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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寻在外面看着静静地看着远方,微风吹过面庞,尽管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可他好像听到了那压抑的哭声。
他承认,刚开始追她,的确是别有所图。
可是,她善良真诚,所以他心有愧疚逃到了国外,本来想要再回国,就遵从自己的内心。
可是,再回国。她已嫁作他人妇。
而且,还对他疏离甚至是厌恶。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当初和她亲近,只是为了得到云家的资产,毕竟,听说,云念的爷爷准备把自己所有的股份都给她。
可是,他后悔了。
他最想要的不是股份,而是她。但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云念觉得自己仿佛要把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
最后哭到眼睛发涩,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这已经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果了。
他好好活着,回到萧家,健健康康地做那个让人敬畏的天之骄子,而她,带着孩子换一个地方生活。
比起,害他一辈子坐在轮椅上被人欺辱,她更希望他永远都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萧煜。
云念开了车门,微风拂面,虽然风很轻柔,却吹得她眼睛疼。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扯了扯嘴角,就这样吧。
苏寻看着云念下车,立刻走了过去。
云念看着他,红肿着眼睛,却强颜欢笑,“你可以送我回宁园么?”
“当然可以。”
云念刚要上车,却被人握住了手腕。
她回头。
苏寻一脸的紧张和认真,他说,“念念,我承认,当初和你在一起有私心,我一直想跟你道歉,但是没找到机会。”
云念似乎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主动承认这个。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萧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云念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行。”
哪怕今生。他没有像前世那样害她,可是,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些伤痛,更不想去重蹈覆辙。
想到这,云念睫毛微颤,那阿煜呢,如果,他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还会……爱她么?
是不是也会像她现在这样。
苏寻挫败地松了手,“这么直接,没有一丝犹豫么?”
云念摇头,“也许你很困惑,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冷淡,你就当做,是我不配你的喜欢就好。”
苏寻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是我配不上你。”
他打开车门,“送你回去吧。”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苏寻小心翼翼观察着云念的脸色,见她情绪似乎好了不少,也放心了些。
在车子停在宁园外后,苏寻替云念打开车门,云念下车回头看着苏寻,真心地说了句谢谢。
如果没有他,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去面对阿煜,然后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苏寻揉了揉头发,似乎有些窘迫,“念念,我知道,你可能以后还会需要今天这样的帮助……”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说想说,下次,还找我可以么?”
云念思考了一下,点头,“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以后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也会尽力而为的。”
苏寻点头,看着云念的背影,低低道,“念念,我不需要你的回报,我只是想……”
云念坐在一楼的客厅,目光落在每一处,脑海中浮现的就都是和萧煜的点点滴滴。
最后,只能躲进浴室打开花洒,温热的水冲在身上,云念就这么穿着衣服坐在冰冷的瓷砖上,抬起头,温热的水撒在脸上,顺便带走了眼泪。
哪怕她知道,自己说的都是违心的话。可心还是这么痛。
那阿煜呢?他又该有多疼?看着他流着泪却求她再给他多一点时间的时候,她选择用最伤人的话去刺痛他。
明知道,他最在意的就是不能保护好她,她还是说他没有能力保护她和孩子……
他替她承受了伤痛,可她却说他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废人……
可是,一无所有是拜她所赐,站不起来更是拜她所赐……
“阿煜,你应该……很恨我吧?”
恨我的薄情寡义,恨我的三心二意……
“那就恨吧。”
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就好。
萧煜自从云念走后,就一直没什么情绪,可也不吃饭,也不喝水,江岫白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给他的药里加了些镇定剂。
萧煜很快昏睡了过去。
老爷子是第二天来看他的。
这时候的萧煜还没醒,江岫白正在给他换药瓶,看到老爷子,出声问好。
“云念都把该说的话说了?”
江岫白点头,“是。说的很决绝。”
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是个明事理的丫头。也配得上煜儿,可惜了,她和煜儿终究是有缘无分。”
一旁的江岫白心里默默想,有缘无分不还是拜您所赐……
不过,他也能表示理解。这世间,没有谁是绝对的恶人,他们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做自己以为是对的事情。
他也没资格,去评判长辈。
“萧爷爷,您真的希望看着自己的亲孙子,娶一个不爱的人,一辈子不开心地坐在那个位置,做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么?”
萧老爷子看了一眼萧煜,浑浊的眼珠含着热泪。
“其实,煜儿是最像我的,比他哥哥还要像我当年的时候。”
老爷子像是陷入了回忆,他也曾年轻过,也知道,被逼着娶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是什么感受,更明白,一辈子坐在那个位置上,表面风光却倍感孤独的感受。
可是。他没得选。
他为了萧家,放弃了挚爱,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看着她结婚生子,又看着她早逝,他也曾后悔过,如果当初娶了她,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可惜,世上终究没有如果。
生在萧家,就注定,他这一生,都没有别的选择。
他知道,云念和萧煜互相爱对方,更何况,云念肚子里还有萧家的骨血,但凡他这把老骨头还能多活几年,他也不会这么逼着云念做出选择。
“为了萧家的荣耀,为了煜儿的未来。我愿意去做这个恶人。
将来,煜儿恨我也好,不恨也好,都不重要了,反正,这人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江岫白没再开口。
原来,不止他们,就连萧爷爷也有这样身不由己的时刻。
老爷子拿出来一瓶药递给江岫白,“这药的使用方式我已经让人写在了纸上,你按时给煜儿用上吧。”
江岫白看着手中的药,又看了一眼萧煜。
如果老大知道,这药是云念甘愿离婚换来的,他还会愿意用么。
不过,都不重要了。事情到了现在,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萧煜用了药之后,当夜就起了高烧,用了退烧针,也只退了一阵,很快就又烧了起来,而且一直持续了一周。
江岫白都怕给人烧出毛病来。
那药也是刚研发出来,估计发烧是副作用。
不过,好在一周后这烧终于退了下去。
萧煜都醒了,可是锦黛还是没醒。
江岫白每天给她把脉,在她耳边跟她说话,明知道她不会回复,可还是乐此不疲。
萧煜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好像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又或者说,是那个属于他,却是他没有经历过的一生。
梦里,他看到了他和云念结婚当晚,她满眼厌恶地给了他一刀……
看着她婚后对着他横眉竖眼,看着她每天不肯吃饭,不肯喝水。就是为了逼着他离婚。
他给她打营养针,把食物硬塞进她的口中,用尽手段让她吃点东西。
……
看着她,趁着他不在家,用床单和窗帘连接着从二楼翻下去,只是为了和苏寻离开。
看着她说,爱的人是苏寻。
看着她后来悄悄进了书房,然后换走了他重要的文件,看着她,配合着苏寻给他安了一个tsls的罪名。
看着她被绑架,看着他自己死在了去救她的路上。
萧煜知道,自己此刻只是个透明人,阻止不了一切发生。
他看着她怀着孩子,被云千月和苏寻算计,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直到,重新回到了新婚夜。她还是用刀伤了她,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眼里有悔恨……有心疼,有自责,有惊慌失措。
萧煜看了一眼江岫白,问道,“现在是哪一年?”
江岫白吓了一跳,试探了一下萧煜额头的温度,“老大,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但是,感觉,好像也不烧啊?
江岫白心里一咯噔,“怕不是前几天连续高烧,脑袋烧坏了吧?”
那云念不是白折腾了?
萧煜看了一眼江岫白的脸,又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问道,“是29年?”
江岫白点头,同时松了口气,“看来没烧糊涂,吓了我一跳。”
萧煜闭了闭眼,脑海中把梦里的一切给顺了一遍。
所以,不是梦。
都是真的是么?
怪不得,新婚夜那晚,她明明前一秒还无比厌恶他,不惜要亲手杀了他,下一秒,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给他止血,跟他道歉……
他以为,她是害怕了,以为。她是心软了。
原来,最真实的原因,是她……重生了么?
想起车祸后,迷迷糊糊听到云的那句,“我是不是又要害死你一次……”
萧煜像是终于想通了一切。
云念?这一世,留在我身边,你是只想要赎罪么?
既然要赎罪,为什么还是要走?
还是,真实的原因就是像你所说的那样,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你爱的那个人……从来都是苏寻?
对我,只是出于愧疚么?