心头好笑,取起一枚流霞盏,向罗衍三人说道:“你们看,这盏身瓷质薄得能透见指纹,重才半铢。时人有诗云:为觅丹砂闹市廛,松声云影自壶天。凭君点出流霞盏,去泛兰亭九曲泉。可见这壶隐道人是如何的受到推崇。他的流霞盏制作不多,四方竞出重价争购,也很难购得呢!”
封玉麟笑了一笑,又道:“这个茶壶亦是罕见珍品,乃是宋代汝窑精作。釉色以淡青为主,近于柴窑的“雨过天青云破”之色。通常监定汝器之时,须察看其底有芝麻花及细小挣钉者,便是真的汝器佳品。”
这时候琉光托起茶壶,反转过来一看,壶底果然如他所说,不禁甚是钦佩。
梅老庄主笑道:“真了不起,但我倒要瞧瞧你这老儿究竟懂得多少。”
梅老庄主的话,其实大大的奉承封玉麟一番,只有使他感到舒服而不致误会。因此,封玉麟含笑不语。
梅老庄主侧眼望去,但见铛口冒出白色的水气,便道:“水已沸开啦!”
他取起一个锡罐,打开倒出一些茶叶,放在那只汝壶内,说道:“这些茶叶得之不易,我费了好大心力,才取得二两,珍藏许久,不舍得饮用。”
梅老庄主亲自提了开水,冲在壶内,放回壶盖之后,又从盖顶淋一次开水,这才把开水放回炉上。他先把流霞盏内白开水,一一倒掉,然后从茶壶中斟出佳茗,恰好是六小杯。
大家一齐取,但觉十分烫手。却见梅老庄主一仰头,便把那么一盏滚烫无比的热茶,完全倒入口中。封玉麟和罗衍也学她的样,一口啜乾,只有琉光依然是按平常模样,慢慢的呷。
这一下饮茶的动作,大有讲究,凡是擅长此道之士,定必是一口啜乾,由于习惯之故,所以茶水虽烫,却不致伤了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